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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乱志】加肉全本(字数多,网速慢者慎入!) - 2,11

[db:作者] 2025-07-02 12:04 5hhhhh 5460 ℃

  金人箭术,亦是强横,射程比箭营中人亦是不遑多让。若不是折翎与众弓手藏在黑暗之中,恐已多有折损。折翎等躲避一刻,再回射一刻,几次下来,所携箭矢眼见将尽。折翎环视左右箭筒,对身旁砦丁颔首示意。砦丁自怀中取出一枚火信,扬手施放,花灿漫天。

  天上火信方熄,金人军营正中忽有几座帐幕腾起熊熊大火。营中金人,惊魂方定,本以为盾阵在前可保无虞,不料营中居然火起,登时混乱。营内火光之中,趁适才金人慌乱时潜入的赵破砍翻几个金兵,大喊了声「杀」,便向营左杀去。与此同时,营外亦是杀声大起,左右各一路人马,借着火光杀进营中。

  营左一路,二十余人,为首者乃是陆大安。一口朴刀上下翻飞,在火光中舞成一条银龙,当者立毙、所向披靡。身后砦丁见他勇武,士气大振,一个个如狼似豹,扑入营中。营右一路,亦是二十余人,为首者乃是章兴。队伍突入之处,恰是金人伤兵所在角落。章兴砍翻一个金兵,看看周围,咧嘴笑道:「弟兄们,咱们运气好,捡了个现成。随我杀金狗啊!」一队人若虎入羊群,尽意屠戮。

  金人盾阵见营中生变、惨叫连连,瞬时骚动起来。队正大声呵斥,却是压制不住。折翎在暗中看了个真切,遂大喝声「放箭」,带着一众弓手将余箭一股脑放出。金人盾阵被箭雨侵了空隙,死伤之下立时大乱,队正无奈下令后撤。折翎借着此势,带领众弓手持短剑冲出密林,随后掩杀。

  金人三路受敌、突变起于腹心,又兼夜色笼罩、分不清来敌数量,遂满营皆乱。盾阵人众乃营中精锐所在,虽受弓手追杀,亦有大部退而不乱。金人队正见局面已难以收拾,只得下令弃营,指挥尚在一处的盾阵人众在营中收拢散兵往营后退却。折翎及陆大安见机较快,金人退出营盘便喝止追击,章兴所部正杀的兴起,衔着金人队尾杀将出去。折翎大声呼喝,为时已晚。退入黑暗林木中的金兵一阵乱箭射来,将冲在最前的几人射倒在地。章兴醒悟,带余部退回,懊悔不已。

  折翎见眼下与金人明暗易处,忙约束全军暂退。选了陆大安、晏虎、郝挚几人去四处放火、烧毁营帐、阻断金人视线,又令章兴带人于砦中搜剿兵器粮秣。待众人分头行动,方拉赵破至一边道:「金人数量与适才赵兄所讲营火之说大有不符!我度其数量,应在三百上下,且有伤者不少。依我本意,今夜劫营实为骚扰,只杀些金兵使砦中兵士莫畏战也就是了,不料此时竟能以数十人迫其弃营而去。」顿了顿又问道:「交战时,你可见扑散了么?」

  赵破摇头道:「未见。开战前我奉将军令,去营右埋伏,却发现巡哨者颇少、守把稀松,遂将队伍交给章兴,带了两名擅潜行的弟兄潜入。直摸进中军,发现营帐内竟空无一人。恰逢将军发号,这才趁便点起火头。」

  折翎思索数息,忽有所悟道:「赵兄,自砦子通此处,可是只有来时那一条路么?」

  赵破摇头道:「林地甚广,数径皆可通行。金营中尚有我孟门子弟,寻路却是不难。」

  折翎吸了口冷气,沉声道:「不好!扑散怕是率兵趁夜取砦子去了!」

  赵破道:「将军不必忧心。砦子绝险,墙上又有防备,万万不是三五百人可以攻下的!」

  折翎道:「扑散乃久用兵者,怎会不知此点?他一意要去,定是……」

  赵破见折翎语焉迟滞,遂凝眉思量,不多时大悟道:「砦中有内应!」

  折翎颔首,刚要说话,忽然目光一闪道:「怕不是内应,而是援军!」

  赵破顺着折翎眼光望去,才发现两人说话间,砦丁已经在营中搜罗出恁多粮食,远超千人所携,在一角堆得小山也似。折翎与赵破对视一眼,再不迟疑,下令尽速收兵回援。砦丁依令将无法带走的所有物事付之一炬,霎时火光冲天。军行已远,仍然可见天空染红半边。赵破回望叹道:「幸得金人伐木为营,空出许多白地,不然这山火势头恐难扼制了!」

  折翎亦回望道:「山火便如同我等来袭,乃是金人需担心之事!走吧,回砦要紧!」

         ***    ***    ***    ***

     魏庆心中着急,于路低伏高窜、毫不停歇。到了约有来时一半多路程之处时,只觉真气难以为继,身上新伤及左眼凹陷中隐隐作痛。无奈只得停步稍作歇息,待气力回复些许,再起身赶路。行之未远,天边明月破云而出,一瞬,又重回云后。就在此刹那间,前方树后似有利器反光,微晃即逝。魏庆心生疑窦,蹑足绕了个大弯摸到树后,见两名金兵正在树后警惕地向外张望。魏庆抽出袖中锥,轻身一跃,臂分左右,瞅准二金兵脑后刺下。金兵闻身后衣袂之声,欲回头已晚,被铁锥自脑后至嘴中刺个通透,一声未发,死在当场。

  魏庆铁锥建功,双手一松,揽着二金兵尸体将其悄悄放倒。加倍小心了前行,果在半里之外又发现两名哨探金兵。魏庆依样施为,却不料其中一个金兵颇为聪明,闻声便矮身向外滚开,魏庆再出手已是不及。那金兵逃开之后也不出声,只是在林木间绕着往诸葛砦方向奔跑。魏庆在后坠着急赶,眼见追上。那金兵绕过一棵大木,木后两口刀让过金兵,无声无息的向着魏庆兜头劈来。魏庆闪身躲过,正要还手突刺,又有几名金兵闪出攻击。这批金兵手头颇硬,一时间占尽优势。魏庆奈何其不得,心中又记挂报信之事,于是虚晃一招,转头扎进身侧林中几名金兵随后追入,紧紧咬着魏庆不放。林中亦不太平,隔三差五总有一两名金兵突出。十几株木过,围堵金兵已有数十。魏庆见此情形,心中更是焦躁,东杀西撞之间,已来到砦前木栅外不远。正欲冲林而出,身前闪出一长大人影,刀风凛凛,寒气逼人。

  魏庆脚步倏地一停,硬生生化前掠为横纵。虽是避开刀锋,体内真气却是一阵翻涌。长大身影那口刀毫不停歇,紧追着又是一记劈来。魏庆无力再躲,遂咬牙将手中铁锥搭成一个十字,举高准备硬抗。谁知那人刀锋忽转,由竖劈化斜切,缘着铁锥一头划向魏庆肩头。

  魏庆趁对方变招,足下用力,一个侧跃摔在地上。虽然狼狈万分,却终于脱出刀影笼罩。对面那人凝刀不发,操古怪语气问道:「你,折翎?」

  魏庆不理,起身再奋力一跃,终出得密林。一日之内,战胡女、冲金营、愤离丧、往返赶路、身眼被伤,终至强弩之末,只感足下发软,忙伸手扶了木栅站稳。那长大身影迈步出林,云内微弱月光照于其面,正是金将扑散。他瞥了瞥魏庆,摇头道:「可惜!」挥手示意亲兵围剿魏庆,又唤来一人用胡语吩咐了几句,接过一件黑褐色斗篷将自己全身罩住后,绕过木栅往砦前斜坡而去。

  魏庆所立之处,乃密林与木栅交接所在,离斜坡小径尚有段距离。此刻见扑散装扮奇怪,上小径往砦子处走,心内只觉不好。方欲探手入怀,取火信施放,得了扑散吩咐那人已与众亲兵一拥而上。魏庆游走接战,虽刺死刺伤几人,却难耐金兵人多势众,身上腿上又添了些伤口,渐渐乏力,身法缓滞。金兵见他情状,不愿为困兽多添伤死,只是围住他做车轮大战,意图将其耗至油尽灯枯。

  不一刻,林中深远处忽然传出一声闷声惨呼。木栅旁围攻的众金兵闻声皆怔,而林中惨呼及兵刃相交之声越来越近、亦愈发密集。魏庆趁金兵分神,将手中双锥奋力掷出,自怀中取出火信,便欲扬手施放。恰此时,林中两道身影破空而出、杀入金兵群中,斩瓜切菜般放倒全数围攻金兵。一人毫不停歇,越木栅向砦子疾冲;另一人扶住摇摇欲坠的魏庆,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安公子可是无恙?」

  魏庆定睛一看,扶己之人乃是赵破。摇摇头振奋精神,先将火信施放,后道:「安公子单剑屠金营,安然无恙。得知金兵援军至,命我回来报信。」说罢心头一松,晕厥过去。

  空中火信璀璨,化做尘灰下落。折翎一掌打死名金兵,跃在一大木枝杈上,借火信微光瞰视砦前斜坡,不由大惊失色。砦前密密麻麻布满俯卧金兵,或用黑褐色布块遮蔽、或浑身裹满泥浆,与土地浑若一体。金兵尾端在自己脚下不远,前端已至护河,怕是有千五六百之数。近处一人见天上火信,一跃而起,刀指前方做发令状,口中咿呀大喝。众金兵闻令跃起,野兽般冲往砦墙。几架歪歪扭扭的厚木板经众人之手由后向前传送,离护河越来越近。

  折翎搭箭,射死一名抬传木板的金兵。正要搭箭再射,余光瞄到一箭飞来,忙侧身让过。斜坡上扑散持弓大吼道:「折翎,来这,死!」

  折翎视作不见,充耳不闻,搭箭再射木板旁金兵,扑散亦是继续箭射折翎。折翎虽是分心避让,却依旧箭无虚发,怎奈金兵势众,难阻木板行程。望向砦墙,依旧无声无息,黑暗一片,竟是一矢未发、一人不见,如同不曾望见火信一般。

  扑散箭射折翎,连续不断。折翎望砦墙心急失神,躲避稍慢,被一枝箭划过脸颊,带出一道血痕。扑散见状举弓大笑:「哈哈……破军!哈哈……杀将!」

  扑散正笑间,砦墙之上忽发一声喊,数十火把几乎同时燃起,照的墙上亮如白昼。折翎扑散皆愕然,转头望去。墙下金兵亦多怔,攻势一缓。墙上弓手搭箭垂弓、齐齐整整站做一排。正当中风慎右手持扇当腹,左手捻须,姿容儒雅,襕衫被火光映的雪白耀眼,颇有神仙之概。只可惜脸颊青肿,手中扇乃是不知何处寻得的农家蒲扇,不伦不类,使风采稍逊。

  趁众兵皆静,风慎眯眼喊道:「尔等狄戎,犯我疆土。可知此间诸葛武侯之魂尚在?今日武侯附于吾体,定教敌寇片甲不留!」

  攻砦金兵连扑散在内,能说宋语的仅是凤毛麟角,说的通顺的是半个也无,风慎这几句文邹邹的话语没一个听懂。不待他说完,亦不待扑散下令,便又呐喊着使刚刚到护河边的木板搭起桥来。风慎见状怒道:「岂有此理!真是对牛弹琴!」说罢,右手将扇向前一招,垂弓的弓手将弓抬起,箭头处竟裹着燃烧的火布。箭矢穿空而下,金兵纷纷躲避。箭矢落于地上,惹起一阵噼啪爆裂之声,人群之中火星四溅,兵士衣物多有引燃。风慎将扇交于左手,又是向前一招,砦左火光不及之平滑峰顶便掷下许多缸罐来,密如冰雹。缸罐之中,满是助燃油物,砦前瞬间化作一片火海。攻砦金兵所携黑布,此刻成了上好的烧料,持布之人,个个如同火炬一般。裹着泥浆的金兵占了便宜,带着身上泥浆未满处的明火,哭爹喊娘向回飞奔。有鞋子起火之人,奔跑时引燃地底所埋之物,引起一阵大火,再奔几步便倒地无声。

  这一场大火,直映红天际,峰顶王锦及一众砦丁拍手庆贺,动作面孔皆被照了个清晰。砦墙较左峰矮甚,且上端为木质,此刻火势太大,若没有护河隔绝,定要遭受池鱼之殃。李豫在一旁沉着脸,一面指挥砦丁将早已准备好的水不停歇的浇在砦墙上以防火患,一面不满的对风慎嘟嘟囔囔。风慎此时春风得意,他人所言皆不入耳,只看着墙下金兵惨状哈哈大笑。忽一股浓烟飘来,正被他吸入喉中,立时咳嗽不止,涕泪交流。

  扑散在后,目睹此火,睚眦欲裂。树上折翎见金人多被烧死,心下不忍,转头不欲看时却恰好见了扑散对着火场大吼,遂张弓大喊道:「扑散!破军!杀将!」待扑散回头来看,便一箭射出。

  扑散适才以箭射折翎,刀尚在鞘中。此刻见折翎箭至,便挥手中弓拨打。待折翎射来一箭随弓而落,正要取箭回射折翎,不料那箭后还有一箭,直直插入自己咽喉。

  折翎连珠箭功成,收弓冷冷看着扑散道:「此箭长二尺五,点钢为镞,尾端设凹槽三,得真气之御,以某名为翎,号曰穿云。死于此箭,尔心可安矣!」

  扑散怒目瞪住折翎,一把将颈中箭矢拔出,鲜血喷溅之下张嘴大吼,出野兽之声。三五息后,吼停身倒,再无生机。不一刻,溃兵带火四散奔逃,引熊熊大火将其尸身化作飞灰。

  砦墙、峰上及赶来的劫营人众皆望火大呼,群情高亢。折翎仰首望向云间明月,喃喃道:「云儿,你知否?此乃战端方起耳!你在天上,定要保佑我守住此砦。击退金兵之日,便是你我团聚之时!」

                              (第一部终)                                

 

 

                          第二部  沙场兵

 

                  第一章 一剑东来逢叛乱 独守营门定军心

     春来四月,山花乍放,林深幽静,鸟鸣啾啾。林外树前的草地上,正有几只野兔嬉戏觅食。忽然,其中一只抬头竖起耳朵静听,另外几只也偏头侧目,跟着便四散逃去。未久,有几个手持简陋兵器的青壮从林中深处走了出来,踏在刚刚被野兔啃噬过的青草之上,向四周打量。其中一人如猿猴般迅捷地爬上树梢,向远处瞭望了一会,喜悦地向下喊道:「陆二郎,这股金兵貌似过去了!」

  树下被称作陆二郎的那人二十余岁年纪,眉清目秀、乍背蜂腰,打了个赤膊,前胸后背有几处看似痊愈未久的伤疤。听到树顶那人喊话,欣喜笑道:「好!你下来与众人先行,我返林中喊乡亲回村。」

  树下另一人调笑道:「二郎喊乡亲是假,与周家小娘子厮磨才是真吧!」

  陆二郎满面羞赧,强项道:「只你这泼才心内腌臜!」

  众人见他脸色通红,齐发一阵哄笑,七嘴八舌指点议论。陆二郎吃不住众人戏谑,抛下句「路上仔细些个」便一头扎回来路林中。走了一会儿,耳根热烫渐消,心中浮起兰秀的柔情美貌,笑容浮上唇角,脚步更加快了些。

  崎岖中行了顿饭工夫,又跨过一条小溪,乡民藏匿的山洞便现于眼前。陆二郎使洞口放哨之人知会人众返乡,自己匆匆来到洞中周家父女所处之处,欢喜道:「兰秀,金狗退了,咱们回家去!」

  那兰秀正值桃李年华,虽是身着粗衣,却难遮清秀可人。此时见陆二郎至,眼角眉梢,尽是喜气。牵了他手亲热道:「小安,路上可辛苦么?来,先喝口水解渴!」

  小安尚未答话,旁边忽然传出两声咳嗽,随声转出一名老者。兰秀倏地将手缩回,红着脸低头跑去取水;陆小安憨憨一笑掩饰心内尴尬,挠头道:「义父!」

  老者瞥了陆小安一眼,淡淡嗯了一声,自背起一个小包袱吩咐道:「带好咱家粮种!」接着又瞥了他一眼,叹口气拄了根木棍自顾自向外行去。

  兰秀见家父离去,将手中皮囊递给陆小安,歉疚道:「你别怪爹爹,他心中很是疼你的。只是……只是见我年岁日长,气你……不向他提亲罢了。」

  陆小安见兰秀语句踟蹰、眼神委屈,胸中一痛,将心一横道:「等回村,我就去向义父说,请他将你嫁我!」

  兰秀闻言欣喜万分,可笑颜绽开未久又沉寂下去,执手问道:「这次依旧没有你兄长的消息么?」

  小安黯然摇头道:「富平战前在军中打听时,听人说大哥……战死在太原了!」

  兰秀闻听此信,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将执着的手更紧了紧,陪陆小安一道默默。陆小安强颜笑道:「我奉家父遗命,寻了大哥七年。如今虽是死讯,却也胜过杳然。五年前我途径此地,染了风寒,若不是义父救我,恐我比大哥还要先走一步。后来义父他老人家又收我为义子、举荐我入西军,方有今日之陆二郎。得你青睐,更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只是我执迷寻找,让你苦等了这些年,真是对你不起!」

  兰秀摇头方欲讲话,从洞中深处前呼后拥走出一个衣锦之人,嗤鼻道:「你这军中逃卒又在对周家小娘子做什么勾当?」接着得意洋洋对身边人道:「武夫就是武夫,怎也靠不住!两军阵前比谁逃得都快,此刻见了小娘子,却粘粘糊糊往上去贴!」

  陆小安闻言大怒,转身欲争执,手臂却被兰秀紧紧拉住。那衣锦人轻蔑道:「如何?你这黥卒还想对我动手么?吾乃进士出身,大宋的肱骨男儿!岂是你这斑面小儿可以无礼的!」

  陆小安怒目喃喃道:「大头巾果都该死!」

  衣锦人怒喝道:「你说什么?来人,将他与我绑了,鞭打一顿送到凤翔府治罪……」言罢,想起凤翔已被金人占据、府治皆无,心中登时有些虚怯。一旁陆小安已怒至极点、双目喷火,若不是兰秀死死拉住,早就冲上来将衣锦人一顿好打。他久在军中,历死伤无数,只发怒站立不动,便已肃气萧杀。衣锦人身旁一干家奴护院心生恐惧,一边在自家老爷耳边说着好话,一边连拉带劝的将其往洞外送去。

  陆小安狠狠的朝那干人离去处吐了口唾沫道:「真不知我等沙场血战为了哪般!就为了保住这些跋扈无礼的大头巾么?」

  兰秀在旁解劝道:「罢了,莫气坏了身子。胡老爷只是暂时栖身此处,待赶走金狗,得了太平,还是要为天家做官的。休得恼了他,以后你我日子难过。」

  陆小安余怒难息,却也不愿让兰秀看自己冷脸冷面。只得重重叹了口气,将家中粮种背在身上,携了兰秀去追她爹爹。

  村落中道路上,马蹄脚印颇多,乱杂杂直往南去了。路旁各家只损了些门窗,屋舍床柜倒还完整。此村所处偏僻,本来并无金人打搅。不知为何自上月中始,总有成队金人过境。虽从未若听闻般烧杀抢掠,却也吓得乡民胆战心惊、躲避山中。凭心论之,富平败后,倒是大宋的溃军更可怕些。不过山中民风本就彪悍,又加村中年轻后生多在西军中为兵卒,村落所在一直安好。

  陆小安请义父歇下,自己与兰秀安置粮种。方告一段落,便听得村南一阵喧闹。再仔细听,却是梆子声中夹杂着汉子大吼:「金狗大队自南边来啦!」

  兰秀吓得脸色煞白,忙去屋中喊爹爹逃遁。陆小安心中虽疑惑金狗这次往返太速,行动却不敢怠慢,抢了刚刚收拾好的粮种,搀拽着周家父女二人熟门熟路的往山中奔跑。村中乡民措手不及、扶老携幼、跌撞而行,家家户户皆是一般。大队尚未出村,南面金人已至。陆小安见逃脱不得,一震手中木棒,回头大喝道:「有胆的随我挡住金狗,护乡亲进山!」挣脱兰秀拉扯,往队尾跑去。

  十来个富平逃回的汉子与七八名村中后生各持枪棒紧紧跟在陆小安身后,在路中间列了个军中常用的小阵以便随时与金狗厮杀。众人来得仓促,手中多持柴刀棍棒,一件像样的兵器也无。有个汉子,惶急间竟只抄了一卷粗绳列在阵中。那胡老爷身躯颇肥、行走缓慢,与一众家丁拖在队伍最后,见陆小安等人结阵于路,喘息道:「抵住金兵……抵住金兵……不然将尔等送往凤翔府……」话未说完,人已自阵边跑过,余声不闻。

  南面马蹄声渐近,陆小安等人定睛观瞧,却只有十数匹马映入眼帘。且马匹大多无主,只最前有三个金人在马背上策马狂奔,面上尘泥和血,十分狼狈。陆小安见奔马狂乱,非血肉之躯可挡,斜眼看到汉子手中的粗绳,计上心来。大喝了声「绊马索」,吆喝着十七八人分作两路,将那卷粗绳横在路中、扯得笔直。金人马快,几息便到了眼前,众人扯绳分开与马蹄踏至只差了反掌工夫。只听唏律律连声,前马被绊倒在地,三个金人亦皆摔落地上。后马不停,或跃过前马,或绊在前马身上。三个金人被碗口大马蹄踏下,又被数百斤的马身重砸,俱是一命呜呼。

  陆小安等人全凭人力拉紧绳索,此刻也都绳索破手、滚摔在地、灰头土脸,骨断者亦有之。片刻之后,南面又有大队来到。一后生眼尖,激动吼道:「是西军!是我大宋王师!」众人向远望去,只见一将策马在前,两卒随驰在后,将旗之上,绣着斗大一个杨字。余众皆是步卒,虽是全军疾奔,法度却丝毫不乱。队伍来到金人殒命处,那杨姓宋将勒马环视周遭,忽讶道:「陆小安?」

  陆小安手心皮肉全被粗绳搓破,身上也摔得青紫相加,正痛的呲牙咧嘴。闻听有人喊自己姓名,遂抬头去看。一望之下亦讶道:「杨队将!」一边说着,一边忍痛起身对杨队将行了个标准军礼。十来个同是富平逃归的汉子见状,虽不识杨队将,亦皆起身行礼。杨队将略一颔首,对陆小安道:「正是杨从义!小安,你怎会在此处?」

  陆小安道:「此村落是我义父家乡!富平战后,我随军败退。后来不知怎地,慕容洮那厮竟要带同麾下兵士去投西夏。我等不愿,故于途中偷偷四散了归乡。」顿了顿又道:「那次军中演武,得杨队将青睐,小安感恩至今。只可惜我义父从军时与环庆军将领有旧,不许我追随队将。不想队将仍记得我!」

  杨从义叹了口气,先痛心道:「张枢密战后推诿罪责,斩杀部将,以至军中生变。」再叹口气,展颜道:「小安刀法精湛,又兼聪明过人。我一直以不能收归帐下为人生憾事,又怎会忘记你!今日偶遇,却是恰好!吴经略收残兵,意欲扼守和尚原。如今派我带兵收复凤翔,取出府库存粮以资军需。调拨与我的兵马虽是经略帐前精锐,怎奈数量太少,攻坚城恐不足用。小安你可愿随我同行,助我一臂之力?」

  陆小安喜道:「杨队将有命,陆小安无有不从!可否请将军在村中暂且歇马,待我禀明义父便随军上路。」

  杨从义亦喜道:「好!有小安助我,取凤翔定会事半功倍!不知你义父现在何处,我也要前往拜见。」

  陆小安回头远望道:「适才为躲避金人出了村,此刻应该还未进山。」

  杨从义命身后健卒让出一匹战马,又吩咐队伍于后缓行,便要与陆小安放马去追赶。拦截金兵那十数人见二人要走,皆挡在马前,齐声求与军同去。杨从义以目光询陆小安,陆小安点头道:「那几个原就在军中,均是战败散归的。这几个是村中后生,适才随我等阻金狗,亦是铁胆好汉。」

  杨从义大喜,让众人随队前行,自与陆小安去追赶乡民。未久,便远远看见山脚处大批乡民望山狂奔。闻陆小安呼喝,见宋将随至,众皆停步,欣喜若狂。杨陆二人于人群中寻见周家父女,说明意图。周父将手中木棍一顿,赞道:「大丈夫当提七尺剑,与乱世中搏杀一份功名!小安,你放心去,不必挂怀家中!」兰秀挽着父亲手臂,心中不愿却不敢多言,紧绷着俏脸装作冷漠,可眼眶中泪水却难以噙住,断线珠子般掉落下来。陆小安见兰秀样子,心中不忍,当着众人面又不好蜜语抚慰,只好歉然道:「兰秀,我随杨队将去。攻下凤翔便……」

  兰秀听他说话,心中又添委屈,忍不住啜泣道:「山中石洞内,你答应过我什么?」

  周父闻言不喜,又将木棍重重一顿,叱骂道:「杨队将当面,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此国乱之时,好男儿自当挺身而出!为父若是年轻十岁,亦要与他们一同去上阵拼杀,好教金狗知道,我大宋不可轻侮!」

  兰秀甩开父亲手臂,气鼓鼓道:「真不知沙场血战为了那般!就为了保住跋扈无礼的大头巾么?」说罢,扭头跑开。

  陆小安心内欲追却害羞不敢动,眼光随着兰秀背影远去,恰好看见胡老爷坐在一块大石上牛喘。心中厌恶,眉头便皱了起来。周父见状,以为他心忧情事,遂为他宽心道:「放心随杨队将厮杀去!待你击退金狗、衣锦还乡之时,义父送你个双喜临门!我有兰秀照料,粗重活等大郎送粮回来,也就有了着落。」

  陆小安心中满是兰秀,勉强点头应道:「大哥去了十余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    ***    ***    ***

     十二蹲下身轻抚面前大石,于石土交接处摸到目不可察的本门暗记,回头喜道:「安公子,路途没错!翻过此山,再行十几里路便是二里驿。」

  安鸿颔首,亦是一阵轻松。低头看了看已被树木怪石挂烂的衣物,面上苦苦一笑,心内却是泛甘。喊了十二再鼓余勇、翻下山头时,已是繁星乍起,明月初升。

  二人虽不愿耽搁,但山间无停处,已三日夜接连赶路未休,遂边行边沿路找落脚歇息之处。不久,见路边山侧有一山洞,看去洞口虽不宽阔,却足可挡雨遮风。到洞口向里望,才发现此洞窄深,数丈长洞壁于底截断、向右急拐,内有火光忽明忽暗,照的洞底颇红,却见不到内中景象。

  十二看了安鸿一眼,便想跃入洞中查探。安鸿觉荒山野洞、火光蹊跷,恐十二有失,抬手拦在十二胸前,摇了摇头,自己往洞内走去。十二冲势已起,险些撞在安鸿臂上,脸上泛红,怒瞪了安鸿一眼。见他背影宽厚,心念一路照拂,不由唇角微翘。

  安鸿走到中段,便嗅到一股甜香,屏息内察,毫无异样,这才放心再进。走了几步,耳听火光处一女子道:「来呀,来呀!你看,我可美么?」语罢,便是一声呻吟,娇柔魅惑,饶是安鸿内力雄浑,神思宁静,亦有些心旌摇晃。意图定定心神再上前去查探,怎奈女子淫啼不断,声声入耳,搅得自己浑身燥热,也顾不上其他,鬼使神差般往洞内走去。

  洞底入眼帘处是一火堆,火堆一侧立着个裸身男子,另一侧有一女子,面容姣好、身段匀称、未着寸缕、玉体横陈,有一粗鄙男子正挺着阳具,在她阴户中奋力搏杀。女子承欢,尚有余力,见安鸿现身火外,眼睛一亮,停了口中嘤咛,不怒反喜道:「公子来的恰好,可是也要在奴家身上分一杯羹?」

  安鸿心知不妥,但胸腹间好似有一堆干柴,女子淫声若火星一点直入其中,瞬间将大火引燃,全身烧灼,难以抵受。忙提气运功相抗,不料这火气并非真气可御,反而借着气息发散到各处,更加难熬。

  女子见安鸿满面通红,喉间津唾狂吞,知他勉力守了一丝清明、不肯就范。也不着急,微微一笑,自己用力拍了雪白的翘臀,发出清脆一响,口中淫声大作,更甚于前。粗鄙男子吃她一喊,心中激动,登时觉得精关难守,大叫道:「小骚蹄子,你浪叫的哥哥快要出了!」

  女子闻声心喜,娇声叫道:「哥哥,奴家也快要丢了,且再快些个,和奴家一起去了吧!」

  粗鄙男子不答,仰天嘶吼,声作嗬嗬,抽送速度愈来愈快,交合处隐隐现出一团淡淡红光。又数息,忽僵直不动,双眼一闭,轰然栽倒。女子收了那团红光入体,见安鸿虽是额头青筋冒出,汗落如雨,却依旧在原地不动,心中暗暗佩服。转头对火侧那立着的裸身男子勾勾手指,魅惑道:「冤家,来啊!莫只顾看着,奴家也让你爽利爽利!」

  安鸿见那男子向裸身女子挪去,心受蛊惑,勉力守着的灵台眼见就要沦陷。向前木木然迈出一步,忽觉鼻尖一凉,辛辣味道直上眉心,登时清醒。顺着鼻下手指往身后看,见十二手持一个小巧的油布囊,正站在身后,气鼓鼓地看着自己。

  十二在洞外不见安鸿出来,觉其状有异,忙纵身进洞。待鼻嗅甜香,心中便已明了一切,掏解药往自己鼻尖抹了,又来救助安鸿。见了洞底男女赤身之形,一时面羞,心里将错皆推给安鸿,怒气丛生。待看清那女子样貌及安鸿醒转后的凌厉目光,又不禁惴惴纠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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