14

踏上鐵梯的聲響清晰可聞，他甚至忍不住懷疑自己刻意放輕腳步是否真有效果？但即使如此，他也沒打算停止。

明明是短短兩三分鐘就能到達的距離，在這樣緊張的狀態下卻因為感官被放大數倍，而顯得漫長。

每踏出一步，上頭丁刻意隱忍的喘息聲也更加明顯，而那猥瑣男人的噁心嗓音也聽得更加清楚。這讓他拿著鐵鎚的手又收得更緊。

「小登││這裡很舒服吧？想要了嗎？求我上你啊，我會好好疼你的哦，和藤井那傢伙不一樣，會讓你欲仙欲死的！」

那黏膩的令人感到作嘔的口吻讓白澤焦躁不已。難以想像此刻的丁是什麼心情，除了痛苦以外，他什麼也聯想不到。

一定要盡快救下他才行。絕對不能讓那混蛋再傷害丁一次。

好不容易才見到丁走出來的模樣，那花了好多年才建立起來的堅定和勇敢的模樣，怎麼能被輕易地破壞？

「明明藥效就已經發揮了，卻還在死撐啊││這裡都一縮一縮的了，這幾年你應該被保護得好好的，所以沒有機會被男人操吧？」

丁粗重的喘息聲越發明顯，而那男人吐出的話語則越來越過分。

色情的話或許在戀人之間是相當有情趣的，但在這種狀況下只是讓人感到不舒服。至少白澤就完全無法認同對方那好似羞辱丁一樣的字句。

「哈啊……」

極力壓抑下來的細碎呻吟讓白澤幾乎要忍不住衝出去攻擊這麼對待丁的混蛋，但為了更加確實的救下丁，他只能想盡辦法躲在掩蔽物後，觀察並等待時機擊潰嫌犯。

當他探出頭，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噁心的男人不停碰觸幾乎全裸的丁那樣的畫面，全身潮紅的丁看上去相當痛苦。男人甚至擅自將手指放入他的後穴，不顧丁疼痛的模樣硬是嘗試撐開他。企圖掙扎的孩子因為四肢被束縛住而無法動彈，白澤對此心疼不已。

明明就已經比其他人都還要倒楣了，為什麼還得受這種苦？

起先還勉強能忍耐的丁不停地顫抖著，明顯地即使隔一段距離也能輕易看出來，他在害怕。而那男人見到這樣的他反倒更加興奮，甚至得寸進尺的親吻他的頸部一路向下，最後咬住丁的乳頭，發出誇張的吸吮聲，「放、放開！」

即使身體不停地因為感受到刺激而扭動，丁仰著頭使盡全力的吼叫著。

「你不是很想要嗎？看看這淫蕩的小穴，很想要被人狠狠地插幹吧？真是可愛啊，還是身體最誠實了。你就承認想要被男人操吧，小登？」

「就算想，也不可能、是你！」

「不管你想讓誰操你，在這之前，我要讓你這淫穴裡都是我的精液。幫你填得滿滿的哦││」

聽聞這樣的話語以後，白澤幾乎完全無法冷靜地待在原位等候。

趁著男人將所有的專注都放在丁身上的同時，白澤用盡全力衝了出去，拿著鐵鎚狠狠地往對方的肩膀砸下去，幾乎沒有間隔的在對方的手、腳進行攻擊，而後將男人壓制在地上，由於距離丁的位置並不遠，他順手解開束縛丁的布條轉而緊綁住嫌犯的手腳。

同時也趁亂打了對方好幾拳充當部分的報復。

雖然不甘心，但是剩餘的就交給日本的律法吧，他緊咬著唇瓣如此思忖。

「白……澤？」

因為藥效關係仍不停喘息著的丁看上去相當辛苦，逐漸渙散的眼眸本能地眨了眨，為了吸取氧氣而劇烈起伏的胸口更顯得他的難受，白澤盡可能以溫柔的口吻述說，「沒事了。等一下就帶你去醫院處理，你現在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不要緊的。」

以全身壓制重量壓制著犯人的白澤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衣衫不整的孩子身上，只願能遮蓋住那些難堪的感受，不再受到企圖傷害他的人噁心目光的強暴。

「我說、警察大人啊，你沒看到那淫蕩的孩子都已經在扭腰想要讓人上了……唔！」

光是聽到哪噁心的聲音就讓白澤全身都起雞皮疙瘩，為了杜絕後患，他乾脆的使用布條牽制住嫌犯的嘴，不讓他再開口說出完整的話。因為這男人的關係讓他有些在意丁的狀況，轉過頭確實能看見丁不停地扭動著身軀，但映照在他眼底的神情，卻不似色情片那樣的淫靡。彷彿是在進行一場神聖的抗戰，他沒由來的擁有這樣的感受。

這讓他怎樣也不可能往色情的方向思考。

「白澤！」

很快的便來了一批同事，每個人慌張的模樣讓他忍不住笑了笑，而後被上司狠狠地打了頭，「你這傢伙知不知道這樣貿然衝進來很危險啊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你要我怎麼辦啊哈？」

而後俐落的讓其他同事協助接手被他壓制的現行犯，那人慌慌張張的模樣讓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事到如今才裝作一副反省的模樣，實在過於虛偽了。

他不予置評。

白澤很清楚即使帶著失控的情緒批判，對方也不見得會真心反省的。

應該說，絕不可能有懊悔之意。

「不要！不、要碰我！哈啊……」

丁痛苦的吶喊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回過頭便見到少年極力掙扎著不願讓打算扶起他的同事碰觸他的身軀。不管同事如何安撫他就是沒有用，丁幾乎是以意識渙散的狀態努力抵抗著，這讓他忍不住感到心酸，「丁││」

他感到心疼的輕聲呼喚。

在偌大的空間裡，不知怎地剎那間靜謐的可以，原先那些由同事們製造出來的雜音一哄而散。而他的聲音也清晰的不可思議。

「……白澤？」

那有些渙散的瞳眨了眨，但並未聚焦，但顯然是對他的呼喚有所反應。

他趁著這個空檔迅速的接近對方，撫上那因為藥物而過於炙熱的肌膚，剎那間丁本能的顫抖了起來，白澤放軟口吻，「我不會傷害你的。以前就說好了吧，我會保護丁的。所以不用怕。」

那裸露出來的肌膚佈滿潮紅，丁痛苦的喘息聲不曾止息。

他將孩子攬進懷裡，固定在胸膛中，承受著他過於沉重的呼吸聲。或許是對於他的話產生反應，丁不再出現劇烈的掙扎，頂多是恍惚之間無意識的反抗，但在白澤提醒他擁抱著他的人是他以後，往往都能得到緩解。

他們維持著這樣的情況一起到了附近的教學醫院，在簡單的對急診室的醫護人員說明以後，他們便盡速的替丁處理身上的藥物反應。

等到他見到孩子時，對方已經緩解許多。起先見到那些不正常的潮紅也逐漸退下，急促的呼吸也不似剛開始見到那樣劇烈起伏，這讓白澤鬆了口氣，但即使如此，他仍然聯絡了在神奈川的諮商師晴子。

這種情況肯定會在丁的心裡造成一些傷害，為了即使處理，他和晴子也達成共識。

明早那位溫柔的諮商師便會前來探望丁，順便評估他的狀態以便做後續處置。

「白、白澤……」

正當他思索著今後要如何協助再次受到驚嚇的丁時，那總是淡漠的嗓音因蒙上一層恐懼而微微顫抖的呼喚聲，讓他像是遭遇到災難一樣驚慌的抬起頭。

映入眼簾的是藥效還尚未退全的迷茫神情，「怎麼了？剛剛醫生已經幫你處理過了，不舒服的感覺應該很快就會消失了。再睡一下吧？」

他小心翼翼的碰觸躺在潔白病床上孩子的臉龐，好似對方年幼時，他的每個細心哄騙。

只為了，讓他安心沉睡直到天明。

丁眨了眨眼，似乎是使勁全力似的拉過他的手，像是幼貓似地輕舔他的食指，「你、你在做什麼？」

這樣的舉動明顯的讓他動搖起來，但卻又不得不否認，臉色潮紅的丁做出這樣的事情，確實讓他聯想到一些曖昧情色的畫面。

他本來是想要制止丁繼續這樣的行動而打算將手抽離，不過卻被對方搶先一步行動││丁乾脆的將他整根食指含入口腔，麻癢的感受透過指尖的神經快速的傳達到大腦，不時的吸吮讓他有些失措。

究竟是誰被下了藥？

「丁，夠了。不要再做了。」

他伸出另一隻空出來的手，輕輕地碰觸孩子的臉頰，企圖以溫和但卻強硬的方式攔截接下來的事態。

他並不希望自己在丁這種狀況下趁機而入，況且他暫時也沒有要和對方更進一步的打算。他現在想做的，便是守著面前這個人一夜安眠，僅此。

「嗯……回家、只要是白澤……都可以。碰、我……不舒、服，嗯。」

模糊的囈語斷斷續續的，甚至難以組合成完整的字句。

但白澤仍是能輕易的理解他的意思，這樣的信賴太過巨大，巨大的像是他待在山巒下仰望自然形成的壯麗般，久久無法自拔。

只有我，是你竭盡所能、不管多害怕都想要接受的嗎？

光是想到這裡，就讓他忍不住想哭。

醫護人員在一開始處理丁因為被注射藥物而引起的生理反應的同時，也有其他的醫師向他解釋過大致上的處理過程以及後續的驗傷等等的說明，以安撫他劇烈起伏的情緒。

在最後面醫師也對他說過，被施打這類藥物的患者通常不會記得藥效發揮期間發生的事情，他自然的將其解釋為，面前專業人士的體貼。他對此是相當感激的。

想起這件事情的同時，他也情不自禁地撈起面前眼角噙著淚的那人頭頸部，溫柔的在他的唇瓣上，落下富含情感的一吻。

他的吻並未持續太久，只是蜻蜓點水般的程度而已。

結束以後，他也成功地抽出原先被囚禁的手指，而後在孩子的耳邊低喃，「睡吧。醒來以後，我們一起去吃點好吃的東西。想吃什麼都行，我會請客的。晚安。」

如果可以就如那位醫師所說的，讓丁什麼也不記得、仍是經歷此事以前，那個以堅定目光望著自己的孩子吧。

他強烈的不願再見到對方痛苦的神情。

那些不斷拉扯著丁的陰暗，就那樣消失在過去的時光裡，該有多好啊。

他本來是想要打通電話給彩子的。

但醫院裡面禁止使用電子產品。

他完全可以暫時離開通知彩子今天發生的事情始末，但要是對方知道自己拋下最需要陪伴的丁，一定會臭罵他一頓。同時他本身也對此毫無意願。即使丁現在安靜的沉睡著，但任誰也無法保證下一秒會不會被惡夢驚醒。

他只希望當丁被惡夢折磨而被迫清醒過來時，睜眼就能看見他所信賴的白澤陪著他。

說什麼也想回報丁那般難以比擬的信賴，就算只有一點也好。

這一夜丁睡得非常不安穩。

幾乎以不到一小時便清醒一次的頻率持續著本該結束的惡夢，起先還會混雜著因為藥物而被蒙蔽的行為及細碎的呻吟聲，在潮紅及不適症狀緩解以後，則是轉為單純的惡夢。也因為如此，白澤幾乎一夜沒睡的守著他，溫柔的在那人驚醒時，以柔和的口吻安撫他再次入睡。

雖然因為徹夜未眠而有些昏沉，但意外的還算是有精神。

化作人形的他生理狀態幾乎都與一般人類無異。

從急診室大門悄悄探入頭張望的淡黃色光芒很快的便讓他們身處的冰冷空間，變的暖活一些。

白澤望著那變化著的陰影及不時出入的人們發愣，現在是正逢晝夜交替的卯時，一整晚安分的肚皮也開始發出抗議聲響，但這卻不足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來到人間以後從未在這種時刻還清醒著││畢竟還是有工作得做，所以早早便上床睡覺。明明是他應該習以為常的景致，但此刻就讓他萬分的感動。

天色會漸漸明亮，不論經歷如何痛苦的黑夜，仍是會迎接下一輪的黎明。

意識到這點以後，他下定決心，等丁醒來，找個機會對他說吧。

告訴他，即使黑暗再次壟罩他。白澤依然會帶你去看被陽光壟罩的景色，感受那溫度的同時，你也活著。

一定要陪著他橫跨那些痛苦的記憶。

「白澤，你很餓嗎？」

那淡漠的語氣傳入耳膜，完全沒有情調的話語讓白澤忍不住笑了出來，「是啊，超級餓啊。你想吃什麼？」

輕輕地撥開被丁睡亂的劉海，那雙猶如暗夜般深邃的眸子專注地望著他，平穩的呼吸聲讓白澤相當感激醫護人員的幫助。

「不要太油的都行。」

簡單的用過早餐以後，醫護人員客氣的上前對丁說明驗傷及性侵採檢相關的事項。

基於法條的規定，若是丁不願意的話，是可以不需進行這些程序的。因為在進行性侵採檢的時候，是會以棉棒等等的採檢用物碰觸丁被侵犯的部位││這些在白澤處理過幾件類似案件以後，便相當清楚了。

一開始他是想要勸丁拒絕的。

畢竟這次那個男人是以現行犯被逮捕，有警方的證詞，及整個過程的紀錄，基本上已經能夠定罪。所以也可以不用過於勉強丁。

總是相當認真對待周遭事物的丁，在考慮過一會後，慎重的允諾。

望著丁強忍著什麼的神情，他感到訝異。但卻也無法對他的決定發表任何意見││因為這是丁思考過後，所做的選擇。

他無論如何都是會尊重並捍衛他的決定。

基於一般程序，醫院在取得了丁的同意後，便進行了驗傷及性侵採檢，起先在院方人員詢問整件事情發生過程時，丁痛苦的緊閉雙目，他記得當時還很小的孩子也曾經經歷過這猶如折磨一般的採檢。究竟這樣的流程對於丁而言有沒有實質上的幫助，他也難以定論。但他寧願相信這是一個轉機，因為在他面前，與這樣難堪的遭遇戰鬥的丁顯得非常勇敢及堅定。

他可以感受到，丁已經不是那脆弱的孩子了。

現在的他，逐漸的成長起來了。

在進行檢體採驗時，白澤暫時離開，一方面是尊重丁的隱私，一方面也是他自己不願多看那些讓人感到心疼的採檢過程。

他也趁著這段時間打電話告知彩子，不意外的得到了對方的怒吼，甚至氣的口不擇言。在發洩過對嫌犯的怒氣以後，她擔憂的詢問丁此刻的狀況，聽完他的報告以後，才稍微安心下來，語重心長地交代他，「你可要好好陪在那孩子身邊啊。請假也無所謂，這幾天他應該會非常需要有信任的人在他身邊。」

「嗯。我知道，我也有這個打算。所以妳不用太擔心。」

「白澤。好了。」

結束通話以後沒多久，丁便來到他面前。

映入眼簾的神情相當鎮定，這讓他一時之間忘了對方早已進入青春期的事情，像對待年幼的丁一樣，自然的伸出手牽了起來。

一般這種年紀的孩子都不會喜歡大人對自己做出這樣舉動，不過出乎意料的，丁並未掙脫，只是靜靜地和他牽手。

兩人安靜的並肩行走，辦過手續後，便踏出留住他們一晚的白色巨塔。

早晨的陽光相當暖活，清新的空氣沒有任何私心的給予他們新鮮的感受，光是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就讓人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還活著的喜悅。

來來往往的行人多少會有以奇異目光望著他們的舉動，但卻沒有讓他們放開彼此的手。

彼此相握的部分非常暖活。

人與人之間的連結估計就是這樣的吧，他想。

「白澤，謝謝。」

有些突兀的道謝讓他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身旁的丁抿直了唇，雖然看上去是那樣孤僻，但卻意外的坦率。

白澤笑了笑，雲淡風輕地回應，「不客氣。」

只要你沒事，能好好的活下去，都好，他真心的期盼著。

希望在他身邊倒楣的丁不要再一次受到傷害。

這是他第一次向上天祈求。

無關他作為神獸的自尊、無關所有的利益，純粹只是，為了自己所喜愛的人用心祈禱。

請讓丁能夠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克服痛苦的經歷，再一次勇敢而幸福的活下去吧。

這樣的一個好孩子，是該要得到美好的生活的。

他悄悄收緊了些牽住的手，一旁的丁有些困惑地望向他，但並未要求解釋。

帶著些微熱度的微風溫柔的拂過他們的髮梢，進行了早晨的第一支舞，弄得他們一頭亂髮。

***

[[jumpuri:瑀澄噗浪 > http://www.plurk.com/y666yo]]

小说相关章节：【鬼灯/白丁/白鬼/鬼白】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