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互换了，就这么简单。"柯远发现自己能自然地交叉双腿了——这是两个月来第一次，"现在你是被诅咒的玩偶，而我有部分自由。"她故意用一根手指抬起"周莉雅"的下巴，"说'我是柯莉安的所有物'。"

"我...是柯莉安的...所有物。""周莉雅"的声音甜得发腻，与她狰狞的表情形成恐怖对比。

徐明倒吸一口冷气。"真的成功了..."他喃喃道，伸手想触碰"周莉雅"的金色卷发，又在对方杀人的目光中缩回手。"理论上诅咒效果会随时间减弱...但基本框架会保留..."

"闭嘴书呆子！""周莉雅"试图跳下实验台，却被蓬松的裙摆绊倒，直接跪在了柯远面前。这个姿势如此屈辱，让她瓷白的脸蛋涨得通红。"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爸是校董！"

柯远低头看着这个曾经折磨自己的恶魔，现在像个发脾气的小女孩一样跪在面前，突然感到一阵荒谬的大笑冲动。"命令她转个圈。"徐明小声建议，眼睛亮得反常。

"周莉雅，转个圈。"柯远轻声说。

曾经的校园恶霸立刻像个芭蕾舞者般优雅旋转，裙摆如花朵绽放，丝袜包裹的小腿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完成后，"她"站在原地发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

"这不公平...""周莉雅"的声音突然带上哭腔，大颗的泪珠从湛蓝的眼睛里滚落——阿拉米尔显然在审美方面有特定偏好，"你不能...这不公平..."

柯远胸口一阵刺痛。她知道这种感觉有多绝望——明明意识清醒，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明明内心在尖叫，外表却必须保持完美。她伸出手想擦掉"周莉雅"的眼泪，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柯远轻声说，"现在我完全理解你的感受了...掌控他人的快感，看着他们无条件服从的兴奋..."她的手指轻轻描摹着"周莉雅"精致的锁骨线条，"难怪你会沉迷。"

实验室的灯光忽明忽暗。柯远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她正在享受这一刻。不是因为复仇的正义，而是纯粹的控制欲。两个月的折磨已经在她灵魂深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她变得理解周毅，甚至在某些方面...变得像他。

"现在怎么办？"徐明打破了沉默。他的目光在柯远和"周莉雅"之间游移，某种复杂的情绪在眼底涌动。

柯远看着"周莉雅"颤抖的粉色嘴唇，想起那些被强迫的吻。她想起自己曾发誓，如果有朝一日重获自由，一定要...

"我不知道。"她最终说道，声音疲惫而陌生，"但首先...我们得找个地方安置'她'。"

窗外，一轮满月被乌云半掩。柯远——曾经的受害者，如今手握权力的人——第一次感受到诅咒真正的重量。它不是那些无法脱下的衣服，不是被迫服从的命令，而是这种认知：当你凝视深渊足够久，深渊也会凝视你。

而更可怕的问题浮现在脑海：现在她有了部分自由，有了一个完美服从的玩偶...她会成为什么样的主人？

(7)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在书桌上，柯莉安——她正在学习用这个名字称呼自己——小心翼翼地用刚恢复部分功能的手指翻开《宏观经济学》教材。这是她"重生"后第三周尝试回归课堂，但进展缓慢。阿拉米尔的诅咒虽然因转移而削弱，但并未消失：礼服仍然无法脱下，只是不再24小时紧束；手指能勉强握笔，但写出的字迹歪歪扭扭像个孩子；双腿可以分开行走，但步伐依然被连裤袜与高跟鞋限制在小而优雅的范围内。

手机震动起来，徐明的消息："今天下午去看'她'，要一起吗？"

柯莉安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自从将诅咒转移给周毅后，"周莉雅"就被徐明安置在城东一间隐蔽的公寓里。她们见过两次面，每次都以"周莉雅"歇斯底里的哭闹和徐明不得不使用的强制命令结束。想到要再次面对那个被自己亲手变成洋娃娃的"少女"，柯莉安的胃部就绞成一团。

"不了，明天有期中测试，我想再复习下。"她回复道，没提及自己连翻页都困难的手指根本无法应付考试。

放下手机，柯莉安走到穿衣镜前——这是她新养成的习惯，仿佛通过反复确认镜中人可以缓解身份认同的割裂感。镜中的少女穿着淡紫色改良版礼服裙，徐明帮她在袖口缝了暗扣，方便卷起袖子写字；白色连裤袜换成了更透气的款式，虽然依然无法脱下；高跟鞋则被换成低跟玛丽珍鞋，走起路来不再那么痛苦。

最显著的变化是她的脸——不再是当初那种精致到不真实的娃娃脸，而更接近一个真正的十八岁少女，眼角有了熬夜复习的黑眼圈，嘴唇也不再时刻保持诱人的微启状态。只有眼睛深处还藏着某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疲惫与沧桑。

"柯远..."她对着镜中人低语，那个曾经的名字在舌尖泛起陌生的苦涩。三个月的诅咒生活已经在她身上刻下太多痕迹：下意识撩头发的动作，受到惊吓时捂嘴的本能，甚至是对漂亮发卡的莫名心动...这些女性化的细节像蛛网般缠绕着她的每一个念头，让"柯远"的存在越来越像一个遥远的梦境。

下午四点，敲门声响起。柯莉安踮着脚尖透过猫眼看到徐明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两杯奶茶和一袋面包。自从她搬回女生宿舍（以"康复出院"为由），徐明就成了她与外界最主要的联系。

"你不是去看'她'吗？"开门后柯莉安问道，接过奶茶时指尖不小心擦过徐明的手背，一阵微妙的电流顺着脊椎爬上她的后颈。

徐明推了推眼镜，这个熟悉的动作让柯莉安心头一暖。"早上去过了。"他的目光扫过书桌上摊开的笔记，"她...适应得比预期好。甚至问我要了素描本和铅笔。"

柯莉安想象那个画面：穿着粉色蕾丝洋装的"周莉雅"坐在窗前画画，阳光透过金色卷发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个过于美好的画面与现实形成诡异反差。"你没被她用铅笔攻击？"

"她试过。"徐明嘴角上扬，"但我说'放下铅笔'后，她就乖乖照做了。然后哭了半小时。"笑容很快消失，"老实说，看着曾经那个混蛋变成这样...感觉很奇怪。"

柯莉安理解那种奇怪。尽管"周莉雅"对她做过那么多可怕的事，但看到曾经的施虐者变成比自己更脆弱的玩偶，复仇的快感很快就被某种近乎怜悯的情绪冲淡。最令她不安的是，偶尔她会想起"周莉雅"绝望的眼神，然后不自觉地摸着自己不再那么紧束的束腰，感到一丝隐秘的...庆幸。

"不说她了。"徐明突然提议，"今天天气好，要不要去河边走走？你整天闷在宿舍里会发霉的。"

夕照下的河岸铺满金色光芒，远处大桥上的车流如同移动的星河。柯莉安小心地走在石板路上，不再需要搀扶也能保持平衡——这是另一个进步。徐明走在她身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让她感到冒犯，又能在她踉跄时及时伸手。

"我联系了我爸妈。"沉默许久后，柯莉安突然说，"用新手机号打的视频电话。"

徐明猛地停住脚步："他们...认出来了吗？"

"没有。"柯莉安苦笑，"但我妈说我的声音很像她'失踪的儿子'...然后哭了。"她低头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涟漪将那个少女形象扭曲成模糊的色块，"最讽刺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他们说如果我真的没地方去，可以...可以暂时当他们的养女。"

徐明不知如何回应，只好递过奶茶。柯莉安接过时两人的手指再次相触，这次徐明没有立即缩回。奶茶是蜜桃乌龙口味，甜中带着微涩，就像她现在的处境。

"我在想..."柯莉安小口啜饮着，嘴唇被冰块冻得微微发红，"也许这样也好。既然变不回去...至少别完全失去他们。"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以'养女'身份回到自己家？"徐明的声音异常柔和，"那太残忍了...对你和他们都..."

"比完全消失更残忍吗？"柯莉安反问，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多么像个赌气的女孩，立刻咬住下唇。这个动作在她现在的身体做来如此自然，却让她的男性意识一阵羞耻。

他们坐在河岸长椅上，分享同一杯奶茶。柯莉安发现自己在注意徐明的侧脸——阳光下他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喉结随着吞咽轻微滚动。这些细节曾经是她作为男生时绝不会注意的，现在却莫名吸引她的目光。更糟的是，当徐明不小心碰到她的肩膀时，她感到一阵微妙的战栗从接触点扩散开来。

"怎么了？"徐明注意到她的僵硬。

"没什么。"柯莉安迅速拉远距离，束腰下的心跳快得不正常。这种反应太女性化了，与她内心残存的男性认知形成尖锐冲突。她曾是柯远，是徐明的室友和朋友，现在却因为一个偶然的触碰而心跳加速...这简直是对过去自我的背叛。

徐明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体贴地转移话题："下学期选课要开始了，你想继续经济学还是..."

谈话转向安全的学术领域，但柯莉安的心思已经飘远。她开始怀疑，这种对徐明产生的微妙感情，究竟是诅咒带来的生理影响，还是她灵魂真实的倾向？如果是后者，那是否意味着"柯远"正在被"柯莉安"一点点吞噬？

回程时天色已暗，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经过一家饰品店时，橱窗里的一枚羽毛发卡吸引了柯莉安的注意。她停下脚步的时间刚好让徐明察觉。

"喜欢吗？"他问，语气中有一丝柯莉安无法解读的情绪。

"不，只是..."柯莉安下意识否认，却在看到玻璃反射中自己渴望的眼神时改口，"...是的，有点。"

五分钟后，徐明将包装好的发卡递给她。柯莉安接过时感到一阵荒谬——曾经的柯远会为收到这种女性饰品而愤怒，现在的她却因为这份礼物而脸颊发烫。

"谢谢。"她小声说，手指抚过发卡上的羽毛纹路，触感柔软得令人心颤。

这个简单的礼物交换在两人之间制造了一种奇怪的亲密氛围。回宿舍的路上，他们都没怎么说话，但沉默不再尴尬。在女生宿舍楼下分别时，徐明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拥抱了她——这是诅咒事件发生以来的第一次。

"明天见。"他在她耳边说，呼吸拂过她的耳垂，引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柯莉安僵在原地，直到徐明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那个拥抱短暂而礼貌，却在她体内点燃了一团混乱的火。上楼时她不停自问：这种悸动是诅咒的副作用吗？还是说在被当作女性生活三个月后，她的情感真的发生了本质改变？

宿舍镜子前，柯莉安小心翼翼地将羽毛发卡别在鬓角。镜中少女的脸泛起红晕，眼神闪烁着某种她不敢确认的情感。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无论她内心如何坚持自己是"柯远"，这个身体、这些反应、这些逐渐萌生的感情，都已经属于"柯莉安"了。

与此同时，林雅薇站在图书馆三楼的窗边，望远镜对准女生宿舍的某个窗口。她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紧握镜筒，直到指节发白。周毅已经失踪三周了，而那个转学生柯莉安却突然恢复了正常生活——这两件事绝对有关联。

更让她不安的是，今天下午她亲眼目睹了柯莉安和徐明在河边的亲密互动。赵天成最近总是心不在焉，偶尔还会问起"那个穿礼服的转学生"...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个危险的方向。

"找到你的秘密了，小婊子。"林雅薇对着远处的光点低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翻开手机相册，里面有几张模糊的照片——徐明进入某栋公寓的背影，窗口隐约可见的金色卷发...

无论柯莉安藏了什么，她都会挖出来。然后，她要让这个抢走太多关注的转学生付出代价。

(8)

林雅薇的表哥用电子卡刷开公寓门锁时，她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屏幕上定格着徐明每周三准时来这栋公寓的照片。三个月来，这个书呆子男生从未间断过"探望"，而今天，她终于要知道里面藏着什么秘密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表哥压低声音问，他穿着从物业偷来的制服，胸口名牌写着"维修工王强"，"非法入侵可是重罪。"

林雅薇翻了个白眼："我爸的律师团队能搞定一切。"她推开半开的门缝，"在外面守着。"

公寓里静得诡异。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光斑，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薰衣草香——这与林雅薇想象中的"徐明藏污纳垢之处"截然不同。客厅整洁得过分：沙发上一尘不染，茶几摆放着插有鲜花的水晶花瓶，甚至地毯的绒毛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梳理。

"有人在吗？"她试探性地喊道，声音在空荡的公寓里产生轻微回声。

细微的金属碰撞声从卧室方向传来。林雅薇踮着脚尖靠近，心跳加速到能听见血液冲击鼓膜的声音。门没关严，透过缝隙她看到——

一个金色长发的背影坐在梳妆台前，穿着层层叠叠的粉色蕾丝洋装，正试图用被白色手套包裹的手指夹起一支口红。动作笨拙得像个人偶，几次尝试后口红滚落在地。身影发出一声挫败的啜泣，甜腻得令人不适。

林雅薇推开门："需要帮忙吗？"

金色长发的"少女"猛地转身，林雅薇的呼吸瞬间凝固——那张脸精致如瓷器，湛蓝眼睛周围缀着珍珠装饰，粉嫩的嘴唇微微颤抖。尽管妆容完美，但那扭曲的表情和眼神中喷薄的恨意无比熟悉。

"周...毅？"林雅薇的声音变了调。

洋装少女——不，是曾经的周毅——的眼泪瞬间冲花了睫毛膏。"薇...薇姐？"声音还是那种甜腻的娃娃音，但语气中的狂喜与绝望混合体让林雅薇浑身起鸡皮疙瘩，"救救我！那个贱人把我变成这样了！"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林雅薇坐在床沿，听着这个自称"周莉雅"的生物讲述一个荒诞到不可能的故事：神灯精灵、扭曲愿望、诅咒转移...每句话都挑战着她的理性极限，但眼前活生生的证据又让她无法全盘否认。

"证明给我看。"林雅薇最终说，从包里掏出裁纸刀，"如果你是周毅，应该知道我右手腕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初三毕业旅行，我们在温泉酒店打赌谁能在浴池憋气更久，你滑倒撞到瓷砖边缘。"周莉雅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要更多证明吗？你屁股上有颗心形胎记，你第一次给我口X是在我爸的保时捷后座，你——"

"够了！"林雅薇脸颊发烫，裁纸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这些细节除了周毅没人知道，但...眼前这个穿着洋装、哭花妆容的"少女"真的是她前男友？

周莉雅突然跪倒在地，层层叠叠的裙摆铺开像朵有毒的花。"带我走..."她抓住林雅薇的裙角，泪水在瓷白脸颊上冲出两道沟壑，"徐明那变态每天来'检查'我，柯莉安那个贱人随时可能把我转卖给更恶心的人...求你了薇姐，看在我们过去的份上..."

林雅薇低头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校园恶霸，现在像个被玩坏的洋娃娃一样乞求自己。某种黑暗的快感顺着脊椎攀升——看到周毅这样卑微很有趣，但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柯莉安居然有这种能力"的可能性。

"起来。"她最终说，弯腰捡起裁纸刀，"我带你走。但如果你敢骗我..."刀尖轻轻划过周莉雅的脸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红痕——伤痕几乎立刻消失了，印证了"服装保护"的说法。

周莉雅破涕为笑，那表情在林雅薇见过的无数少女中能排进前三可爱。"我发誓！只要帮我摆脱这个诅咒，我什么都告诉你！那个转学生的弱点，徐明的把柄，一切！"

收拾必需品时，林雅薇注意到衣柜里整排同款式的粉色洋装，抽屉里是成套的蕾丝内衣，甚至还有几个系着缎带的宠物式项圈。这个发现让她既恶心又莫名兴奋——徐明和柯莉安到底把周毅当成什么在养？

"别那样看我。"周莉雅咬牙切齿地说，声音依然甜得发腻，"这些都是那对狗男女强迫我穿的...我他妈是个男人！"

这句话从那张涂着唇彩的嘴里说出来如此荒诞，林雅薇忍不住笑出声。笑声刺激了周莉雅，她突然扑上来抓住林雅薇的肩膀："你以为这很好笑？等着瞧吧，下一个变成这样的可能是你！柯莉安嫉妒所有漂亮女生，赵天成最近总提起她不是吗？"

林雅薇的笑容消失了。这正是她最在意的点——最近赵天成看柯莉安的眼神，就像...就像当初看自己的眼神。

"走吧。"她甩开周莉雅的手，"我车在地下室。"

回程路上，周莉雅蜷缩在保时捷副驾驶，像个受惊的贵族少女般紧攥安全带。等红灯时，林雅薇忍不住偷瞄这个曾经的男友——阳光下，周莉雅的侧脸近乎透明，金色睫毛在脸颊投下扇形阴影，被改造过的身体线条在紧身洋装下一览无余。某种危险的想法在林雅薇脑海成形：如果这真的是某种超自然能力...如果她能掌控这种力量...

林家大宅坐落在城郊半山腰，安保系统理论上应该阻止任何未经登记的访客。但林雅薇用学生卡刷开侧门时，保安只是恭敬地点头——总裁千金的特权之一。

"在这里等着。"她将周莉雅安置在花园温室，这里很少人来，"我去拿些吃的和换洗衣物。"

周莉雅拉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别告诉任何人！如果那个柯莉安知道我逃走了..."

"放松，没人会——"

"雅薇。"一个低沉的男声从温室入口传来，"解释一下。"

林雅薇浑身僵硬。父亲——林氏跨国集团总裁林耀阳——站在逆光中，剪影如刀锋般锐利。他穿着定制西装，左手端着威士忌，右手捏着一份财务报表，仿佛刚从董事会议中途离场。

"爸！我只是..."林雅薇的大脑飞速运转，"这是我同学，她家里出了点事..."

林耀阳走近几步，目光如CT扫描仪般扫过周莉雅。后者本能地缩进阴影，但已经太迟了——那双锐利的眼睛捕捉到了异常：过于精致的妆容、不合常理的服装、以及那种不属于普通少女的恐惧神态。

"名字。"这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周...周莉雅。"声音细如蚊呐。

林耀阳挑眉："周家的女儿？我怎么不记得周世昌有个这个年龄的千金？"

林雅薇知道瞒不过去了。父亲的情报网覆盖全市权贵，每个家族的成员名单都印在他脑子里。"她...其实是..."

"我是周毅！"周莉雅突然崩溃地大喊，声音在甜美与嘶哑间扭曲，"那个婊子柯莉安用妖术把我变成这样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温室。林耀阳的表情纹丝不动，但威士忌杯中的冰块轻微碰撞，暴露了手指的颤抖。他放下酒杯，缓慢地蹲下身与周莉雅平视："证明。"

接下来的场景几乎是公寓对话的重演，只是听众换成了更精明也更危险的商业巨鳄。林耀阳的问题刁钻如法庭质询：周毅父亲的公司内部结构、去年董事会秘密决议内容、甚至周家祖宅的庭院布局...每个问题周莉雅都对答如流，甚至爆出几个连林雅薇都不知道的商业机密。

"有趣。"最后一个问题结束后，林耀阳轻声说，手指轻轻抬起周莉雅的下巴，"非常有趣。"

林雅薇熟悉这个表情——父亲发现新商机时的样子。十六岁那年，她曾目睹父亲用同样的表情收购了一家濒临破产的生物科技公司，三个月后那家公司的专利让林氏股价翻了一番。

"爸，你不会真的相信这种..."

"雅薇，去我书房。"林耀阳打断她，目光没有离开周莉雅，"左手第三个抽屉有个黑色文件夹，拿来。"

当林雅薇匆匆离开后，林耀阳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支钢笔，在周莉雅惊恐的目光中猛地刺向她的手臂——笔尖在距离蕾丝袖子一厘米处被无形屏障挡住，无法前进分毫。

"刀枪不入..."林耀阳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告诉我更多关于这个'柯莉安'的事。她父母是谁？有什么爱好？最近接触过什么人？"

等林雅薇拿着文件夹回来时，父亲已经让周莉雅喝下了掺有镇定剂的茶——粉色洋装的"少女"蜷缩在藤椅上沉睡，像个被丢弃的人偶。文件夹里是柯莉安和徐明的完整档案：课程表、消费记录、甚至图书馆借阅历史。

"明天约这个柯莉安见面。"林耀阳翻看着资料，在柯莉安穿着礼服的照片上停留许久，"以你的名义，地点选在林氏大厦的VIP会客室。"

林雅薇突然明白了父亲的意图，胃部一阵绞痛："你要利用她？"

"利用？"林耀阳轻笑，手指抚过文件上柯莉安的脸，"我只是想帮这位'特别'的年轻女士认识到自己的...价值。"他合上文件夹，"顺便，你做得很好。找到这样的'人才'值得奖励——下个月巴黎时装周，你可以带两个朋友去。"

这是典型的林耀阳式交易：给她想要的，换取更大利益。但这次林雅薇无法像往常一样兴奋——她见过柯莉安在周毅控制下的样子，也刚刚目睹父亲眼中同样的算计。某种奇怪的保护欲在她心中升起，尽管她不愿承认。

"如果她拒绝呢？"

林耀阳的微笑没有到达眼睛："每个人都有价码，雅薇。如果金钱不行，就用秘密；如果秘密不行..."他的目光落在昏睡的周莉雅身上，"就用软肋。"

当晚，柯莉安正在图书馆与徐明一起复习。她新换的浅蓝色连衣裙依然带着礼服的影子，但至少能让她在人群中不那么显眼。当徐明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她手背时，那种熟悉的战栗再次席卷全身——三个月前她会为这种反应羞耻，现在却开始偷偷期待这些"意外接触"。

她不知道的是，图书馆角落的监控摄像头正以异常角度对准他们，将每个亲密瞬间传输到三十公里外的林氏大厦顶层办公室。林耀阳喝着单一麦芽威士忌，观看屏幕上天真的少女与守护者，如同欣赏即将入网的珍稀蝴蝶。

"安排车。"他对秘书说，目光未从屏幕上移开，"明天我要亲自见见这个...人间奇迹。"

窗外，城市灯火如繁星般闪烁。新的猎手已经入场，而猎物尚不知危险临近。在这场关于力量、控制与欲望的游戏中，没有人能全身而退——尤其是当赌注是一个能扭曲现实的诅咒时。

(9)

手机震动时，柯莉安正在图书馆尝试用恢复部分功能的手指做笔记。屏幕上显示陌生号码，但信息内容让她瞬间僵直：

「我是林雅薇。关于周毅的事我们需要谈谈。今天下午3点，林氏大厦22层VIP会客室。单独来。——L」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桌面上投下斑斓色块，柯莉安盯着那条信息，仿佛那是一条随时会发起攻击的毒蛇。三个月前她可能会天真地赴约，但经历了诅咒、周毅的折磨和身份转变后，她对任何异常都保持着野生动物般的警觉。

"怎么了？"坐在对面的徐明压低声音问，手指轻轻覆上她颤抖的手背——这个动作在几周前还会让她尴尬，现在却成了安心的来源。

柯莉安将手机推过去。徐明阅读信息时眼镜片反射着冷光，让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但绷紧的下颌线暴露了紧张。

"可能是陷阱。"他推了推眼镜，声音压得更低，"林雅薇上周突然停止在社交平台更新，这不符合她的习惯。而且..."他犹豫了一下，"我昨天去查看'周莉雅'时，发现公寓有人闯入的痕迹。"

柯莉安胸口一阵刺痛。自从将诅咒转移给周毅后，她一直避免去想那个被变成少女的恶霸现在如何。偶尔午夜梦回，她会看到"周莉雅"那双充满仇恨的湛蓝眼睛，然后惊醒时发现自己正无意识地抚摸不再那么紧束的束腰。

"但如果她真的发现了什么..."柯莉安咬着下唇，这是她如今为数不多还能完全自主的动作之一，"我们需要知道她知道多少。"

徐明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调出林氏集团的建筑平面图。"22层是高管区，普通电梯需要刷卡。"他的声音带着战术分析般的冷静，却掩饰不住眼中的担忧，"会客室有四个出口，但都可能需要指纹验证。"

阳光移动了一寸，照亮徐明脸上的细小绒毛。柯莉安突然意识到他最近的变化——曾经的书呆子气质被某种锐利取代，像是被迫快速成长的幼兽。这个认知让她心头泛起一阵酸涩的柔情。

"我还是得去。"她最终说，手指轻轻划过平板上会客室的3D模型，"但如果我三小时内没发安全信号..."

"我会启动应急方案。"徐明打断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米粒大小的装置，"把这个藏在头发里。它能持续录音并实时传输到我的电脑。"

接过那个微型设备时，柯莉安注意到徐明手腕上新增的伤痕——最近他频繁出入实验室，说是帮教授做项目，但她怀疑他在研究更多对抗诅咒的方法。这个念头既温暖又令人心碎：如果当初没有那个该死的神灯，他们可能还是普通的室友，偶尔一起打游戏、抱怨食堂饭菜...

"还有这个。"徐明又递来一支口红，"旋开底部是微型电击器，足够让人麻痹五秒。"

柯莉安接过时差点笑出声——曾经的柯远会为使用"女性武器"感到羞耻，现在的柯莉安却为此感激。她对着手机屏幕涂抹口红，看着镜中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少女，恍惚间不确定自己到底是谁——柯远？柯莉安？还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某种存在？

林氏大厦像一座水晶匕首般插入城市天际线。柯莉安踏入旋转门时，礼服的裙摆微微晃动——虽然诅咒减弱后她能换上较简单的款式，但阿拉米尔的魔法依然确保所有服装保持某种复古华丽感。今天她选择了藏蓝色连衣裙，领口和袖口的蕾丝是唯一装饰，看起来既庄重又不失学生气。

"柯小姐？"穿灰色套装的接待员如同从地板上生长出来般突然出现，"林小姐正在等您。"

电梯上升的三十秒里，柯莉安紧握着手包中的口红电击器。镜子般的电梯壁映出无数个"柯莉安"，每个都面色苍白、嘴唇鲜红，像是某种诡异的俄罗斯套娃。她尝试深呼吸，但束腰依然限制着肺部扩张——这个细节突然让她愤怒：即使在相对"自由"的现在，诅咒依然如影随形。

22层的走廊铺着吸音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吞噬。会客室门打开的瞬间，柯莉安以为自己误入了镜屋——整个房间的墙面都是特殊处理的单向镜，中央摆放着看似随意的奶油色沙发，茶几上的郁金香插在切割水晶花瓶中。这个空间既奢华又令人不安，仿佛随时会有看不见的眼睛从镜面后窥视。

"终于来了。"林雅薇从角落的阴影中起身。她今天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裤装，红唇如一道伤口般醒目，与平日校园里的女王蜂形象判若两人。"我还以为你会带书呆子当保镖呢。"

柯莉安保持着安全距离："你说要谈周毅的事？"

"急什么？"林雅薇示意她坐下，自己却站着不动，"喝什么？这里的蓝山咖啡比五星级酒店还正宗。"

"不用了。"柯莉安选择正对门口的沙发，确保能看见所有入口，"周毅在哪？"

林雅薇突然笑了，那种尖锐的笑声在镜面房间中产生诡异回声："你是指那个穿着粉色洋装、自称周毅的金发'女孩'？"她俯身凑近，香水味扑面而来——某种混合着佛手柑与麝香的昂贵气息，"真有趣，你居然真的能把人变成那样。"

柯莉安的手指陷入沙发扶手。最坏的情况发生了——林雅薇不仅找到了"周莉雅"，还相信了她的故事。藏在发间的录音设备突然变得沉重，她能想象徐明此刻正在某处监听，心脏跳得和她一样快。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她和徐明排练过的标准回应。

"省省吧。"林雅薇翻了个白眼，从口袋掏出手机播放一段视频——画面中"周莉雅"穿着层层叠叠的蕾丝裙，正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我是周毅"。视频的最后一秒，她对着镜头尖叫："柯莉安那个婊子用诅咒把我变成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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