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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阙第一卷11-15章,齐天阙,1

小说:齐天阙 2025-09-13 09:12 5hhhhh 7900 ℃

第十一章虎符 

  月城,这座饱经风霜的雄城,如同一位沉默的巨人,巍然伫立于钜州最西陲。其身后,是广袤富庶的钜州大地;其身前,不过数里之遥,便是那道横亘在人族与妖族之间,浸透了无数鲜血与英魂的天堑——日月关。

  此地地势险绝,堪称鬼斧神工。月城左右,皆是壁立千仞、猿猱难攀的巍峨高山,唯余中间一道狭窄的隘口。月城便扼守在这咽喉要道之上,成为直面妖域的第一道铁闸。自月城再向后,地势并非平坦,而是随着山势陡然拔高。一条蜿蜒曲折、仅供大队勉强通行的“登天道”,如同悬挂于绝壁之上,艰难地向上延伸。在这“登天道”的尽头,地势再次形成一片相对开阔的台地,其上矗立着另一座坚城——日城。

  日城的地势格局与月城如出一辙,同样是左右高山夹峙,唯余中间通道。站在日城高耸的城墙上俯瞰,月城全貌尽收眼底,两者互为犄角,唇齿相依。这一前一后、一低一高、相互守望的双城防线,便是名震天下的“日月关”。

  双城依山而建,借天地之险,辅以人族倾尽心血筑造的雄城坚壁,真正做到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历史上,妖族大军无数次如潮水般涌来,试图撕开这道屏障,但绝大多数都在双城之下撞得头破血流,铩羽而归。日月关被正面攻破的记录,屈指可数,每一次都伴随着人族王朝的巨大动荡。

  其中最为惨痛的一次,便是前燕末年。清国铁骑势如破竹,直逼前燕京师。危急存亡之秋,朝廷连发七道加急金牌,严令日月关守军火速回援勤王。当时的镇关大将深知此关关乎国运,一旦主力撤离,防线空虚,妖族必然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他力陈利害,言辞恳切乃至激烈,试图抗命。

  然而,朝廷催逼甚急,金牌一道紧似一道,关内驻军最终在“忠君”与“守土”的巨大撕裂中分裂。部分将领率精锐回援,导致关防力量锐减。

  最终,日月关失守,钜州沦陷,生灵涂炭。而前燕,也因这自毁长城的举动彻底失去了民心与屏障,加速了灭亡。这段血淋淋的历史,如同烙印般刻在每一个大齐军人的心头。

  后来,大齐太祖皇帝姜氏,于乱世中崛起,历经浴血苦战,终将妖族主力逐出钜州,重新夺回了象征人族尊严与生存空间的日月关。

  收复当日,望着满目疮痍却依旧不屈的雄关,太祖皇帝立于日城最高处,声如雷霆,向天地立誓:“日月关在,则大齐西陲安!朕,姜氏子孙立誓于此:只要大齐国祚存续一日,日月关便永驻我大齐虎贲!纵使有朝一日,社稷倾覆,国都沦丧,此关亦绝不抽调一兵一卒回援!若后世子孙违此誓言,擅自调兵,致令雄关失守……当使我姜氏皇族,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这铁血誓言,成为了大齐王朝不可动摇的铁律。

  钜州因其独特的战略地位和惨痛历史教训,不设巡抚,仅设总督一职。此总督权力极大,集巡抚民政、镇守使军权于一身,文武大权一把抓,乃帝国真正意义上的封疆第一吏。而此刻执掌这方重镇、肩挑如山重任的,正是世袭罔替的徐国公——李达。

  镇守府的书房内,烛火跳跃,映照着巨大的钜州沙盘。李达身着玄色常服,眉头紧锁,布满风霜痕迹的脸上刻满了凝重。他粗糙的手指捏着一枚代表妖族斥候的黑色小旗,悬在沙盘上日月关外的某处山谷,久久未落。案头堆积的军报无声诉说着边境的紧张。

  “报——!” 门外亲卫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李达头也未抬,沉声道:“讲。”

  “都督,府外有人求见,自称是秦王殿下府中之人,持殿下印信。” 亲卫的声音清晰传来。

  李达捏着小旗的手指微微一顿。秦王?姜青麟?他前脚才传信给女儿清月,让这外孙来日月关一趟,怎地人未到,倒先派了个下人持印信来了?心中掠过一丝疑虑,他压下眉宇间的褶皱,声音平稳:“让他进来。”

  不多时,亲卫引着一个身形普通、面容毫无特色的灰衣男子步入书房。李达挥退亲卫,目光这才从沙盘上抬起,淡淡扫向来人——一张丢进人堆里便再难寻见的寻常面孔。

  “秦王殿下遣你来,所为何事?” 李达语气平淡,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审视,手指无意识地点着沙盘边缘,心思似乎仍在军务之上。

  却见那灰衣男子嘴角微扬,抬手在耳后轻轻一揭,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被揭下。一张俊朗英挺、眉眼间依稀可见清月轮廓的年轻面容显露出来,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

  “外公,是我。” 姜青麟的声音恢复了原本的清朗。

  李达手中那枚黑色小旗“啪嗒”一声掉落在沙盘上。他猛地抬头,眼中精光乍现,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牢牢锁在姜青麟脸上。几年前的少年模样与眼前这长身玉立、气度已成的青年迅速重叠。惊讶、难以置信,随即是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

  “青麟?!” 李达霍然起身,绕过沙盘,几步便到了姜青麟面前。他伸出布满老茧的大手,用力拍在姜青麟坚实的肩膀上,上下打量着,眼中满是欣慰,“好小子!竟是你!几年不见,竟长这般高了,也壮实了!这脸盘,跟你娘年轻时真像!” 语气中的亲昵和欢喜溢于言表,方才的凝重被这意外的重逢冲散了大半。

  姜青麟眼中也满是笑意,恭敬地行了一礼:“外公,麟儿给您请安。您身子骨可还硬朗?”

  “哈哈,硬朗!老夫这把老骨头,一时半会儿还散不了架!” 李达朗声大笑,拉着姜青麟的手腕走到一旁的太师椅坐下,“不过是些年轻时在战场上留下的老伤,天气转凉便出来闹腾一番,不碍事。” 他仔细端详着外孙,又指了指那张被放在一旁案几上的面具,好奇又带着点调侃,“倒是你,堂堂亲王,怎地弄成这副模样,跟个跑江湖的探子似的?害得老夫差点没认出来。”

  姜青麟收敛了些笑容,正色道:“外公,实不相瞒,此番进京前,皇祖父密旨,令我暗中查访桂州之事。行踪需得隐秘,故以此掩饰身份。”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脸上又浮起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意,“这千面,是依依那丫头硬给我戴上的,说是……怕我在外头招蜂引蝶。”

  “依依那丫头……” 李达捻了捻胡须,眼中闪过精明的光芒,随即话题转回正事,语气变得严肃,“桂州巡抚周明远……老夫在京师时便识得此人。行事素来谨慎持重,颇有干才,官声也算清廉。按理说,桂州在他治下不该出大纰漏。” 他沉吟片刻,压低了声音,“怕就怕,树大根深,有些盘根错节的利益,连他也未必能全然掌控,或是……身不由己。你此去务必慎之又慎。若想寻突破口,不妨留意临江府方向。老夫麾下暗哨回报,那边似有魔宗活动的蛛丝马迹。”

  姜青麟郑重点头:“外公放心,麟儿省得,定当小心行事。” 他随即想起母亲李清月的叮嘱,问道,“对了外公,娘亲说您有要事需麟儿去办?”

  李达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了岁月与烽烟的凝重。他没有立刻回答,目光缓缓扫过书房墙壁上悬挂的巨幅《九州堪舆图》,最终落在那象征钜州与日月关的雄峻山峦之上。书房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麟儿,” 李达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追忆往事的沧桑,“你可还记得,你先祖,也就是太祖,当年在收复这日月关时,立下的誓言?”

  姜青麟神色一肃,沉声道:“孙儿记得。先祖言:‘我大齐只要在一天,日月关永远有我大齐的将士兵卒,就算是国灭,此城永远不会抽调一兵一卒,尤违此誓,将我姜氏挫骨扬灰。’”

  “不错。” 李达眼中精光一闪,带着对往昔峥嵘的缅怀,“年轻那会我还是个纨绔子弟,你爷爷他也只是个皇子,那时,我就在他身边。脚下,是刚刚经历血战、尸骸尚未清理干净的城墙;眼前,是关外妖族退去时卷起的漫天烟尘;我们看着这片被妖族蹂躏的土地,看着这座用无数将士骸骨垒起的雄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再让它落入敌手!为了这个誓言,为了大齐的屏障,多少好儿郎埋骨关下……” 他的声音微微发涩,似乎想起了那些逝去的袍泽,还有……他战死的儿子和孙子。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聚焦在姜青麟年轻而坚毅的脸上,仿佛要将某种重担传递过去。“前燕的教训,血淋淋地就在眼前!国都沦陷,强抽边军,致使关防空虚,山河破碎!这教训,我大齐绝不能重蹈覆辙!边军,乃国之干城,不容动摇!”

  李达的手缓缓伸向怀中,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庄重与不舍。他摸索片刻,取出一物。那并非什么华美之物,而是由青铜与玄铁铸成,古朴厚重,形似伏虎,其上铭刻着繁复的符文和一个小小的“李”字徽记——正是号令李家世代相传、威震天下的“天策军”的虎符!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烛光在那冰冷的虎符上跳跃,映照出它历经岁月的痕迹,也映照着李达眼中复杂的光芒——有决绝,有痛惜,更有一种超越私利的坚定。

  他将这枚象征着李家数代心血、权势根基,甚至可以说是家族命脉的虎符,郑重地托在掌心,递到姜青麟面前。

  “这……” 姜青麟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太清楚这枚虎符的分量了!天策军,这支跟随李家先祖起兵、南征北战立下赫赫功勋的精锐,虽名义上属国家,但四百余年来早已与李家血脉相连,堪称李家的私军根基。交出虎符,等于交出了李家在军中最核心的力量和依仗!外公他……竟要交给自己?

  看着外孙脸上毫不掩饰的震惊与犹豫,李达反而露出一丝豁达的笑意,但那笑意深处是掩不住的疲惫与苍凉。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天策军,吃的是皇粮,穿的是国甲,练的是杀敌保国的本事!” 李达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金铁交鸣,掷地有声,“食君之禄,死国之事!此乃为将者本分!带甲之士为国效死,理所当然!”

  他的目光如炬,直视姜青麟:“如今,陛下锐意革新,欲除四百年沉疴积弊,此乃壮士断腕、刮骨疗毒之举!削藩镇、抑世家、收兵权……哪一件不是动摇根本、触及命脉?韩国公看似淡泊,曹国公隐忍深沉,信国公虽无兵权却也根基深厚……新政要行下去,光靠陛下一人,难!难如登天!”

  李达将托着虎符的手又往前送了送,语气斩钉截铁:“老夫身为徐国公,世受国恩,执掌钜州!若老夫不先拿出态度,不将这最烫手的‘私兵’交出去,堵住悠悠众口,那些盘踞各地的勋贵世家,又如何肯轻易松口,交出他们手中的权柄?他们只会说:‘看,连徐国公都舍不得他的天策军!’ 那这新政,还如何推行?国本动摇的悲剧,岂非又要重演?”

  他深深地看着姜青麟,眼中是托付江山的沉重:“麟儿,你身上流着姜氏和李氏的血。这虎符,你带回京城,亲自交给你皇祖父。告诉他,我李达,第一个支持新政!我李家,愿做这‘自削羽翼’的第一人!我天策军上下,随时听候陛下调遣,为国征战,万死不辞!”

  姜青麟看着外公那饱经风霜、刻满坚定与牺牲的脸庞,看着他掌中那枚沉甸甸、仿佛承载着李家数代荣耀与鲜血的虎符,心中翻江倒海。他想起了为国捐躯的舅舅和表兄,想起了李家满门的忠烈,更明白了外公此举背后那深沉的、超越家族私利的家国大义。这枚虎符,此刻重逾万钧!

  他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双手平伸,以最郑重的姿态,如同承接一个国家的命运,缓缓接过了那枚冰冷的虎符。入手刹那,一股难以形容的沉重感与使命感瞬间压上心头。

  “万里奉王事,一身无所求;也知塞垣苦,岂为妻子谋!” 外公...舅舅...表兄...还有无数埋骨关下的将士们,不正是如此吗? 姜青麟心中默念着这四句诗,外公李达的决绝身影、李家满门的忠烈、以及这枚虎符承载的无数牺牲与期望,瞬间与这诗句所明的心志融为一体。这冰冷的青铜玄铁,此刻仿佛燃烧着先辈们滚烫的热血与不灭的忠魂。

  "外公......" 姜青麟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紧紧握住虎符,仿佛要将其融入骨血,"麟儿......定不负所托!必将此物,亲手呈于皇上面前!将徐国公府,将外公您......这份赤胆忠心,这份为国为民的决绝,一字不差地禀明圣上!"

  李达看着外孙接过虎符,紧绷的肩膀似乎微微松弛了一丝,但眼中的沧桑与沉重并未减少。他重重地拍了拍姜青麟的肩膀,力道很大,带着军人的刚硬,也带着长辈的期许。

  “好!好孩子!去吧!”

  ……

  当姜青麟的身影最终消失在镇守府外的暮色中,骑着他那匹不起眼的小毛驴向远方而去时,他只觉得怀中的储物匣里,那枚青铜玄铁铸就的虎符,散发着冰冷而灼热的温度,重得几乎要压垮他的脊梁。他下意识地紧紧了手中的缰绳,仿佛要从中汲取一丝力量,去承担这突如其来的、如山岳般的重担。前方的路,在暮霭沉沉中,似乎变得更加漫长而崎岖。

第十二章玄阴秘境 

 玉树县这方小小的茶摊,近两月成了方圆数百里最喧嚣的去处。玄阴秘境现世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炸开了锅。三教九流、宗门子弟、散修游侠,摩肩接踵,空气中弥漫着粗粝的汗味、灵茶的清香,以及一种名为“机缘”的躁动气息。

  姜青麟拣了个角落的木桌坐下,粗糙的茶碗里飘着几片劣质茶叶梗。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攒动的人头,听着各种或真或假的秘境传闻在耳边嗡嗡作响。

  “玄阴秘境第一手秘报!限入条件、内里凶险、灵物分布,尽在掌握!只需一枚下品灵石,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走过路过莫错过嘞!”一个精瘦的小贩,声音洪亮得压过了嘈杂,手里挥舞着几份粗纸印制的册子,在人群中灵活穿梭。

  姜青麟抬手,指尖夹着一枚莹润的下品灵石:“来一份。”

  “好咧!客官您慧眼!”小贩眼睛一亮,麻利地抽出一份还带着墨味的秘报塞过来,一把抓过灵石,脸上堆满市侩的笑容,转身又吆喝着扎进了人堆。

  姜青麟展开那粗糙的纸页。内容无非是些已在小茶馆里传烂的消息:秘境两月前突现,一月开一次。初入者惊见火灵花踪迹,引来无数觊觎者。入口奇特,无论几人同行,手牵手也罢,前后脚也好,入内必被随机传送至秘境各处——可能是灵药馥郁的福地,也可能是妖兽盘踞的凶巢,全凭个人气运。

  “倒是公平。”姜青麟嘴角微扬,指尖划过纸面。公平,也只是相对的。那些底蕴深厚的宗门,多半有秘法能定位同门,抱团之下,效率自然远超散修。这便是资源与人脉的差距。

  下一页记载着关键限制:元婴及以上修为者,根本无法靠近入口,会被无形的力量排斥。不过,这等初现不久的小秘境,暂时也引不来元婴大能。目前活跃的,多是邻近州郡的宗门弟子和闻风而来的散修。更奇特的规则是,无论进入者在外界是何等修为,踏入秘境后,修为皆会被压制至筑基期!金丹修士,无论前中后期,进去后一身修为也只能发挥出筑基水准。这似乎是一种保护机制,限制高阶修士在里面肆意破坏或争斗的能力。至于练气修士,进去则仍是练气,修为不会提升。显然,筑基修为在其中最为游刃有余。即便如此,仍有无数练气修士甘冒奇险,为的便是那一株可能改变命运的灵药,或是换取修炼资源的灵石。秘境入口,悬于一条湍急河流之上,每次开启仅维持一个时辰。入内者最多可滞留七日,届时无论身处何地,都会被秘境之力强行送出。

  秘报末尾潦草地记录着前两次开启时间:皆是当月丁日的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姜青麟目光落在日期上——今晚,正是第三个开启日。

  “初八,戌时…”他低声念出,指尖在粗糙的木桌上敲了敲,“倒是好时辰。” 幸好赶上了,若错过,便得再等一月。火灵花这等灵物,夜长梦多。

  后面几行草草罗列了些已知的妖兽名称和零星发现的灵药,信息粗陋,价值寥寥。姜青麟抖了抖那薄薄两页纸,无声地笑了笑。难怪买的人不多,这些信息,在茶摊坐上半天,七七八八也能拼凑出来。

  他放下几枚铜钱付了茶资,起身融入人流,向着河流上游的秘境入口行去。入口附近已聚了不少人,三五成群,低声议论,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期待。姜青麟寻了棵枝繁叶茂的古树,足尖轻点,如一片落叶般无声无息地飘上高处的横枝。他背靠粗壮树干,随手摘了片宽大的树叶覆在眼上,闭目养神,将身下的喧闹隔绝开来,只留一份心神感知着河面的气息变化。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戌时将至,月上中天,清辉遍洒河面。

  姜青麟覆在眼上的树叶无风自动,飘落下来。他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几乎同时,下方宽阔平静的河床上,毫无征兆地泛起圈圈涟漪。那涟漪并非寻常水波,而是带着灵光,迅速扩大、旋转,河水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搅动,中心处一道由纯粹水波构成的圆形拱门轰然升起!门内并非河水,而是深邃幽暗、光怪陆离的漩涡,一股远比外界浓郁精纯数倍的灵气,如潮汐般自门内汹涌喷薄而出!

  “开了!”

  “冲啊!”

  “机缘就在眼前!”

  岸边的人群瞬间沸腾,如同嗅到血腥的鱼群,争先恐后地跃向那水波之门,身影没入其中便消失不见,只留下圈圈扩散的灵力涟漪。

  姜青麟却依旧按兵不动,目光冷静地扫视着下方。他深知,秘境初开,入口尚不稳定,过早冲入未必是好事。就在他目光流转间,忽然定住,落在了不远处另一棵古树的高处枝桠上。

  那里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多了两道身影。

  为首的女子,一袭素白如雪的流云广袖长裙,在皎洁月光下仿佛流淌着淡淡的银辉。她身姿高挑曼妙,亭亭而立,宛如月下初绽的一株绝世雪莲。一顶轻纱垂落的素白斗笠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优美如玉雕的下颌和一抹色泽浅淡、弧度完美的唇。即使隔着面纱与斗笠,那股清冷、孤高、不染尘埃的气质,依旧如寒潭幽兰般弥漫开来,令人不敢逼视。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周遭的喧嚣浮躁便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冰霜隔开,自成一方静谧天地。夜风拂过,裙裾与垂落的轻纱微微飘动,更添几分飘逸出尘,真似九天仙子谪落凡尘。

  姜青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他并非没见过绝色,但此女身上那股超然物外的气质,以及隐隐透出的强大而内敛的修为波动,让他心中也不由得微微一怔。

  似乎是感受到了那道凝视的目光,白衣女子微微侧首。隔着轻纱与夜色,一道清冽如冰泉、锐利如实质的目光穿透而来,精准地落在姜青麟脸上。那目光不含怒意,却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漠然与警告,仿佛被无形的寒针轻轻刺了一下。

  姜青麟瞬间回神,自知失礼。他并未慌乱,只是隔着一段距离,在树枝上对着那白衣女子的方向,坦然地微微一笑,拱手遥遥致意,姿态从容,带着几分歉意。

  白衣女子并未回应,只是淡淡地转回头,重新望向那水波流转的秘境入口,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她身侧半步之后,侍立着那名身着鹅黄襦裙的少女清荷。清荷面容娇俏,眉眼灵动。她刚才察觉到自家小姐那一瞥,心下满是好奇:能让清冷如冰的小姐侧目,对方究竟是何许人也?莫非是哪个大宗门的天骄子弟?

  于是,她忍不住顺着方向,带着几分探究望了过去。

  目光落在姜青麟身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其普通、毫无特点的脸庞,属于那种擦肩而过瞬间就会遗忘的类型。清荷眼中的好奇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她小巧的鼻子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原本微扬的嘴角也平复下来,只剩下一丝淡淡的“原来如此”的索然。

  “哦…”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喃从她唇间飘出,兴趣瞬间消散殆尽。她立刻收回了目光,仿佛确认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再没有多看一眼的兴致。心中那点因对方“无礼”直视小姐而产生的小小不快,此刻也随着这张平凡面孔带来的落差而变得有些意兴阑珊,懒得计较了。她转而看向白衣女子,声音清脆中带着恭敬:“小姐,人已进去大半,河面灵力波动也趋于平稳,我们该动身了。”

  白衣女子几不可察地轻轻颔首,并未言语。两人身形同时一动,如两道轻烟,自树梢翩然飘落,鹅黄在前,素白在后,姿态优美迅捷,直射那水波之门。

  几乎在她们动身的同一刹那,姜青麟也动了。他并未施展多么花哨的身法,只是足下在树枝上轻轻一蹬,身形如离弦之箭,后发先至,竟与那主仆二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抵达了水波拱门之前!

  三人身影在波光粼粼的门户前短暂交汇。近距离下,姜青麟更能感受到白衣女子身上那股清冽如高山雪原的气息,以及她不经意间散逸出的、被秘境入口规则隐隐压制却依旧显得深不可测的灵力波动——此女在外界,修为恐怕已臻金丹后期顶峰!她身后那鹅黄少女的气息则清晰许多,确在筑基期。

  姜青麟身形微顿,自然而然地侧身,对着白衣女子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动作潇洒,带着几分世家公子的教养与对强者的尊重。

  白衣女子几不可察地轻轻颔首,并未言语。两人身形同时一动,如两道轻烟,自树梢翩然飘落,鹅黄在前,素白在后,姿态优美迅捷,直射那水波之门。

  白衣女子脚步未停,也未转头,只是隔着面纱,对着姜青麟的方向极其轻微地点了点下颌,算是回礼。宽大的素袖微拂,莲步轻移,径直没入了那光怪陆离的漩涡之中,只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冷香。

  那鹅黄少女清荷紧随其后,经过姜青麟身边时,目光只是极其随意地掠过他那张毫无记忆点的脸,仿佛扫过路边的石子,连一丝停留都欠奉。小巧的下巴习惯性地微扬着,带着一种世家侍女固有的、对无关紧要之人的疏离感。她全部的注意力显然都在前方的小姐身上,身影迅速没入门内,消失不见。

  姜青麟看着那消失的鹅黄背影,又望了一眼白衣女子消失的方向,不由摇头失笑。这侍女护主的性子,倒是有趣。他不再耽搁,身形一晃,也踏入了那水波荡漾、灵力澎湃的秘境之门。

第十三章同心链 

  踏入秘境之门的瞬间,剧烈的眩晕感攫住了姜青麟。刺目的光芒闪过,周遭景象已天翻地覆。

  脚下传来坚硬的触感。他定了定神,发现自己竟孤身立于一条湍急河流中央凸起的巨石之上。环顾四周,参天古木拔地而起,遮天蔽日,河流前方赫然是一面气势磅礴的宽阔瀑布,轰鸣的水声震耳欲聋,激流裹挟着白沫奔腾而下。两岸皆是陡峭崖壁,高耸入云。

  目光扫过河面,姜青麟瞳孔骤然收缩——不远处另一块河中巨石上,一道素白的身影茕茕孑立,赫然是方才入口处相遇的那位白衣女子!这与秘报所述“随机传送”截然不同。一股强烈的警惕油然而生,他迅速收敛心神,一边戒备地留意着白衣女子的动静,一边急速分析着周遭险恶的环境。

  就在这时,他感到脸上传来异样。那层精心鞣制、本应牢固无比的人皮面具,竟如同被水浸透的薄纸般,边缘开始卷曲、软化,随即缓缓剥离脱落!

  “怎么回事?”姜青麟心中剧震。依依以特殊蛊术鞣制的面皮,坚韧远超寻常,怎会在此地无故失效?他压下困惑,迅速将脱落的面皮收入怀中,露出了那张俊逸非凡、宛若谪仙的真容。

  这变化自然落入了不远处赢莹(白衣女子)的眼中。她本在警惕地观察环境,忽见姜青麟脸上“皮肤”剥落,最初也是一惊,以为是妖邪附体。待看清那面具下露出的真容,竟是入口处那个行为古怪、目光失礼的年轻人时,她清冷的眸中掠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为更深的淡漠,唇角几不可察地微抿了一下。

  姜青麟察觉到她的目光,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遥遥抱拳,声音在轰鸣的水声中依然清晰:“姑娘,事出有因,并非有意欺瞒,还请见谅。此地诡异,在下先行一步。”他急于离开这是非之地,尤其不愿与这位修为莫测又明显对他观感不佳的女子共处。

  然而,当他试图提气运转身法时,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丹田之内,空空如也!

  经脉之中,万籁俱寂!

  那原本如臂使指、奔腾不息的内力灵力,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原来如此!”姜青麟瞬间明白了面具失效的原因——并非面具本身的问题,而是此方天地间,竟无一丝一毫的天地灵气可供维系任何术法或器物灵性! 连他自身的修为都被彻底禁锢、压制到了凡俗状态!这比秘报所述的“压制到筑基期”更加极端和可怕!

  几乎同时,他敏锐地捕捉到对面巨石上,赢莹那向来古井无波的清冷面容上也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惊疑。显然,她也遭遇了同样的困境。

  “麻烦大了!”姜青麟心头一沉。修为尽失,意味着他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外练的筋骨功夫虽强,但赤手空拳,若遇强敌或凶兽,只能避其锋芒。当务之急是上岸,寻找可用的武器或出路。他迅速判断形势,自己所处的巨石离一侧河岸不算太远。

  他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滑下巨石,试探着踏入水中。河水冰冷刺骨,深度及腰,水流湍急异常,冲击力十足。他稳住下盘,凭借强健的体魄和精湛的水性,逆着水势,艰难地向岸边趟去。每一步都需耗费极大的力气抵抗激流。好不容易抵达岸边,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正欲拧干衣袍。

  对面的赢莹,目睹姜青麟成功渡河,又看了看脚下汹涌的河水与遥不可及的对岸,清冷的眉宇间罕见地掠过一丝踌躇。她显然不谙水性,失去灵力后,这看似不深的河水便成了难以逾越的天堑。别无他法,她咬了咬下唇,终究是提起裙裾,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缓缓踏入水中。

  然而,河底巨石常年被水流冲刷,布满滑腻的青苔。赢莹甫一落水,脚下便是一个趔趄!失去灵力平衡的身体根本无法稳住,“噗通”一声,整个人瞬间被湍急的河水吞没!她落水的位置似乎恰好是河床凹陷处,水深远超姜青麟方才所经之地,只见那抹素白在水中挣扎了几下,便迅速被浑浊的激流裹挟着向下游沉去,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啧!”姜青麟见状,眉头紧锁,暗骂一声麻烦。他本可一走了之,但眼睁睁看着一条性命就此陨落,非他所愿。电光火石间,他已做出决断。

  “扑通!”姜青麟毫不犹豫地再次跃入冰冷的河水中。水下视线浑浊,暗流汹涌。他奋力划水,凭借记忆和直觉,向赢莹消失的方向潜游。浑浊的水流中,一抹飘动的素白终于映入眼帘。他加速游近,一把揽住赢莹纤细却冰冷的腰肢,将她紧紧箍在怀中。怀中的女子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已然窒息昏迷,仅存一丝微弱的气息,身体绵软无力,任凭摆布。

  姜青麟抱着她,奋力蹬水试图上浮。然而,一股强大而诡异的吸力猛地从下方传来,如同无形的巨手拉扯着他们!两人非但无法上浮,反而加速下沉!

  “暗流!”姜青麟心头一凛。挣扎只会更快耗尽宝贵的氧气。他当机立断,放弃了徒劳的上浮,转而顺着暗流的巨大吸力,主动向更深、更黑暗的河底潜去!这是唯一的生机,赌这暗流连通着其他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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