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纯东则在看到张媛媛的那一刻，倦意便消散了不少。“张媛媛小姐？”他声音不高，却刚好让周围几个应聘者都回头看过来。张媛媛脊背瞬间绷直，像被无形的线猛地提起来。她下意识挺直自己的身板，声音却软得几乎发飘：“吴秘书……你怎么来了？”吴纯东走近两步，停在她半步之外，他的目光从张媛媛的脚尖缓缓滑上脸庞。“我看到你投了简历，知道你今天来面试。你哥哥之前托我照顾你，所以我特意来看看，没想到还真遇上了。”说完，吴纯东微微一笑，那笑意停留在眼底，并未完全绽放到嘴角。张媛媛喉咙发紧。她太熟悉吴纯东这个表情了，过去自己还是张志的时候，吴纯东每次汇报完工作被夸，也会露出这种带着点克制兴奋的笑。可现在，这个笑对着的是“张媛媛”。张媛媛此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客套的表示了句感谢，眼睛还是不太敢看着吴纯东。吴纯东“嗯”了一声做了回应，回应完后他的语气忽然低沉了几分，说了句：“复试过了？”张媛媛轻轻点头。“恭喜。”吴纯东顿了顿，仿佛在仔细斟酌词句，“那个，你……要不要我送你下去？”他微微侧身，做出一个自然的邀请姿势，就好像在公司里礼貌地送任何一位女同事出门。但张媛媛清楚，一旦她点头同意，接下来的路途，从电梯到停车场，甚至车上，吴纯东都会成为主导的那个人。自己绝不能与他单独相处，绝对不能。“不用了，谢谢你吴秘书。”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礼貌却疏离。吴纯东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她会拒绝得如此干脆，眼底那抹热度瞬间淡去，却很快又恢复了笑容：“行。那改天请你吃饭，庆祝你入职。”接着他往前挪了半步，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张媛媛能听见：“不要再叫我吴秘书了，叫我纯东就好，或者你可以叫我东东。”张媛媛无法摆脱此刻尴尬的境地，只得说句：“吴秘书说笑了，我先走了。”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般的无奈。张媛媛侧身试图绕过吴纯东，吴纯东没有完全让开，但他也没挡住路，只是微微侧身，手臂自然垂下，指尖却轻轻碰了碰张媛媛的手腕，像似无意，又似有意。张媛媛勉强扬起一个公式化的笑容，逃一般地转身，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踩出一串急促的“嗒嗒”声。她不敢回头，只感觉身后吴纯东那道目光如影随形，热烈地注视着她的身影，仿佛能穿透窄裙的布料，灼烧着丝袜包裹下的肌肤。那目光一直追逐着她，直到电梯门缓缓合拢，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将一切隔绝在外。电梯壁上的镜面墙映出张媛媛的脸庞，妆容虽完美无瑕，却掩不住眼底的慌乱。电梯数字一层一层往下跳，电梯终于停在一楼。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发髻，推开门走出去，脚步尽量保持优雅，像一个真正的职场女性。

接待大厅里，吴雨霏正靠在墙上刷着手机。一看到张媛媛，她立刻蹦过来，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像一对亲姐妹：“姐！复试怎么样？通过了没？看你这脸色，是不是考官太严厉了？”张媛媛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让伪装的女声听起来更显柔弱：“过了。助理岗，直接归林瑶领导。没想到这么顺利。对了，雨霏，你的市场部面试呢？顺利吗？”吴雨霏开心一笑：“我也通过面试了，我们俩都进了！市场部和助理岗虽然不在一个楼层，但午饭可以一起吃啊。姐你可要小心那个林瑶和郑培盛，听我哥说，他们就是你哥哥被逐出公司的罪魁祸首！”张媛媛的心微微一沉，却没有回应。她强颜欢笑道：“雨霏，走吧，先出去再说。这里人多。”出去的路上，吴雨霏还在叽叽喳喳地继续说：“姐，你知道吗？那个林瑶可是郑总的左膀右臂，你可得留个心眼，别让那个郑培盛占了便宜。他那人阴险狡诈，我哥都跟我说过好几次了。”张媛媛听着这些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搅动着，泛起一丝苦涩的涟漪。她早已在复试时感受到郑培盛的目光，那种赤裸裸的审视，像猎手在打量猎物，让她从骨子里生出厌恶。但她不能露出一丝破绽，只能微微点头，声音柔柔的：“嗯，我会注意的。雨霏，你哥……他不会反对你进公司吧？毕竟他那么忙。”吴雨霏撅起小嘴，甩了甩马尾辫，语气中带着一丝叛逆的俏皮：“他敢反对试试！我是靠自己实力投的简历，他管不着。再说了，我进市场部又不给他添乱。还可以帮他对付林瑶和郑培盛呢？姐，你呢？为什么偏偏选助理岗？以你的气质和学历，当个市场专员也绰绰有余啊。”张媛媛的心思微微一转，迅速编织出一个合理的借口：“我想从基层做起，这样能学到更多东西。助理岗接触的面广，能近距离观察公司运作，对我来说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张媛媛的话语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她需要更多关于林瑶和郑培盛的信息，但不能太着急，以免引起怀疑。两人走出大楼，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带着一丝暖意，却无法驱散张媛媛心头的阴霾。风轻轻吹起她的裙摆，丝袜下的皮肤微微发凉，吴雨霏继续兴致勃勃地说：“姐，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想想就开心，天天一起午饭，八卦公司那些破事。哦，对了，我哥有没有找你，今天他一大早就出门了，丝毫不关心我去干什么。”张媛媛的身体微微一僵，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一提到吴纯东，他的影子又一次笼罩过来。她只能不痛不痒的回应：“嗯，可能你哥今天比较忙吧。雨霏，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办。路上小心。”吴雨霏眨眨眼，说道：“好吧，姐，那后天培训见！记得穿得漂亮点，我们市场部有好多帅哥哦~”吴雨霏往地铁口方向走去，她的马尾辫在人群中晃荡着，很快便消失在午后的喧嚣里。张媛媛站在原地，望着那个方向愣了片刻，才缓缓收回视线，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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