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惊变

琉璃笼内，空气骤然凝结。

就在方才，当那只发情的雄狐狂暴地扑向苏婉，利爪撕破她肩头的白无垢，涎水滴落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黏腻的恶心感。它粗糙的皮毛摩擦着她的身体，炽热的鼻息喷在她的后颈。

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

雄狐突然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哀嚎，庞大的身躯猛地僵直，随即剧烈地抽搐起来，口中溢出带着血丝的泡沫。

苏婉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这只前一秒还凶悍无比的野兽，此刻却像一团烂泥般瘫倒在地。它的四肢还在无意识地抽动，琥珀色的瞳孔已然涣散。

死了。

笼外围观人群的喧哗声像被掐断一样戛然而止。死寂笼罩了整个狐祠，唯有神乐铃在夜风中发出零星的脆响，反而衬得这片寂静愈发令人窒息。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为汹涌的爆发。

“它…它杀了新郎！”

“大胆妖孽！竟敢在神明面前行凶！”

“这是亵渎！是对整个净世琉璃塔的挑衅！”

惊恐与愤怒的声浪几乎要掀翻狐祠的屋顶。达官贵人们再也维持不住体面，有的惊骇后退，有的怒目而视，更多的则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笼门被迅速打开。两名戴着厚皮手套的刑造使快步进入，谨慎地检查雄狐的状况。

“禀司刑，”为首的刑造使起身回禀，声音刻意压低却依然清晰地传到了苏婉耳中：“‘交感系统’严重过载…实验狐心脉俱裂…”

苏婉仍保持着被扑倒时的姿势，半趴在笼底。她能感觉到雄狐的尸体尚有余温，沉甸甸地压着她的腿。那股浓烈的、属于野兽的腥膻气息仍未散去，混合着新鲜血液的铁锈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

枫夫人的身影出现在笼门外。她的脸色在琉璃灯映照下显得格外冷峻。

“确认死亡原因。”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另一位刑造使正在仔细检查笼子的结构。他的手指拂过笼壁内侧几个不易察觉的铜质触点。

“立即封锁现场！”枫夫人果断下令，“所有观刑者暂留原位，不得随意走动！”

守卫们立刻行动起来，封锁了所有出口。原本还在哄笑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不安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典仪使，”枫夫人转向身旁面色苍白的官员，“即刻呈报九司会审。此案升级了。”

她的目光转向笼内仍处于震惊中的苏婉，眼神复杂难辨。

“至于这个孽畜…”枫夫人顿了顿，“加钉重镣，单独收押。”

苏婉被粗暴地从笼中拖出。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雄狐死不瞑目的双眼，心中竟升起一丝荒诞的快意。

“此獠罪上加罪，”枫夫人的声音清晰地传到苏婉耳中，“神前弑夫，罪无可赦。当处极刑。”

当沉重的脚镣扣上她的脚踝时，苏婉忽然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透过“莺啼锁”的调节，变得异常柔媚，在这诡异的场景中显得格外瘆人。

“你笑什么？”一名看守厉声喝道。

苏婉抬起头，面具后的眼睛直视枫夫人：“我从未同意这门婚事。”

这是她在整个仪式中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尽管声音被扭曲成了她不认识的腔调。

枫夫人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这里，你不需要同意。”

苏婉被押离狐祠时，最后回头望了一眼。

月光下，那只雄狐的尸体被拖走，在猩红的毡毯上留下一道暗色的痕迹。

“带走。”

苏婉被推搡着走下石阶。她腰间的银铃随着她的踉跄发出杂乱的响声，仿佛是这场荒诞闹剧的最后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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