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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和我同居的都是我高攀不起的,但非常爱我的女孩子这件事,第4小节

小说: 2025-11-17 14:11 5hhhhh 5980 ℃

我能怎么回答?我说我舍不得林初夏吗?那对她公平吗?我说我舍不得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吗?在她们看来,这不就是最虚伪的贪婪吗?

是啊,那我为什么不答应呢?

至少有了钱,我能离她们更近一点。

我的沉默,在她们眼里,或许就是默认。

江雪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她移开视线,不再看我,转头看向温瑶。

“这就是你说的‘解决问题’?”

“把他叫回来,然后看我们三个像傻子一样,等着他做出那个他永远也做不出的选择?”

角落里,一直没出声的鹿眠,忽然小声地抽泣了起来。她把脸深深地埋进怀里的大熊玩偶里,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这压抑的哭声,像一根针,刺破了客厅里那层紧绷到极限的气球。

温瑶闭了闭眼,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她走到鹿眠身边,蹲下身,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别哭。”

然后,她站起身,重新看向我们。

“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

她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张姐的手段我了解,她既然对陆沉用了最直接的方式,就说明事情已经到了她快要控制不住的地步。如果陆沉这里的突破口失败了,她下一步,只会用更极端的方式去处理初夏。”

“雪藏,解约,甚至……制造出更难看的丑闻来覆盖这件事。”

“初夏现在一个人在外面,手机也联系不上,她才是最危险的。”

温瑶说完,走到茶几前,拿起那部属于林初夏的手机。

“我们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找到她。”

“第二件事,是想办法联系上张姐,告诉她,这件事,不是她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她看着江雪,又看了看我。

“这个家,也不是她说拆就能拆的。”

29.

温瑶的最后一句话,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虽然没有激起巨大的浪花,却让那层凝固的冰面,裂开了一道清晰的缝隙。

江雪紧绷的身体有了一丝松动。她没有看我,也没有看温瑶,目光落在了沙发角落里,那个正把脸埋在玩偶里小声抽泣的鹿眠身上。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股逼人的、尖锐的寒气,似乎收敛了一些。

温瑶没有给她太多犹豫的时间。她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拉上了厚重的窗帘。

“唰——”

阳光被隔绝在外,客厅瞬间暗了下来。她打开了墙角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光线将我们几个人笼罩在一个狭小的、与世隔绝的空间里。这种昏暗,反而让人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

“首先,是找到初夏。”

温瑶的声音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和冷静,她又变回了那个我们所熟悉的、遇事沉着冷静的瑶瑶姐。

“她今天走得急,除了手机,钱包和车钥匙应该都没带。她现在身上没钱,也没法开车,不会走得太远。她情绪不好的时候,喜欢去两个地方:一个是大学城后面的那家猫咖,另一个是城东的那个旧书店。”

她转过身,目光直视着江雪。

“雪,你现在就联系你家里的安保,让他们派人去这两个地方找。要便衣,不要惊动任何人,找到了也别靠近,确定位置之后立刻告诉你。”

江雪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走到一旁,开始拨打电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能听到“猫咖”、“旧书店”这些词。

温瑶又看向我。

“陆沉,你现在用初夏的手机,登录她的社交账号,看她有没有和谁联系过。然后,给张姐发一条信息。”

“发什么?”我问。

“就说手机找到了,但你现在头脑很乱,需要时间冷静一下。记住,你的语气要模仿初夏,让她相信是你本人,稳住她,别让她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感觉自己手里这部小小的手机,此刻重若千斤。

最后,温瑶走到鹿眠身边,蹲下身,把她从玩偶里拉了出来,用手指轻轻擦掉她脸上的眼泪。

“眠眠,别哭了,现在需要你帮忙。”

鹿眠抽噎着,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她。

“你现在回房间,打开电脑,帮我查些东西。”温瑶的声音放得极其温柔,“帮我查一下,最近一个月,所有报道初夏负面新闻的娱乐营销号,找出他们的IP地址,还有他们背后所属的公司。最重要的是,查一下这些公司,和江雪家里的商业对手,有没有资金往来。”

鹿眠愣住了,似乎没完全听懂。

温瑶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鹿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从沙发上滑下来,光着脚,哒哒哒地跑上楼去了。

很快,客厅里就只剩下我和温瑶,还有在一旁打完电话、重新坐下的江雪。

“现在,我们等。”

温瑶说。她走到酒柜前,拿出三个杯子,倒了三杯水,一杯放在我面前,一杯放在江雪面前,一杯留给了自己。

“在找到初夏之前,我们哪儿也去不了。”

30.

我坐在沙发上,端起面前那杯水,杯子是冰的,水也是冰的。我喝了一口,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浇不灭我心里的那团火。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嘀嗒,嘀嗒”,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的神经上。温瑶在我面前缓缓地踱着步,她的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复杂的问题。江雪则坐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里,低着头,不知道在看手机上的什么,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我们三个人,形成了一个沉默的、紧绷的三角形。

我拿起林初夏的手机,按照温瑶的吩咐,开始尝试登录她的社交账号。她的密码很简单,是我的生日。这个发现让我心里一紧,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登录进去,后台的私信和@提醒瞬间爆炸了,红色的数字提示不断跳动,看得我眼花缭乱。我没有去理会那些铺天盖地的质疑,谩骂和质问,只是快速地浏览着她的联系人列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对话。

然后,我点开和张姐的对话框,学着林初夏平时撒娇又带点任性的语气,小心翼翼地敲下了一行字。

“张姐,我现在头好乱,你别逼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

点击发送。

几乎是在发送成功的下一秒,对方的状态就显示为“正在输入中”。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但那行字跳动了很久,最终还是消失了。她没有回复。

我松了口气,把手机屏幕朝下盖在茶几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的橡皮筋,绷得人喘不过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上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是鹿眠。

她光着脚跑了下来,怀里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银白色的长发因为跑动而在身后扬起。她的小脸因为专注而显得有些严肃,径直跑到温瑶面前。

“瑶瑶姐,查到一点东西。”

我们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鹿眠把电脑放在茶几上,屏幕转向我们。上面是一个复杂的表格,罗列着一长串营销号的名字和IP地址。

“这些,是这次带头黑初夏姐最厉害的几个号。”鹿眠用手指点着屏幕,“我查了他们的IP,很分散,看不出什么。但是……”

她的小手在触摸板上划了几下,屏幕上的内容切换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图,上面是各种公司的名字和箭头。

“我顺着他们的资金链往上查,发现他们都属于同一家媒体公关公司。这家公司……上个月刚接受了一笔很大的投资。”

“投资方是谁?”温瑶的声音有些急切。

鹿眠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一个公司的名字被放大,清晰地显示在我们面前——“博瑞集团”。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看到,坐在我对面的江雪,身体猛地僵住了。她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四个字,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痛苦。

“怎么会……”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梦呓。

温瑶的脸色也变得异常凝重,她转过头,看着江雪。

“雪,这个博瑞集团……”

江雪没有回答她,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地靠在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

“那是我未婚夫苏文浩家的公司。”

31.

江雪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昏暗的客厅里炸开,把我震得头晕目眩。

“未婚夫?”

我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大了。这个词汇,和我,和我们生活的这个家,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它属于另一个世界,一个由商业、联姻和利益构成的、冰冷的世界。

江雪没有回答我。她只是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一片颤抖的阴影。她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也失去了血色。那是一种被彻底击垮的、无声的绝望。

客厅里陷入了比刚才更加死寂的沉默。如果说刚才的沉默是紧绷的弦,那么现在的沉默,就是那根弦在绷断之后,无力垂落的、空洞的回响。

温瑶端着水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脸上的冷静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神秘的复杂神情。她看着江雪,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任何安慰,在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江雪终于声音嘶哑的开口,这句话似乎是解释给我听的。

鹿眠站在茶几旁,看看电脑屏幕上那个陌生的公司名字,又看看沙发上状态不对的江雪,她的小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角,那双总是有些迷茫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恐惧。她似乎不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感觉到,一件比刚才还要可怕一百倍的事情,发生了。

我看着江雪,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一阵阵地抽痛。

我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她为什么总是那么高冷,那么不善言辞,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包裹在一层厚厚的冰壳之下。我也明白了,昨天早上她离开时,体内藏着多么深的痛苦和自我怀疑。

她所拥有的,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财富和地位。但她所失去的,却是最简单的、选择自己人生的自由。

那个家,对于她来说,或许从来都不是避风港,而是一个华丽的、无法挣脱的牢笼。而我们这个小小的、乱七八糟的合租别墅,才是她唯一可以喘息的地方。

可现在,牢笼外面的那只手,伸了进来,要将她最后一点喘息的空间,也彻底碾碎。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毫无征兆地响起,划破了这片死寂。

是江雪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我们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屏幕上,一个没有储存的名字下面,是一串熟悉的号码。是江雪家里的安保负责人打来的。

江雪像是被这个铃声惊醒了一样,身体猛地一颤。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屏幕,然后像是躲避什么一样,立刻移开了视线。

电话铃声固执地响着,一遍又一遍。

最终,还是温瑶走过去,拿起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并且直接开了免提。

一个沉稳的、训练有素的男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大小姐,人找到了。”

“在城东的旧书店,三楼靠窗的位置。我们的人在外面守着,没有靠近。她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一直在哭。”

“另外,还有一件事。”

电话那头的男人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张小姐,就是林小姐的那个经纪人,刚刚也带人过去了。看样子,是想强行把林小姐带走。”

32.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我的耳朵里已经听不见任何东西了。我的视线死死地锁在江雪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

“大小姐?大小姐您还在听吗?”

“地址发给我。”

江雪忽然开口了,她的声音很低,很哑,像两片砂纸在摩擦。但那声音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决断力。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动作有些踉跄,但她的眼神,却在一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剑。

“我们现在过去。”

她看着温瑶,也看着我,说。

这不是商量,是决定。

温瑶立刻挂断了电话,没有丝毫犹豫。

“陆沉,你开车。”她对我说,“雪现在状态不好,不能开车。”

“眠眠,你留在家里,继续查那个博瑞集团和苏文浩,查他最近所有的动向,任何异常都立刻发信息给我们。”

“好、好的!”鹿眠用力地点了点头,抱着电脑又跑上了楼。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江雪已经转身走向玄关,从鞋柜里拿出车钥匙,直接抛给了我。我下意识地接住,冰冷的金属钥匙在我汗湿的手心里硌得生疼。

“走。”

她只说了一个字,就拉开了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温瑶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是一种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有担忧,也有某种……鼓励。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别慌,有我们在。”

说完,她也跟着走了出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感觉自己像在做一场荒诞的梦。几分钟前,我们还是一盘散沙,因为内部的猜忌和嫉妒而互相伤害。而现在,一股来自外部的、更强大的恶意,却像一只无形的手,强行将我们这些碎片重新黏合在了一起。

我握紧了手里的钥匙,也快步走了出去。

江雪的白色跑车停在院子里,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江雪已经坐在了副驾驶上,温瑶则拉开了后座的车门。我坐进驾驶座,车里的空间很小,高级皮革和香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好闻但又充满压迫感的气味。

我发动汽车,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导航,城东旧书店,走最近的路。”江雪看着前方,冷冷地命令道。

我依言设置好导航,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车厢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没有人说话,只有导航冰冷的电子音在不断地提示着“前方路口左转”、“请保持直行”。我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手心里全是汗。眼角的余光里,江雪一动不动地坐着,像一尊冰雕。她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侧脸的线条紧绷着。

后视镜里,能看到温瑶的脸。她也在看着窗外,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辆小小的车,此刻像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皮盒子,装满了我们三个人各自沉重的心事和无法言说的情绪。我们因为同一个目标而坐在这里,但我们彼此之间的那道裂痕,却并没有因为这次共同行动而有丝毫的愈合。

它只是被暂时地、强行地搁置了。

车子在城市的车流中穿行,我把速度开到了极限。红灯在我眼里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我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终于,导航提示“目的地已在您右侧”。

我猛地一脚刹车,车子在路边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停了下来。

那是一家看起来很不起眼的旧书店,三层楼的旧式建筑,淹没在一排排高楼大厦的阴影里。门口很冷清,几乎没什么人。

但在书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牌号很扎眼。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看起来像是保镖的男人,正靠在车边抽烟,眼神不时地往书店里面瞟。

江雪的安保人员说的没错,张姐已经来了。

33.

江雪没有看那些保镖,她只是盯着那扇紧闭的书店玻璃门,仿佛要用目光把它烧穿。她推开车门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等等。”

温瑶的声音从后座传来,阻止了她。

江雪的动作停住了,她从后视镜里看着温瑶,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等什么?等她被那些人拖上车吗?”

“你现在冲进去,能做什么?”温瑶的声音很平,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和他们打一架?然后明天的新闻头条就是‘豪门千金为爱大打出手,顶流女星私生活混乱’?”

江雪的身体一僵,握着门把手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她知道温瑶说的是对的。

温瑶推开车门,下了车。她绕到副驾驶窗边,敲了敲玻璃。

江雪降下车窗。

“我和陆沉进去。”温瑶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你留在车里,联系你的人,让他们在所有出口都准备好。一旦我们带初夏出来,立刻掩护我们离开。”

“不行,我也要去。”江雪再次反驳。

“你不能去。”温瑶的目光直视着她的眼睛,“你现在的情绪,是最大的变数。而且,苏文浩的事情……你比我们更清楚,你现在露面,可能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江雪死死地咬着嘴唇,没有说话。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挣扎和无力的神情。

温瑶没有再逼她,只是静静地等着。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江雪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回了椅背上。

“……知道了。”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然后升上了车窗,将自己隔绝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

温瑶这才转向我,对我点了点头。

我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感觉自己的双腿都有些发软。我跟着温瑶,一前一后,朝着书店的大门走去。门口那几个黑衣保镖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落在了我们身上,充满了审视和警告。

我们没有理会他们,径直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玻璃门。

一股混合着旧纸张、灰尘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书店里很安静,光线昏暗,一排排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像沉默的巨人,将空间分割成无数条狭窄的通道。

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板正坐在柜台后打盹,对我们的进入毫无反应。

我们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直接走向通往二楼的、狭窄的木质楼梯。楼梯很旧了,每踩一步,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二楼同样安静,只有几个稀稀拉拉的读者,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们继续往上,走向三楼。

越往上,光线越是昏暗。三楼没有其他人,只有成堆的、积满了灰尘的旧书,被随意地堆放在地上和书架上。

在最里面的、靠窗的一个角落里,我们看到了她。

林初夏。

她就蜷缩在一张破旧的单人沙发里,把脸深深地埋在膝盖上。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压抑的、细碎的哭声,在空无一人的三楼,显得格外清晰和无助。

而在她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套裙的女人,正是张姐。

张姐背对着我们,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地传了过来,像一把刀,一下一下地割在林初夏的身上。

“哭够了吗?哭够了就跟我回去。”

“林初夏,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现在,立刻,跟我走。不然,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能让那个陆沉,从这个城市里彻底消失?”

34.

张姐那句冰冷的话,像一根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地扎进了我的耳朵里。我的血液在一瞬间冲上了头顶,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红色的薄雾。

愤怒。

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愤怒,像火山一样从我的胸腔里喷发出来,烧掉了我所有的理智和恐惧。

我再也无法忍受。

我从书架的阴影里走了出去,踩在积了灰的木地板上,发出的“咯吱”声在寂静的三楼显得格外刺耳。

背对着我们的张姐,身体猛地一僵。她缓缓地转过身,当她看到我,尤其是看到我身后的温瑶时,她那张总是挂着掌控一切的冰冷表情的脸,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震惊、错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在她眼中一闪而过。

蜷缩在沙发里的林初夏,似乎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她抬起那张挂满了泪痕的、惨白的小脸,当她的目光触及到我时,那双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里,瞬间亮了起来。

“陆……沉?”

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像一只迷路了很久的、终于看到主人的小猫。

我没有回答她,我的目光死死地锁在张姐的脸上。

“你刚才说什么?”

我的声音很低,很平,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没听清楚,麻烦你再说一遍。”

张姐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她大概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温瑶也在。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眼神重新变得凌厉起来。

“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事情,陆先生,我想你没有资格插手。”

“是吗?”

我一步一步地向她走近,每一步都感觉像踩在刀刃上。

“那如果,我非要插手呢?”

温瑶也从我身后走了出来,她没有像我这样咄咄逼人,只是平静地走到林初夏身边,从包里拿出纸巾,蹲下身,轻轻地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她的动作很温柔,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初夏,别怕,我们来了。”

林初夏看着温瑶,又看看我,嘴唇颤抖着,哇的一声,再也忍不住,扑进温瑶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充满了委屈、恐惧和终于找到依靠的释放。

张姐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铁青。她大概从未想过,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最听话的摇钱树,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如此强烈的依赖。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温瑶的脸上。

“温小姐,你也算是半个圈内人,应该明白规矩。这件事处理不好,毁掉的不仅是初夏。”她的声音里带着警告的意味,“别做傻事。”

温瑶没有理会她的威胁,她只是安抚地拍着林初夏不断颤抖的后背,然后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张姐。

“张姐,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温瑶的声音依旧温柔,但那温柔里,却带着一丝冰冷的、不容置喙的锋芒。

“初夏,她首先是我们的家人,然后,才是你的艺人。”

“你想动她,得先问问我们答不答应。”

35.

温瑶那句“首先是我们的家人”,像一枚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张姐那双强压着怒火的眼睛。

“家人?”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了一声,那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划过玻璃。她的目光越过温瑶,死死地钉在还在哭泣的林初夏身上。

“林初夏,你就是为了这些所谓的‘家人’,打算毁掉你自己的一切吗?你忘了你是谁了吗?你忘了你为了走到今天,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吗?”

“你现在拥有的一切,粉丝、名气、财富,是我,是我张蔓芝一点一点帮你挣回来的!不是他们!不是这个躲在你身后,只会给你带来麻烦的穷小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变成了咆哮,在空旷的书店三楼回荡,震得书架上的灰尘都簌簌地往下掉。

林初夏在她的咆哮声中,哭得更厉害了,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像一片风中无助的落叶。

我看着她那个样子,再也无法忍受。

我上前一步,挡在了温瑶和林初夏的前面,直面张姐那张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

“说够了吗?”

我的声音很冷。

“你说的没错,她拥有的一切,或许有你的一份功劳。但你给她的,也只有这些了。你给过她关心吗?给过她温暖吗?在她累得快要倒下的时候,你除了逼她继续跑下一个通告,还为她做过什么?”

“你根本不配提‘家人’这两个字。”

张姐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看着我,眼神里像是要喷出火来。她大概这辈子都没被一个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如此顶撞过。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失败了。她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解锁,点开一个视频,然后把屏幕转向林初夏。

屏幕上,是一个装修豪华的酒店房间。一个身材臃肿、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正搂着一个年轻的女孩,举止亲密。

“认识吗?”张姐的声音重新恢复了冰冷,“星辉娱乐的王总,你下部戏最大的投资人。他很喜欢你,一直想约你吃个饭。我帮你挡了很多次,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林初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要么,现在跟我走,我们回去想办法公关,把这件事压下去。”

“要么,你留在这里,和你这些所谓的‘家人’抱团取暖,后果自负。”

“你自己选。”

平板屏幕上的光,照亮了林初夏那张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她看着那个视频,身体猛地一僵,哭声戛然而止,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比刚才还要深沉的恐惧和绝望。

温瑶的脸色也变了。

我知道,这是张姐的最后通牒。她已经不择手段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都快要凝固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我下意识地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一条短信,来自江雪。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带她从后门走,我的人已经解决了。”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向窗外。书店的后面,是一条狭窄的、堆满了杂物的后巷。

我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没有丝毫犹豫,收起手机,一把抓住还在发抖的林初夏的手腕。她的手冰得像一块铁。

“我们走。”

我说着,拉着她就往三楼的消防通道跑去。

“站住!”

张姐的厉喝声从身后传来。

温瑶在我行动的瞬间就已经反应了过来,她立刻转身,张开双臂,直接挡在了我和张姐之间,为我们争取时间。

“张姐,你这么做,只会把她推得更远。”

我没有回头,我只听到身后传来温瑶冷静的声音,和张姐气急败坏的怒骂。我拉着林初夏,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那条漆黑的、散发着霉味的消防通道。

36.

消防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头顶上间隔很远的应急灯散发着幽绿色的、鬼火一样的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灰尘和霉菌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呛得人直咳嗽。

我拉着林初夏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下跑。楼梯是水泥的,很陡,我们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放大,回荡着,听起来杂乱又惊惶。

“慢点……我、我跑不动了……”

林初夏的声音带着哭腔,上气不接下气。她穿着一双不适合跑步的鞋,好几次都差点崴到脚。我能感觉到她握着我的手,冰冷,潮湿,还在不停地发抖。

我没有停下,只是把她拉得更紧了。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我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有些失真。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我自己。身后,似乎传来了张姐追出来的脚步声和怒骂声,但很快就被我们甩在了后面。

终于,我们冲到了一楼。一扇沉重的铁门挡在面前,上面挂着一把生了锈的大锁。

完了。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就在我准备回头,想找找有没有其他出口的时候,那扇门,却从外面被人“哐”的一声,一脚踹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T恤,身材高大的陌生男人站在门口,刺眼的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剪影。他看到我们,愣了一下,然后立刻侧过身,让开了路。

“陆先生?我们是江小姐派来的。”他言简意赅地说。

我来不及道谢,拉着林初夏就从他让出的空隙里钻了出去。

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堆满了垃圾桶和废弃纸箱的后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食物腐烂的酸臭味。巷子口,江雪那辆白色的跑车就停在那里,像一头蛰伏的、随时准备扑食的猛兽。

车门已经打开了。

我把林初夏塞进后座,温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从前门出来了,她快步跑过来,跟着坐了进去,一把将还在发抖的林初夏紧紧抱在怀里。

我坐上驾驶座,江雪依旧坐在副驾驶。她没有看我们,只是盯着后视镜。

“开车。”

我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发出一声咆哮,轮胎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黑色的印记,猛地窜了出去,汇入了主路的车流。

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几个黑衣保镖和气急败坏的张姐,正从书店的前门追出来,但已经晚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车消失在街角。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林初夏压抑不住的、细碎的抽泣声,和温瑶一声声轻柔的安抚。

“没事了,初夏,没事了……”

我握着方向盘,手心里全是黏腻的冷汗。刚才那股凭着血气之勇的愤怒,此刻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般的疲惫。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机械地跟着导航的指示往前开。

车子开了一段路,江雪那冰冷的声音,才忽然在旁边响起。

“回家吗?”

这个问题,问的不是我,而是后座的温瑶。

温瑶抱着林初夏,抬头从后视镜里看着她,摇了摇头。

“不能回。”

“张姐肯定会派人去堵我们。而且,苏文浩那边……”

温瑶没有把话说完,但我们都明白她的意思。那个家,现在已经不是避风港,而是风暴的中心。

江雪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又一次攥成了拳头。

“那去哪?”我哑着嗓子问。

温瑶沉默了片刻。

“去我家吧。”江雪忽然说,“我在市中心有个公寓,安保很好,没人知道。”

37.

温瑶和林初夏都没有对江雪的提议提出异议。

或者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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