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一滴血

韩夜离开后，墨樱在原地坐了很久。

后背上，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冰冷与温热交织，让她心神不宁。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或许可以瞒过别人，但绝不可能完全打消韩夜的怀疑。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更敏锐，也更难对付。

她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她必须主动出击，找到线索，掌握主动权。

接下来的两天，墨樱闭门不出，对外宣称需要静养。实际上，她是在房间里，疯狂地翻阅着姐姐留下来的所有书籍和笔记，试图从中找到姐姐留下的暗号。

她和姐姐，虽然分属不同阵营，但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有一些只有她们两人才懂的秘密沟通方式。

终于，在一本看似普通的诗集里，她找到了线索。

那是一首描写四季景色的藏头诗，每一句的第一个字连起来，指向了一个人——赵长老。

墨樱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肥头大耳、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她记得，在山门前，这位赵长老看她的眼神，就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审视与敌意。

“同心镜皮”也适时地反馈给她一段记忆碎片：在一次内门弟子的资源分配会议上，姐姐墨卿曾因为一份稀有药材的归属问题，与这位赵长老发生过激烈的冲突，并让他当众下不来台。

目标，锁定。

第二天，墨樱“病愈”出关。她顺便“偶遇”了正在指点弟子的赵长老。

她上前行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墨卿的温婉笑容：“赵师叔，多日不见，别来无恙。说起来，上次您与我争论的那株‘龙血藤’，我后来查阅古籍，发现确实是我错了，它的药性，的确不适合用来炼制‘清心丹’。”

她故意提起那次冲突的细节，眼睛则一瞬不瞬地观察着赵长老的反应。

果然，在听到“龙血藤”三个字时，赵长老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脸上的肥肉挤出一丝笑容，语气却有些生硬：“墨卿师侄说笑了，过去的事，何必再提。你大病初愈，还是多休息为好。”

说完，便借口有事，匆匆离去。

墨樱看着他略显仓皇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心虚了。

是夜，月黑风高。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赵长老的洞府。

墨樱没有惊动任何人。她像一只最耐心的猎手，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自己露出马脚。

子时三刻，赵长老的洞府石门，悄然打开。

他换上了一身夜行衣，左右张望了一下，便身形极快地朝着后山的方向掠去。

墨樱远远地吊在他的身后，收敛了所有的气息，与黑暗融为一体。

赵长老一路前行，最终在后山一处被列为禁地的断崖前停了下来。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墨樱隐匿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之后，静静地观察着。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约好的人，并没有出现。

赵长老似乎有些不耐烦，开始在原地踱步。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道黑色的、仿佛没有实体的影子，毫无征兆地从赵长老背后的阴影中浮现。那影子手中，握着一柄同样漆黑的、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匕首，以一种刁钻诡异的角度，瞬间抹过了赵长老的脖子。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无声无息。

赵长老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不耐烦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却已经软软地倒了下去。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墨樱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种杀人手法……是影杀殿的“无光之刺”！

是殿里的人？是来灭口的？

那个黑影在杀死赵长老后，并没有立刻离开。他缓缓地转过身，那双隐藏在阴影中的眼睛，似乎是朝着墨樱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

墨樱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被发现了！

然而，那个黑影并没有攻击她。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充满了警告与嘲弄。然后，他的身体，便如同融化的墨汁一般，重新融入了地面的阴影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刺杀，从未发生过。

墨樱从岩石后走出，来到了赵长老的尸体旁。

她蹲下身，仔细地检查着。致命伤，确实是“无光之刺”。但现场，却留下了一点那个杀手不该留下的东西。

在赵长老倒下的地方，泥土之中，有一枚极难察觉的、指甲盖大小的徽记。那徽记通体漆黑，上面用银线绣着一朵盛开的、妖异的紫色蔷薇。

这不是影杀殿的徽记。

墨樱在原地站了许久，任由山风吹拂着她的长发。

赵长老的死，让线索，彻底中断了。

但他的死，也让她确定了一件事——天机阁之内，必然还隐藏着一个比她更深的“鬼”。

这潭水，比她想象中，要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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