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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erre Louÿs] 皮埃尔·路易——情色小说集[Pierre Louÿs]女人与木偶,第4小节

小说:[Pierre Louÿs] 皮埃尔·路易——情色小说集 2025-11-17 14:08 5hhhhh 6250 ℃

我清楚记得她谢幕时的模样—那种兼具亢奋与疲惫的状态反而让她更显绝色。绯红的脸颊缀满汗珠,但闪亮的眼眸、微颤的朱唇、年轻胸脯的急促起伏,无不令她的身躯迸发着蓬勃的青春活力:整个人如同燃烧的星辰般绚烂夺目。

整整一个月我们的关系都维持着这般境地。她只允许我待在戏台后的简陋休息室里等候。我连送她到门口的资格都没有,而能留在她身边的唯一条件,就是绝不提及过往与现在的任何怨怼。至于未来?我至今不知她作何想法;至于我自己,对这可怜可悲的露水情缘根本不敢奢求任何出路。

我隐约知道她和母亲住在城郊唯一的一片区域,靠近斗牛广场—一栋白绿相间的大房子里,还住着其他六位舞者的家眷。我简直不敢想象这座女人国里会发生什么事。不过我们的舞女们过着规律的生活:从晚上八点到凌晨五点她们都在舞台上;黎明时分精疲力尽地回家,常常独自一人睡到下午三四点。能放纵的只有黄昏时分,但怕怀上毁前程的孩子这点,就让这些可怜姑娘收敛了—毕竟谁愿意每晚在彻夜辛劳后再增添别的劳累呢?

尽管如此,我想到这些还是忐忑不安。康恰的两个闺蜜—一对姐妹—有个年轻弟弟,有时住在她们房间有时窜到邻居屋里,好几回我亲眼见他惹出的争风吃醋。

大家都叫他"小黑鬼"[1],我至今不知其真名。康常把他拽到我们桌边,用我的钱喂饱他,还从我烟盒里抽了烟塞进他嘴里。

每次我忍不住躁动,她就用耸肩回应,或是甩出冰锥般的话语扎得我心口发痛。

小黑鬼是大家的。要是我找情人,那他会像我的戒指一样专属于我—你自然会知道,马特奥。

我沉默了。况且关于康查私生活的传闻都把她描述得无懈可击,而我太愿意相信她是这样的人,以至于连毫无根据的流言都毫不犹豫地采信。没有任何男人用那种情人间特有的眼神接近她—那种在公共场合重逢昨夜枕边人的暧昧目光。我为她与人争执过,对方大概是些被我妨碍的追求者,但从没有人敢夸口说曾得到过她。有几次我试着从她姐妹那里套话,得到的回答总是:"她可是个正经姑娘。这样挺好。

至于和我进一步发展,更是无从谈起。她不索取分毫,也不给予任何回应。从前那般欢快的她变得沉默寡言,几乎不再开口。她究竟在想什么?对我有什么期待?想从她眼神里读出答案终是徒劳。我既看不透这小妮子的心思,也参不透她那猫咪般难以捉摸的瞳孔深处。

某夜,班主一个手势,她便和另外三个舞娘退下舞台,说是要上二楼小憩。她常会这样消失个把钟头,我从不疑心。尽管她满口谎言虚伪透顶,我却连她最微不足道的话语都深信不疑。

跳得尽兴时,"她曾向我解释,"班主会让我们小睡片刻,不然在台上都要打起瞌睡来。

这次她照旧上了楼,而我也为透口气,离开剧场半小时。

回来时在走廊撞见那个绰号"加利西亚"的舞娘,这姑娘脑子不太灵光,那晚又带着几分醉意。

你回来得太早了,"她对我说。

“为什么这么说?”

“康奇塔还在楼上呢。”

“我可以等她睡醒。让我过去。”

她似乎没弄明白我的意思。

“等她睡醒?

—是啊,你怎么了?

—可她根本就没在睡觉啊。“

“她刚才跟我说…”

“她跟你说要去睡觉?哈!得了!”

她本想憋住笑意。但无论怎么努力抿紧嘴唇,笑声还是从齿缝里迸了出来。

我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在哪儿?立刻告诉我!”我抓住她的胳膊吼道。

“别弄疼我呀,先生。她正给几个英国佬看肚脐眼呢。老天作证,这真不怪我。早知道这样,我绝不会多嘴。我可不想得罪人,我是个老实姑娘啊,先生。”

您敢信吗?我竟面无表情。只有一股地窖般的寒气钻过衣衫渗进骨髓,但我的声音稳得可怕。

“加利加,”我说,“带我去楼上。”

她连连摇头。

我又补充:

“没人知道你告密。快点…这是男人的尊严,你懂的…我有权上去…带路。”

我将一枚拿破仑金币塞进她掌心。

片刻之后,我独自站在内院阳台,透过落地窗看见了地狱般的景象—先生,她正岔开双腿对着三个男人撩起裙摆,胸衣松垮地垂在腰际,那颗我昨夜才吻过的肚脐在煤气灯下泛着淫靡的光。

那儿还有第二间舞厅,更小些,灯火通明,搭着舞台,两名吉他手伴奏。舞台中央,赤裸的孔奇塔和另外三个同样一丝不挂的女人,正对着坐在后排的两个英国人跳着狂野的霍塔舞。我说她赤裸,可她比赤裸更过分。黑色长筒丝袜像舞袜般直拉到大腿根,脚上那双带响片的小舞鞋啪啪敲击着地板。我不敢打断。我怕自己会杀了她。

天哪!我的上帝!我从未见过她如此美艳!此刻重要的不再是她的眼眸或纤指:她全身都像脸庞般充满表现力,甚至胜过脸庞,而被秀发包裹的头颅无力地垂搭在肩头,宛如多余的附属品。髋部的褶皱里漾着媚笑,腰肢扭动处泛起红晕仿佛娇羞;那对挺立的黑色乳尖如同凝望前方的双眸。我从未见过她如此勾魂:衣裙的虚假褶皱会扭曲舞者的神韵,让她曼妙的身体曲线失真;但此刻,犹如天启,我亲眼目睹她手臂的摆动、身体的颤栗、柔韧腰肢与娇臀的每一次扭动,都清晰地源自那个可见的源泉—舞蹈的核心本身,她那片深褐色的神秘三角地带。

……我猛然撞开房门。

盯着她看十秒并发誓不杀她,已是我的意志力极限。现在再没什么能束缚我了。

刺耳的尖叫声迎面而来。我径直走向孔查,厉声说道:

跟我走。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但立刻跟我来,否则小心点!

啊!不!她根本不怕!她背靠着墙,双臂向两侧伸展:

就像基督不会从十字架上下来一样,我绝不会离开这里!"她喊道,"你休想碰我,因为我禁止你越过那张椅子。你们都别管我,夫人。你们其他人先下去。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忙,我一个人就能对付他!

↑那个黑发小子

↑在西班牙语中,"Inglès"(英国人)一词泛指所有外国人。

***

此刻万事仿佛都有了答案。

我们被单独留下了。那两个英国人最先溜走了。

先生,直到此刻之前,无论是谁,若有人告诉我哪个男人打了女人,我都会斥之为卑鄙小人。然而不知为何,面对眼前这个女人,我竟强忍住了冲动。我的手指不住地张开又握紧,仿佛正要掐住谁的脖子。怒火与理智在我体内激烈搏斗,几乎耗尽了我的力气。

啊!这恰恰证明了女性至高无上的权力—我们赋予她们的这种豁免权。一个女人当面侮辱你、羞辱你:你得鞠躬致意。她打你:你可以挡开,但得小心别让她伤着自己。她让你倾家荡产:由她去。她欺骗你:绝不要声张,免得连累她的名声。她毁了你的人生:请你自己去寻死吧!—但千万不能因为你的过错,让这些既精致又凶残的生灵娇嫩的肌肤受到丝毫伤痛,毕竟对她们而言,作恶的快感几乎胜过肉欲的欢愉。

东方人可不像我们这般怜香惜玉,他们才是真正纵情声色的行家。他们剪去女人的利爪只为让她们眼神更温顺,驯服她们的恶意只为更彻底地释放其肉欲—我由衷钦佩这种智慧。

但对我而言,康查依然是无从触碰的存在。

我始终与她保持着三步距离。她始终背贴墙壁伫立,双手在身后交叠,胸脯高耸双足并拢,黑色长袜勾勒出笔直腿线,宛如插在细颈瓶中的鲜花。

说吧!"我开口道,"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来,编个新故事!为自己开脱!继续撒谎啊—你撒谎的本事可是登峰造极!

哈!真是荒谬透顶!"她突然高喊,"被指控的竟是我?像个贼似的破窗而入,打碎所有东西,威胁我,打断我的舞会,吓跑我的朋友们……

闭嘴!

……现在倒要我来解释?难道是我挑起这场荒唐闹剧?够了,滚开吧,你这蠢货!

激烈舞动后,她光泽的肌肤上沁出细密汗珠。她径自走向餐柜取出绒毛巾,从腹部到发梢用力擦拭身体,宛如刚出浴般恣意。

所以,"我咬紧牙关,"这就是你在我眼前这栋房子里的勾当!这就是你的营生!这就是我深爱的女人!

怎么?你这天真汉难道从未察觉?

我?

才不是呢。就是这回事。所有西班牙人都这么说;巴黎和布宜诺斯艾利斯人都知道;马德里十二岁的孩子都会告诉你,加的斯头等舞厅里的女人全是光着身子跳舞的。可你,你个没结过婚的,你个四十岁的老男人,还想让我相信没人跟你提过这档子事!

我忘了。

他忘了!这两个月你天天往这儿跑,每周四次看我上楼进包厢……

闭嘴,孔查,你让我心痛得厉害。

轮到你了!梅特奥,今晚你这般对我,我要报复的。你因为愚蠢的嫉妒心作恶,我倒要问你凭什么!你算我什么人敢这样对我?是我父亲吗?不是!是我丈夫吗?不是!是我情人……?

是!我就是你情人!我就是!

当真?你可真容易满足!

她爆发出刺耳的笑声。

我的脸色再次变得惨白。

孔查,我的小心肝,告诉我,跟我说实话,你还有别的男人?要是你属于别人,我发誓立刻离开。你只需说一个字。

我只属于自己,把自己保管得好好的。梅特奥,再没什么比我自身更珍贵。这世上没人出得起买断我的价钱。

可那些男人,刚才在这儿的两个男人……

又怎么了?难道我认识他们不成?

当真?你真不认识?

当然不认识!我能在那儿见过他们?不过是酒店导游带来的英国佬,明天就要去丹吉尔了。亲爱的,我可没让自己掉价。

—就在这儿?就在这地方?

—拜托,你瞧瞧:这能算间卧室吗?把整栋房子搜个遍:能找到一张床吗?你明明看见他们了,马特奥。那两个男人打扮得像橱窗模特似的,帽子扣在头上,下巴抵着手杖。你真是疯了,要我说,我根本没做任何该被你指责的事,你这样大吵大闹简直不可理喻。

哪怕她辩护得再拙劣些,我觉得我都会为她开脱。我太渴望得到宽恕了!只怕会听到她亲口承认。

最后一个问题早已在折磨着我。

我浑身颤抖着问道:

—那莫雷诺呢?……孔查,跟我说实话。这次我必须知道。向我发誓你绝不隐瞒,如果真有什么,你会全部告诉我。求你了,我的小宝贝!

—莫雷诺?他今天早上在我床上。

我顿时失去了片刻意识,随后双臂猛地箍住她,紧紧抱住她,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想勒死她,还是想从某个假想敌手中把她夺回来。

她立刻明白了我的念头,一边笑着一边喊道:

—放开我!快放开,马特奥。你现在这样子真危险。你这醋劲儿上来怕是要用强的。好了,现在乖乖待着别动!我这就跟你解释……我可怜的朋友,你真没必要抖成这样,我向你保证。

—你确定?

莫雷尼托和他两个姐姐—梅塞德斯和皮帕住在一起。他们很穷;母女三人只有一张床,而且还不宽。最近天气这么热,她们跳完八小时舞后都想睡得宽松些,于是就把小家伙打发到邻居家借宿。这周妈妈要去教区做永敬圣体;我上床睡觉时她都不在家;所以梅塞德斯就问我能不能收留她弟弟,我说可以。我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注视着她,没有作声。

哦!"她接着说,"要是你担心的是那种事,尽管放心!我对他的抗拒程度不比他姐姐少,你知道的。相信我的话。临睡前他顶多亲我四五下,然后我就转过身背对他,像对已婚夫妇那样。

她慢慢把右腿的丝袜往上提了提,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就像和你在一起时一样。

这女人的天真无邪、大胆直率或是老练狡黠—我实在分不清究竟是哪一种—彻底搅乱了我的所有感官,只剩下精神上的痛苦还在煎熬。与其说是犹豫不决,不如说是悲惨至极:简直要让我痛哭流涕的悲惨。

我轻轻将她揽到膝头。她温顺地任由我摆布。

我的宝贝,"我对她说,"听好。我再也无法像过去一年那样任你摆布了。你必须对我完全坦白,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谈话。我痛苦得要命。要是你继续在这个舞厅、这座城市多待一天,就再也见不到我了。这是你想要的吗,孔奇塔?

她的回答带着前所未有的语气,让我恍若在听另一个女人说话:

马特奥先生,您从来就没弄懂过我。您以为是自己主动追求而我一直在拒绝,可事实恰恰相反—是我爱着您,想和您共度余生。还记得法布里卡那次吗?是您先来找我的吗?是您把我带走的吗?不。是我在街上追着您跑,是我把您拽回母亲家,几乎用强迫的方式留住您,因为我生怕失去您。第二天…您还记得吗?您进门时我正独自待着。您连吻都没吻我。我至今还记得您背窗坐在扶手椅里的模样…是我扑到您身上,双手捧住您的脸,用我的唇贴上您的唇—这事我从没告诉过您—那时我还很青涩,马特奥,就是那个吻让我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快感在体内融化的滋味…我当时就坐在您腿上,就像现在这样…

我激动地将她紧搂入怀,整个人都被情感击垮。她只用三言两语就重新征服了我。这个女人简直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从此生只爱过您一人,"她继续说道,"就从那个十二月的夜晚开始—当时我刚离开阿维拉修道院,在火车上看见了您。起初我爱上您是因为您俊美。您的眼睛那么明亮温柔,让我觉得世上所有女人都该为这双眼睛倾倒。您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我都在想着这双眼睛。但后来我爱您,主要是因您心地善良。我不愿将自己的生命与自私的美男子捆绑,您知道的,我太爱自己,绝不甘心只获得一半的幸福。我要的是完满的快乐,而我很快发现,只要我向您索取,您就会全部给我。

可既然如此,亲爱的,为何又要长久地沉默以对?

因为其他女人容易满足的,于我远远不够。我不仅要全部的欢愉,更要这份欢愉持续终生。我要嫁给您,马特奥,哪怕在您不再爱我的时候,我仍会继续爱您。哦!别担心:我们不必去教堂,也不用见市长。我是个虔诚的教徒,但上帝庇佑真挚的爱情,我会上天堂的,比许多明媒正娶的妇人更早进天堂。我不会要求您公开娶我,因为我知道这不可能……您永远不会称呼一个曾在如此污秽场所—就在我们身处的这个鬼地方—当着所有来往英国佬的面赤身跳舞的女人为'堂娜·康塞普西翁·佩雷斯·迪亚兹夫人'……

她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康塞普西翁,我的宝贝,"我心乱如麻地劝慰道,"冷静些。我爱你。我会按你的意愿行事。

不,"她带着啜泣喊道。"不,我不愿意!这是不可能的事!我不愿让你因我的姓氏玷污你的名声。你看,现在反倒是我不能接受你的慷慨了。马特奥,我们不需要世人认可的婚姻,但你要待我如妻,发誓永远守护我。我要求不多:只要在离你不远处有座属于我的小房子。还有嫁妆。要像你娶名门闺秀时给的那种嫁妆。至于我这方面,亲爱的,我给不了你什么。只有我永恒的爱,以及为你守贞至今的童贞。

***

这一幕就发生在紧闭的栅栏门外。

她从未用如此动情而质朴的语气同我说话。我终于揭开了那张傲慢讥诮的面具,窥见她真实的灵魂—这面具将她禁锢得太久了。随着心灵创伤渐愈,崭新的生活在我面前展开。

(你可曾见过马德里博物馆里戈雅那幅奇特的画?就在顶层展厅入口左首第一幅。四个身着西班牙裙装的女子站在草坪上,各执披肩一角,欢笑着将等身大的玩偶抛向空中……)

总之,我们回到了塞维利亚。

她虽重拾戏谑的语调与特有的微笑,我却不再焦虑。西班牙谚语有云:"女人如猫,谁喂食就属于谁。"我如此精心喂养着她,而她纵容我这般作为更令我狂喜!

我最终说服自己,她走向我的道路从未偏离;确实是她先接近我,一步步引诱我;她的两次出走并非源自我曾怀疑的卑劣算计,而是我的过错—全是我一个人的过错,是我违背了承诺。我甚至原谅了她那场放浪的舞蹈,想着那时她已对与我共度余生的梦想绝望,而在加的斯,一个处女若想谋生,至少得装出欢场女子的模样。

总之,还能说什么呢?我爱她。

我们返回塞维利亚的当天,我就在圣伊西德罗教区对面的卢塞纳街为她选中了一座宅邸。这是个静谧的街区,夏日里几乎荒无人烟,却清凉宜人,绿荫遍地。我能想象她在这条紫黄相间的街道上幸福生活的模样,这里离你的卡门遇见何塞的坎迪莱霍街不远。

接下来要布置这座宅邸。我想尽快完工,她却有无数任性要求。整整八个漫长的日子在室内装潢工和搬运工之间流逝。于我而言这就像新婚周。康查变得近乎温柔,即便仍有抗拒,也显得软绵绵的,仿佛只是为了不违背自己立下的誓言。我丝毫没有逼迫她。

当我认为该提前支付她作为情妇妻子的嫁妆时,想起当初她索要这份忠贞信物时的克制。她没有规定具体数额。我唯恐辜负她的体贴,便递给她十万杜罗金币,而她接过时漫不经心,就像收下一枚零钱。

周末将近。我已经急不可耐。从未有新郎如此热切地期盼婚期到来。如今我不再惧怕她往日的卖弄风情;她已属于我,我已看透她的心思,回应了她对纯洁无瑕幸福生活的渴望。她作为舞女的最后一晚未能掩藏的爱意,将在未来漫长的平静岁月里自由奔涌,所有欢愉都在卢塞纳街那栋纯白的新房里等待着我。

这份欢愉究竟如何,您马上就会知晓。

出于一个我曾觉得俏皮的任性念头,她执意要第一个走进这座终于为我俩备好的新居,在午夜时分独自迎接我,如同接待一名幽会的情人。

我抵达时:铁栅门紧锁着门闩。

我按响门铃:片刻后,康查下楼对我微笑。她穿着粉红缎裙,披着乳白色小披肩,发间簪着两朵硕大红玫瑰。在皎洁的夜色中,她的每寸肌肤都清晰可见。

她缓步走近铁栅门,始终含笑不慌不忙:

吻我的双手。"她对我说。

铁栅门依旧紧闭。

现在,吻我的裙裾,还有拖鞋里的脚尖。

她的嗓音如同浸透蜜糖。

她继续说道:

很好。现在,请回吧。

惊惶的冷汗瞬间沁满我的鬓角。我仿佛预见到她将要说出的话和做出的事。

康奇塔,我的姑娘…你在开玩笑…告诉我你是在说笑。

“哈!没错,我就是在笑!我这就告诉你,听着!既然你非要听这个。我笑!我笑!你满意了吗?我发自内心地大笑,听啊,仔细听我笑得多么畅快!哈!哈!我这笑声堪称前无古人!我笑得浑身发软,喘不过气,快要笑裂了!从没人见过我这般狂喜;我笑得像喝了烈酒般酣畅。好好看着我,马特奥,看我这副得意忘形的模样!”

她猛地扬起双臂,像跳舞般打了个响指。

“自由!我终于摆脱你了!这辈子都自由了!我的身体和血脉都由我做主!哦!别妄想闯进来,这栅栏结实得很!不过再多待会儿吧,不把心里话掏空,我这痛快劲儿可不够圆满。”

她更凑近些,指甲抵着栅栏缝隙,带着狠厉的腔调向我低语。

马特奥,我厌恶你。我永远找不到足够恶毒的话语来表达对你的憎恨。哪怕你浑身溃烂、沾满污秽、爬满蛆虫,当你的皮肤贴近我的皮肤时,我的恶心程度也不过如此了。既然老天有眼,这一切终于结束了。十四个月来,我不断从你身边逃离,可你总能抓回我,让你的脏手触摸我,让你的胳膊紧箍我,让你的臭嘴搜寻我。真令人作呕!每晚在你每次亲吻之后,我都会朝着床榻外侧吐口水。你永远不知道当你爬进我被窝时,我浑身的肌肉是怎样阵阵紧缩!啊!我是多么痛恨你!我曾多么虔诚地祈求上帝惩罚你!从去年冬天起我领过七次圣体,每次都在祈祷让你在榨干我家产后暴毙。现在一切都听天由命吧!我无所谓了,我自由了!滚吧马特奥。该说的我都说完了。

我像石头般僵立不动。

她再次呵斥:

滚开!你没听懂吗?

当我口干舌燥双腿冰凉,既说不出话也无法挪步时,她猛地退向楼梯口,眼中燃起某种疯狂的火焰。

你不想走?"她尖叫道,"你不想走?好啊!那就让你开开眼!

接着她用胜利般的召唤声高喊:

莫雷诺!

我的双臂剧烈颤抖,攥着铁栅栏的拳头震得栏杆嗡嗡作响。

他就在那儿。我看见他走下楼梯。

她甩开肩头的披巾,向着来人张开赤裸的双臂。

看啊,他就是我的情人!瞧瞧他多俊俏!马特奥你看,他多年轻!好好看着:我爱死他了!……我的心肝,把嘴凑过来……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再久一点……我的命根子多甜美啊!……哦!我简直爱得发狂!……

她还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淫词浪语……

最后……仿佛嫌我的折磨还不够彻底……她……我真不敢说出口先生……她竟然当场与他交合……就在那儿……在我眼皮底下……在我脚边……

她嘴里发出的淫荡呻吟至今还在我耳中嗡嗡作响,如同垂死哀鸣,那时她的朱唇因极致快感而颤抖,而我的嘴却窒息般发不出声—还有她挽着情人转身上楼时,朝我抛来的最后那句话的腔调:

吉他是我的,我爱弹给谁听就弹给谁!

↑私人旅馆。

↑西班牙住宅都装有铁栅门,穿过宽阔的门廊能望见装饰繁复的内院,中央喷泉与绿植交错。

***

马特奥如何接待了一位访客,以及后续发生的事。

我回家后没有立即寻短见,或许是因为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之上,有更强烈的怒火支撑着我,指引着我。

我彻夜难眠,压根没躺下。天亮时我发现自己在我们现在这间屋里不停踱步,从窗户到门来回走动。经过镜子时,我毫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花白。

清晨,下人在花园的桌上给我摆了份简陋的早餐。我在那儿呆坐了十分钟,既不觉得饿,也不觉得痛苦,脑子里一片空白,忽然看见孔恰从小径尽头走来,简直像是从梦境深处浮现的幽灵。

哦!不必惊讶。谈及她时,任何事都不足为奇。她的每个举动都必然既令人震惊又卑劣不堪。当她向我走近时,我焦虑地揣测着究竟是何种欲望驱使着她—是想再次欣赏自己的胜利姿态,还是盘算着通过冒险手段彻底榨干我的财产?这两种解释都同样合理。

她侧身避过低垂的树枝,收起阳伞和折扇,在我对面落座,右手直接按在我的桌面上。

我记得她身后有片花圃,泥土里插着一把锃亮的细长铁锹。在漫长的沉默中,有个念头始终纠缠着我—抓起那把铁锹,将这女人按在草坪上,像切断红色蚯蚓般把她拦腰斩成两截……

我过来瞧瞧,"她终于开口,"看你是怎么死的。原以为你爱得更深,会在昨夜自我了断。

说着她将巧克力倒入我的空茶杯,用翕动的唇瓣轻蘸杯沿,仿佛自言自语般补充道:

火候不够。真难喝。

饮毕她站起身撑开阳伞,对我说:

回去吧。我给你备了份惊喜。

而我暗自思忖:

我也一样。

但始终缄口不言。

我们踏上回廊的阶梯。她抢步上前哼着耳熟的萨苏埃拉曲调,故意放慢的节奏分明是要让我更清晰地品味其中的讽刺意味:

「要是我不乐意让你挽着他的胳膊呢?—那我就跟他去庙会,去卡拉班切尔的斗牛场!」

她主动走进一个房间……先生,不是我推她进去的……接下来发生的事,也不是我设计的……我们的命运本就如此……这一切注定要发生。

她进去的那个房间,待会儿我指给您看。那是间铺满地毯的小厅,像坟墓般幽暗死寂,除了几张长沙发外空无一物。往日我常在那儿抽烟。如今早已废弃不用。

我跟在她身后进去;悄无声息地锁上门,锁舌合拢的声响被她忽略了;接着热血猛地冲上我的眼眶,积攒了十四个多月的怒火瞬间爆发。我转身直面她的脸,一记耳光将她扇得昏天黑地。

这是我头一回对女人动手。我和她一样浑身发抖—她踉跄后退,眼神呆滞,牙齿咯咯打颤。

你……你……马特奥……你竟敢这样对我……

在激烈的咒骂声中,她尖叫道:

走着瞧!你休想再碰我第二下!

她的手正往吊袜带里摸索—多少女人都在那儿藏着小刀—我猛地碾碎她的手腕,夺过匕首甩上几乎触及天花板的华盖。

随后我左手死死扣住她双腕,逼得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康查,”我对她说,“我不会辱骂你,也不会责备你。听好了:你让我承受了超越人类极限的痛苦。你发明了种种精神折磨,施加在唯一一个曾狂热爱恋你的男人身上。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要用暴力占有你—听见了吗?不止一次,而是在天黑之前,只要我想抓你,想干几次就干几次!”

“休想!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她尖叫道,“你让我作呕,我早说过了。我恨你入骨!比恨死亡更甚!有本事就杀了我!在你得手之前我绝不会顺从!”

这时我开始默不作声地揍她…我当真疯了…记不清发生了什么…视线模糊…头脑空白…只记得像农民挥连枷般规律地痛殴她—始终击打相同部位:头顶心与左肩…从未听过如此凄厉的嚎叫…

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她既未求饶,也未屈服,始终一声不吭。直到拳头剧痛难忍才停手,松开了钳制她的双腕。

她瘫倒在地,双臂前伸,头颅后仰,散发凌乱。哭嚎骤然转为啜泣,像小女孩般呜咽着,用尽气力持续抽噎,不时仿佛窒息般剧烈起伏。至今仍清晰记得她不断抽搐着受伤的肩膀,手指在发间胡乱扯落发卡的动作…

那一刻我对她涌起强烈的怜悯,同时也为自己感到羞耻,几乎暂时忘却了前夜那场残酷的冲突……

康查微微支起身子:她仍跪在原地,双手贴着面颊,仰头凝视着我……那双眸子里似乎不见丝毫责难,反而透着……我不知该如何形容……某种近乎崇拜的神情……起初她的嘴唇颤抖得厉害,说不出完整语句……而后我隐约分辨出:「哦!马特奥!你竟是这般爱我!」

她保持着跪姿向我挪近,轻声低语:

「原谅我,马特奥!原谅我!我也爱你……」

这是她第一次吐露真言。可我早已不再相信。她继续说道:

「你打得我好疼啊,亲爱的!可这痛楚多么甜蜜!多么美妙……原谅我对你做的一切!我当初真是疯了……我那时不明白……你竟为我承受了这般折磨?……原谅我!原谅我!马特奥,求你原谅!」

她又用同样温柔的声调呢喃道:

“你不要用强占有的方式。我张开双臂等着你。扶我起来吧。我是不是跟你说过给你准备了个惊喜?嗯,你马上就会知道了,马上就知道了:我还是个处女。昨天那出戏不过是场闹剧,故意要让你难受……因为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直到今天之前,我压根就不爱你。但我实在太骄傲了,怎么可能委身于一个黑小子……我属于你了,马特奥。如果上帝允许,今天上午我就能成为你的妻子。试着忘记过去,试着理解我这可怜的卑微灵魂吧。我自己都迷失了。我感觉自己正在觉醒。我现在看你的眼光和以往完全不同。到我身边来吧。”

确实如此,先生,她确实还是处女……

***

康查虽改换人生轨迹,本性却丝毫未变。

这倒是个小说般的结局,若故事以此收场该有多好!唉!我多想就此停笔!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人生旅途中,灾祸永远不会被抹去;伤痕也永难愈合;那只曾播下痛苦与泪水的女性之手,更不可能在同一片饱受摧残的心田里培育出欢乐。

那天早晨过后一周(我说是一周;其实并不算长),某个周日晚上,就在晚饭前几分钟,康恰回到家对我说:

“猜猜我见到谁了?一个我很喜欢的人……你稍微猜猜看嘛……我可开心了。”

我沉默不语。

我见到莫雷诺了,"她继续说道。"他刚经过拉斯谢尔佩斯街,就在加斯凯商店前面。我们一起去喝了啤酒。你知道,我之前说过他的坏话;但我没把心里话全说出来。他长得真俊俏,我那个来自加的斯的小情人。喏,你也见过他,你很清楚。他眼睛亮晶晶的,睫毛又长又密;我最爱长睫毛了,让眼神显得多深邃啊!而且他没留胡子,嘴唇线条优美,牙齿雪白……所有女人看到他这么可爱,都会情不自禁舔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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