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酒后乱

韩夜的动作，比墨樱预想的还要快。

拿到留影石的第二天，他便以“宗门大比在即，需与各堂长老商议阵法布置”为由，召集了包括执法长老在内的所有高层，于天机阁议事殿议事。

而在会议开始的前一刻，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枚留影石，轻轻地放在了执法长老的面前。

那一瞬间，执法长老的脸色，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

没有激烈的对峙，也没有血腥的逼问。在如山的铁证面前，执法长老的心理防线，一触即溃。他将自己这些年监守自盗、私炼禁药、勾结外部势力、并最终为了夺取丹方而嫁祸韩夜、害死诸多师弟师妹的所有罪行，都一五一十地，全部招了。

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

天机阁上下，一片哗然。

韩夜和墨卿，也终于洗清了所有嫌疑。

……

当晚，听雪小筑。

月色如水，透过窗棂，洒在小小的庭院里，将那几株不开花的桃树，都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银霜。

石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壶温好的“桃花酿”。

这是韩夜珍藏多年的灵酒，还是当年墨卿亲手为他酿下的。他说，要等到他们结为道侣一百年的纪念日时，再拿出来共饮。

可现在，斯人已逝，他却提前打开了这壶酒。

“今天，谢谢你。”韩夜为墨樱倒上一杯，也为自己倒上一杯，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墨樱看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没有说话。

“若非你的计策，此事绝不会如此顺利地了结。”韩夜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真诚的感激，以及……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灼热的探究，“我……自愧不如。”

墨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带来一阵火烧火燎的感觉。

她不喜欢酒。

在影杀殿，酒是刺客的大忌。它会麻痹神经，会让人放松警惕，会带来致命的危险。

但今天，她却有些贪恋这种感觉。

“不必谢我。”她放下酒杯，声音清冷，“我只是在还你人情。你救我一命，我帮你一次，我们两不相欠。”

韩夜听到“两不相欠”四个字，眼神不由得一黯。

他沉默地为她再次满上，然后自己也端起杯，一饮而尽。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

气氛，有些沉闷，也有些……微妙。

韩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大仇得报，嫌疑洗清，本该是高兴的事。可他看着眼前这张日思夜想的脸，心中却丝毫没有喜悦，反而被一股巨大的、空落落的迷茫所占据。

他想起了执法长老在认罪后，看他的那个眼神。那是一种混杂着怨毒与嘲讽的眼神，仿佛在说：韩夜啊韩夜，你赢了又如何？你以为你身边的人，就真的是你爱的那个人吗？

这个眼神，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刻意地回避那个问题。

她到底是谁？

他不敢问，也不愿去想。

他害怕，一旦撕开了那层伪装，他将连这最后一点念想，都彻底失去。

可压抑得越久，那份探究的欲望，就越是疯长。

尤其是在经历了识海交融之后，她的过往，她的孤独，她的挣扎，都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发现，自己对她的好奇，甚至已经开始隐隐压过了对亡妻的思念。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恐慌，也让他……感到一丝罪恶的兴奋。

酒，越喝越多。

韩夜的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

他看着眼前这张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朦胧的脸，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过去。

那时，卿儿也总是这样，陪着他在月下小酌。她不胜酒力，总是喝不了几杯，便会双颊绯红，眼神迷离地靠在他的肩上，软软糯糯地喊他“夜哥哥”。

“卿儿……”

他不受控制地，轻声呼唤出了那个名字。

墨樱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顿。

她抬起头，看向韩夜，只见他眼神迷离，脸上带着一丝醉意的温柔。

又是这样。

又是这个名字。

一股熟悉的、混合着嫉妒与心碎的苦涩，再次涌上心头。

但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用冰冷的言语将他推开。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放大了她内心深处那份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渴望。

她看着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凄美，也有些……妖异。

“韩夜，”她放下酒杯，缓缓站起身，一步步地，走到他面前，俯下身，直视着他的眼睛，“你醉了。”

“我没醉……”韩夜喃喃地说道，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脸颊，“卿儿，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

墨樱没有躲。

她任由他温热的、带着一丝颤抖的手指，抚上自己冰冷的脸颊。

“是啊，我回来了。”她微笑着，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我好想你……夜哥哥。”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有点缓慢，也有点……生涩。

但对一个已经醉了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韩夜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了狂喜的光芒。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用力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卿儿！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滚烫的唇，开始疯狂地、毫无章法地，落在她的额头，她的鼻尖，她的脸颊……

墨樱在他的怀里，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屈辱。

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她。

她是一个替代品。

一个可悲的、可笑的、只有在对方喝醉了之后，才能得到的、虚假的拥抱和亲吻。

她想要推开他，想要狠狠地给他一巴掌，然后告诉他：看清楚，我不是她！

可是……

可是，当他滚烫的唇，终于覆上她冰冷的唇瓣时，一股熟悉的、不属于她的记忆，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

那是姐姐的记忆。

是姐姐与韩夜，无数次在这个庭院里，在这片月光下，深情拥吻的记忆。

记忆中，姐姐的心跳，是那么的欢快；姐姐的身体，是那么的柔软；姐姐的回应，是那么的热烈……

墨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被这份记忆所影响。

她的身体，在她自己的意志之外，开始变得柔软。

她的呼吸，在她自己的意志之外，开始变得急促。

她甚至，在她自己的意志之外，开始生涩地、笨拙地，回应起了他的吻。

韩夜感受到了她的回应，动作变得更加狂野。

他一把将她横抱而起，大步流星地，朝着卧房走去。

“砰”的一声，房门被他用脚踢开，又重重地关上。

他将她扔在柔软的床榻上，高大的身影，随即覆了上来。

衣衫，被粗暴地撕裂。

肌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这是一场，充满了痛苦、挣扎与沉沦的交合。

墨樱的脑海中，一片混乱。

一开始，是作为“替代品”的屈辱，让她激烈地反抗。她用手推，用脚踢，甚至张嘴去咬他的肩膀。

但她的这点力气，对于一个已经彻底被情欲和酒精掌控的男人来说，无异于螳臂当车。

他的吻，霸道而又狂热，带着浓烈的酒气，掠夺着她口中的每一寸空气。

他的手，像一团火，在她敏感的肌肤上，肆意地游走，点燃一串又一串陌生的、让她感到恐惧的战栗。

渐渐地，姐姐的记忆，开始占据上风。

皮囊深处，那属于墨卿的、对这个男人的爱恋与渴望，开始苏醒。

她的身体，不再抗拒，反而开始不受控制地，迎合着他的动作。

而到了最后，她自己的情感，终于在这场灵与肉的战争中，彻底爆发。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一切，都只属于姐姐？

这个男人，这份激情，这种让她战栗的快乐……她也要！

她不再是被动的承受者。

她开始主动地，用一种姐姐绝不会有的、充满了野性与占有欲的方式，去回应他，去索取，去掠夺！

她要将眼前这个男人，彻底地，变成自己的！

韩夜，在醉意与情欲的驱使下，也早已分不清身下的人，究竟是谁。

他只感觉到，身下的这具身体，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那份让他魂牵梦萦的触感与芬芳。

陌生的，是这份让他近乎疯狂的、如同烈火燎原般的热烈与主动。

墨卿的温柔，与眼前之人的炽热，在他的脑海中疯狂交织，让他彻底地，沉沦其中。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

或许是一个时辰，又或许是……一生那么长。

在情欲的顶峰，在那极致的、让人几乎要昏死过去的快乐中，他抱着身下这具让他疯狂的身体，无意识地、却又无比深情地，在她的耳边，呼唤出了那个，早已刻在他灵魂深处的名字：

“卿儿……”

这两个字，很轻，很柔。

却像一把淬了剧毒的、烧得通红的匕首，狠狠地，捅进了墨樱的心脏。

然后，又在里面，转了一圈。

极致的快乐，与极致的心碎，在这一瞬间，同时轰然引爆。

墨樱的身体，猛地一颤。

一行清泪，从她紧闭的眼角，悄然滑落，隐没在了，那早已被汗水浸湿的鬓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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