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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御堂筋朝石垣手里的东西努嘴，“这是什么？”

石垣嘴里还叼着勺子，听到他说话才反应过来，就直接把碗递到御堂筋跟前。

“我们叫它冰激淋，吃吗？”

他手里那个球状白色物体正散发着稀薄的白雾，凑近了的鼻尖感受到冷意，又缩了回去。对于从未见过的东西他是不会轻易尝试的，只是石垣用勺子挖下一块举到面前的行动，有点难拒绝，才硬着头皮含了下去。

“唔。”

口腔内部和冰品的温差使得那一块固体迅速地在嘴里化开，稍微抿一抿，稠状的液体便顺着喉管流下去，半凉的温感和浅淡的甜味令喉咙觉得舒服，再将舌头向后卷，残留在嘴中的部分一并吞咽下去，喉结滚了半圈，似是意犹未尽地再滚了半圈。

不等再开口，石垣把整个碗端了过去。

御堂筋对着碗发愣。

“你看起来喜欢这个，是吗？”

御堂筋不否认，也没有接过碗，石垣挖了一勺喂过去，他才张嘴吃，虽然不说话，眼睛倒一直往石垣的手瞄，抿起嘴的时候露出满足的眼神。

小舌头吐出一截又立刻缩回去，再瞥向侧边。

“我都没有说，你凭什么觉得我喜欢。”

“我知道。”石垣再挖了一勺，叫御堂筋吃下去，“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还是表达得挺明显的。”

“比如说呢？”

“你喜欢山荷叶，就是山上到处都是，我摆在你这里的花。你还喜欢吃煮熟的海鲜，蔬菜不讨厌，但加了调味料就吃不下去。你还喜欢二十度左右的水温，低了冷，高了热。还有刚刚的冰激淋，你也喜欢。”

石垣一条条列举下来，御堂筋倒想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点，轻微地颔首。

“另外……”石垣忽然凑近了他微微低下的脑袋，“你也挺喜欢我的，对吗？”

“什么呀！突然之间。”

御堂筋朝后跳了一格，溅起的水花打到石垣脸上，刘海沾上水垂下来，遮住了令他避之不及的双眼，才敢再望过去。石垣却拨了几下，把头发梳回去，又盯住他。海中没有这个需要，御堂筋尚且没有掌握眨眼这个动作，自然也不会闭起眼睛，不想看的时候就躲到水底下，但面对此时的石垣，好像躲开并不是正确的选择，于是他抬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目。

半晌对面也没有声音，御堂筋将五指张开，透出一点缝来，石垣依旧看着自己。

“怎么还不走。”

“你还没有回答我。”

“哈？回答你什么。”

“我觉得你喜欢我。”透过手指之间，只能看到两道极细的缝，石垣将他的手拿下来，一边握住他的手，一边再叫他不能逃避视线，“你呢？觉不觉得我喜欢你。”

“我不知道。”

御堂筋觉得自己的脸和手都快要烧起来了，烫得愈加厉害，以这两个片区为起点，热流开始朝身体的各个部位扩散，他难受地挪晃着尾巴，想要再往水里浸没一些，以缓和一把升温的迹象，可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你的脸红了。”

石垣注意到了他的变化，却只当是害羞，依旧笑眯眯地打趣。

“水怎么那么热。”

身体一点点潜入水中，手早已逃离了石垣，他并没有紧紧拉着，御堂筋要缩，他就把手松开，而御堂筋对水温的抱怨，石垣也以为因为脸颊发烫引起的幻觉。即便如此，石垣还是把时候手放到水平面之下，探了一下水温。

“水温没有问题啊，倒是你脸确实在烧……”

石垣的手再水平面底下缓慢地移动，打算突然碰到御堂筋的身体，再令他促不及防地捉弄一下，抓着他回答。面对石垣这样的动作，御堂筋能够感受到水流缓缓的流动，波纹在身边淌着，配合适合的水温其实是相当享受的事情，却因为无论如何都觉得发热而不如不在。

就算他一直在动来动去，浴缸的空间还是相当狭小的，石垣的手再怎么明显地抓过来，还是不可能完全逃走。于是石垣没有任何阻碍地就碰到了御堂筋的肩膀，正准备沿着脖子捧住脸，结果是自己被吓了一跳。

“啊！”石垣赶忙把手收回去，但又去摸了摸他的脸，“怎么这样烫！”

御堂筋一边发出哼哼唧唧的响声，鱼尾开始在底下胡乱扑腾，却无论如何都降不下温度，连往常嫌石垣偏高的体温现在好像也没什么感觉。反倒是他手掌盖着的部分，尚且可以屏蔽开外界传来的热意，御堂筋往前伸长了脖子，似乎在允许他继续抚着。

御堂筋的身体好像燃烧的火炉，症状却不像是发烧，石垣不清楚对于人鱼而言算是什么状况，看起来御堂筋也没有遇到过。水似乎并不能缓解其中热意，他看起来反倒避之不及，却越来越靠近自己。

人鱼当然从来不穿衣服，石垣看惯了御堂筋的裸体，但是挨得这么紧还是头一回，他的脸也红起来，却做不到推开，手自然地拥住他。御堂筋却犹嫌不够的样子，越发往他怀里钻。

再凑下去就要跳出浴缸外了，大概是无法离开水太久，他起身又犹豫着沉下去，石垣察觉到这一点，试探着一脚踏进浴缸，御堂筋没有退缩，他就将两条腿都放了进去，再慢慢地坐下来。

水面上升起来，往外渗出去，山荷叶一并跌落下几朵，蒸发了水分显出花瓣的形状。

石垣上半身露在水面外，移动地像在游泳一样靠近御堂筋的身体。御堂筋正躺在浴缸里，石垣便抱了鱼尾盖过他的腿，使得上半身可以互相贴紧了搂着。抱得手臂都快发麻，见御堂筋靠得安慰，也不愿松开手去，头发渐渐干了，时不时有翘起的碎发扎到石垣的鼻尖，发痒，又大约是水里泡久了，满是山荷叶的香气，扑鼻。

越是若有若无越是诱人，引得石垣凑近了闻，嘴唇不经意掠过他的耳廓。

早已连同耳根都烫得发红，石垣的浅吻却好像触发了一个点，热意从那处为中心缓慢化开，御堂筋朝上方蹭了蹭。开始都是无意去碰，而后好像双方都清楚，石垣轻轻落落洒下一点点温软，血液的流向开始变得平缓，被触及的都散开淤积。

“什么是喜欢？”

水面以上的部分亲遍了，石垣便潜到底下去，御堂筋此时发言，他含含糊糊听不清楚。

“什么？”

石垣把脑袋冒出来，却因此停止了动作，御堂筋不大习惯，于是抬起身体，露出更多的身体来。

“对于一个人，怎样算喜欢？”御堂筋手扶着浴缸边缘，“应该是和食物还有水不太一样，我不知道。”

石垣不作声地又把头沉到水面下，御堂筋以为他也不清楚答案，便不再在意，等着他一些些解除自己的热。

吻到最后一个点的时候，御堂筋已经不再觉得难受，呼吸和心跳都变得平稳。此时石垣才将身体探出来，在水里泡久了头发都垂落，刘海从之前的几撮碎发又垂下不少，他向前望着，却看不太清。

他为难地笑笑。

“这是很难形容的事情。”他想不出该怎样解释，捧过了御堂筋的脸，“我还没有亲过你的嘴，能让我亲一亲吗？你愿意的话，大概就是喜欢我了。”

御堂筋蠕动着嘴唇。

“不行。”

见石垣要松开手了，御堂筋嘴半张着，最终还是让他放下去。

“石垣君……喜欢我？”

“唔，是吧。”

“那又是怎么想的呢？”

“想要亲你啊。”

“如果是想，但因为某种理由不愿意，算吗？”

“视理由而定？”

“那我大概……是喜欢的。”御堂筋避开石垣的视线，“但是不行，你会忘了我的。”

他说得轻声细语，石垣又恰巧打了个喷嚏，以为他没有听清。

“喂，赶紧出去，挤得要命。”

他甩动着鱼尾敲石垣的腿，却猝不及防地被他再次抱住。

“……你听见了？”

“嗯。”

石垣又打了个喷嚏，一定是穿着衣服下水的缘故，身体有些发冷。

“你该去洗澡了。”

“嗯。”

石垣嘴上应着，却没有松手，御堂筋嘴上说着，也没有挣开。

其实石垣确实有听漏的话，只是实在是无关痛痒的言语，就算听见了，也理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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