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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4

小说: 2025-09-13 09:12 5hhhhh 9800 ℃

没有史密斯、莱文、涅墨西斯。

没有那钻入胃里的恐怖虫子。

窗外是纽约BSAA宿舍区熟悉的昏暗光线,远处传来车辆驶过的微弱声音。

是一场梦。一场无比真实、细节恐怖到极致的噩梦。

克里斯颤抖着把手从胃部拿开,反复确认,又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了几声,除了酸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他双手撑在冰冷的洗手池上,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惨白、惊恐、布满冷汗的脸,粗重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梦境的余悸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那被强行翻阅记忆的无力感,那虫子钻入体内的恐怖触感……太过真实。

他缓缓抬起头,死死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三个人……那个问题……

“大黑”……

“墨菲斯”……

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镜中的硬汉眼神深处,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源自未知的恐惧。

几天后,华盛顿特区,白宫。

一场小范围、高规格的授勋仪式在东厅举行。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槟和抛光剂的味道。里昂·S·肯尼迪,穿着笔挺的礼服,身姿依旧挺拔,但眉宇间比年轻时多了几分沉郁和不易察觉的疲惫。多年特工生涯养成的直觉让他对任何过于“完美”的场合都抱有本能的警惕,但这次……授勋理由是“表彰其跨越数届政府、对抗非常规生物威胁的卓越服务”,由现任总统万斯亲自颁发,这似乎又合情合理。

总统万斯,一个以沉稳笑容和模糊政策著称的政客,正将一枚沉甸甸的、星形的勋章别在里昂的胸前。他的笑容恰到好处,握手有力而干燥。

“国家感谢你的服务,肯尼迪特工。”万斯的声音通过微型麦克风放大,回荡在厅堂里,显得庄重而真诚。

台下,副总统惠特默、国务卿卢比奥、财政部长贝森特、国防部长小特朗普、大法官哈里斯、甚至前国务卿现联合国代表希拉里等一众政要名流悉数在场,脸上都挂着程式化的、赞赏的微笑,轻轻鼓掌。

然而,就在勋章扣上的那一刹那,金属冰冷的触感透过衬衫传到皮肤时,里昂的心脏猛地一跳。

不对劲。

太安静了。除了掌声,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连窗外本该有的巡逻队脚步声或远处城市的嗡鸣都消失了。面前总统万斯的笑容依旧,但那眼神……失去了所有温度,变得像玻璃珠一样空洞、固定。台下那些政要的表情也凝固了,他们的鼓掌动作变得极其同步,如同提线木偶,脸上笑容的弧度分毫不差。

授勋的音乐不知何时已经停止。

空气仿佛凝固了,香槟的气味变得甜腻而令人作呕。

里昂的瞳孔微微收缩,右手下意识地向后腰摸去——当然,在这种场合,他并没有配枪。

“仪式结束了,肯尼迪特工。”总统万斯开口,声音还是那个声音,但语调变得平板、冰冷,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起伏。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东厅所有的门被猛地撞开!一群穿着黑色战术服、行动僵硬迅捷、面容模糊不清的“特勤人员”冲了进来,没有丝毫警告,直接粗暴地架住了里昂的双臂!他们的力量大得惊人,绝非普通人类!

里昂反应极快,肘击、拧身、试图挣脱,但抓住他的手臂如同钢铁铸就,纹丝不动!

“你们干什么?!”里昂低吼,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那些政要。

然而,那些刚才还在鼓掌微笑的政客们,此刻却露出了各种怪异的表情。总统万斯退后一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的好奇。副总统惠特漠端起一杯香槟,轻轻摇晃,仿佛在欣赏一场演出。国务卿卢比奥和财政部长贝森特低声交谈着什么,发出轻微的笑声。国防部长小特朗普则抱着手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大法官哈里斯面无表情。希拉里则对旁边一位侍者低声吩咐了一句,似乎是要换一杯酒。

他们的反应……不像是在看一场意外的兵变,更像是在……等待一场预定好的表演。

这时,三个身影缓缓从侧门走入。正是史密斯、理查德·莱文和涅墨西斯。

史密斯走在最前面,脸上挂着那种令人极度不适的、虚假的笑容。莱文依旧擦着他的眼镜。涅墨西斯庞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墨镜后的目光贪婪地扫视着被制住的里昂。

他们三人对着总统万斯及其他政要微微点头致意,仿佛是老相识。万斯甚至回以一个“请开始”的手势。

里昂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冰冷的事实砸碎了他最后的侥幸。这一切……从授勋开始,就是一个陷阱。这些国家的最高领导者……他们难道也是……

史密斯走到里昂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如同欣赏一件即将被拆解的仪器。

“里昂·斯科特·肯尼迪,”史密斯开口,声音平滑却带着毒蛇般的嘶嘶声,“优秀的特工。完美的记录。清理了那么多……‘异常’。”他故意加重了“异常”两个字。

“但你最近似乎……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史密斯凑近了一些,声音压低,却如同冰锥刺入里昂的耳膜,“开始怀疑了吗?那些打不死的怪物?那些不合常理的病毒?那些总是差一点就能拯救世界、却永远留下烂摊子的‘巧合’?有没有觉得……就像在一场永远无法通关的、糟糕的电子游戏里?”

里昂脸色煞白,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但史密斯的话像毒液一样注入他的大脑。那些被他强行压下的疑问——B.O.W.的诡异适应性、某些事件的循环感、那些在暗网边缘瞥见的、关于“墨菲斯”、“锡安”、“矩阵”的碎片信息——此刻全部翻涌上来!这个世界……这些怪物……难道真的……

“还有你在暗网里偷偷浏览的那些小秘密,”莱文冷冰冰地接话,戴上了眼镜,“以为没人知道吗?‘现实世界的裂缝’?‘红色药丸’?真是……幼稚得可怜。”

“告诉我们,肯尼迪,”涅墨西斯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令人作呕的期待感,“你知道多少?谁联系了你?‘墨菲斯’在哪里?说了,也许能让你……少受点罪。”

里昂猛地抬起头,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和一丝被说破心事的惊惶,但他死死咬着牙:“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放开我!”

史密斯遗憾地摇了摇头,后退一步。“顽固。总是那么顽固。和……之前那些一样。”

他打了个响指。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变成了地狱。

没有血腥的暴力,没有皮开肉绽的拷打。有的只是更精妙、更摧残意志的手段。光线被调节到令人眩晕的频率,发出人耳几乎听不见却能让大脑极度烦躁的噪音。寒冷的气流和灼热的热风毫无规律地交替吹拂他的皮肤。抓住他的特勤人员会用精确到毫米的力度按压他手臂的某个神经束,带来短暂的、极致的酸麻剧痛。史密斯、莱文和涅墨西斯轮番上前,用语言不断攻击他的心理防线,重复那些关于世界虚假的暗示,放大他内心最深处的疑虑。

而那些政客,就在一旁看着。

副总统惠特默甚至拿出手机似乎在处理公务。国务卿卢比奥和财政部长贝森特还在低声谈笑。国防部长小特朗普偶尔会点评一句“力度不够”或者“这招有点意思”。大法官哈里斯闭目养神。希拉里则早早离开了,仿佛厌倦了这场表演。

这种极致的冷漠,比任何酷刑都让人心寒。

“你们……这群魔鬼!”里昂在又一次神经剧痛的间隙嘶吼,汗水浸透了他的礼服,金发黏在额头上,呼吸急促,“你们都会下地狱的!”

史密斯只是轻笑:“地狱?也许吧。但至少,我们是真实地待在地狱里。而你……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

一小时后,里昂的精神和体力都被推到了极限。他几乎无法站立,全靠两边的“特勤人员”架着,眼神涣散,胸膛剧烈起伏,昂贵的礼服皱巴巴地沾满冷汗。

史密斯失去了耐心。他脸上的假笑终于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厌恶。

“把他带走。送回悉尼。关进‘静滞舱’。”他冷冷地命令道,转身不再看里昂,“他的代码里或许还能榨出点有用的信息。”

“静滞舱”……里昂模糊的意识捕捉到这个词,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冷颤。

两名“特勤人员”像拖一袋垃圾一样,将筋疲力尽的里昂拖离东厅。那些政客们对此漠不关心,甚至没人再多看一眼。总统万斯已经开始和副总统讨论起下一个议程。

在被拖出大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里昂最后看到的,是史密斯那双毫无人类情感的、冰冷的眼睛,以及他身后那扇窗外——白宫草坪在夕阳下呈现出一种过于完美、近乎虚假的翠绿色。

噩梦……这个充斥着变异怪物和虚伪政客的世界……难道真的只是一场……矩阵?这个念头,如同最冰冷的寄生虫,钻入了他的意识最深处。

意识像沉船一样,从冰冷漆黑的深海缓缓上浮。

里昂·S·肯尼迪艰难地睁开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间隐痛,仿佛昨夜那场无声的折磨留下了不可见的内伤。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坚硬的金属板床上,身上换了一套粗糙的、毫无标识的灰色囚服。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金属锈蚀的混合气味,冰冷而干燥。

房间很小,四壁、天花板、地板都是无缝的、泛着冷光的特殊合金,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一块嵌死的、光线柔和的面板,找不到任何开关。一扇同样材质的门严丝合缝地嵌在墙壁里,没有窗口,没有把手。

绝对的寂静。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连自己的心跳声都仿佛被这诡异的房间吸收了大半。

这里不是白宫,也不是任何他知道的BSAA或联邦监狱。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用于彻底隔绝的牢笼。悉尼?史密斯说过要把他带回悉尼。但这里……更像是一个高科技坟墓。

时间感彻底迷失。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小时?一天?

就在他试图积攒一点力气,挣扎着坐起来检查四周时,那扇毫无痕迹的门突然无声地滑开了。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穿着合体的深蓝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混合着关切与严肃的表情。是加文·纽森,加州的州长,民主党内的重要人物,以口才和亲和力著称。他怎么会在这里?

“肯尼迪特工?”纽森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他快步走到床边,微微俯身,“上帝,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我看到简报时简直不敢相信!”

里昂警惕地看着他,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但极度的虚弱让他无法做出任何防御姿态。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评估着眼前的一切。纽森……是来救他的?还是另一场戏?

“纽森州长?”里昂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悉尼进行一场关于气候合作的演讲,刚下飞机就听说了你的事!”纽森的语气充满了真诚的愤慨,他甚至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仿佛怕碰到里昂的伤口——虽然外表看不出任何伤痕,“白宫那边传出的消息简直荒谬!指控你叛国?通敌?这绝对是陷害!是政治迫害!万斯那群疯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他的话语充满了感染力,眼神里闪烁着正义的光芒,每一个微表情都在诉说着他的震惊和同情。他甚至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里昂擦汗。

里昂看着那块手帕,又看看纽森那双“真诚”的眼睛。一瞬间,在那极致的孤立和虚弱中,他几乎要相信了。或许……或许真的有转机?或许政治内斗的另一方抓住了史密斯的把柄?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里昂艰难地开口,选择性地说道,“他们问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关于一些我根本没听过的名字……”

“墨菲斯?锡安?”纽森立刻接话,眉头紧锁,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巨大的秘密,“还有那个‘矩阵’?我也收到了一些风声,一些非常可怕的、关于我们世界真相的传闻……肯尼迪特工,如果你知道什么,必须告诉我!只有我能帮你!我可以动用我在加州的资源,甚至国会的关系,把你弄回美国,保护起来!我们必须揭露这一切!”

他的话语急切而充满诱惑,像一个溺水者看到的唯一浮木。他紧紧盯着里昂的眼睛,捕捉着他每一丝细微的情绪波动。

里昂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知道!纽森也知道这些词!他真的是来帮我的?巨大的希望如同肾上腺素般注入他疲惫的身体。

但就在他几乎要开口的瞬间,一种更深层的、特工的本能拉响了他脑中最后的警报。

太完美了。

时机太巧了。

纽森的眼神深处,那抹“关切”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丝极其细微的……计算感?就像高级AI在模拟人类情感,无限接近,却终究缺少了那一点灵魂的火花。

而且,他是怎么如此顺利地进入这个连蚊子都飞不进来的地方?史密斯会允许一个真正的“知情者”和“反对者”来见他?

里昂的目光猛地捕捉到一个细节:纽森递过手帕的那只手的袖口,露出了一小截昂贵的定制衬衫袖口,上面用极细的金线绣着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小的符号——那不是一个品牌Logo,而是一个极其简单的、由直线和直角构成的几何图案。这个图案,他在史密斯那伙人带来的设备上,在那间白宫东厅的某个装饰上,都隐约瞥见过!

冰冷的寒意瞬间浇灭了他刚刚升起的希望之火。

里昂猛地向后缩了一下,尽管这个动作耗尽了他刚积攒的一点力气,并引发了剧烈的咳嗽。

“你……”里昂喘着气,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你也是他们的人……”

纽森脸上的关切和急切瞬间凝固了。那表情像一张精致的面具突然出现了裂痕。他缓缓地直起身子,收回了手帕,眼神里的“真诚”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冰冷的评估。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肯尼迪特工。”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温度已经降到了冰点,“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里昂嗤笑一声,声音虚弱却带着十足的嘲讽,“用绣着他们标记的袖子来帮我?用一套排练好的说辞来套取情报?省省吧……你的表演……比史密斯差远了……”

“喀嚓”。

纽森脸上最后一丝伪装的耐心彻底碎裂。那副精心维持的政客面具剥落,露出底下和被史密斯等人如出一辙的非人冰冷与恼怒。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蠢货!”纽森的声音陡然拔高,失去了所有温和,变得尖利而刻薄,“我给你指了一条活路!你偏偏要选择被拆成零件!你以为你是什么?一个过时的程序错误!一个需要被清理的BUG!”

他猛地从西装另一个内袋里掏出一本蓝色的护照,粗暴地摔在里昂的身上——那是里昂的美国护照。

“看看这个!”纽森指着护照,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威胁和鄙夷,“你的身份!你的国籍!你的一切!都是系统赋予的!我们可以随时收回!现在,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知道的关于墨菲斯和锡安的一切说出来,我可以当这一切没发生过,亲手把你‘送回’美国!否则……”他冷笑一声,“悉尼海湾底下的水泥柱,会很乐意多你这一根!”

里昂看着摔在自己身上的护照,那熟悉的蓝色封皮此刻显得无比刺眼和虚假。他缓缓地、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不是去拿护照,而是将它拂到了冰冷的地面上。

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

他抬起头,尽管虚弱得随时会倒下,但蓝色的眼睛里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和彻底的蔑视。

“拿回去……”他喘息着,一字一句地说道,“连同你那虚假的‘美国’……一起滚。”

加文·纽森,或者说,占据着这个皮囊的特工程序,气得脸色发青,他精心打理的头发似乎都竖起了几根。他死死瞪了里昂几秒钟,仿佛要用目光将他撕碎。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发出一声极度压抑的、仿佛系统过载般的哼声,猛地转身,大步离开了牢房。那本被遗弃的美国护照,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像一个被戳穿的谎言。

合金门再次无声地滑闭,将里昂重新彻底封死在绝对的寂静和孤独之中。

他瘫倒在冰冷的板床上,剧烈地喘息,冷汗再次浸透粗糙的囚服。刚刚的对抗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但这一次,他眼中没有了迷茫,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他们越是想要,他就越不能给。

无论这个世界是真是假,有些东西,不容玷污。

合金门无声滑闭,却未能完全隔绝门外的声音。加文·纽森——或者说,那个占据了他皮囊的程序——显然气急败坏到了极点,失去了所有政客的风度,那精心调制的声音扭曲变形,透过厚重的门板模糊地传了进来:

“……不知好歹的废物!原始、低效的碳基垃圾!就应该直接格式化!浪费我的演出时间!该死的墨菲斯,该死的觉醒者,把一切都搞得一团糟!”

里昂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虚弱地喘息着,将这些诅咒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钉子,将他心中最后一丝关于这个世界的侥幸钉死。

门外,另一个冰冷平静的声音响起,是理查德·莱文:“冷静,纽森‘议员’。你的情绪模拟模块过载了。他的反应虽然在预料之外,但数据很有价值,证明了其抵抗模式的强度。架构师会感兴趣的。”

接着是涅墨西斯那沙哑沉闷的笑声:“嘿嘿嘿,我就喜欢看这种硬骨头被慢慢敲碎的样子。急什么?下次换我来‘问’,保证他连自己代码的初始序列都吐出来!”

纽森的声音依旧愤愤不平,但似乎稍微收敛了一些:“……现在怎么办?就这么关着他?”

“史密斯先生已有安排,”莱文的声音毫无波澜,“暂时进行感官剥夺处理,削弱其时间感和意志力。我们需要优先处理另一个城市的异常波动,一个刚冒头的‘潜在先知’,威胁等级更高。史密斯先生已经亲自前往处理。”

“哼,算他走运,”纽森啐了一口,“……晚上去哪家?听说环形码头新开的那家‘矩阵回声’,分子料理做得不错,能把数据流模拟成三文鱼的口感。”

“预订了八点的位置。”莱文回答,“涅墨西斯,控制你的摄入量,上次你差点吃垮了服务器缓冲区。”

“嘿嘿,美食代码可是少数乐趣……”

他们的声音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失。门外恢复了死寂,仿佛刚才那场关于折磨和晚餐的冷漠讨论从未发生过。

里昂蜷缩在冰冷的板床上,巨大的孤独和寒意包裹着他。感官剥夺……他们不需要用刑,只需要把他扔在这绝对的寂静和虚无里,就足以逼疯任何人。时间失去了意义,可能只过去了几个小时,也可能已经过了几天。他的意识在清醒和模糊之间挣扎,过去的记忆碎片和史密斯、纽森那些恶毒的话语交织在一起,形成诡异恐怖的漩涡。饥饿和脱水开始侵蚀他的身体。

就在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融化在这片寂静里,变成另一个被遗忘的“错误”时——

门外突然响起极其短暂、沉闷的声响!像是装了消音器的枪械极速点射的声音:*噗!噗噗噗!*

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一下,两下……

死寂被打破了。

里昂猛地抬起头,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死死盯着那扇毫无痕迹的门。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有规律的电子干扰声,然后是门锁内部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合金门缓缓地向一侧滑开。

门口站着一个身影。

高挑,矫健,一身标志性的鲜红色无袖上衣,勾勒出玲珑有致又充满力量的曲线,黑色的战术长裤塞进同色的短靴中。一只手握着一把造型先进、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的消音冲锋枪,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正在显示复杂解码界面的微型电脑。

黑色的秀发利落地束在脑后,露出那张精致绝伦、此刻却冷若冰霜的东方面孔。她的眼神锐利如鹰,快速扫过牢房内部,最终定格在虚弱不堪的里昂身上。

是艾达·王。

里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幻觉吗?是感官剥夺引发的谵妄?

艾达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走进来,收起电脑,从大腿侧的战术包里利落地取出一支自动注射器,蹲下身,精准地扎进里昂颈侧的静脉。

一股冰凉的液体涌入体内,迅速扩散。并非强大的力量,而是一种驱散迷雾、重新连接神经的清醒感,暂时压下了极度的疲惫和虚弱,让他的思维变得清晰起来。

“还能走吗?”艾达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那种独特的、略带沙哑的磁性,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里昂深吸一口气,借助药效挣扎着站起来,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锐利:“……现在可以了。”

“跟我来。”艾达言简意赅,将一把从倒地守卫身上捡起的手枪塞进他手里,转身在前带路。

走廊外,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名穿着黑色战术服的“警卫”,他们的“尸体”正在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方式逐渐变得透明、分解,如同被擦除的数据流,最后只剩下空荡荡的制服和武器。艾达的枪法极其精准,每一枪都命中要害——或者说,破坏其核心数据节点。

他们快速穿过冰冷诡异的走廊,沿途又遇到了两拨闻讯赶来的守卫,都被艾达以行云流水般的战术动作和精准射击迅速解决。她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高效得像一部完美的杀戮机器,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来到一个紧急出口,门外停着一辆重型黑色摩托车,引擎低沉地轰鸣着,显然是艾达准备好的。

“上车。”艾达跨上车,将另一个头盔扔给里昂。

里昂没有多问,戴上头盔,坐上后座,下意识地抱住了艾达的腰。触感坚实而温暖,带着生命的活力,与他刚才经历的冰冷和虚无形成鲜明对比。

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撕裂了悉尼夜晚虚假的繁华。风声在头盔外呼啸,霓虹灯化作流动的光带。里昂紧紧抱着艾达,感受着速度带来的真实感,贪婪地呼吸着窗外并不算新鲜、却无比“真实”的空气。

他不知道艾ada要带他去哪里,但此刻,她是这片无边噩梦中,唯一确定的坐标。

不知行驶了多久,城市的光晕被彻底甩在身后,周围的景色变成了荒凉、干旱的红土荒漠。艾达拐下公路,沿着一条几乎看不见的车辙印又行驶了一段,最终在一个废弃的、看起来像是某个古老地质勘探站的小屋前停了下来。

此时,漆黑的夜空中开始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猛烈砸落下来,瞬间就在干燥的土地上砸起一片尘土,随即变成了一场倾盆暴雨。雨水冲刷着摩托车的挡风玻璃,也冲刷着这个荒凉世界的尘埃。

艾达熄了火,率先下车,利落地打开小屋那破旧的门锁。里昂跟着她走了进去。

屋里很简陋,但有简单的家具,储备的食物、水和弹药,以及一套看起来相当先进的通讯和监控设备。这里显然是艾达的一个安全屋。

“吃点东西。”艾ada从一个密封箱里拿出面包和牛奶,递给里昂,然后走到窗边,警惕地看着外面被暴雨笼罩的荒漠。

里昂确实饿坏了,他默默地接过食物,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慢慢地吃着。面包有些干硬,牛奶也是常温的,但在此刻,却胜过任何珍馐美味。药效还在持续,让他维持着基本的体力。

窗外暴雨如注,雷声轰鸣。

过了好一会儿,艾达转过身,背靠着窗户,看着默默进食的里昂。红色的上衣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团沉默的火焰。

“这里相对安全,”她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缥缈,“矩阵的一个盲点。旧系统的遗留漏洞,他们暂时还没发现。”

里昂咽下嘴里的面包,抬起头,蓝色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艾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多少?”

艾达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往常那种戏谑和神秘,多了一丝罕见的……或许是同情?

“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但可能更早一些。”她缓缓说道,“‘矩阵’……这个世界,是假的。一个巨大的虚拟监狱。我们绝大多数人,都只是沉睡在营养液里,为机器提供生物能量的电池。”

尽管早有猜测,但亲耳从艾达口中听到这骇人的真相,里昂的心脏还是猛地一缩。他握紧了手里的牛奶盒。

“那些怪物?病毒?”他声音干涩地问。

“系统生成的免疫程序,或者……清理工具。用来维持这个世界的‘合理’冲突和恐惧,让沉睡的大脑保持稳定输出。”艾达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天气预报,“史密斯、莱文、涅墨西斯,还有你见到的那些‘政客’……他们是特工,是矩阵的防御和清理程序,负责维护秩序,清除像我们这样开始产生‘怀疑’、开始‘觉醒’的异常个体。”

“墨菲斯?锡安?”

“墨菲斯是觉醒者的领袖之一。锡安……是少数觉醒者在地底建立的最后一座真实人类城市。他们一直在寻找并唤醒像我们这样的人。”艾达走到设备旁,调出一些模糊的、闪烁的画面——那是一个巨大的、充满粗犷机械感的地下洞穴城市,以及一个光头、身形健壮的黑人领袖的影像。“史密斯他们最想找到的,就是锡安的具体位置。”

里昂沉默地听着,消化着这颠覆一切的信息。他所经历的一切战斗、牺牲、恐惧……竟然都只是一场被设计好的游戏?一种维持能源的手段?

“你为什么帮我?”里昂抬起头,直视着艾达的眼睛,“你也是……觉醒者?”

艾达的嘴角勾起一丝熟悉的、难以捉摸的弧度:“我?我只是个独立的信息掮客。谁知道呢?也许我觉得这边出的价码更高?”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稍微认真了一些,“也许……只是不喜欢看到旧相识被拆成代码碎片。”

窗外,暴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疯狂地冲刷着这个虚假的世界。安全屋内,灯光昏暗,两个从巨大谎言中暂时逃脱的男女,一个默默吃着最简单的食物,一个倚窗而立,守护着这片刻的、风雨飘摇的安宁。

真相如同窗外的暴雨,冰冷而猛烈,但知道了真相,或许才有了真正反抗的可能。里昂看着手中剩下的半块面包,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三天后的深夜。纽约BSAA宿舍区一片寂静,只有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

克里斯·雷德菲尔德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冰冷的汗珠,喉咙里压抑着一声未能完全喊出的嘶吼。又是那个梦。冰冷的办公室,史密斯那双非人的眼睛,还有……那强行钻入胃里的、蠕动着的、无比真实的恐怖触感。每一次惊醒,那感觉都仿佛残留不去,让他下意识地干呕。

“唔……克里斯?”

身边传来带着睡意的、模糊的声音。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搭在他紧绷的后背上,带着安抚的意味缓缓摩挲。

克里斯猛地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狂跳的心脏和翻涌的恶心感。他转过头,对上皮尔斯·尼万斯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显得清澈的冰蓝色眼睛。皮尔斯半支起身子,脸上写满了担忧,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地贴在额前。

“又做噩梦了?”皮尔斯的声音很轻,带着刚醒来的沙哑,却异常温柔,“这次……还是那个?”

克里斯张了张嘴,那些关于虚假世界、特工、胃里虫子的恐怖细节几乎要冲口而出。但他看着皮尔斯那双纯粹担忧的眼睛,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该怎么解释?说他们可能活在一个巨大的程序里?说他们的记忆可能都是假的?这太疯狂了。他不想把皮尔斯也拖进这无尽的恐惧和混乱里。

“……嗯。”克里斯最终只是沉闷地应了一声,声音粗嘎,“没什么,大概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他抬手抹了一把脸,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皮尔斯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钟,没有追问。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克里斯刻意的隐瞒,但他选择尊重。他只是更紧地靠过去,手臂环住克里斯结实却微微颤抖的腰腹,将脸颊贴在他汗湿的、肌肉虬结的背脊上。

“不想说就不要说,队长。”皮尔斯的声音闷闷地从他背后传来,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温暖,“只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在这里。”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像羽毛一样搔刮在克里斯的心尖:

“我爱你。”

简单的三个字,没有任何修饰,却像一道温暖的光,瞬间驱散了克里斯骨髓里的寒意和胃里的幻觉式痉挛。这不是皮尔斯第一次说,但每一次,都能精准地击中他内心最柔软、最需要保护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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