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凶手是谁，但一定就是帕迪拉斯的这些人吧……

谁都好，全都杀死好了……

卡缪莱斯这样想着，又一次爆破法术。

“这家伙就是个疯子！”

“强弩之末罢了，注意闪避和格挡。”

说着，那个严肃的女人为铳换了弹夹，然后向卡缪莱斯的方向射击。

——就这样，卡缪莱斯的突袭让两边僵持着。

只是这样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卡缪莱斯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同时，他袍子上被鲜血染红的范围变得越来越大了。

“砰！”

是铳射击的声音，紧接着便伴随着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然后，卡缪莱斯感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他的护盾已经无法支撑从而被击破，同时手臂也中了弹。

下一刻，卡缪莱斯便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似乎已经再起不能。

“呼，还真是个麻烦的家伙，直接杀了吧。”

严肃的女人看着倒地的卡缪莱斯，然后将手里的铳瞄准了他。

“嗯……虽然上面说尽可能多带些俘虏回去，但这种强烈反抗的还是杀了比较好。”

队长点了点头，批准了女人的行动。

一旁，倒在地上已经动弹不得的卡缪莱斯只觉得不甘……绝望。

他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啊……就连为死去的弟弟复仇都是一种奢望。

可是……

卡缪莱斯尝试着挣扎，但身体的无力使他只能勉强翻个身。

然后……他与一旁的，卡迦瑞亚的双眼对视。

他看着那双已经变得黯淡无光的眼睛，一时间痛苦、愤怒全部涌上心头。

就像是刀割一般、如火焰灼烧一般的疼痛。

他要杀死这些人……

“砰！”

又是一颗子弹发射。

他要杀死所有人……！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但，卡缪莱斯没有感到一丝疼痛，他反而感觉身体的力量在这一刻突然回来了，这股异常强大的力量围绕在他周身，甚至能感受到伤口在愈合。

于是，他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又一次凝聚起法术……

严肃的女人看见这一幕瞪大了双眼，她二话不说再次向卡缪莱斯射击。

但这一次她的子弹又全被那层本该已经打破的魔法护盾挡了下来。

“队长，这是怎么回事！？他、他怎么会突然恢复？”

女人说着，一个闪身闪过了卡缪莱斯的魔法球攻击。

“妈的谁知道呢？老太婆你瞄准一点，看我来对付他！”

尖嘴猴腮的男人倒是换了一把近身作战的武器冲上前，但就在下一秒，一道激光一样的法术直接穿透了他的腹部，使他瞬间喷出一大口血。

这一幕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但还没等他们从那男人暴毙的震撼中回过神，便立刻感受到一股异样的力量充斥周围，足以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啧……不会是之前传闻的那个吧！？濒死的人突然变得异常强大之类的……只不过大多数人最后都死去了，总感觉像是临死前最后的挣扎……不过……也真够危险的。”

队长看着眼前的情景皱起眉头，大概是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同时他也有些紧张起来。

但卡缪莱斯对于面前的一切依旧毫不在乎，此时的他只是单纯想着杀戮……把他们全杀死好了，凶手肯定就在他们中间。

——啊啊，都是帕迪拉斯的错啊……都是因为他们。

卡缪莱斯在心中感慨着，同时死死盯着这几人。

他不在乎眼前这几人究竟是不是凶手，也不在乎他们刚才、此刻或者是未来都说了些什么。

全都杀死好了……他现在只能去想这样的事情。

——

等卡缪莱斯再次回过神来时，眼前只剩下几具遍体鳞伤的尸体。

很显然，这是刚才那几个帕迪拉斯的军人，而他们正是被卡缪莱斯给杀死的。

这是卡缪莱斯第一次杀人，但他却意外的没有感到不适。

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没有任何的感觉……

他不知道这种强大的力量从何而来，也并不想去了解。

卡缪莱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杀了许多帕迪拉斯的人……即使他到最后都不知道究竟是谁杀死了他最爱的弟弟。

他只知道这是目前为止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而这期间，他的头上也长出了一对像是角一样的东西……以及身后的尾巴，就像是传说中的恶魔一样。

但他并不在乎这件事，甚至理所当然就接受了身体的变化。

之后，他的生活逐渐被这混乱且血腥的行为占据。

只是他并没有为杀戮感到快乐，他只是本能地做着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在这一次次的杀戮中开始感到疲惫……毕竟这本身就毫无意义，他明白自己再怎么重复这件事弟弟也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

更何况杀戮本身并不能让他感到愉悦，他更多的也只是将这件事当做一个理由。

……一个能说服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不久后，神罚降临……战争也就此结束。

卡缪莱斯很幸运的活了下来，只是……

他站在荒野之上，看着天空，只觉得内心无比空虚。

正如他之前所想的，他不知道接下来的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这一刻的卡缪莱斯，只希望能够永远闭上双眼……

是啊，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不知道。

卡缪莱斯看着天空，无声地笑了笑——然后他拿起了不知道从哪里捡到的小刀对准了脖子……

————————————————————

5

然而情况有些出乎意料。

没多久，卡缪莱斯又一次睁开双眼并恢复了意识，而之前用刀子划下的伤口也已经完全消失。

那之后他又尝试了许多方式自杀……但留下的伤口最终都能修复，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至少他可以肯定，仅靠他自己是没办法自杀的。

毕竟他没办法像之前在路上遇见的其他长角的“同类”那样使用力量“引爆”自己。

他的情况似乎有些与众不同……这种现实让他感到意外，但这并不会让他感到高兴。

他更多感受到的，还是一种绝望的窒息感。

但他也不愿意将自己的生死交付给其他人——因为除了已经逝去的弟弟，他无法信任任何人。

这样的现实让卡缪莱斯感到十分无力，他在反复的思考后，最终只能选择暂时放弃寻死的念头，决定先找个地方隐居起来。

而就在他漫无目的流浪时，他找到了一间隐蔽的废弃图书馆。

这间图书馆建在地下，面积很大，看上去似乎是会被列为“禁区”的地方。

至少可以肯定这是个在废弃之前，普通人不会被允许进入的地方。

但现在情况已经截然不同，至少卡缪莱斯可以肯定，这绝对是最适合他隐居的地方了。

卡缪莱斯来到图书馆的大门口——而门上的封印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在力量强大的神罚之下失效了。

因此他很轻松就进入了这个图书馆，然后利用曾经学过的一些知识重新制造了封印将自己与外界完全隔绝，然后迫使自己沉浸在书本的海洋中。

他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么样，但现在的他没有任何选择。

他只希望，他最终能够在这些书本中寻找到一丝转机……

——

就这样，卡缪莱斯不知道在这间图书馆内独自生活了多久——直到他在某本书里看见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那是一件被称作“溃烂之石”的罕见物品，而他此刻翻到的这本书上竟然还详细记录了其作用以及的制作方法。

“溃烂之石”是传闻中最为神秘的暗黑之佩文家族常用于拷问酷刑中的一种魔法宝石，据说将其镶嵌在武器上所造成的伤口将无法再恢复，甚至还能使已有的伤口恶化。

——毫无疑问，这便是他一直以来都想要追求的东西。

但“溃烂之石”的制作十分困难，一般只有佩文家族内那些在魔法修炼上炉火纯青的黑暗法师才能制作出来，因此这种宝石才会极其罕见。

卡缪莱斯并不确定自己的法术水平是否足够，但他还是久违地离开图书馆，四处收集起了书本上所说的其他的制作材料。

而就在他经过某个魔兽的巢穴时，他听见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那似乎是男孩子的声音。

然后，他看见了那个孩子——还有那孩子眼中的悲伤。

与记忆中卡迦瑞亚眼中完全相反的，一种近乎绝望的悲伤……

——

卡缪莱斯睁开双眼，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么长的梦……也很久没有再梦到过这么久以前的事情。

而映入眼帘的便是面对着他，睡在他身旁的特尔敏。

此时他已经进入了梦乡。

回想起来，卡缪莱斯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会突发奇想将这孩子带回来……事实上他与卡迦瑞亚其实差别很大。

但卡缪莱斯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照顾这个孩子……

于是他击退了那些魔兽，将特尔敏带了回来。

这也是一个非常任性的孩子，甚至可以说他的性格就与卡缪莱斯日夜思念的卡迦瑞亚完全相反。

抛开任性，他并不天真、也不快乐，更不像卡迦瑞亚那样热爱生活，且充满正义感。

甚至可以说，是个相当恶劣的孩子——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才刚刚见面就强行与不认识的男人发生性关系之类的……

但他的任性会让卡缪莱斯感到心痛，他眼中的厌恶与悲伤一直存在。

……他和自己一样，想要消失。

这一刻，卡缪莱斯似乎有些明白了——或许……正是因为他与卡迦瑞亚恰好相反，所以自己才会这样在意，并希望能做些什么。

——当然，他不可能是卡迦瑞亚，因为没有人可以替代卡迦瑞亚。

但……卡缪莱斯想要照顾特尔敏。

想照顾这个坏孩子……就像曾经照顾卡迦瑞亚那样。

这是卡缪莱斯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即使这听上去非常荒谬。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现在这个坏孩子——这个从来不会发自内心露出微笑的坏孩子，他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让卡缪莱斯找回一些可悲的意义感，但即使如此，他也饮鸩止渴般无法自拔。

按照书本上的步骤所制作的，暗黑之佩文家族的溃烂之石目前已经有了雏形，其顺利出乎卡缪莱斯的意外。

在卡缪莱斯收集到最后一批材料后，想要完成它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现在，他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这段时间几乎每一刻都在想着这个坏孩子，并将他的每个表情、一举一动，甚至是每一句话都记在脑海里。

这种感觉对卡缪莱斯而言无比珍贵……即使这个孩子有时候真的让他非常为难。

虽说如今的他在经历了漫长且扭曲的岁月后早就已经无所谓曾经作为人类时所遵守的伦理道德，且他也已经满身罪孽……但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能和特尔敏只像是单纯的兄弟那样相处。

不过在经历了这些事情后，他会全盘接受一切现实——这自然也包括他与特尔敏之间扭曲的关系。

毕竟这不仅仅是为了特尔敏，这也是为了他自己。

现在的他会感到为难、无奈……甚至是羞耻之类的情绪，这本身就是活着的证明。

——是啊，卡缪莱斯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同时他也已经完全确认了他现在最想得到的东西……

想到这里，卡缪莱斯伸手轻轻触碰了特尔敏的嘴角。

而让他意外的是，特尔敏没有因为自己的动作而突然惊醒。

——

又过了一些日子，特尔敏的伤已经基本痊愈，而且在卡缪莱斯的照顾下也变得精神了不少。

现在卡缪莱斯要履行他的承诺，在这一天让特尔敏离开。

只是……情况似乎与预期有些不同。

“你在开玩笑吧？”

特尔敏转过头，一脸惊讶地看着卡缪莱斯，同时他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没有……我不喜欢在这样的事情上开玩笑，我已经做好打算了，跟您一起走。”

“……我真是看不懂你这个人，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你应该给我个理由！”

特尔敏说这话时警惕性十足，毕竟他并不能确定眼前这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您总是希望任何事情能有一个理由……这样的话，就将我当做为了侵犯您而追随您的渣滓吧。”

卡缪莱斯的话让特尔敏忍不住皱了皱眉，同时有些咬牙切齿地回应道:“你果然就是个想要玩乱伦游戏的变态吧……”

“喜欢乱伦的变态兄长么……如果您是这样认为的话，那我就是这样一个角色吧。”

卡缪莱斯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跟在特尔敏身后，然后继续说道:“——就这样作为您变态的亲人跟在您的身边帮助您……”

“啪！”

就在下一秒，他便被特尔敏狠狠扇了一巴掌，然后听见特尔敏气愤地吼道:“你真是太恶心了！”

卡缪莱斯伸手揉了揉有些肿痛的脸颊，但事实上这一次比起前几次，特尔敏下手已经轻了不少了。

因此卡缪莱斯依旧没有任何脾气，又摆出了那个温柔的笑容说道:“——您想怎样看待我都没问题……我只是希望在您达成一切后，能发自内心感到快乐。”

此话一出，反倒是让特尔敏愣住了。

毕竟……快乐这样的词汇对他来说已经越来越陌生了，更何况还是真心的？

“……你这家伙真是……太奇怪了，真的完全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特尔敏看着卡缪莱斯即使挨了打也还是面带笑容，反倒是没了脾气。

他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这个人明明比自己强还要一次次让着自己，说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而且也给不出一个能让他信服的理由。

这家伙，究竟图个什么？特尔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这样一个奇怪的家伙……事实上他也做不了什么。

——卡缪莱斯真想跟上来，凭他一个残次品拦得住么？这当然不可能。

就算他想杀了自己也一样……只是已经这么多天了，有那么多机会他都没有这样做，甚至都没有对自己动粗。

因此，即使特尔敏的理性在不断提醒着他不能信任眼前的人……但他淫贱的身体似乎常常在为卡缪莱斯的靠近而欢呼着，这甚至让他的心底产生了怪异的愉悦感——所以他现在只希望赶紧回去，回到他调配药水的房间，然后喝下抑制淫乱的药水，让自己赶紧清醒过来。

这一刻，特尔敏感觉自己摊上了一个大麻烦。

“……算了。”特尔敏叹了口气，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卡缪莱斯，继续说道:“你爱跟就跟吧，我是无所谓多一根按摩棒用的……但以后这种恶心的话你说一次我就揍你一次，要是受不了就杀了我，不然现在就赶紧滚开！”

特尔敏说这话时语气毫不客气。

毕竟他没有对卡缪莱斯提出的荒唐要求抱有任何希望，于是直接迈开步子向着离开这片地区的方向走去。

但卡缪莱斯却快步跟了上去，似乎对特尔敏的话毫不在意。

在离开迷雾遍布的区域，特尔敏便很快就找到了回去自己据点的路。

这一路上他没有停止与卡缪莱斯发生肉体关系，倒不如说在不知不觉间，这好像已经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习惯，尤其是在淫欲高涨的时刻，特尔敏总是能直接忽略掉理性的提醒，陷入到不可自拔的快感之中。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特尔敏回到自己的住所，服下那些药物。

卡缪莱斯也理所当然般跟着特尔敏来到这里，甚至一路上还吸引了不少怪异的目光。

但特尔敏倒是早就习惯了一般，只是沉默地清理起桌面的灰尘。

特尔敏的住所是由一间废弃房屋改造而成，正如其他大部分的腐败者一样，他们将一部分城市废墟清理出来作为住所使用。

但因为土地比起过去早就已经遭到破坏，以及腐败者们并没有那么多人力和想法去进行全方位重建，所以大多数腐败者的住所都非常简陋，基本都是能住就行。

毕竟他们认知中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毁灭伊莱瑞斯大陆……

但特尔敏的房间却有些出乎卡缪莱斯的意外，这间屋子被他装扮得甚至称得上花里胡哨，大大小小的玩偶堆在床上和沙发上的，除此之外桌面上还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以及药瓶。

在整理完桌面后，特尔敏随手拿起一支药水喝了下去，然后他又转过身走向那堆玩偶将它们一个个拿起，像是在确认什么以后才又放下。

卡缪莱斯则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这一切，正想开口询问对方是否需要帮助。

但就在即将开口的一瞬间，他突然注意到特尔敏在服过药物后眼神似乎变得清澈了不少——尤其是在抱着这些玩偶的时候，就好像一直燃烧着的怒火在这一刻短暂的熄灭了般。

这样的特尔敏让卡缪莱斯有些看呆，即使他都还没有搞清楚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不过就在卡缪莱斯这样想着的时候，他注意到特尔敏突然皱起了眉头，同时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与之前完全不同……像是有些厌恶。

仔细一看，他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个兔子玩偶，而这个玩偶比起其他玩偶做工要精致许多。

只是此时它的一只眼睛不知何时被弄丢了，失去了眼睛的部分留下了一个破洞，白花花的棉花则从破洞处露了出来。

之后卡缪莱斯便看见特尔敏开始四处寻找那颗作为眼睛的蓝色纽扣——然而到最后都并没有找到。

卡缪莱斯也没能开口说出些什么，他大概意识到在这时候开口也许并不是很合适。

最后也只能将目光投向那只兔子玩偶。

——

这段时间卡缪莱斯都住在特尔敏的房间里——这个房间虽然不大，但想住下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说来也有些意外，原本卡缪莱斯是想去外面，在这附近找个地方住下的，但被特尔敏拦住了去路。

“你太显眼了——如果你非要跟着我，那就不要离开这个房间！”

特尔敏是这样说的，然后随手扔给卡缪莱斯几条毯子让他打地铺。

于是两人就这样住在了一起，倒是跟之前在图书馆没有太大区别。

一定要说区别的话……也许就是特尔敏自从回来以后，与卡缪莱斯做爱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他失控的频率肉眼可见的降低，看样子应该就是那些药物的作用。

他时不时会离开房间去忙些什么，而卡缪莱斯就留在房间里安静等待着，时不时也会打扫一下卫生，整理除了桌子之外的地方。

偶尔特尔敏会在回来后向卡缪莱斯抱怨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

这其中卡缪莱斯常听见的一个名字就是弗塞尔，之后他也大概了解到这是个相当强大的人。

但同时这也是特尔敏想要战胜的人……所以卡缪莱斯必然会帮助他。

然后，在特尔敏这天抱怨结束以后，卡缪莱斯突然将那个少了只眼睛的兔子玩偶拿出来交给了特尔敏。

“……好难看的眼罩。”

特尔敏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玩偶，卡缪莱斯竟然在破损的地方缝了个眼罩，让原本可爱风格的玩偶变得有些叛逆起来。

“抱歉，那颗纽扣我实在是没能找到，所以……”

“算了——这种破玩意儿变成什么样都好，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特尔敏说完便将玩偶放在了一旁。

不过卡缪莱斯却隐隐约约觉得他并没有真的在讨厌这个玩偶，甚至偶尔还能看见他抱着这个玩偶入睡。

——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卡缪莱斯已经完全习惯了和特尔敏一起生活。

同时他也可以感觉到最近特尔敏也已经越来越习惯卡缪莱斯，态度也没有过去那么激烈了。

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同时卡缪莱斯也在这段时间里对特尔敏口中的弗塞尔有了些了解，倒也不是卡缪莱斯会觉得讨厌的那类人。

相反，他其实还有些佩服，而且他看得出来弗塞尔也在欣赏着自己。

只是以卡缪莱斯的生活方式，他认为自己更适合跟随特尔敏，因此拒绝了弗塞尔的暗示与邀请，弗塞尔自然也没有再来找过他。

渐渐的，卡缪莱斯成了特尔敏的下属，同时在卡缪莱斯的协助下特尔敏在腐败者中间也渐渐有了些地位。

卡缪莱斯可以感受到，只要他不提到“亲人”之类的字眼，特尔敏有时候甚至还会有些讨好意味的亲近。

只是卡缪莱斯并不是真正想要这样的亲近……所以他一直都会坚持回答自己理想的关系。

特尔敏一开始对此非常愤怒，但到最后似乎也有些习惯了。

不过两人的亲密关系并没有因此就结束，甚至依旧保持着一种微妙的频率。

——直到这天。

两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后，特尔敏沉默了许久。

但突然，他开口向卡缪莱斯提到了一个新的计划——计划并不复杂，他想通过利用萨米洛的骑士团对付弗塞尔，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这很危险……大人。”

卡缪莱斯叹了口气，有些为难地说道。

“可之前他那样利用我们你真的觉得甘心么？明明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如果不把他解决掉，我们总有一天也会被他收拾掉的。”

“……”

说实话，特尔敏的担忧也并不是毫无道理——目前以他为首的势力并没有稳固下来，而弗塞尔那边也不止一次动手了。

即使目前只是一些警告性质的行动。

但更多的，还是他回想起之前特尔敏在自己面前失控的痛苦模样……

“而且你现在想逃也逃不了了……你和我站在一起，弗塞尔肯定会一起对付的——而且你之前也答应过我，无论我想做什么你都会帮助我的。”

“大人……”

卡缪莱斯的语气有些无奈，他明白这孩子说的是事实。

而且，他也已经压抑了许久。

“卡缪莱斯——说实话，我从来都看不懂你这个人，可我真的没有想到我最终会选择留下你……留下你这个奇怪的家伙在身边……而你也真的帮了我很多，我其实是很感激你的，但现在我们的生活并没有稳定……所以这也是为了我们之后不用提心吊胆地活着……”

这一刻，特尔敏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些许。

即使如此，他眼底的火焰也依旧燃烧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吞噬了一般。

同时卡缪莱斯也可以看出来，特尔敏说出这样的话就是在讨好自己——他在害怕，害怕自己不再帮助他，害怕自己会抛弃他。

说实话，这样的特尔敏让他非常难受……毕竟他想要的，明明是最真实的，能感受到幸福的特尔敏。

可是现在的他还是很难去体验幸福，他依旧是个扭曲的坏孩子，且难以改变。

所以他才会这样反复无常……无论是他突然失去理智殴打自己也好，还是他突然像现在这样讨好自己。

他知道，这都是特尔敏痛苦的体现。

所以啊……卡缪莱斯得帮助他，帮助他实现目标。

即使这是很危险的事情……但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已经到了这一步了。

“好……我会全力协助您的。”

卡缪莱斯的声音异常平静，他知道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而特尔敏则像是没有想到卡缪莱斯突然就答应一般愣了一下，但在回过神来后，还是微微开口道:“……谢谢。”

特尔敏说完，便凑上去抱住了卡缪莱斯。

只是非常单纯的动作，同时也没了之前那样讨好的意味。

至少卡缪莱斯认为，这一刻的特尔敏也许是真心在向自己道谢。

……是啊，这真的是非常危险的行动。

可是，这也是最有可能让这孩子感到高兴的机会。

卡缪莱斯所追求的不正是如此？

他回抱过特尔敏，享受着这一刻的平静。

——

当然，事情并不会那么顺利……即使卡缪莱斯已经全力以赴。

这一点卡缪莱斯实际上也是想过的，所以他对于最后的结果并没有非常意外。

不如说，他所感受到的，更多的还是那种绝望的麻木感。

唯一让他意外的，也许只有弗塞尔并没有为难自己这件事。

但，这都毫无意义了。

所以他拿出了那把镶嵌着“溃烂之石”的武器，他最终还是在这一天到来之前将它完成了。

然后，他在弗塞尔震惊的目光下，将它刺向自己的要害处——

他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样，但他在失去意识前抱紧了手里已经变得冰冷的，特尔敏的一部分。

然后，他唇瓣微启，像是在对怀中的人说道。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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