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不要忘記我。”

這即是夢境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

宇智波斑睜眼，迷蒙的意識尚且漂浮在腦海之外，手卻已經下意識地舉到了臉頰邊，摁著某個毛絨絨的圓東西，徑直往外壓。呼哧呼哧的氣息噴在手上，將夢的最後一點餘韻也替換為了暖洋洋的小狗味。

壓，推，再抹一把臉和脖子。

嗯，一如既往，盡是口水。

身為宇智波財團的最高決策人，宇智波斑從不用鬧鐘那種孱弱的東西。他采用的是生物式全自動叫早機，無污染，無公害，唯一的缺點就是會掉毛。但優點也非常明顯，那就是——可愛。

“汪汪！”

“早上好，柱間。”

柱間咧開嘴笑得燦爛，非常滿意斑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他。斑用手肘壓著枕被坐起來，微微偏了偏頭，隨後便瞇起了眼。

“汪嗚？”

“這叫求摸得摸，柱間。”斑，“你可怪不了我。”

話音落下，宇智波斑便將雙手撫在了哈希拉汪的毛絨頭上。正當柱間感知到了什麼，鼻子往左動了動的時候——宇智波行動了。

他開始狂挫柱間的頭。

這是合情合理之舉，畢竟誰能忍住剛起床就見到自家小狗主動求摸的誘惑呢？既然柱間如此主動，那他宇智波斑也不能落了下風。斑不僅要摸哈希拉汪，更是要激烈地摸哈希拉汪，這樣才能體現出他對小狗濃厚的愛意。

哈。好吧，玩笑話到此為止。但反正柱間怎麼被摸都不會暈——不愧是他的柱間——那何樂而不為呢？

小狗被挼，小狗沉默，小狗耳朵甩甩，小狗莫名地有點享受。它閉上眼，就這麼平靜地在斑的面前趴下了。

柱間心知肚明，木已成舟，人已成狗，他如今變成了斑的狗，那自然是要滿足斑的一切玩心的。只是他也忍不住想到，如果自己仍是人類的模樣……不，那斑就不會對自己這麼做了。不不，萬一呢？如果斑突發奇想就是想開個玩笑呢？那估計甩起來的就不是耳朵，而是頭髮了……斑會不會反而被柱間甩起來的頭髮打到呢？

噗。

人類並不知曉小狗的內心在偷笑，宇智波斑在滿足了自己的挼狗欲後，終於見好就收。他用手捧起柱間的圓下巴，一低頭，便在小狗的額頭上用力地親了下。這一套流程下來甚至沒超過二十秒。

然！而！

“汪——”

得寸進尺是小狗的特權，更是哈希拉汪的特長。柱間兩隻爪子搭到斑的肩上，在男人的默許下把宇智波撲到了床上。隨後它晃起尾巴，開始了自己的報復。

也就是在斑的臉上狂舔一通。當然，嘴唇並沒有成為例外。

宇智波斑雙手抱著狗，並不覺得被柱間壓在身下有何不妥，也習慣了被這樣激烈的示愛。這很公平，柱間被他狂摸，而他被柱間狂舔。

直到小狗心滿意足地拱拱宇智波斑，男人才緩緩地睜眼。隨後他便看到了自己方才在柱間頭上鼓搗出來的傑作：小狗牌怒髮衝冠造型。

“噗。”

“唔？”

“沒什麼。走吧，去洗漱。”

“嗷嗚！”

仰頭應答時那向後歪去的耳朵很可愛。矯捷地從床上跳下來後四條腿啪嗒啪嗒的樣子很可愛。溫潤而親密的眼神很可愛。從三角形的嘴唇邊上透出粉色來的嘴筒子很可愛。

……他的柱間。和他日夜相伴的柱間。

果然早上就是得吸狗。

打開藍牙音響後，宇智波斑沖了個戰斗澡，順帶把頭也洗了——不然裡面總是藏著狗毛——之後又仔仔細細地刷了牙，才從浴室裡出來。哈希拉汪趴在門口，將腦袋墊在厚厚的大爪子上，就這麼一路盯著宇智波斑……不過以那個眼神來看，也可能是在單純發呆。

“走吧，柱間。”

柱間站起來，又上下拉扯自己，伸足了懶腰才慢悠悠地跟上來。它蹭蹭斑垂在身側的手，卻似乎不再有要舔舔人類的衝動了。柱間真的是一隻非常聰明的小狗，他從來知道什麼時候舔斑而斑會自願被口水洗臉，又該在什麼時候克制自己，成為斑最忠實信賴的好夥伴。

或者說，好伴侶。

宇智波斑將柱間的狗飯端出來時，便見到柱間跳到椅子上威風凜凜坐著的模樣。他托著餐碟，原地思索了幾秒鐘，決定在給柱間放飯前再親一親對方。

值得慶幸，人類親小狗可沒有限製。

吃飽喝足後，宇智波斑拿來狗繩、鞋套和驅蟲噴霧，耐心地完成了出門前的所有步驟。在柱間的配合下這沒有花費太久，所以當宇智波斑收拾好，一抬頭，他甚至還發現時間多出來了十分鐘。

不過通勤不嫌早，斑揣好車鑰匙，便帶著柱間站到了電梯口。

今天是周三，也就是——小狗上班日。

柱間表示接受良好，他是自願陪斑上班的。宇智波斑也表示滿意，生活就該有些小調劑。至於公司裡的眾人……

令人悲歎，他們已經全部成為柱間的肉球的俘虜了。

不過說是上班，其實也就是去辦公室兜一圈，給所有人帶來毛絨絨的治愈之後，再回到宇智波斑的辦公室裡待著罷了。今日也不例外，到達自家大樓後車交給火核去停，斑便率先帶著柱間乘坐專屬電梯上了樓。

在公司裡，宇智波斑不會給柱間栓繩——畢竟他們擁有著最好的安保係統和全天監控——他只給柱間戴上了一個特質的項圈，吊墜上不僅附帶定位功能，還寫上了小狗和主人的名字：柱間與斑。

其實按照斑的想法，柱間應該是要在總裁辦公室一直陪他的。然而柱間似乎格外願意回應其他人對它的好奇，無奈之下，宇智波斑便勉為其難地賦予了其他人看狗的權利。

但是摸狗不行。

今日出行前宇智波斑順手給柱間套了一件若草色的小外套，制式上和浴衣有些相似，到公司後，哈希拉汪的腦袋上又多了一副黑框小眼鏡。

這是泉奈送的。他來和斑談些事情，順手就給柱間帶了個‘禮物’——聽說狗狗特別不喜歡往臉上戴東西，尤其是會壓到鼻子的時候。如果能讓它因此露出頑劣的一面而在哥哥的心裡掉分的話……好吧，不太可能。但作為一個小小的惡作劇還是不錯的。

然而，誰也沒想到，柱間走到鏡子前欣賞了會兒自己後，就這麼安然自若地戴著眼鏡出去了。這下連斑也意外地挑起了眉，不過男人沒有多作評價，轉頭便與弟弟討論起了公事。

只不過，談著談著，宇智波斑還是不禁在心中猜測，或許這是因為眼鏡是泉奈送的。據斑觀察，他的小狗似乎很想和他的弟弟搞好關係，從以往種種事跡中皆可尋得痕跡。至於理由……天性喜歡人類？對斑的愛屋及烏？還是說，柱間有著自己的打算呢。

哈。算了，怎樣都好。他的柱間就該如此聰明。

於是在所有人的默許下，伯士後打扮的柱間便如此溜達到了各個辦公室裡。他盡可能地展現出了自己蓬鬆友好且毛絨的一面，若有人接近他，他便熱情地笑，四處散播開朗小狗能量。

有許多人給他拍照，也有許多人因斑的摸狗禁令而惋惜地扼腕，這些柱間都看在眼裡，他不願讓斑為難，也不想大家太過失望，便會在空餘的地面趴上一會兒，玩點什麼，再去到下一個辦公室裡。

他在聽。聽斑的族人們對工作的評價，對環境的評價，對宇智波的評價，以及最重要的——對族長的評價。

看來斑做得很好，柱間想，大家的臉上都掛著笑，連抱怨都微小得可愛。

“咦，這是斑大人的那隻？好像是叫……柱間？”

“對。你很少上這一層，所以也不太清楚吧。其實這孩子經常會過來玩哦。”

“真好啊……”

嗯，真好啊。

小狗靜悄悄地繞過會議室，像是個平移的黑板凳。它的嘴裡叼著某位宇智波送的發聲玩具，而先前不小心掉下來的眼鏡正插在頭頂，鏡框抵著它棕色的圓眉毛，像足一個翹課的大學生。

左逛逛，右兜兜，不一會兒柱間便把一整層樓都逛完了。宇智波斑的辦公室在最頂層，如果它想回去的話，得走到電梯旁邊，等路過的好心人幫他按按鈕才行——雖說柱間自己也可以站起來摁，但準度總是差上一些的，嗯，大概十次裡會有一次按錯吧。但有讓斑擔心的可能性總是不好的，所以柱間還是準備讓好心人幫忙。

不過，就在通往電梯前的那個岔路口，柱間意外地嗅到了宇智波斑的氣味。是斑下來找他了嗎？柱間的步伐一下就變得雀躍了起來，辦公室不可跑動，那蹦跳呢？也許勉強踩線可以？

然而當柱間一路循著氣味找過去，越過轉角時，卻看到了出乎意料的白色人影。它……他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汪嗚。”

它無意識地低下頭，瞅了眼自己的爪子，隨後在心底歎了口氣。斑就在不遠處，雙手抱胸，神色間有些隱約的不耐。而那背對柱間的身影正就在和斑說著什麼，柱間歪了歪頭，光明正大地湊近了偷聽。

“宇智波斑，你不要欺人太甚！”

哎？怎麼啦怎麼啦。

柱間踏著四個爪子，急急忙忙地趕到了兩人身邊，把自己往最為劍拔弩張的中心點一塞——於是他便擠到了兩人的中間，收腳的時候還不小心往斑對面那人的皮鞋上踩了一下。

“……這就是你那隻狗？”

“泉奈早就給你看過照片了吧。”

宇智波斑隨手薅過小狗的腦袋，張開五指挼了幾下。他沒有抬眼，只是嗤笑道：“這麼多年了，你才想到要來問我這種問題？”

唔嗯？

“誰能想得到……”

千手扉間的臉色十分不好看，卻不僅僅是因為憤怒。他後退兩步，把自己的皮鞋從小狗的毛裡拔出來，才深呼吸道：“你是泉奈的兄長，我也不想鬧得太難看。但是這並不代表我會讓步。”

“我說過了，我對六年前失蹤的人沒印象。”斑語氣平淡，“就算那是你哥又如何？千手的人，宇智波只認識佛間，再之後就是作為繼承人的你。”

嗯？莫非——

柱間瞪大眼，莫非自家弟弟是在懷疑斑偷了千手家的狗（劃掉）人？！

誤會啊，扉間！是他自己迷路到斑的車底下的！

“不，我是代理。而原繼承人正是我大哥。”

千手扉間沉聲說道：“也就是——千手柱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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