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关于和我同居的都是我高攀不起的,但非常爱我的女孩子这件事,第5小节

小说: 2025-11-17 14:11 5hhhhh 2550 ℃

江雪报出了一个地址,我甚至不需要输入导航,那栋楼的名字,在市中心的任何一块广告牌上都时常出现,是这座城市最顶级的豪华公寓之一。我沉默地调转车头,汇入了通往城市心脏的车流。

车子平稳地驶入公寓的地下车库,三道门禁,层层关卡,荷枪实弹的保安在每一个角落巡逻。这里的安保,确实比我们那个郊区的小别墅要好上一百倍。

江雪领着我们,从专属的电梯直接上楼。电梯里光洁如镜,映出我们四个人的身影,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狼狈。林初夏的眼睛又红又肿,温瑶一直紧紧地抱着她,像是在保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电梯在顶楼停下。门一打开,就是一间开阔得有些过分的玄关。江雪用指纹打开了门。

“进来吧。”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一个正在履行职责的酒店经理。

公寓很大,是顶层复式,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璀璨的夜景。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黑白灰三色构成了整个空间的主体,昂贵的家具和艺术品被恰到好处地摆放在各个角落,一切都井井有条,精致得像一本家居杂志的样板间。

但也冷清得像一个博物馆。

这里没有任何生活的痕迹。没有随手乱丢的杂志,没有喝了一半的水杯,没有一点点属于“家”的、乱糟糟的温暖。

江雪从鞋柜里拿出几双全新的、还带着包装的拖鞋,一一摆在我们面前。每一双都摆放得整整齐齐,鞋尖朝着同一个方向。

“房间都在楼上,你们自己选。”

她说完,就转身走向开放式的厨房,从那个看起来像是装饰品一样的巨大冰箱里,拿出了几瓶高端矿泉水,放在我们面前的茶几上。

“我去洗个澡。”

她说完,甚至没有看我们一眼,就径直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她的背影很直,像一杆标枪,但那背影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单和脆弱。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林初夏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处于一种失魂落魄的状态,她被温瑶扶着,坐在那张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灰色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的夜景,一动不动。

温瑶叹了口气,她站起身,开始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空间。她先是找到了医药箱,从里面拿出棉签和消毒水,然后走到林初夏身边,蹲下身,轻声说。

“妆花了,卸掉。先洗个脸,不然明天眼睛会肿得睁不开。”

林初夏像是没有听到,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温瑶也不再劝她,只是自顾自地拧开瓶盖,用棉签沾了消毒水,然后轻轻地拉过林初夏的手。她的手腕上,有一道在刚才的挣扎中被划破的、细小的伤口,已经渗出了血丝。

冰凉的药水接触到皮肤的瞬间,林初夏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终于从那个噩梦里惊醒了过来。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又看看正在为她处理伤口的温瑶,嘴唇一瘪,眼泪又一次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这一次,她没有放声大哭,只是无声地流着泪,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沙发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我站在一旁,看着她们,感觉自己像一个多余的局外人。我想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和可笑。

我只能默默地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客厅里那面几乎占了整面墙的巨大电视。我没有选任何频道,只是让屏幕亮着,播放着一档综艺节目,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光和声音。

至少,能让这个空旷得令人心慌的房间里,多一点点人间的烟火气。

38.

电视里的综艺节目正是热闹的时候,主持人和嘉宾发出阵阵夸张的笑声,但那些笑声在这个冰冷空旷的客厅里回荡,非但没有带来一丝热闹,反而显得格外刺耳和虚假。

温瑶给林初夏处理好伤口,又从楼上的某个房间里找出了一套干净的睡衣,扶着她去洗澡了。浴室里很快就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屏幕上那些陌生而亢奋的脸,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抽离了灵魂的空壳。我拿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没有任何新消息。公司那边,我无故旷工,连个请假电话都没打。但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事情了。

手机在手里滑了一下,我点开了通讯录,手指悬停在“妈妈”那两个字上,很久都没有按下去。

我该怎么说?说我被卷入了一场顶流明星的绯闻?说我现在正和三个女孩躲在一个我一辈子也买不起的豪华公寓里?

我最终还是锁掉了屏幕,把手机丢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温瑶从楼上下来了。

“初夏睡下了。”她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我点了点头。

她走到我对面坐下,拿起那瓶几乎没动过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小口。

“你也去洗个澡吧,楼上客房里有新毛巾和浴袍。”她看着我,眼神很平静,“不管接下来要面对什么,至少先把自己整理干净。”

我看着她,她脸上虽然也写着疲惫,但眼神依旧清明,像一潭深水,无论外面起了多大的风浪,她这里总能保持着最基本的镇定。

“谢谢你,温瑶。”我哑着嗓子说。

她摇了摇头。

“现在说这些没用。”

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那片由无数灯光汇成的、璀璨的星河。

“我刚才想了一下。”

“苏文浩的目标,不是初夏,而是江雪,或者说……是你。”

我愣住了。

“这次的绯闻,只是一个警告,或者说,是一个楔子。他想用这种方式,把我们这个‘家’砸开一道裂缝,然后把你从江雪身边赶走。”

温瑶转过身,看着我,目光锐利。

“所以,接下来,他很可能会对你动手。”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江雪下来了。

她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一身黑色的丝质睡衣,湿漉漉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她白皙的锁骨上。她没有化妆的脸,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冷得像两块没有温度的黑曜石。

她没有看我们,径直走到酒柜前,从里面拿出一瓶红酒和一只高脚杯。

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然后端着杯子,走到落地窗前,就站在温瑶的身边。

“这个角度的夜景,是不是很美?”

她晃了晃杯子里深红色的液体,声音很轻,像是在问温瑶,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买下这里之后,一次都没有住过。因为我讨厌一个人看这么美的夜景。”

她说完,仰起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39.

温瑶看着江雪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她没有去劝阻,也没有去拿走她的酒杯。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江雪放下杯子,准备再去倒第二杯的时候,温瑶才忽然动了。

她走到我面前,拿起我放在茶几上那瓶几乎没动过的矿泉水,然后走到江雪身边,把水递给了她。

“喝点水吧。”

江雪没有接,甚至没有看她,只是自顾自地拿起了酒瓶。

温瑶也没有再劝。她拧开瓶盖,把水放在了江雪手边的小桌子上,然后转过身,看着我。

“陆沉。”

她的声音很轻,但在空旷的客厅里,却像一声惊雷。

“你过来。”

我愣住了,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我还是站了起来,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一步一步地走到她们身边。

巨大的落地窗前,我们三个人站成一排,脚下是整座城市的万家灯火,璀璨得像一条银河。

“江雪,”温瑶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她是对江雪说的,“你看看他。”

江雪的身体僵了一下,但依旧没有转头。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觉得全世界都背叛了你。但你看看他。”

温瑶伸出手,不是拉我,也不是拉江雪,而是轻轻地放在了我的胸口上。

“你听听他的心跳。”

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我能感觉到温瑶的手指隔着薄薄的衬衫,传来一丝冰凉的温度。而我的心跳声,在这片死寂里,被无限地放大了,咚,咚,咚,每一声都充满了慌乱和无措。

“那天你出车祸了,他从公司跑出来,连外套都没拿,就为了去找你。”

“今天他在书店里,为了护着初夏,第一次对张姐说了‘不’。”

“现在他站在这里,害怕得要死,手心全是汗,心跳得像要爆炸一样,但他还是站在这里,没有逃。”

温瑶的声音很平,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客观不过的事实。

“他是个懦夫,是个笨蛋,在感情里优柔寡断,贪心得想要所有人的温柔。这些都没错。”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我们任何一个人。”

“而现在,这个笨蛋,快要被他自己心里的愧疚和无力感压垮了。”

温瑶说完,收回了手。她退后一步,给我们两个人留出了空间。

“你们两个,现在,好好谈谈。”

“不管结果是什么,至少,把话说清楚。”

她说完,就转身走向了通往二楼的楼梯,把这个巨大的、冰冷的、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空间,留给了我和江雪。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赤裸地扔在了审判台上。我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江雪。

她也正看着我。

那双总是像结了冰的眼睛里,此刻,倒映着窗外璀璨的灯火,也倒映着我那张苍白而狼狈的脸。

她手里的酒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

40.

我和江雪就这么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相顾无言。

脚下的城市是一片沉默的、璀璨的海洋,无数的光点汇聚在一起,像打翻了的珠宝盒。风在高楼之间穿行,发出细微的呜咽声,敲打着玻璃,声音很轻,却让这个房间显得更加空旷和寂静。

我能闻到她身上沐浴后残留的水汽味道,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红酒的苦涩香气。她的侧脸在窗外灯光的映照下,轮廓清晰,却也苍白得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玉雕。

我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像被塞了一团滚烫的炭,每一个字都烧灼着我的声带。

“对不起。”

我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得不像我自己的。

这三个字说出口的瞬间,我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这是我唯一能说的话,也是最无力的话。

江雪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没有看我,依旧望着窗外那片无尽的灯火。

“你对不起的,是哪一件事?”

她的声音很平,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被她问住了。

是哪一件?

是我和林初夏的事情,还是我和她的事情?

是我的贪心,还是我的软弱?

每一件,都是。

我的沉默,似乎在她的预料之中。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充满了苦涩。

“我认识苏文浩,是在三年前的一场商业晚宴上。我父亲介绍的。”

她忽然说起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语气平淡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他很有风度,很会说话,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家联姻,对谁都有好处。除了我。”

“你知道吗?陆沉。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大学的社团招新上。你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地发着传单,笨得像头熊。初夏拉着我过去,你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楚,脸红到了耳根。”

“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她转过头,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睛,第一次,就那么毫无遮拦地、直直地看着我。那眼底深处,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汹涌的情绪。

“我讨厌我拥有的一切。讨厌我的姓氏,讨厌那些永远也参加不完的宴会,讨厌那些戴着假笑面具的人。我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待着。”

“而你……你们……给了我那个地方。”

“那个可以穿着运动服,不说话也没人觉得奇怪的地方。那个就算我什么都不做,温瑶也会记得给我留饭,初夏会缠着我陪她打游戏,眠眠会把她最喜欢的零食分我一半的地方。”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眼眶一点点地变红。

“我以为,只要我待在那里,就安全了。只要我不去捅破那层窗户纸,我就不会失去。可是我错了。”

“苏文浩他……他早就警告过我。”

“他说,他会毁掉我最珍视的东西。”

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从她眼角滑落,顺着她苍白的脸颊,坠落下去,消失在深色的地毯里,无声无息。

“陆沉。”

她看着我,声音里带着破碎的哀求。

“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41.

她那句带着破碎哭腔的“我到底该怎么办”,像一把滚烫的钥匙,瞬间熔化了我心中所有因为愧疚和懦弱而凝结的冰块。

我的大脑在一瞬间停止了思考。

所有的权衡,所有的利弊,所有的优柔寡断,都在她那滴坠落的眼泪面前,变得苍白、可笑,且毫无意义。

我什么都没有说。

我只是伸出手,用一种我自己都未曾有过的、不带一丝一毫犹豫的力度,一把将她拉进了我的怀里。

她的身体很冷,像一块被遗弃在冬夜里的冰。我的手臂环住她,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抱住。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我的动作,身体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我能感觉到她的抗拒,她的手抵在我的胸口,想要将我推开。

我没有松手。

我只是把她抱得更紧,用我的下巴,轻轻地抵在她冰冷的发顶上,用我全身的力气,将我的体温,一点一点地传递给她。

“对不起。”

我又说了一遍。但这一次,这三个字里,不再只有苍白的歉意。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声音贴着她的头顶,闷闷地传来,带着一丝我自己都能听见的、笨拙的沙哑,“我没有苏文浩有钱,也没有他有本事。我只是一个家境平平,上班的普通人。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也想不出什么解决问题的聪明办法。”

“但是……”

我顿了一下,将她颤抖的身体,更深地嵌入我的怀里。

“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不会走。”

“不管是他,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想要把你从这个家里抢走……”

“那就让他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我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我不知道这些话说得有多蠢,也不知道它们在江雪听来,是幼稚,可笑,还是可悲。我只知道,这是我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我只是抱着她。

用尽全力。

怀里那具僵硬的身体,在经历了漫长的对峙后,终于,一点一点地,放松了下来。她抵在我胸口的手,慢慢地松开了。然后,那双手臂,缓缓地抬起,环住了我的腰。

她的脸,深深地埋进了我的怀里。

我感觉到,我的衬衫,又一次,被温热的液体,迅速地浸湿了。

这一次,我听到了她压抑了很久很久的、细碎的、像小兽一样无助的哭声。

42.

我不知道自己抱了她多久。

时间在这个拥抱里失去了意义,窗外的万家灯火像是流动的星河,缓慢地旋转着。我只能感觉到怀里那具冰冷的身体,在我的体温传递下,一点一点地,变得温热、柔软。她的哭声也从一开始压抑的、细碎的抽泣,慢慢变成了安静的、带着倦意的啜泣,最后,彻底平息了下来。

她没有推开我,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把脸埋在我的胸口,像一只终于找到了巢穴的、疲惫的归鸟。她的呼吸很轻,带着哭过之后的啜泣,一下一下,平稳地吹拂在我的身上。

我的手臂已经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变得酸麻,但我不敢动,也不想动。

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我被她需要着。

又过了很久,她才在我怀里轻轻地动了一下。

“……我腿麻了。”

她的声音从我胸口传来,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在撒娇。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手臂。

她从我怀里退出来,没有立刻走开,只是低着头,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她的脸颊和鼻尖都哭得通红,眼睛也红肿着,那副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雨后初晴的、脆弱的美丽。

她不敢看我,目光躲闪着,落在自己黑色的丝质睡衣上。那上面,被她的眼泪和鼻涕弄得一塌糊涂。

“脏了。”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我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那块被愧疚和痛苦压得喘不过气的石头,忽然就变得柔软了起来。我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地、笨拙地擦去她眼角最后一滴将落未落的泪珠。

我的指尖触碰到她冰凉的皮肤,她像是被烫到一样,身体猛地一颤,但没有躲开。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我说着,转身走向厨房。我的动作有些僵硬,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机器人。

这个冷冰冰的、像是博物馆一样的厨房里,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我找了半天,才从一个看起来就很高级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个从未用过的烧水壶。接水,插电,按下开关。

在我等待水烧开的时候,江雪也走了过来。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消毒柜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玻璃杯,放在我手边。

然后,她拉开了旁边一个我从未注意过的抽屉。里面不是刀叉,也不是餐具,而是满满一抽屉的、各种各样的糖果。五颜六色的糖纸,在厨房明亮的灯光下闪闪发光,像一盒子被藏起来的、幼稚的宝藏。

她从里面拿出两颗,一颗柠檬味的,一颗草莓味的。她剥开那颗草莓味的,放进了自己嘴里,然后把那颗柠檬味的,递到了我面前。

“……谢谢。”

我接过那颗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一股极致的酸甜味道,瞬间在我的味蕾上炸开。

水壶发出了“咕”的一声轻响,水开了。我把热水倒进她准备好的杯子里,递给她。

她双手捧着那个温暖的玻璃杯,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汽氤氲,模糊了她的脸。

我们就这样并排站着,一个喝着热水,一个含着糖,谁都没有说话。

但这一次的沉默,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它不再是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它很安静,甚至,带着一丝笨拙的、不易察觉的温柔。

43.

厨房里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楼梯上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刻的、脆弱的温馨。我和江雪同时回头看去。

是温瑶。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楼梯的拐角处,正静静地看着我们。她的眼神很柔和,没有探究,也没有打扰,就像月光一样,只是无声地落在我们身上。看到我们望过去,她才缓缓地走了下来。

“初夏醒了,她没睡好。”她说。

江雪捧着水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

温瑶走到我们身边,很自然地从那个装满糖果的抽屉里也拿出了一颗,是青苹果味的。她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她想见你们。”

我和江雪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们一起来到了林初夏的房间。

林初夏已经换上了温瑶找给她的睡衣,正抱着一个抱枕,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她的头发还是湿的,眼睛依旧红肿,但眼神已经比刚才清明了许多,不再是那种空洞的、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看到我们进来,尤其是看到我和江雪并排站在一起,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怯懦和不安。

“我……”她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对不起。”

她是对江雪说的。

江雪没有说话,她只是走到林初夏身边,坐了下来,和她隔着一个抱枕的距离。然后,她伸出手,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了她。

林初夏愣愣地看着那张纸巾,没有接。

江雪也没有收回手,就那么固执地举着。

过了几秒钟,林初…夏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接过了纸巾,胡乱地在脸上擦了擦。

“现在不是说对不起的时候。”

江雪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那股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尖刺,却似乎被磨平了。

温瑶走到我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她嘴里含着糖,腮帮子鼓起一小块。

“眠眠刚才发了新消息过来。”

她把自己的手机屏幕转向我们,上面是鹿眠用发来的一段文字。

“苏文浩名下有一家空壳投资公司,最近频繁和张姐有资金往来。另外,他三天后,会在城西的私人会所举办一场商业酒会,邀请函很难搞到。”

温瑶关掉屏幕,抬起头,目光在我们三个人的脸上依次扫过。

“很明显了。”

“苏文浩出钱,张姐办事。一个是为了逼你就范,一个是为了逼初夏听话。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一致的——拆散我们,控制你们。”

“所以,我们不能再被动地等下去了。”

温瑶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三天后的那场酒会,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44.

温瑶那句“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我们四个人之间激起了无声的涟漪。

客厅里陷入了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充满了张力的沉默。不再是尴尬和疏离,而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凝重的寂静。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林初夏。

她从那个巨大的抱枕后面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一簇小小的、复仇的火焰。她看着温瑶,嘴唇动了动,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该怎么做?”

江雪也抬起了头,她的目光从鹿眠发来的那张关系图上移开,落在了温瑶的脸上。那张总是冰冷得像面具一样的脸上,此刻出现了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有痛苦,有憎恨,还有一丝……解脱。

她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所有情绪的出口。

“邀请函怎么办?”

以她们的身份,拿到邀请函不难,但却不合适。

她的问题一针见血。

温瑶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问题,她走到茶几前,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李总编吗?是我,温瑶。”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一阵惊喜而热络的声音。

“是的,好久不见。是这样,我最近在构思一个新故事,背景是关于上流社会的商业酒会,想去采风,不知道您这边方不方便……对,三天后城西会所那一场,我听说规格很高……您有渠道?那真是太感谢了!三张?足够了,太麻烦您了,下次我请您吃饭。”

她挂断电话,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她晃了晃手机,对我们说。

“邀请函解决了。三张。”

她看着我,看着林初夏,又看向江雪。

“接下来就是你们三位的主场了。”

“只有一个办法能让我们摆脱当前的困境。”

“其实这个办法很简单,非常简单,那就是,在酒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官宣你和江雪的恋情。”

温瑶看了看我。

“并且,还要让所有人看到你们的恩爱,让这件事登上报纸头条。”

“这样一来,江雪和苏文浩的婚约自然就无法继续,而你和初夏的绯闻也可以用很多方法进行澄清,比如是AI修图,竞争对手抹黑,有人挑拨关系等。”

“有了噱头,再加上一点点的运作,很快就能解决这个事情。”

“如此,雪的婚约解除,而初夏也可以恢复原来的状态。”

“前提是,你们能接受这个结果,并且能成功让你们的家族或者经纪人对此让步。”

她分别看着林初夏和江雪。

45.

温瑶的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客厅里激起了无声的涟漪。

当着所有人的面,官宣我和江雪的爱情。

这句话里蕴含的意味,让空气都为之凝固。我看着温瑶,她脸上没有什么豪言壮语的表情,依旧是那种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平静。仿佛她说的不是一场豪赌,而是在计算一道数学题。

这样一来,也许确实能解决江雪的婚姻问题,也可以解决林初夏的绯闻问题。

但代价呢?

江雪的家族,会接受我吗?

苏文浩和张姐会善罢甘休吗?

而且,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我从此和江雪绑定到了一起。

那林初夏呢?

那温瑶你呢?

听到这话,林初夏抱着抱枕,浑身颤抖着,似乎陷入了极大的挣扎和痛苦之中。

看起来,这个方案,她很难接受。

沉默了一下,温瑶开口了。

“我知道,你可能很难接受这个方案。”

“或许你更甘愿牺牲自己的前途。”

“我了解你,但你应该明白,我也不想接受这个方案。”

“但或许,这是最好的方案了。”

她又看向我,眼神中有种我看不懂的东西存在着。

“陆沉。”

“这并不会影响我们实际上的关系,对么?”

这话,温瑶在问我,但又好像在问江雪,在问林初夏,在问她自己。

她说完,客厅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江雪没有说话,看向了我。

林初夏也看向了我,眼神中的忐忑和无助十分刺眼,似乎是在等待我的最终判决。

我沉默了一会儿,重重点头,不敢去看她们的眼睛。

我真没用啊。

我心里想着。

连解决办法,都是她们帮我提出来的。

温瑶和江雪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我会说服家族中的长辈的。”

江雪语气笃定。

她们二人又看向林初夏。她再度沉默,最终无力的点点头。

计划已经有了,目标也明确了。但那种巨大的、悬而未决的不安感,依旧像乌云一样笼罩在我们每个人的心头。我们即将面对的,是两个在这个城市里拥有巨大能量的人,而我们,只是几个刚刚从破碎边缘被黏合起来的、脆弱的个体。

温瑶似乎看穿了我们心里的恐惧,她叹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拉开了那扇厚重的窗帘。

城市的夜景,再一次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我们面前。无数的光点汇聚成流动的星河,沉默而壮丽。

“我第一次写小说的时候,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她忽然说起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个星期。害怕,怕自己写得不好,怕被人嘲笑,怕辜负所有人的期待。我那时候觉得,全世界都在等我失败。”

她转过身,靠在冰冷的玻璃上,看着我们。

“后来我才明白,其实根本没人在乎。我害怕的,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心里那个懦弱的、不敢面对失败的自己。”

她的目光,依次从林初夏、江雪,最后落到我的脸上。

“我知道你们现在在怕什么。”

“初夏,你怕你这么多年的努力,一夜之间全都白费,重新变回那个一无所有的小镇姑娘。”

“江雪,你怕你就算挣脱了这个牢笼,也终究逃不出那个姓氏带给你的宿命。”

“陆沉,”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洞悉一切的温柔,“你什么都怕。你怕我们受伤害,怕自己没能力保护我们,但你最怕的,是做出选择后,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我们三个人都沉默了,没有人反驳。因为她说的,全都是对的。她像一个最高明的心理医生,将我们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连自己都不敢触碰的恐惧,血淋淋地剖开,暴露在这片璀璨的灯火之下。

“所以,在去做这件可以称之为可怕的事情之前,”温瑶的声音放得更轻了,“我们先来做一件更可怕的事吧。”

她走到我们中间,在那张柔软的地毯上盘腿坐了下来。

“我们来说说,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还有……自己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46.

温瑶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我们每个人用来自我保护的、厚厚的硬壳。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高楼上航空警示灯单调闪烁的光,一下一下地,映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明明灭灭。

林初夏最先有了反应。她抱着抱枕,把脸深深地埋了进去,瘦弱的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压抑了许久的、细碎的呜咽声从抱枕里闷闷地传来,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在自己的巢穴里舔舐着伤口。

江雪坐在她旁边,没有去安慰她,也没有说话。她只是伸出手,越过那个抱枕,轻轻地、笨拙地拍了拍林初夏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她的动作很轻,甚至有些僵硬,但那份无言的陪伴,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我看着她们,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泡在了一缸酸涩的柠檬水里,又胀又痛。温瑶说得对,我什么都怕,怕到最后,我谁也保护不了,反而把所有人都推入了更深的痛苦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初夏的哭声渐渐停了。她从抱枕里抬起头,那张精致的小脸哭得一塌糊涂,眼睛肿得像两个核桃。她看着我,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们知道吗?毕业后分开的那段时间,我刚出道的时候,住在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地下室里,每天啃着白水煮的面条。冬天没有暖气,我就抱着剧本睡觉,因为梦里什么都有。”

小说相关章节: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