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寒从小就有一点女生的性格，不喜欢疯玩，反而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待着，周围人一直笑话他像个女孩子。

长到15岁的时候他自己也感觉自己像女孩子，不管是性格还是相貌，不同于其他男生邋里邋遢，他特别喜欢干净，平时一头普通的短发，微圆的脸袋高高的鼻梁，眼睛很大，睫毛也很长，不笑看上去很文静，一笑就有那么一股女孩的感觉。

因为是最小的孩子，父母比较溺爱，他从小就没干过什么农活，不像其他的孩子，他的皮肤特别白皙。因此小学的时候过家家他还被同学抓去扮过新娘。

十六岁那年，身体的变化猝不及防地降临。薄薄的衣衫下，胸部竟有了微微的隆起。沈若寒的心猛地一沉，一种混杂着恐慌、羞耻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不敢告诉父母，偷偷的用攒下的零花钱买了一件内衣背心，然后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笨拙地穿上那件背心，看着镜子里有些陌生的自己，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自那以后，他索性不再挣扎。任由着一头黑发留长，直至拢成一束的马尾，一个少年郎俨然成了一个美娇娘，偶尔逛街的时候他穿上姐姐的衣裤，走在街上也没人察觉异样。

高考失利，他不得不告别熟悉的村庄和年迈的父母，背上行囊踏上南下的火车。临行前，母亲站在低矮的门槛边，粗糙的手一遍遍抚摸着他柔顺的长发，眼神里盛满了不舍，看着这个像女儿大过像儿子的幺儿，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父亲沉默地扛起行李，一路送他到火车站。检票口前，父亲将车票和行李递给他，又从洗得发白的外套内袋里，掏出两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票，塞进他手心：“拿着，路上……还有到了那边，买点吃的。”那带着体温的纸币，沉甸甸地压在他手上。沈若寒喉头一哽，用力抓紧了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男子汉：“爸，你回吧，我会好好干的！”说完，他不敢再看父亲沟壑纵横的脸，转身挤进了检票口。

火车轰鸣着驶离站台，窗外的田野、村庄飞速倒退，最终变成模糊的色块。沈若寒靠着车窗，看着玻璃上映出的自己——那张介于少年与少女之间的脸，带着离家的茫然和对未来的无措。一路无言，只有车轮撞击铁轨的单调声响，敲打着他不平静的心。

当广播报出陌生的站名，他才如梦初醒。拖着行李，随着汹涌的人流走出车站。扑面而来的是喧嚣、燥热、混杂着汽油和尘土气息的空气，以及完全陌生的高楼和街道。巨大的陌生感像一堵无形的墙，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抓紧了行李。

他挤上一辆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在闷热和汗味中颠簸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城郊。在一个贴着各种小广告的巷子里，他找到了一个价格低廉的单间。狭窄、简陋，墙壁斑驳，但总算有了一个暂时的落脚点，放下行李的那一刻，疲惫和孤独感才汹涌而至。

第二天，他早早的来到人声鼎沸的劳动力市场。高中学历在这里有些不够看，他看着那些需要扛包、搬货的重体力活，不由一阵摇头，从未干过农活的自己，看着心里就一阵发虚。徘徊犹豫了很久，他终于在一家制衣厂的招聘摊位前停下脚步，准备应聘仓库管理员。面试的是个中年男人，上下打量着他过于清秀的脸庞、束起的长发和纤细的身形，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半开玩笑地说：“哟，小伙子长得真俊，刚进来我还以为招了个‘小姑娘’呢！”沈若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有接话。

真正开始工作，他才明白什么叫生活不易。仓库里闷热异常，堆积如山的布料散发着染料和灰尘的味道。最让他煎熬的是自己的身体——那微微隆起的胸部在薄薄的工作服下无所遁形。他不敢穿任何浅色或贴身的衣物，即使在酷暑难耐的盛夏，也固执地穿着厚实的长袖衬衫和长裤，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汗水很快浸透了衣衫，湿漉漉地黏在身上，一天下来，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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