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开始，我每六到八个月才会来一次。

每次停留大约一周，后来变成两周、一个月，到最近，基本是三四个月就会往返于本国和这个国家一次。

现在已经分不清，是人类在假扮受刑者，还是受刑者在伪装成人类。

如果不是因为父亲社交需要必须出席的一些聚会、酒会，我真想永远留在这个国家。

有一次，本国的那些无聊社交活动接连不断，把我困在国内半年，几乎要被压力逼疯了。

穿着华丽高雅的礼服，在表面友好、毫无实质的交谈中点头、寒暄、偶尔礼貌地微笑，而内心却想着肮脏的后街、直露敌意和欲望的受刑者们，几次差点冲动到想当场脱掉所有衣服，四肢爬行着离开宴会场。

即便在这样无趣的人群中，也有极少数能让我想与之交合的男人。

那些身上带着和那国雄性受刑者类似气味的人。

外表装得很体面，骨子里却有野性和欲望的人。

试着和他们上床的结果，大多都很让人失望。

加布里埃尔就是其中一个。

好不容易回到这个国家，但也不能立刻变回受刑者。

有些工作要处理，没想到比预期还麻烦。

几年前我就在城郊买了一栋小房子作人类身份的住所，结果在那里窝了十天，对着电脑和邮件奋斗。

等终于处理完一切，终于能全裸戴上特制项圈，成为受刑者时，竟然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个月。

这十个月间，街上的受刑者格局大变。

黑痣不知为何消失了，雌性受刑者没了总头领，被分成五六个派系争夺地盘。

其他受刑者的面孔也变化很大，到了这会儿，我几乎成了完全的新手。

刚开始的日子让我深刻体会到这十个月的空白有多大。

以前根本不怵的角色，现在可以单方面欺负我。

明明服刑时间比我短的人，我却要讨好他们，低声下气求点残羹剩饭。

不禁想起刚成为受刑者时的自己。

对，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比起那些不请自来的礼物、不断被请去高档餐厅的日子，这样的生活才更适合我。

在饥饿中游荡着，不知不觉闯进了本不该接近的高档酒店和餐厅聚集区。

这种地方从不把垃圾放在受刑者能接触的地方，一般也有一两个警察巡逻，等外国贵客还没看到受刑者的肮脏模样就会把我们赶走。

除了毫无经验的新手，正常受刑者都不会靠近这里。

我也真是糊涂了。

正想苦笑着折返时，突然有人叫了我的名字。

在这地方本不该有人叫我的人类名字，完全是意外。

我下意识回头，心想糟了。

加布里埃尔正带着几个人从餐厅出来，惊愕地看着我。

“怎么了，加布里埃尔？”同伴问。

“啊，没事……没什么……”

他显然没能把曾经同床共枕的上流千金和眼前这只肮脏的受刑者联系到一起，表情很迷惘。

算了。

我索性豁出去，主动爬到加布里埃尔他们脚下，用撒娇的声音转圈讨好。

就像一只饥饿的母狗，乞求一点施舍。

男人们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嫌脏得连踢都懒得踢，只用动作驱赶我。

只有加布里埃尔还盯着我的脸看。

很快，餐厅员工发现骚动，冲出来用棍棒狠打我。

我顺势扮作可怜的受刑者，惨叫一声，飞快逃走。

我到底有没有骗过他们，心里没底。

只要变成受刑者，我就绝不会在规定的期限之前变回人类，也从不在受刑者期间靠近自己的住处。

但这次是例外。

我立刻回到郊外的小宅邸，联系本国的家人。

幸运的是，加布里埃尔还没打听我的下落。

我马上开始做不在场证明。

其实我早就准备了几个值得信赖的帮手，能帮我证明那段时间和我在地球另一边的别墅共度时光。

严格来说，在加布里埃尔之前，只有一个人知道我这种双重生活，但那人并不认识我人类身份。

本国那些和我有交情的人，绝不能知道我在这里的所作所为。

这不仅会毁了我个人，还会给父亲、家族所有有影响力的人以及许多朋友带来巨大损失。

如果让人知道本国政财界核心家族的千金，居然有这种赤裸戴项圈、爬行街头的“癖好”……

虽然对我来说这早已不是单纯的“癖好”，但谁会在意这些。

我想起加布里埃尔。

他有北欧王室血统的高贵面孔，帆船锻炼出的强健体魄，名门公子的气质。

可我能从他身上嗅到隐藏的粗野一面。

这也是我当初愿意和他上床的原因。

床上的他，比平时的绅士形象要狂野得多。

一般女孩会被他迷倒，或者被他弄得一塌糊涂。

但对我来说，和在这国家交合过的雄性受刑者们完全没法比。

所以也没兴趣和他第二次、第三次。

他如果是这个国家的受刑者，或许能成为不错的雄性。

但他生活条件太好，离我追求的标准还差得远。

无论如何，他绝对不能知道真相。

绝对不能。

我也考虑过，在加布里埃尔离开前一直呆在住处。

可十个月的空白期实在太长了。

等了这么久才回到受刑者的生活，怎么能为了区区两个星期就放弃？

我小看了加布里埃尔。

我以为他永远跨不出自己舒适圈，不会为了曾经一夜情的女孩跑到受刑者活动的地方。

想着这些，我从住宅地下密道溜出去，又变回了受刑者。

然而，我很快就体会到自己想法太天真。

三天相安无事。

第四天下午，我在一个食物点碰上三只受刑者，被狠狠收拾了一顿。

我仰面躺着摊开双腿，露出敏感部位示意投降，只为能分到点残羹剩饭。

其中两只只顾着抢食，剩下一只却对我的身体感兴趣。

他把那玩意儿顶过来，我作为同意的表示亲吻了它。

这时，

传来两声闷响的枪声。

正在垃圾堆里吃东西的两只雄性被击倒。

“是那家伙吗？”

“不，像吗？根本不像同一个人吧。”

“再打扮干净点，也许就认出来了。”

穿黑西装的男人们出现了，一边拿照片一边看着我议论。

那照片无疑是我人类身份的照片。

我本能地知道是加布里埃尔派来的人。

没想到他会对一只受刑者这么执着。

剩下那只雄性把闯入者当敌人冲了上去，却被轻松踢飞，见势不妙想逃时又被枪杀。

我背后一阵发凉。

做受刑者时遇到危险的事不少，但这次的恐惧完全不同。

“少爷虽然任性，但吩咐过不能粗暴对你。你配合点，对大家都好。”

领头的光头男对我说，同时又朝地上开了一枪。

我感到一股温热的尿液从胯间流下。

他们对我还算客气，就像运送珍贵的母兽。

对受刑者来说待遇极高，但还达不到名门千金的级别。

我不明白加布里埃尔的意图，但他显然需要的是我受刑者的身份。

既然如此，我也只好以受刑者自居。

他们把我带到一间空仓库。

加布里埃尔穿着随意，已经在仓库里等着了。

在男人们的催促下，我走到他面前。

“您是认真的吗，少爷？”光头领头人带着无奈的口吻问道，但加布里埃尔只是瞥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这件事不许外传。”

男人们有的耸耸肩，有的摇摇头，然后陆续离开了仓库。

只剩下我和加布里埃尔，一人一兽。

“像你这样的人，这种时候我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开始解裤腰带。

这比任何言语都更有说服力，他的意图昭然若揭。

可这真的是真的吗？

他真的要强奸一个受刑者吗？

刚开始，他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对我来说，也从未想过会和人类发生这种事。

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气氛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尴尬。

但加布里埃尔舌头一响，像是下定了决心，之后就再无迟疑。

他疯狂而贪婪地掠夺着我的身体。

比起曾经拥抱过我的那个“人类”身份，他现在更加狂野，更加炽热。

他抓住我的臀部，直接从后面猛烈贯穿。

那种快感像电流一样冲上脑门。

我完全低估了加布里埃尔。

没想到他是个能干出如此疯狂之事的男人。

没想到他能让我变得如此疯狂。

可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平日里我是人类，却放任受刑者们侵犯自己，如今却以受刑者的身份被人类侵犯，这到底算什么？

我失去理智地挺动着腰。

从没和人类做到过这种程度的疯狂。

可他真的还是人类吗？

或者说，我到底是受刑者还是人类？

我的脑子彻底乱成一团。

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

我高声叫喊，可那到底是人类女人的娇吟，还是母兽受刑者的嚎叫，自己都分辨不清了。

“起初我只是觉得你和以前认识的某个女人很像……”

他一边在我体内胡乱冲撞，一边低声说道，我在意识深处仿佛听见了。

“但是，我是喜欢你，而不是她……”

受刑者之间的交配通常激烈冷漠。

彻夜疯狂交合，这还是头一回。

后来再次见到加布里埃尔，已经是在本国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他已经不见了。

那些男人还是把我相对礼貌地送回了街上。

他到底是否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至今我也无法确定。

几次在宴会上碰到他，从他的态度和表现中完全看不出端倪。

但至少，足以毁掉我家族的丑闻目前还没有曝光。

以人类的身份看他，他依然是那个名门精英，虽然缺乏野性，但的确是个有能力的公子哥。

我的身体对他居然毫无感觉。

那疯狂的一夜，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

据说，虽然还没有正式宣布，但加布里埃尔和东方铁路大亨的千金已经在酝酿婚事了，这已经成了圈内的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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