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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想主义短篇集:被否认的孩子被否认的孩子

小说:空想主义短篇集:被否认的孩子 2025-12-26 16:59 5hhhhh 1820 ℃

他们说,我是婊子的种,生来就是被诅咒的。

自出生开始,我的记忆里就没有父亲的脸。从小,是母亲一人将我拉扯大。

露娜姑姑说,妈妈很可怜,要我多多关心她。我何尝不知道,可是自从撞见那个尴尬的场面之后,我本就尴尬的社会地位更加雪上加霜,甚至还连累了她。这使得我和她都更加羞于彼此之间的了解。

斯塔阿姨说,我的出生是个错误,我就应该在十来年前的那个雪夜被妈妈丢在荒郊野外饿死,因为我是她屈辱的象征,更是她们所有人屈辱的象征。

妈妈虽然看上去很活泼,但我知道,自从生下我以来,她受了多少白眼和委屈,只为了让我能够吃口饱饭。她常常看着我,不说话,只是微笑着,像是太阳,不求回报。

而我呢?我是谁呢?斯凯·欧帕兹·梅斯蒂索,一个活在鄙视链底端的诅咒之子,罪犯的杰作,幻想乡社会的著名毒瘤,伤风败俗的急先锋……

我是那个被所有人类,神明与妖怪鄙视的“强奸之子”。

我的母亲,桑尼米尔克,日光妖精。十来年前,因为某个我至今不清楚的原因,和她的姐妹,也就是露娜姑姑,斯塔阿姨一起,在一个冬天的晚上,被几个大汉堵在居酒屋里。现在,当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早就无法考证,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她们三位,都被轮奸了。因为我出生了。或许只是那群混账的一时兴起罢了,但这些举动带来的伤害却是巨大无比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人去关注,去查证,去为她们发声,当年这件事在《文文·新闻》上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不说,就连居酒屋的老板对此都讳莫如深(更大的可能性是ta直接忘干净了)。据母亲说,那时的她们连想死的心都有了,露娜姑姑更是接连自杀了好几十次,但很可惜,她们是妖精。妖精作为自然力量的象征与化身,自诞生起便与死亡无缘,除非整个世界都灰飞烟灭。

遭到耻辱的强暴之后,她们泣不成声。更疯狂的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那群家伙将她们关押了起来,一轮又一轮地发泄着自己的兽欲,直到瘫软。

后来,大概是因为玩腻了,那群家伙将她们如同垃圾一般在午夜时分丢到了雾之湖里。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她们是没有淹死,但在此之上更不幸的是,那时是冬夜,三个妖精都被迫在冰水里泡了好一阵子才上岸,本就虚弱的她们又被迫受着寒风与冷水的攻势,孤零零地打颤。更可怕的是,那天晚上,妈妈发现她怀孕了。

根据我能查到的资料而言,妖精本身应该不存在受孕的可能,但是这发生了。可想而知当时的母亲和她的朋友们的震惊与恐惧。更危险的是,妖精一直是孩童身材,没有发育完整的可能,如果到时候要把我生下来,很有可能要面临极大的风险。姑姑劝过妈妈要不干脆把我打掉,妈妈或许也犹豫过,但是她最后还是决定将我生下来,因为她认为我是无辜的。

据母亲说,自那个晚上之后,很多事情都变了。因为要照顾怀孕的她,露娜姑姑在别的朋友的介绍下,去了雾之湖的红魔馆当女仆打工,希望能给她攒一点饭钱好能有力气照顾我。可是妖精本身并不擅长做家务,露娜姑姑为此没少挨罚,我曾亲眼见过她因为清扫的指标没有到位被女仆长咲夜小姐揍,还要忍受来自其他妖精的排挤,因为被玷污的她们身上据说总是有一股令妖精厌恶的气息,但更加可悲的是,自从被强暴以来,露娜姑姑已经连正常的喜怒哀乐都感受不到,只能靠着自残和被女仆长教训惩罚才能找到一点活着的实在感;

斯塔阿姨则是变得精神失常,自从被那群禽兽扒光羞辱过后甚至连澡都不敢洗,饭也不敢好好吃,终日将自己关在家里窝着,除了妈妈和姑姑谁也不见,嘴里经常絮絮叨叨着要报仇,口袋里也总是揣着一把刀。可是我从来没有在人间之里见到过斯塔阿姨,她总是害怕有人会把自己拖进小巷子里,重复那个晚上的流程。

母亲?她……我甚至不愿意写出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些。虽然她甚至在怀孕之后都在寻找妖精也能做的工作,但是红魔馆那边她没有门路,人间之里的工作也没有要妖精的岗位(尤其是一个怀着孕的妖精),于是……

于是……

于是那个时期,她只能靠偷鸡摸狗来混饭吃,为此没少挨揍,还因此瞎了一只右眼,翅膀也被打得破破烂烂。妖精的复生需要消耗大量能量与时间,所以妈妈一直没有尝试修复自己的伤势,因为太耗时间了,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等不起。

我出生的那天傍晚,妈妈还在想着多挣一笔小钱,回去买两瓶酒给姑姑她们喝,毕竟她们也不容易——然后,临盆的剧痛直接将本就孱弱的她击倒在地,还没等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剧烈的痛楚直接让早已被狗日的生活折磨得千疮百孔的她昏死了过去……

她倒在人间之里附近的一处雪地里,一动不动。没有人在乎她,甚至连路过的妖精也会故意绕开她走。最后还是露娜姑姑发现了她,赶紧带着斯塔阿姨一起送进了永远亭里才没有出事。据说,那个夜晚,当我的啼哭声响起时,母亲她……自从那件事以后,第一次,发自真心,却多少显得有点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

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就因为太过瘦弱被医生送进了保温箱里,还被接连下了数次病危通知书,几乎被当成一个死婴。而且,我的出生不但没有改善这个家庭的现状,甚至还导致了更为严重的危机——首当其冲的就是就医的费用。即使作为主治医生的铃仙小姐在怜悯之心的作用下稍微给了点折扣,这笔钱依旧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其次,就是我作为婴儿的需求。作为妖精,母亲的身体实在太过幼小,乳房都还没有发育完整,奶水更是没有办法,只能求爹爹告奶奶在人间之里挨家挨户讨口子或者是尝试某些作为母乳替代品的“土法子”,以严重的营养不良为代价让我活过了婴儿时期。每当我没有牙齿的小嘴吮吸着母亲的乳房却换不来一点食粮时,我就会哇哇大哭,母亲也只好抱着我晃来晃去,绝望地试图让被本能驱使的我安静下来并明确地感受到自己身上传来的强烈无能感。有时,为了工作,母亲会试着把我交给别的人类看管,结果要么被拒绝,要么在同意之后因为我作为婴孩的本能之举而遭到厌恶,然后被拒绝。

就这样,日子越来越难熬。为了能赚更多钱来养我以及还债,母亲……

母亲她……她……

……

她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活下去,选择出卖自己的肉体……去做一个妓女,一个完全和自己当年的角色一模一样的受害者……

……我一直羞于提起这件事。我总觉得,是我逼得母亲这样,如果没有我,母亲或许也不会活得那么辛苦。可是母亲从来没在我面前抱怨过一句话,她只是选择默默地忍受着耻辱,只希望我,这个累赘一样的存在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

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我母亲会去……做那种事?

……我亲眼见到过。那是个午后,我又一次和那些“正常”的孩子们发生了争执,而这类争执的核心永远都是那几个老问题,关于我的身份或者是我的母亲的那些。就在我和那群家伙以互相丢石子的方式宣泄着心中的愤恨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看见一个矮小,但再熟悉不过的背影在巷子的阴影处闪过。橘红色的头发,破破烂烂的翅膀……

我一分神,被一块石子正正好好打中了额角,发出一声惨叫,跌倒在地。那一刹那,我看见那个背影似乎颤抖了片刻。然后,另一个身影出现,将她蛮横地拽到了巷子的深处。

那一刻,时间似乎凝固了。我没有去听巷子里可能发生的那些令人作呕的动静,没有听那些同龄的孩子们如同追赶着濒死的猎物一般带着胜利与满足感的欢笑,我只是在跑,不停地跑,试图离我知道的一切越远越好,直到我死去或者那些该死的,我知晓的一切死去。

那天之后,我和母亲之间便多出了一堵陌生的墙。我知道,她听见了我的呼喊,更知道我已经撞见了她被迫做那种下流勾当的瞬间。我们谁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方。

我恨,不仅仅恨自己,更恨那些把母亲和母亲的朋友们逼到这个地步的混账王八蛋们。作为自然的精灵,妖精本该是无忧无虑的种族,即使是死亡也应当无所畏惧。可她们却因为这场人为的灾难,在漫长生命的短短数十年间,便以和过去的我一样的孩童心灵,被迫承受了人一生所可能遇上的所有耻辱与迫害,并过早地成熟了。如果说,我是一棵接错了树的枝条上开出来的畸形的花,那她们……她们就是被虫咬了心的,根本来不及正常成熟的青涩果实。被虫咬了心的果实,或许会更早地成熟,却也会因为受了伤,而更早地腐烂。

我们住在魔法森林里的“老房子”,因为母亲说住在原本位于博丽神社的那棵树里风险太大,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招惹到博丽巫女。话虽如此,“老房子”还是一棵树,而且直到我出生前都只有妈妈,姑姑和阿姨的卧室,所以我在长大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能睡沙发。但说真的,比起在人间之里和那群孩子扯皮,我更喜欢在魔法森林里面漫步,那里的空气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或许太过危险,对我而言却是难得的平静与安定。

后来,又是一个晚上(或许就和妈妈以前给我讲的故事一样,夜晚更容易出些稀奇古怪的事)。露娜姑姑要忙红魔馆临时举办的宴会,母亲则是去给她打下手——按姑姑的说法,每当这种时候,红魔馆的妖精女仆人手总是不够用的,还能赚上一小笔外快。家里,只剩下我和斯塔阿姨。

她是这个家里我最不熟悉的人,因为她的房间门常年反锁,吃饭都得我们放在门外,敲门之后由她自己拿进去,吃完了之后再让她拿出来。家里或许还算整洁的原因也得归功于斯塔阿姨,毕竟大家都出去之后,只有她一个人在家,而她自从那件事之后,对于干净整洁有一种病态的追求。当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她就会打开锁死的房门,独自一人收拾起家里,然后,在我们所有人回来之前又独自一人回到那间囚室,将整个世界反锁在房间门外。

那天晚上,她一反常态地没有待在那间根本不透光的小房间里,而是坐在我旁边的一张小木凳上,打量着口袋里随身带着的那把小刀。那把刀已经生了锈,反射出的光泽令人联想到那些长蘑菇的腐殖土(据说斯塔阿姨疯掉之前最喜欢的就是蘑菇盆栽)。然后,毫无预兆地,她站起身来,拎着刀走到我的面前。

我宁可相信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是因为她看着那把刀的刀身想起了以前种蘑菇盆栽的日子也不愿意相信她接下来要对我做的那些事。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斯塔阿姨的左手就先揪住了我的领子,力气大得完全超出她瘦弱凌乱的外表所展现出的假象数倍。右手握着的那柄小刀虽然没有直白地抵在我的脖子上,却让那个揪着我衣领的疯子形象变得比任何恐怖故事里的鬼怪可怕千万倍。

“呐呐呐,别跑啊,斯凯……正好,你妈妈和姑姑都不在,可以听斯塔阿姨说几句话吗?”她的语气中带着轻佻的笑意,却只令我感到脊背发寒。“知道吗?以前啊,阿姨我,和你妈妈还有姑姑一起,被人类抓住,玩弄了个遍哦?对,就是你在人间之里见到的那些人类里的家伙哦?”

“嗯……”这些,我早已清楚。

“在那件事情以后,我啊,一直都在害怕外面的世界,就连夜里也只能睁着眼睛等天亮了。你知道吧?阿姨的名字是星星的意思,可是就连到处都是星星的夜晚也不能让阿姨安睡了呢……就连乖宝宝斯凯和你妈妈做的香喷喷的饭菜也很难吃下去了呢……”

她诉说着,对着我,语气越来越诡异,混杂着可怕的,神经质的兴奋:“啊哈哈……不过,关在房间里的这些日子,阿姨我也想通了一件事……要是,我对着别人做一次我当年遭受过的,同样的事情,是不是就能让这外面的一切都不再那么可怕了呢?”

我试图反驳她已经被疯狂扭曲的逻辑,却被她先一步用刀堵上了嘴:“你瞧啊,斯凯。你瞧。只要这样,谁也不会再敢欺辱我们了,你妈妈也不需要再那么忙碌奔波了,你姑姑也没必要在红魔馆的那个女仆长手底下累死累活了,我也可以舒舒服服地享受清净了。你也是。你也不用再受人间之里那群小王八蛋的白眼了。哦,你怎么皱着鼻子?是因为味道太难闻了吗?哈哈,也是,毕竟我好长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洗过澡了呢……”

“斯塔阿姨!您清醒点!”我徒劳无益地喊着,试图唤醒一点理智,而理所当然地遭到了她的无视:“可是啊,成年的人类还是太可怕了,阿姨现在看见你都有点腿脚打颤呢……不过,阿姨还是选了你来帮阿姨,毕竟斯凯和阿姨最熟悉了,对吧?”

话已至此,我大概是知道她想做什么了,拼了命地试图阻止她,然后又一次被无视:“别说了,斯凯,阿姨知道你没有错。可是阿姨当年也没有犯什么错,为什么阿姨要被那些坏蛋那么欺负呢?为什么呢?!所以说啊!我们都是一样的啊!斯凯!”

至此,她眼中那股疯狂的火光已经再也无法抑制了。

“现在,斯凯。听话,把衣服脱掉,不然,阿姨可就要动手了。”

她用右手的刀抵住我的喉咙,左手开始不讲道理地解开我衣领上的扣子。恐惧涌上我的心头,强烈得几乎令人窒息,我的手脚不听使唤僵在原地,任由斯塔阿姨解开我衣服的扣子,按照她那被伤痛所左右的想法去做。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要紧张,斯凯,很快就会好的……是的,很快就好……”斯塔阿姨的语气由轻佻变得温柔,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本质并未发生改变,情况不过是从一个恐怖故事转到了另一个而已。但伴着那份温柔涌上心头的,除了更多的恐惧,还有一份微小的愤怒。

是啊,我,斯塔阿姨,露娜姑姑,母亲,都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可为什么,为什么那个该死的夜晚,她们会因为某个丧尽天良的混蛋的一时兴起而被迫失去尊严与选择,为什么要被迫忍受这么多年以来无法数清的痛苦!?无辜的母亲为了这个家不惜出卖肉体,无辜的姑姑为了这个家将自残和惩罚视作活着的证明来继续拖拽自己,而现在,阿姨又要为了这个家,用无辜的她曾经受到的伤害来对待同样的我?!

这像话吗?!啊!?这世道真的就果真如此吗?!回答我啊!!!就因为她们是被人强奸过的妖精,就该受到如此的对待吗?!就因为我是强奸生下的孩子,所以就注定一辈子抬不起头!?开什么玩笑!!!

愤怒混杂着悲伤涌上心头。我没有试着去动那只正在解我衣服纽扣的手,而是恶狠狠地盯住斯塔阿姨那空洞洞的双眼,说话的语气中带着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极端痛楚:“斯塔阿姨!请您停下!”

那只手停下了一瞬。

“我是斯凯,您朋友的儿子,不是当年祸害你们的那群畜生!”

那只手又开始了。

“是啊,阿姨当然知道你是斯凯……所以阿姨才让斯凯来帮忙……”

“不是那样的!我知道,斯塔阿姨您和妈妈她们一起,在那样一种时候遭受到了那么可怕的伤害!这些我都清楚!可是这是错的!不该是这样的!您清楚,妈妈她们也清楚!”

那只手的动作忽然加快了,连带着我的眼泪从眼中流出。“妈妈她……受了这么多委屈,甚至被迫做那种肮脏的事,不是想看见您对我做出和当年一样的事的!姑姑她在红魔馆即使经常被体罚也要打工赚钱,也不是为了看见您这么做!甚至就连您自己……在我们大家都不在家的时候,做的那点打扫卫生的工作,都不是为了这样的未来的!我们本来都是无辜的,您现在的这些做法,和当年的那群混蛋有什么区别吗?!”

……“当啷”一声,那把刀掉在了地上,几乎和地板融为一体。“你说的……我们,还有……”

强烈的不安与冲击几乎将她的精神撕裂开来。她痛苦地倒在地上,嘴里发出嘶哑的喊叫,像是溺水者的求救,又像是高烧不退的人在说胡话。说完刚才的那些话之后,我不知道接下来具体该怎么办,只能先把倒在地上挣扎着的斯塔阿姨扶起,以膝枕的方式试图安抚住她的情绪。

门外,传来了钥匙的动静和疲惫的脚步声。

……

那天晚上,我们大家一起,围坐在小桌旁,吃着露娜姑姑和妈妈用能力勉强带回来的一点残羹冷炙。在看到沙发上的我和斯塔阿姨的时候,妈妈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接过了我的位置,自己安抚起斯塔阿姨的情绪来。露娜姑姑依旧保持着她的冷漠与麻木,走进厨房去热菜。我呢,则是帮着姑姑在厨房做饭。

那个晚上,我们都挤在一起,彼此之间互相依偎取暖。妈妈依旧试着强打笑容,但脸上 的疲惫已经越来越难以掩盖,阿姨一直断断续续地哭泣着,似乎一直以碎碎念的方式在向我还有妈妈道歉,而姑姑依旧机械地收拾着晚饭后的残局。我看着妈妈那只瞎掉的右眼,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悲痛:为了我,还有这个家庭,她,还有其他人,到底付出了多少……当母亲那细小却已经粗糙的手指碰到我的脸颊时,这份痛苦更为显著,以至于我哭了起来。

“好了,孩子,这不是你的错……”她开口了。语气依然如她的名字那样,柔和得像是暖烘烘的阳光。只是,在这阳光之下,依然存在着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你知道的,你斯塔阿姨她……是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

“我知道,妈妈,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不觉得这是对的。无论是你,还是露娜姑姑,斯塔阿姨,你们身上所遭受到的一切,都不是对的。”我试图安慰她,可是我的语气不知怎的变得强硬起来:“这都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什么也没有做错。那么,错的是什么?这个世界吗?”

“……你不该说这种话的,斯凯。”妈妈的语气带着更重的无奈,轻轻地靠了过来。“你知道,我们只是妖精,你也只是个混血儿。更何况,世界一直都没有错。如果世界是错的,我们这些妖精恐怕都不存在。”

“那么到底是什么有错?”我的怒火在此时又一次燃起。我不愿意听这种仿佛是在认命的话语,不然,妈妈她们受的那些苦有什么意义?

“老实说吧,斯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导致今天的一切,你出生之前我没想通,你出生之后我还是没想通。妈妈只是一只妖精,没有那么好使的脑子,这些问题恐怕得你自己去找了。请不要怪罪妈妈,妈妈真的不知道……”说到这,妈妈忍不住哭了,声音似乎比我之前还大。

“当然不怪你,妈妈……”转瞬间,我的怒火也被变成了悲伤。“我知道,我不能怪你。你做得够多了……如果非得说有什么东西错了的话,我宁可相信是这个世界错了。或许,除开世界,错的还另有其人。不仅仅是那些伤害了你们的家伙的错……”

在我们的哭声中,这个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斯塔阿姨虽然依然会经常性地反锁房间的大门,但也会偶尔出来和我们大家一起吃饭,口袋里的刀子也开始有了打磨的痕迹。妈妈的工作依然沉重,姑姑依然在忍受着打骂,我也依旧顶着恶名声在人间之里打工赚钱养家,希望能减轻母亲她们的负担。

太阳照常升起,我们的生命依然处于最底层的地位之中。斯塔阿姨的疯狂没有被治愈,妈妈的负担没有任何减轻,姑姑的工资依然没有一丝上涨,我也依然要面对来自路边孩童丢过来的石子。但最起码,自那个晚上之后,我们所有人都清楚,我们是一家人。

我们并非孤身一人面对着这份像是特意针对我们的世界与生命。命莲寺的住持曾经讲过,佛陀会对受苦受难之人垂下蜘蛛丝,救世人脱离苦海前往彼岸。不过就我的个人经验来看,至少对于我们,这一条是不生效的,因为妖精是不死的,我们始终是充满着痛苦的此岸的居民。

如果佛陀真的会对受苦受难之人垂下蜘蛛丝,那我估计祂是在拿我们一家人的命运当溜溜球玩。事到如今,我也懒得管这些了。毕竟,我还要给妈妈她们烧盆洗脚水呢,她们都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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