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tion 2

　　回到酒店，夕阳正将最后的余晖涂抹在玻璃幕墙上，留下一道道橙红色的抓痕。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沐浴露混合的味道，黏在湿漉漉的皮肤上。

　　佳君拿起床头柜上她的手机，氧化发黄的硅胶手机壳背面贴满了崭新的卡通贴纸。

　　她滑下床，跑到窗边，我共她一同望向天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哇……』她发出一声赞叹。

　　她举起手机，对着窗外壮丽的城市天际线拍了一张。然后，她把镜头转向我。

　　“别……”我下意识地想躲。

　　『别动嘛。』她命令道，按下了快门。

　　她低头看着屏幕，起先是兴奋，随即眉头便微微蹙起。她把照片放大，又缩小，脸上的表情也随之黯淡下去。

　　『死黑一片啊……』她小声嘀咕着，把手机递给我看。照片上的我，面目模糊地坐在一片由光线和阴影构成的混乱色块里。『明明天色还不算暗，还是不清晰。』

　　“手机进过水？”我说。

　　『嗯……』她收回手机，有些不甘心地说。『镜头上一直有雾，扫二维码都要等半天。』

　　“旅行完了我要不给你换个新的？顶配iPhone怎么样？”

　　『哪里可能啦…』

　　“怎么不可能？这点对老爸我算小钱啦。”我忍住了多说一句“你看看你的好爸妈把用剩了的给你”的冲动。

　　『不是…』佳君眼神奇怪地看向我。

　　“怎么了？”

　　『你有没有想过，妈妈看到我的新手机我该怎么解释？』

　　“这样啊……”

　　『话说老爸！用你的手机拍！』她眼睛一亮，把希望投向我。

　　我沉默了一下，第一反应有点怕她翻出我相册里的东西，那全是曾经的那两年的时光里的、与佳君的回忆，从和她渡过的初夜至今，全都是我见不得光的至宝。但我立马又庆幸起来，眼前的孩子、黄佳君，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我完全愿意让她窥探我一切秘密的人。

　　——因为她就是我的秘密。

　　我把从口袋里掏出我的手机递给她。

　　那确实是一台顶配iPhone，只是已经有些年头了。虽然保养得很好，但边框的金属光泽已经有些磨损。她如获至宝地接过，熟练地打开相机，对着我又是一阵“咔嚓”。

　　她拍得很专注，甚至指挥我：『头抬高一点！』、『笑一笑嘛！』

　　被拍照这点，我不知道为什么很不想配合她，只是任由她兴冲冲地捕捉我的光。直到佳君的动作停住，她盯着那个提示框，小声地把上面的字念了出来：『“iPhone储存空间已满”……？』

　　我走过去，从她手里拿回手机，指尖有些僵硬地滑掉那个通知。

　　“东西太多了，没清。”我解释道，声音很平淡。

　　————不可以清一下吗？

　　她甚至连这个都没问，只是看着我把那台存满了东西、却再也无法存进新东西的手机，重新揣回口袋。她当然知道里面是什么，是我将她偷来、监禁着的两年里，拍下的无数视频和照片。有她啃蛋糕的可爱瞬间，也有和她无数次强行交欢的时刻——我至今好奇却又不敢问，这么久过去了，逼她穿着月纱同我破处的那一晚，对她来说到底算不算耻辱。

　　『我想……』她重新望向窗外，声音低了下去，『这次旅行，我想多拍一点照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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