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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茶速】Ga1ahad and Scientific Witchery,2

小说: 2025-09-13 09:10 5hhhhh 8380 ℃

如此灿烂。

“……”

我在做梦吗?抬头看着天空,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她抓着我的手腕,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这一年多第一次仔细看看东京的街道,早已不复昨日的热闹,只是淡淡的死去之前的苟延。人说不上少,不过都走在向下滑落的道路上,看不出有什么分别。

“放开…”

我大可现在挣脱她的控制,藏进一片茂盛的人海里。但哪怕真的诚心要摆脱她,斩钉截铁的划清界限,她也不会轻易消失吧。

况且,如果将她也分割出去,我又还剩下什么。

她好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抓着我向前走去。夜色朦胧,却不见一点下雨的景色。一瞬我怀疑她确实是什么会魔法的魔女,为了自己的登场而把云都驱逐了。

反手,我抓住了她的手腕,强迫她停下来。

“先去吃点东西吧…”

看到速子瘦削的样子,才想起自己好像两天没有正经吃过饭了。先前被压抑的饥饿,疲倦,所有本来应该存在的感觉,都像潮水一样涌了出来。我不知道它们曾经是如何蛰伏的那么好。

“低血糖,长期没有进行健康饮食的表现呢。”

速子当然没资格说这种话,从小到大她都是那个最不会照顾自己的家伙。放着不管大概会把自己搞到因为昏厥,很难想象她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你上次吃饭时什么时候?”

“哈哈,这很重要么?”

报复似的,茶座用力的掐了一下速子手腕上的软肉。对方却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有点享受也说不准。

掀开帘子走进饭店,面对面坐在桌前。茶座开始仔细的打量面前的家伙,风尘仆仆的外套,看着就很有历史的靴子,完全一副社会闲散人士的模样。这个家伙大概兜里不会剩下多少钱,谁知道她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那双红色的眼睛察觉到好奇,便迅速从漫无边际的宇宙中抽离,重新锁定在茶座身上。如果目光可以被使劲,曼城茶座大概早就这么做了。

“两份这个…谢谢。”泛黄的菜单上写的东西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只看得出来是某种面食。不过此时此刻能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才是最重要的,口味什么的倒是可以先放一放。

“不,我不——”

“我请客。”速子还没来得及说完,金色的目光就狠狠戳在了她的脸上。这是她策划许久的回击,把她呛的哑口无言是自己罕见的胜利。

“嘛…这种食物主要成分是糖分啦…茶座君长期吃这种东西的话,对健康一点好处都没有哦?”她将双手从袖子里掏出来撑着自己的脸颊。真是像极了那些用可爱外表诱骗猎物的掠食者,只剩下移开目光这一个选项。

“你这样说话容易被老板赶出去的……”她压低声音,即便已经远离了职场,身体却还本能的拘谨。目光又撞上了,好像有什么引力存在,把四散的目光都抓了起来,一起放在爱丽速子身上。

“嗯哼。”

简短的回应,因为她的嘴很快用在了吃上。看样子的确也饿了许久,面条呲溜一下就进了肚子。她那苍白的脸总算稍稍红润了些,否则实在太像个停尸间里跑出来的死人,自己好像在什么三流恐怖片里看过类似的角色。于是把先端上来的那碗推到了速子面前。

揣摩她的动机,假设这算是一种付出,她对我的付出。我们又会收获什么,期待收获什么,想要从彼此的目光中。

哑口无言。

爱丽速子她总是自诩一个给予帮助者。那种扭曲的自私与无私相互缠绕生长,构成了她的笑容。她这么突兀的刺入自己的生活,茶座想过她突然出现是否是因为遇到困难或者借钱之类,但都被自己一一否决。在黑猫起身付款之前,速子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钱抢先交给了老板。

我本想打趣她原来没有穷困潦倒到饭都吃不起,但那些零碎的纸笔和硬币却让人无法开口。有的甚至已经微微破损,我看着她站在那数钱数了好一会,又把剩下的钱揣回兜里。

光线更加迷乱,到处都是一次。漫步,茶座没有再去抓速子的手。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把她变成这个样子。话语总是堆在喉咙里又被咽下去。

天桥,她停下了脚步,另一人也默契的在同一瞬间站定。脚下就是东京的主干道,来往不息的车灯。

“东京漂亮吗?”速子靠在栏杆上,日本最繁忙的河流正奔腾着。她的眼睛被反射的光照的忽明忽暗,像她神秘莫测的内心。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着栅栏,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边。

“一直就那样…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试试?”

“算了,我受不了那味道。”

“人都是会变的嘛…就像你,你也变了好多。”

人走在变化的路上,一往无前。自己大概也和记忆里的样子相差太远太远。想起小时候居住的屋子,非常常见的木板房。母亲喜欢种一些花花草草,也喜欢给房子加上许多漂亮的配饰。那个时候,阳台上可以遥望到正在生长的东京。她想象着那座城市是如何繁华,车水马龙而精彩纷呈,逐渐构成了自己对世界认知的开始。

背靠着栏杆,将身体交给晚风。她闭上眼睛。

“变了什么?”

“变成大人了。”

“当然,我快三十岁了。”

“下周。”

“……”

“有什么情绪,表达出来吧。”

小屋多少次台风地震都纹丝不动,最终却是被白蚁啃食而轰然倒塌。她不知道自己听到母亲在因此丧生时到底抱着什么心情,一瞬间就都烟消云散了。

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麻木不仁?

漠不关心,默不作声,被消磨的仅剩下精致的利己,压抑情绪。

一阵沉闷的敲打声,来自胸腔深处。在彻夜的阴影里,她寻回了那个憧憬一切的孩子。再一次允许自己痛苦和不安,而不是拙劣的装作若无其事。

然后她温柔的拥抱了她。

烟草被引燃,烟气飘入我的体内。尼古丁带来的感触带走一部分痛苦,尽管我已经尽力学着和它相处。

她正在回忆里挣扎,我总是能捕捉到这一丝情绪的溢出。红绳将过去和未来也一并牵扯,没有什么轻易逃脱一说。她脸上的阴影淡了几分,所以我难免露出一种对自己造物的欣慰。

第一次见到阴影是在儿时的葬礼上。我那年大概五六岁,死亡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只看到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那种阴影,一团乱麻的扭曲着。在那场葬礼上我第一次见到了曼城茶座,她躲在人群的最角落,望着对她来说无比遥远的这一切。

这像一种流行疾病,然而没有任何方式可以直接治愈。化学家研制的药物做不到,魔女自然也没办法。渐渐地它覆盖了每个人的脸,变成了世界的囚笼。

魔女是可悲的,她无法让自己幸福。坐拥才华又被摧毁,满怀希望又被浇灭。在她踏上人生的一开始,她就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她只能走出这么远,那是她的终点。

魔女当然不甘心,人总是贪心的。她多么希望看看幸福的景色是什么样子,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神灵总是不去悲悯,命运总是直指她的罪行。千夫所指的,一点点将我刺穿,想要抛去我的思想,抛去我的心脏。

沉默的呐喊着,霓虹和酒精把世界填满。矛盾的挣扎着,盲目的恐惧着不安的愤恨,为什么自己永远不能再向前一步为什么命运如此的残酷。

一万种的荒诞故事里,没有一次是属于主角的好结局。我又开始头疼了,只能从口袋里抓出糖果咽下去,才勉强继续思考。

提供幻觉的人,摧毁了我的一切。留下一个千疮百孔的躯体,一个一无所有的灵魂。它们把我钉在墙上,嘲笑着我的偏执。

我看着她的脸,她被风吹起的发丝。

世界不温柔,只好我温柔些了。

的确,我更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

“有多久没看过星星了?茶座君还记得吗。”

“十年?可能更久一点……”

天空漆黑一片,乌云又开始聚集起来,低沉沉的向下压着。

“我送你一片星星。”

“……?”

尽管没有任何回应的话语,茶座还是靠了过来。那是一台老式摄像机,老的过分了,甚至照片都是黑白的。不知道多少任主人都在它身上留下痕迹,显得格外沧桑。速子熟练的打开机器,对准天空。

她没有按下快门,而是打开了胶卷。记录显示是1991年的元旦,泡沫仍然高悬的日子,来自旧日的残骸。

照片上是春日祭。我想象得到那天的热闹气氛,尽管自己从来与此绝缘,却也不由的一愣。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的烟花,一簇又一簇,像星星一样。那是承载着无数双眼睛,无数的期望,无数的未来的,灿烂而短暂的燃烧着。它遥远,不可触摸,而且虚幻且做作,甚至不切实际。

爱丽速子将相机放在她手里,告诉她喜欢的话可以随时去洗出来。虽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这份见面礼她可是精心准备的。

“你是怎么……”

“是魔法哦。”

茶座望着照片出了神,这是她见过最绚丽的黑白照片。

嘀嗒。

魔女的魔法果然是假的,雨还是如约而至。

“真不巧啊茶座君…我没带伞呢~”她就这么两手一摊,拿出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祈求博得同情。魔女的催眠,我这样解释自己的行为。包里的伞给两个人撑有些勉强,无可奈何。

我的手握着伞柄,她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我感觉到她的体温,比常人更低一些。雨渐渐地下大了,眼前的景色一样又模糊起来。

“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住的地方。”她还是一样,轻飘飘的说出沉重的话。果然已经穷困潦倒了,之前的猜测倒也不至于全盘否定。

“……去我家……”

我叹了口气。不是因为她,不是因为我。手腕处若有若无的拴着一条红绳,把我们仅仅束缚在一起。无论是爱也好,恨也好……

我们加快了脚步,在雨幕吞噬世界之前。

“有些乱…昨天被风吹的。”

风雨的脾气比想象中的还差,二人的半个身子都被雨点光顾,潮湿带着寒冷一起步入室内。速子脱下沾上水变得沉重的外套挂在椅子上,眯着眼扫视起房间。

“嗯…如果是坐在椅子上对付一晚也是可以的~”

“……我有毯子,等我找找。”

这房子大概有好几年没有见过生面孔了,也一副举足无措的样子。从没有第二个人在这里过夜,所以生疏的把东西都藏起来。

等到茶座把冬天用的厚棉被从杂物里翻出来时,已经到了午夜时分。当初买了之后为防止寒潮导致气温过于寒冷,却大概好几年没有用过。拍了拍,不知道是灰尘还是别的什么从上面扬起。

“太麻烦茶座君了。实在不行,睡椅子上也是……”

“凑合凑合吧,等到有空了我去给你找家旅店。”茶座打断了对方的话,将被子从柜子里抱出来在地上铺开。如果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要和速子同居,那最好是明确的分好彼此的地盘,毕竟自己不想每次都像她的监护人一样照顾她。无数次想要理清最后好像都会变成一团乱麻,就像自己和速子的关系。

“真是……”她的声音很小,身体微微陷入了柔软的被子里。速子的手紧紧抓着被子的一角,让褶皱四散开来,又忽然松手。

“明天还是工作日…早点休息吧。”

中止发言的宣告,另一人也默契的不再言语,只有黑色的天花板低低的压下来,沉默着。就连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都那般清晰,是夜色里的独奏。

习惯性的孤独被打扰了,这是事实。她一贯的难以入睡,却不同于往常那般辗转。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她去明晰,而机会难得。

“速子……”

声音很小,非常非常小。

没有回应,她大概是睡了?也罢,那家伙看着很疲惫的样子,即便她极力伪装。

什么东西晃动的声音。

“我还在。”

她的声音紧随其后。房间里雾蒙蒙的,并非水气,而是回忆。

回忆熬成了雾,模糊不清。

“你为什么要走。”

“有时候我其实也想用‘没那么多为什么,也没有什么理由’这样的话来搪塞这些问题……但我首先要对你道歉,对不起。”

她居然会道歉。茶座能想象到速子的表情,即便隔了一个床板。她没有回头看那个人,只是和她一起盯着天花板。

“……”

“我尝试了所有方式,全部都失败了。债务,纠纷,还有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大概像在独木桥上走吧…”

心脏跳动的声音,一阵沉默。

“家父承包的工程出了问题,好像是上层贪污了大部分资金。父亲过世了,我背负了一大笔债务,还有法律上的赔款和与受害者相关的纠纷…继续读大学已经不可能了,更何况那个时候我有可能把身边的所有人都拖下水。”

当魔女认为自己无法再给予她任何幸福时,她选择了消失。

“……”

痛苦被揉成一团,由一人咽下。

对于高傲的人来说,失败的魔女唯一的价值是给予自由。

“你应该告诉我……”

“所以说,对不起。”

不是因为不辞而别,不是因为闭口不言。只是因为我做出了一个无法让她幸福的选择,所以而后悔。

光在闪烁,不安定的犹豫与踌躇。

“还有…呢?”

……

速子愣了一下,随后瞳孔里的光暗淡了下去。小心翼翼的把瓶子又放回衣服口袋里,不声不响。

“没有了。”

……

“晚安。”

“好,你也是。”

迷蒙的早晨,昨夜意外的没有奇怪的梦魇。睡眠鲜有的发挥了它本身的作用,甚至都没有服用安眠药。

唯一的坏消息是,速子好像生病了。

“早……?”

她用一种虚弱的语气回应,整个人窝在被子里一声不吭,只露出一个脑袋一脸憔悴的样子跟个仓鼠似的。虽然她的脸色本来就不怎么健康。

手搭在额头上,的确有些发热。

“淋雨发烧了?……没办法把你丢在这不管啊…”

茶座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转过身拿起了座机电话,没有看到速子歪着脑袋露出奇怪笑容的样子。

请假似乎也是非常古早时期的事情了,结结巴巴的说了好几句就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先是扶着那家伙上了自己的床,即便隔着一层被子睡在地上果然还是不行。

“啊,茶座君的意思是要和我同床共枕么?”

“完全没有。”

速子那家伙向上拉了拉被子,摆出一副调皮的姿态。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一直保持那份恰到好处的幼稚,明明是个笨蛋什么都不懂。

“红茶…喝吗?”

打开最里层的柜子,一盒红茶正在那里等着。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放在那了,确认没有过期就拿了出来。茶座不喝红茶,这东西对她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大概是什么人送的礼物,但自己为何没有处理掉?

杯子里的热气一点点的冒出头来,扑在速子脸上。她已经靠着床头坐了起来,半眯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我加了方糖…嗯……”

尽管自己压根不怎么下厨,吃的都是速食食品,但还是有一些最基本的调味品。茶座戳了戳速子的脸,却好像触发了什么陷阱。速子轻轻抓着茶座伸出来的手,身体也随之向前凑了凑。

“茶座。”

她本能的想抽回手,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你……”

她终于露出自己的野心了?再一次把别人抓在手里,完成她那不知所云的魔法巫术吗?

“请你相信我…”

人如果执意奔向死亡,是很容易的事情。漆黑一片的,一瞬间的疼痛,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人如果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同样也算不上难。只要抛弃一切,用尽一切,总是能苟延残喘着存在。

给予一切,用尽一切手段,不是为了活着或者死去,只是为此。

“我会让你幸福的。”

她又笑了,像是疯狂燃烧后的灰,从来没有给茶座选择的余地。她的信念,她的执着,都顺着血液,一点点流入茶座的胸腔。

“我从来不是你的实验品…无论你有什么打算,我都不是承载那些东西的对象…”茶座盯着她,盯着她的笑容,盯着她燃烧着的灵魂。

“但是……”

我不相信所谓的魔法和巫术,祈求那些东西的眷恋没有意义。

但我愿意相信你。

红茶被喝完了,速子摇晃着身子说着茶座的泡茶技术如何如何。倒也称不上是埋怨,不过是些提点和指导。茶座一只手抓着杯子在冲水槽里冲洗着,另一手像接球手般挥舞着,把她的碎碎念全部挡下来丢到一边。

小时候自己身体不好,速子会摆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让自己试试。大多都是闹剧一样的结果,但好说歹说茶座体弱的毛病确实是在逐渐改善。

久违的悠闲反而不知所措了,茶座趁机把房子打扫了一遍。速子的脑袋总是不合时宜的钻出来,然后又被她一下敲了回去。风雨退去了,一丝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选择在房间里停留。

“难得休息,不再睡一会吗?”

速子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来,早春气温还很低所以这样格外舒服。粽子似的从后面抱住了茶座的腰,惹得对方微微一颤。

“干…干什么…”

不经意间的小动作暴露了她被奇袭而害羞的事实。让那家伙安分简直不可能,哪怕已经30岁了。

怠惰是人类的本能,有时候顺从本能也没什么不好。不过那家伙坐在床上发出这种奇怪邀请的样子实在让人很难不往奇怪的方面想象。

半眯着的眼睛,微微上挑的嘴角。

“…”

茶座不得不承认那家伙有种奇怪的魅力,自己并不讨厌。她叹了口气坐在了床上,尽量藏起那份扭捏让自己显得坦率一点,哪怕真的发生什么也不至于被完全压制而无能为力。

“茶座君长时间处于睡眠不足状态,对身体的影响可是不可估量的啊。褪黑素分泌减少可是会导致长时间的情绪低落,然后还有皮肤问题脏器问题啊……”

“…”不做回应的话就会滔滔不绝的一直说下去,她回头盯着对方,就那样盯着速子的眼睛。

“茶座君用这种眼神望着我是什么意思嘛~我只是一心一意为你着想哦?”

“如果只是一直说个不停的话容许我拒绝。”可惜人不是青蛙,不能选择把耳朵关上。

尽管身形还是称得上娇小,但毕竟不是双人床。两个人挤在床上果然还是相当勉强,茶座为了让对方闭嘴只是把她往墙那边挤了挤,然后背过身用一头黑色的长发对着她。

“茶座君好无情呢…不过用的洗发水是那个牌子的啊,没记错的话好像含有甲醛释放防腐剂呢…长期使用的话可能导致过敏之类的……”

感受到头发被抓着的茶座默默的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速子…!”

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说是睡觉但真正睡着的时间却不知道有多少。许多朦朦胧胧的回忆,亦或是梦境,把时间一点点带走。茶座有时候会感觉到速子的呼吸,以及她轻轻贴上自己背部的身体。

她睡得很不安稳,若要形容可能好比一条被拖上岸的鱼的苟延残喘,却又好像有意克制着自己而不影响到面前的人。

“……”

意识彻底清醒后,速子已经不在床边。不知道她是怎么悄无声息消失的,她一直很擅长这个。

“速子……?”

第一种涌入的情感竟然不安,速子是经常可能出意外的类型。晾在椅子上的外套只剩自己的,已经干透了。

短暂的噤声。她的声音从小阳台传来。

“我在哦。”

叼着烟,靠在围栏上。手轻轻的垂下去,期望风能再将其吹起来。再往更深处看,是富士山高高的耸立。

“醒了多久了…”

“大概,半小时吧。也没什么事干,在房间里抽烟的话,茶座君会有意见的。”她回敬一个微笑,掐灭了手中的烟头。

“病呢?好了吗…”

“装的。”

意料之内的回答。

“……”

一整个白天就被蹉跎了。但也没什么不好的,夜晚明显更适合二人。

“出去走走吧?一直窝在房子里可不好呢。”她眨了眨眼,自诩医生给出了处方。晒太阳能让人茁壮成长,她小时候就说过这话。

“嗯……”

“茶座君现在应该没什么娱乐活动吧?”

真要寻求什么欢愉的刺激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许多人都沉沦在这个时代里,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

“没…”

这幅样子搞得人真的会怀疑速子是不是过去抽烟喝酒玩女人,经验很丰富的样子。毕竟她是都市浪人,深谙生存之道是根本,再者她可不会拒绝新鲜事物。速子的话语环绕在茶座四周,让她选择其一。

“生活该有点生活的样子呢~等到老的走不动路了再回忆过去,只有工作不会很后悔吗?”

话音落地的瞬间,爱丽速子就站在一家柏青哥店的门口,甩了甩脑袋。灯红酒绿的霓虹照在她脸上,跟个发光的迪斯科球一样。

“太耀眼了…嗯……”茶座下意识遮了遮眼睛。如果人真的变成这个样子大概是吃了什么奇怪的化学药剂吧。

“这算是…不,这就是赌博。”

“名义上只是娱乐设施,但是总有办法赚钱呢。钻法律空子的事情一直是有不少人在做啦…灰色地带可是很广的哦。”

“你的钱不会都花在这上面了吧?”她露出那种埋怨的表情,速子倒是不介意的样子。

“当然不是,这只是娱乐手段而已,对我来说。”

“……”

“试试没坏处呢。”

机器装饰的相当华丽,为了刺激人的消费欲望无所不用其极,极具动感的音乐随着空气的震动在耳膜边响彻。茶座坐在机器前有些手足无措,好在柏青哥非常好上手。速子支付完毕后,随着一阵‘叮铃叮铃’的响声,机器前的彩条发出光来快速的闪动着。清脆的机械声,小球迅地被置入发射舱。

“主要是看运气,不过我相信茶座君是被眷顾的孩子哦~”

两张脸被投射在玻璃屏幕上。其一额头滑落几滴冷汗,一副面对人生重大事项的表情。紧紧抿着双唇,金色的瞳孔聚焦在弹珠上,肉眼可见的紧张。另一张脸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饶有兴趣的注视着玻璃后的弹珠。两根手指托着下巴,微微弯下腰,橙红的瞳孔四处闪烁着。

“…嗯!”

珠子在松手的同时飞了出去,在金属和塑料制成的悬崖上艰难的攀登着。时不时受阻停顿,然后又向下掉落,你追我赶的直到落入最下方的回收区。

大奖入赏口无声嘲笑着初学者,反而激起了她的胜负欲。

“再试试?”

客人倒是像店面老板一样积极鼓励消费,速子及时投了钱,没给茶座多少犹豫的时间。

“难怪说这些东西会上瘾…嗯…”

因为是初学者,所以自然没什么发射力度和角度的选择可言。只是又一次扣动扳机,弹珠被机器击发而出。依旧是碰撞跳跃着,故意使坏一样躲开入赏口。

啪嗒,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哈?不是吧……”

“哦?果然茶座君…”

不偏不倚的,最后一颗弹珠在无数次碰撞,旋转三周半后,悄悄的坠入了正中间那个重赏的入赏口。莫不是什么照顾新人之类的福利吧,她在心里想着。机器噪声大作,摇晃着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吸引了整个店面里玩家的目光。

“这东西没有坏掉吗…”黑猫下意识缩回了手,偏头看向一旁站着的速子。

首先回应她的是电子显示屏上的数字,哗啦哗啦的猛猛向上窜动,从个位开始不断变化着一点停下来的势头都没有。

“这大概有多少钱…速子?”

吐珠口的钢珠撞击着容器发出清脆的响声,真正意义上的钱如流水。每一颗钢珠都可以兑换成真金白银,这汹涌的银色洪流昭示着茶座的好运。

“大概50000日元。”

“多少钱?!”

对于被拖欠好几个月工资的人而言,这是个非常可怕的数字。她难以置信的触碰着钢珠,冰冰凉凉的。

“完全可以欢呼出来哦~不过赢了钱还是低调点的好…诶呀,现在想要低调好像不太可能了。”面对那些投向茶座的目光,有的是嫉妒有的是愤恨,速子一一瞪了回去,随后抓起承载了一大堆钢珠的容器。

“茶座真是幸运呢,第一次玩就赢了这么多钱。不过这种东西就是该尝到甜头就收手,毕竟不是什么实验之类的,继续下去大概是要把赢的钱都输光咯。”

将兑换的景品在兑换所换成钱后,速子挥了挥手上一大沓现金,然后挑开茶座的包塞了进去。另一只手则是抓着刚买的鲷鱼烧,热腾腾的。

“你果然是老手了…”

她没有说话,饶有趣味的甩了甩头,也看不出是否定还是肯定。这是魔女的魔法吗?让人变得超级幸运之类的,茶座若有所思的望着突如其来的财富。

命运可比柏青哥无常多了,速子自嘲的笑了笑。

“鲷鱼烧要是有红茶味的就好了,真可惜。”

灯又亮起来了,东京拥抱着夜。茶座更加确信,自己和速子从来不是孰是孰非的关系,而与我们的归宿息息相关。这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拉近彼此的距离。

明明看的是前方的路,余光里却尽是她的脸。

‘在世界尽头,找回自己。冰岛,你所期望的宁静之地——’

杂志的角落是冰岛的旅游广告,附上了一张一寸的照片。因为模糊,只能大概分辨出那是漫天的极光,从天空的一端奔向另一端。速子把钱丢在柜台上之后就把杂志收了起来,望着一旁的茶座。

“你还有什么打算?”她无可奈何,却又生出一丝好奇。刘海遮掩下的面孔很好的掩藏起自己的表情,她不希望自己那一丝期待被发现。

“啊!用赢的钱去冰岛旅游怎么样?从杂志上看倒是挺有意思的…至少比东京这种让人窒息的地方好多了哦~”

“……”

“开个玩笑,钱当然不够了。不过去酒吧放纵一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诶呀,虽然我小时候觉得茶座君会喝酒简直是天方夜谭。”太显眼了,出租屋垃圾桶里的酒罐,茶座大概还没来得及丢。

“明明第一次喝酒的时候…你这家伙直接吐出来了,然后炸毛一样说着这是什么东西之类的话…大学刚入学的时候,我们一起来的东京。”

这些共同的回忆总是引得二人会心一笑,尽管已经在无数个不安的夜里再次咀嚼。

1980年是她们到东京的第一年。这座城市没有轻易接纳这两个从电车上下来的年轻人,稍有不慎就会一脚踏空掉进陷阱。沉东京湾在那个时候可不是玩笑话,山口组一类的黑帮是真的牢牢把控着东京的黑暗面。

二人第一次真正感受成人的世界就是在酒吧,为了更好的融入集体而不得不做出的选择。熙熙攘攘的尽是些陌生面孔,排斥着所有新加入染缸的人。

有人客套的敬酒,速子罕见的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这些人情世故她向来选择远离或者无视。抿了一小口她就面露难色,说着怎么会有人沉迷这么苦的饮品,然后转身把酒杯递给茶座随后收获一个怨愤的眼神。

紧赶慢赶直到周围的人都散尽了,才有机会跑去洗手间将门反锁。搞不明白为什么去厕所还要跟着自己的茶座就这么看着速子一口气把喝的酒全都吐了出来,好像内脏被掏空一样直接软了下来。

那个时候就意识到了吧。无论如何模糊自己的棱角,最终也无法真正适应这个世界。世界不拥有我们,这是莫大的悲哀,也是莫大的幸运。

但至少在彼时,至少在此时,我们却拥有整个世界都不曾拥有过的东西。

酒吧开着空调,让人感觉忽冷忽热的。茶座不禁把外套裹得更紧了些,手不自觉的寻找温暖的热源,然后迎面碰上了速子的手腕。

“事先声明,我不会跳舞…”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她的目光瞥向了一旁靠在吧台上的女人。夜店是夜的另一面,喧闹,张狂,且毫无顾虑。

速子的手指有节奏的摇晃着,一丝诡异的微笑从她眼里冒出来。向前伸出脖子,随后甩了甩她的袖子。

“理性而言我们不该来这里~可是感情没有理性可言,就当是我个人的小愿望~茶座君就不能满足一下么?”

如果忽视速子嘴里那根插在茶座酒杯里的吸管的话,她的话还挺真诚的。

“啊,许多爱情就是在酒精里萌发的哦,这年头不少电影主角的邂逅就是在这样的地方~”

“我不怎么看电影。”

不合时宜的第三者不长眼的插入了这场对话。

“这位女士,可以邀请您跳支舞吗?”那是个年轻男性,真诚的对茶座发出了邀请。想要好好生活的人不在少数,社交往往是最好的动力,况且茶座不需要刻意打扮就完全说得上是漂亮。

“额……”

她在不知所措。速子心中涌出一种矛盾的感情,这种感情随后被酒精放大。咬了咬牙,她害怕这些想法流露而出,却又期待着她能发觉。思维落在手腕上的红绳上,变得炽热。自己看起来不堪,无法坦然,一次又一次麻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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