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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那水,那青春 下 作者:雌蜂,11

小说: 2025-09-12 10:04 5hhhhh 3530 ℃

可能己到中午,肚子又咕咕叫起來,餓得好難受。唉呀!這供果不是可以吃。我高興這個發現,就想從供果中挑了幾塊糕點吃,但手在枷上鎖得時間長了,已麻木了,動作不靈。好容易拿上手,但遞不到嘴裡。飢腸轆轆,看到糕點吃不到,氣得將枷使勁的搖,一會手就沒勁了,人也軟了,隨手將糕點丟在神龕供台上。我想我何不用嘴直接去啃。如是我立即跪下來,彎下腰,但脖子鎖在枷上,很難咬上,總算吃了幾大口,但吞得太急,嗆住了,咳了好一會,累得氣喘噓噓,口甘舌燥,好想喝水。用眼掃了一下,這裡那有水。洞內暗河嘩嘩水聲提醒了我,那河裡不是有水。我又站起來,拖著腳鐐費力往河邊走,走到離河邊還有幾步之遠的石頭上,吊在脖子鏈子拽住了,我再也走不了一步。望著川流不息的河水,一口喝不到,很是無奈。我呆呆站在高出河邊一米多高的石頭上,千思萬緒。我怎麼會落到如此下場。

這暗河水還不小,光河面就有三米多寬,天旱時都有這麼多水,聽王隊長講,下大雨後,水多時還會漫出洞,衝出大量泥沙。我突然眼前一亮,我們來求雨,而這暗河的水白馬沖社員為什麼不利用呢?是因為這裡是神山,而不敢動?我順河面住洞口望去,河水流到離洞口約二米多地方消失在一個石縫中。這石縫離洞口也只一米多高,洞口一道石坎,同堤壩一樣截住了河水。對!只要將暗河水引出洞,這山下農地不是不怕旱了。我為我自已的發現而興奮不己。

站在這石頭上很累,我又退到神龕旁坐在草苫上,靠在供台邊又休息。剛才想到這問題太有意思了,那我怎樣說,才能讓這些迷信的老百姓接受我的建議呢?我想了一套又一套方案,但一次又一次被我否定了。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睡著了。

我又做了好多夢,我夢見我變成山神,用手一劃,那暗河的水奔騰洶湧衝出洞口,呼呼地衝進村莊。我一下驚醒了,只見頭上成群結隊小黑影飛出洞口,呼呼響,怪嚇人的,這是洞裡蝙蝠出洞覓食了,我意識到天黑了。天有些涼,我將腳縮緊了要暖和些。回想到夢裡情況,突然豁然開朗。白馬沖人迷信,求神拜佛,我何不裝神弄鬼去嚇他們,要他們按我的建議辦?手段雖不光彩,但出發點是好的。我想到老家有一些神漢巫婆,常用過陰手段,假借神仙的口來實際自己目的。對!我可以裝作山神附體,而且可以用我本來帶磁性男中音來說。這個主意很好,我清了清嗓子,好半天都找不到發男聲的感覺,我急得渾身出汗,這女人裝長了,連本來男聲都講不好了。反覆練了半天,才找到一點感覺。我又編了一段山神台詞,用男聲反覆練習,直到我自己認為滿意為止。這時我即興奮又高興,從中我還想到,若老百姓能將洞裡水引出去,也能在那個土層深厚山坡上面做文章。這樣名正言順地開發這山坡,發展《霧山紅》茶也是順利成章的事。

從大王洞引水,從政府角度看,為抗旱興修水利利用大王洞一帶國有山林,也會大力支持的。若這件幹成,發展大王洞《霧山紅》茶基地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我這樣胡思亂想,人也悃了,不知何時又睡著了。醒來時又是一天早晨,現在最想的事是喝水。由於霧氣,洞頂上有凝結的水滴下來,我聚精會神地去觀察,只要發現有水滴下來,努力用嘴去接。雖十次都有九次接不到,但落在臉上也是舒服的,能碰巧落入口中,那滋味比甘露都甜。最後我累了,不得不坐下休息。

熬到中午後,終於聽到期盼的腳步聲。從洞口下來一批人,齊刷刷跪在神龕下,嘴裡振振有詞的祈禱。我見他們這樣,故意大叫一聲,撲倒在地上。下面人嚇了一跳,上來二個人將我扶起來,緊張地呼喚我。我先閉著眼,憋著氣;過了一會,我猛地從他們懷裡掙扎坐起來,渾身顫抖,然後端正坐好,閉著眼,身子絲毫不動,慢聲慢氣用男聲一字一頓地說:

「我仍霧山之神,是霧山的主宰。」

說完我一動不動的坐著,下面人開始目瞪口呆,個別膽小沒命的住洞口逃,大部分跪著,上身伏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我停了一會繼續說:

「白馬沖百姓,誠心實意供奉神靈,送來豐盛供品。玉帝念你們勤勞辛苦,己給你們留了救災之水,這水就在洞中,砸掉洞口封水石鎖,放出活命之水,永免無水之苦。」

說完我又倒在草苫之上。下面的人動也不敢動,石洞裡鴉雀無聲。我看這不是辦法,就「唉喲,唉喲」邊叫邊從地上爬起來坐著。嘴裡不斷說:

「給我水喝!我渴死了,快給我水喝。」

下面跪著的人,有些膽大的,抬起頭小心翼翼問:

「趙家媳婦。你剛才說什麼呀?」

「我沒說什麼呀?剛才我眼一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講口渴要喝水。」

「這山神顯靈了!這山神顯靈了!」

跪著的人叫喊著,紛紛爬起來。有人上前扶起我,喂我水,開了鎖,架著我出了洞。用靠椅抬著我飛快下了山,將我抬還生產隊公屋,卸下枷,扶我到小紅家。小紅婆婆三嬸給我喝了一碗紅糖水,我又喝了好多淡鹽水,安排我去客房休息。我實在疲憊不堪,和衣在床上睡著了,但很快給尿漲醒了。我幾天未大小便,尿出來的顏色是棕紅色。排便後三嬸送來喬麥糊,我喝了一大碗。三嬸又端來熱水讓我泡泡腳,將水端出去,關上房門離開了。我又靠在床上休息,人太疲倦了,不知不覺又睡著了。

睡個好覺起來後,發現天己快亮了,肚子好餓,想出去弄點吃的。用手摸著穿上鞋,雖非常小心,但身上的鏈子還是碰得叮噹響,弄得我心驚肉跳,怕吵醒了三叔一家。我去開門,準備去找點吃的,但房門打不開,反鎖了,我很失望。這時天己大亮,我看我仍穿著昨天的宮裝,心想不知他們把我扮裝成什麼樣子,連我公婆都認不出了,我忍不住想在鏡子裡看看自己。我走到梳妝台前,可真叫我吃驚。她們將我的眉描得插入鬢角,眼化成丹鳳眼,臉上是厚厚脂粉,完全是戲劇化妝手法。頭毛向上在頭頂綰了三束,編成並排羽毛狀園形髮髻,一隻碩大的五彩開屏孔雀,緊貼在園形髮髻上,孔雀嘴含著一排長長珠鏈,在頭上晃悠悠地垂著。珠花首飾插滿頭,確實將我弄得面目全非了。大概我在房間裡響動還是驚動了三嬸,她開鎖進來說:

「趙家媳婦。你起來了,昨天你太疲憊不堪,沒敢打擾你,怕人進房影響你休息,將門鎖起來。我現在忙你卸妝換衣。」

她忙了一上午,給我卸妝脫衣服,我又從頭到腳徹底冼了。身上好清松,又想睡覺,這手銬太礙事,穿衣太麻煩,光著身子僅穿一條短褲,中午吃了點小菜面條又睡到下午四點才起來,人才徹底恢復。起來之後,我拿出那件旗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穿上身,又化好妝,這才走出房門。

第九十六章 又回茶場

三嬸見我出來笑呵呵地說:

「我要改口叫你王姑娘,這樣親熱些。你這一下可成了我們白馬沖的活菩薩了,今天大隊請你吃飯,一會兒王隊長就要來接你。在大隊幹部面前,不要說你身上鐐銬的事,他們不會問,問也不應聲,十二隊的事己過去了,不能再生風波。這件事王隊長對許隊長有承諾。另外從大王洞引水,隊裡向大隊匯報是你建議的,大隊想聽聽你的具體想法,引水抗旱己報公社,公社很支持。」

聽她說要我去見大隊幹部還開會,就一百個不情願了。本來我這霧山媳婦的樣子怕見生人,何況現在同囚犯一樣鐐銬加身,就一口回絕的說:

「三嬸。這身上鎖鏈怎見人,大隊幹部問我怎回答?打死我也不去。」

三嬸反覆勸導我,霧山媳婦帶鐐銬的,雖很少見,但在這閉塞山區,為了留住那倔犟媳婦,也不是絕對沒有,不過是大家心照不宣,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要放心,大隊幹部會裝作沒看見的。雖我知道,三嬸說得是真話,我那鐵馬塢公公不是也為我準備了一幅,還掛在茶場我的房間裡,但我還是堅持不去,這樣帶鐐銬去開會,太出羞現世了。三嬸無法,就無可奈何嘆息聲地說:

「你還是去吧,這事由不得你。」

果然一會兒,來了三個中年婦女,上來不由分說,一左一右架住我往外推,另一個拉著我胸前垂著的鐵鏈在前面拽著。我急得大聲叫道:

「你們這是干什麼呀?快松開我!你們把我的脖子拉斷了,快松手,我跟你們走還不行嗎!」

我知道我犟不過她們。三嬸走出來說:

「王姑娘同意去了,快松手。我牽她去!」

三嬸從那中年婦人手中接過鏈子,我將她們弄鄒了的衣服理整齊,雙手抓著牽在三嬸手中鏈子,很不情願地跟著她出了門。

由於久晴無雨,白馬沖的氣溫比往年高多了,有三十多度。太陽照在臉上,火辣辣的。出門走不多遠,身上就有汗了。有人撐了一把紙傘給我擋住太陽,出了一隊,往大路上走。大隊部在三隊,離一隊有三里路,剛離一隊村子,王隊長就帶一些人跟上來,簇擁著我到了大隊部。

大隊長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壯年漢子。王隊長給我介紹後,他一雙粗糙的大手緊緊地握著我雙手,捏得我骨頭都碎了。我又不可意思叫,痛得我淚水都要流下來。可能他知道自己手重了,忙鬆開,將我迎進大隊會議室,圍著一隻大桌子坐下來。連在脖子項圈上的鐵鏈沉甸甸的,脖子很不舒服。反正我己出醜了,就將它拿上來放在桌上,雙手也放在桌上,這樣手腕也好過些。大隊長很興奮,客套一番,很快進入正題。

入會後我明白了,為了能拿上桌面,向上匯報,不能說山神爺顯神,只能講我到白馬沖收紅草,見天旱給大隊出的主意。而王隊長另一層意思,即然霧山之神用我顯靈,那引水主張也我講出來符合神靈要求,所以我非出席會議不可。這樣可以假借我的名義,提出引水建議,大家對各種方案進行熱烈討論。目前旱情己非常嚴重,要盡快解決莊稼澆灌問題。最後決定從大王洞口往八隊方向開一條五十米長石溝槽,將水引到八隊所在山溝小河中。大王洞中暗河水,順八隊山溝河道流入霧水河。八隊在上游,這樣其他隊可從霧水河中取到水抗旱了。這方法能很快解決抗旱用水,從長遠看,可在八隊山溝修個水庫,將暗河水蓄起來,可以將水庫下土地改成旱澇保收的水澆地。

實際上一隊和八隊的山溝都通大王洞,而從一隊引水最省事,只要炸掉大王洞口石坎,水就會順那土層深厚的可能有紅草的山溝,淌到一隊山溝河裡,如果那樣,那條可用於發展霧山紅茶葉的山溝就變成過水道了。所以一隊提出這方案後,我以這樣解決不了其他隊用水極力反對。最後大隊否定了一隊的方案。也可能是旱災壓倒一切,大家並沒關注我身上鐐銬,會上也沒讓我感到難堪。晚飯後,就送我回三嬸家。根據我的要求,大隊安排,第二天天不亮,三伯就用馬把我送到張家沖張石頭家。之所以這樣要人護著,走得早,我實在怕在霧山街被圍觀。

我知道由於要引大王洞的水,白馬沖勞力緊張,三伯將我送過霧山街,我就不要他再送了。他騎著駝著我來的馬,就急忙忙回去了。我一手抓著我隨身帶的包,另一隻手提著垂在胸前鐵鏈,沿著石板鋪得山路,往張石頭家走。這時天剛亮,路上沒有行人,而且起了漫天大霧。雖沒有人,但我心裡還是緊張,這身上披掛著鐐銬,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還是盡快趕到張石頭家為好。

雖經過一年多鍛鍊走路己好多了,但拖著腳鐐走路還是很吃力。我只好走一段路休息一會兒。快到張石頭家,從霧氣中,矇矇矓矓看到院站著個人,大概他看見我了,他喊道:

「是准呀?這一大早到我家來。」

「是我呀!」我聽出是張石頭聲音,高聲回答說:「你好呀,張大爺!」

張石頭笑吟吟地迎上來說:

「我剛起床就聽到大路上傳來一種奇怪的響聲,有點象犁上面牽引鏈在地上拖動的聲音。我奇怪,現在不是翻田耕地的季節,誰把犁頭拖出來幹什麼?原來是王技術員。啊!現在要稱你王場長了,前幾天月娥來說你己提拔為副場長了,恭喜你呀。」

他稱我場長?我聽了好不習慣,何況是以這種模樣來見面。故面紅耳赤地說:

「張大爺。不要叫什麼場長,我還不是霧山媳婦,還是叫小王吧!」

他伸手接過我的布包,憂慮了一下,想將我左手提的鐵鏈拿過去。我知他是好心,但我抓著不想放手。提著雖有些沉重,走路吃力,但鏈子被他拿著,牽著手銬腳鐐我,我同一個奴隸有什麼區別,顏面上實在過不去。我用手抓著不松手,誰知他也不睬我,抓著鐵鏈頭就走。我沒他走得快,儘管我雙手用力拽著,鏈子一會兒還是被他拉得筆直,拖得我跌跌撞撞進了他家。

他媳婦見我如此模樣,吃驚得嘴都合不上。上前扶著我問:

「王技術員。你這是怎麼啦?」

張石頭笑哈哈地說:

「她肯定去了白馬沖十二隊,去那裡找紅草,這鎖鏈只有那些本地佬才有。以前只要有年青姑娘到了那裡,他們就會用這東西將姑娘留下來作媳婦。不過解放後這種事很少發生了。都好多年了,那地方還是那樣不開化,無法無天的。趙場長年青時,要去那裡收紅草,我硬給攔下來。那裡的人都是囚犯後代,尤其是隊裡姓金的,是大姓,不講理,無法打交道。」

我聽了吃了一驚,這張石頭還真見多識廣,他一看就知道。我很好奇問:

「張大爺。你怎麼咬死我到過白馬沖十二隊?這鐐銬就是他們鎖的。」

「你身上鎖著的鐵鏈子,對我們農民可是寶貝呀。它特別的結實。解放前那裡面缺鹽,我們這裡缺鐵器農具,張家沖萬福村,就是現在四隊,用鹽與他們換了一丈多鐵鏈子做了一幅犁的牽引繩,用了十幾年,還同新的一樣。他們這些鏈子原來都是短的,不到一尺長是手鏈,一尺多長是腳鏈,它們的結頭很巧妙,是公母隼接頭,用鉚釘固定,非常牢固,用了這麼多年都未脫落。除了十二隊,其他地方沒這種東西。」

張石頭的話引起了我後擔憂。這鎖鏈真這樣結實?就抬手擺了擺手腕上的鐵鏈說:

「張大爺。你在說笑話吧?這樣細的鏈子能做犁的牽引繩,還拉不斷?我就不相信。」

「你不信。我再說給你聽聽!最近大隊要修路修水庫,這鏈子又輕便又結實,我們山區地少,犁用得少,有人提議將它截斷做抬石頭的兜繩。在公社農具廠,又是砸又是劇,就是弄不斷。後來想從結頭斷開,也一樣不行。後來張家沖大隊請白馬大隊出面,請來十二隊的人,你猜他們怎麼講?」

我想,這東西是十二隊的,他們應當有辦法。就信心十足地說:

「他們肯定有辦法,幫你們解決問題了。」

「你說錯了。十二隊來了個姓金的隊幹部,他說這鏈子專用在終生監禁的犯人身上,鎖上後就不打算開了,無法弄斷。並解釋,這連結處是公母隼,在公母隼上有三到五個鉚釘,這鉚釘僅一寸釘子粗。鉚孔是一頭是封死的,釘進去就取不出來。他叫我們別費心機了,在霧山和新嶺是奈何不了的。」

聽他這樣說,我可有點急了。低下頭仔細看,果然手銬環上每處結頭,一排三個鉚釘。而連接鏈子處,有四根鉚釘。張石頭見我一臉憂愁的樣子,安慰說:

「王場長。你能從十二隊安全出來,己很幸運了。你不要擔心,我們這鄉下落後,你回到省裡有辦法的。今天我們要抓緊時間把帳理一下,扁擔嶺上那幾個隊還有紅草未收上來,可能還要去一趟。」

聽他這樣說,心想反正這鐵鏈已鎖上身,急也沒用,先將手頭事處理好再說。早飯後,我們開始清帳,並核對庫存在他家紅草和換購物資。到中午基本搞清楚了,看到鎖在自個兒身上鐐銬,不由得想起張天成那個精婆娘,她早就講過,我即使被趙場長騙得手銬腳鐐鎖起來,還會誠心實意地為他幹活。雖這鎖鏈是自討苦吃,鑽到那無法無天的十二隊造成的。與趙大山無關。但對那精女人,我也說不清,見面後肯定要遭她恥笑,故上扁擔嶺上幾個隊我請張石頭代勞。他認為這樣也好,他告訴我,下午月娥安排我還有其他事,就是到四隊,月娥為我找的栽縫那裡去量體做衣服。雖我非常不願意,但我不敢不去,這霧山媳婦的身份還同大山一樣壓著我。

中飯後,張石頭就走了。下午我同囚犯一樣,在張石頭大腳老婆陪同下去四隊游了一趟,順便將做好二件夏天穿的旗袍帶回來。做衣的那戶人家,想請我當場試穿一下。我知道目前我這樣,穿衣脫衣十分麻煩,就拒絕回到張石頭家。到他家後,我想連夜回茶場,因為夏天霧山湖渡船晚上也開。在外面我一天也不敢留了。就這樣,請張石頭兒子將家裡紅草全整理好,等張石頭到家就出發。

張石頭夜裡九點才回家,將他帶回的紅草也整裝好,我與他父子一塊兒在下半夜一點動身。夏天夜裡有點涼,那大腳婆子好心拿一床布被單給我披著,同時也能遮遮身上丑。我們一行三人須利過了湖,到新嶺街邊天己亮了。在我要求下,張石頭借輛膠皮獨輪車,安排我坐在車的一邊,用被單將身上遮好,這樣到茶場早上才七點。我叫張石頭自己去找月峨交貨,我悄悄溜回房間,卸了妝,洗了澡,僅穿短褲上床睡了。這十幾天人未休息好,已是疲憊不堪,體力急需恢復。

昏昏沉沉直睡到下午才起來,懶洋洋地詵漱好,用胸罩束縛牢在胸口晃晃悠悠的奶子,套上假領,將吊在胸前的鐵鏈系在腰上才化妝。這十幾天的勞累奔波和驚嚇,人顯得又黃又瘦。我化了個稍濃的妝來掩蓋,現在我在這特殊環境下,長期淺移默化,不知不覺己養愛美和穿那件妖豔的衣衫的習慣。

第九十七章 束縛下的生活

雖然心裡知道這樣的裝束和扮像是見不得人的,但坐在化妝台前又習慣地這樣打扮。費了好長時間,打扮好了,心裡很滿意,很溧亮。但又恨自己,這簡直是變態,但又無可奈何,不這樣打扮,月娥也不會放過我,十分矛盾。化好妝,我將頭髮綰在後面盤了個又大又園髮髻,插上釵、鈈、鳳頭步搖,配戴上絹花、首飾和耳環,拿出才做的旗袍。這是件無袖高領長旗袍,正好現在穿。它是真絲的,很薄,很容易穿過手銬環。我解開系在腰上鏈子,很方便將其穿上身,還合身,就是腰有點大。我用軟尺一量,衣服腰是一尺八寸,是我原來穿的尺寸,這只不過說明在飢餓、勞累和堅持每天鍛鍊的多重作用下,腰身更細了。這旗袍是粉紅色的,在胸和腰印染彩色美人蕉花,就是色彩太亮麗了一點。我將胸部吊著的鏈子纏在腰上,在穿衣鏡前最後再理一理妝,看到鏡子裡鐐銬鎖著的俏佳人,不由得抬頭望瞭望那付一直掛在牆上的那付鐐銬,感嘆不己。在茶場最擔心的就是那天月娥突然變臉,喊來公公用它將我鎖起來,押回鐵馬塢。這下可好,不用他們動手,自己己是手銬腳鐐,馬上與她們見面不知她們是如何看待,我到底還是這茶場真正負責人。走出房門,為了掩飾自己尷尬的情緒,走路儘量放得自然點。我先到月娥姑那裡去,這是我在茶場對自已作出的不成文規矩,作為霧山媳婦,她相當如我的婆婆,回到茶場首先得向她報個到。

月娥見了我並沒露出驚訝的神態,可能是張石頭己告訴她。她正在整理昨天運到的《霧山紅茶》,將它們裝進木箱準備運走。我趕忙上去幫忙。她停下手中的活,用毛巾擦掉頭上的滿頭大汗,淡淡地說:

「你這樣子怎麼幹活。這次總該長個記性了吧,對一個地方不瞭解,就不能冒冒失失去。這次幸虧是白馬沖一隊王大個子陪你去,他在白馬也是個人物,十二隊的人還有點服他。換一個人陪你,那你可別想出來了,那你在那裡過一輩子,去做金家的媳婦吧。你現在這樣子我認為也好看,也是我和你公公想做沒敢做的,怕你那大山叔公罵。這下可稱心了。張石頭還要我在新嶺找人,想方設法打開你身上的鐐銬,你就別指望了,我巴不得你這樣,反正也不是我幹的,大山哥也怪不了我。看你還亂跑亂竄,收收你的野心,我想在霧山,像你這種拴著鎖鏈的媳婦,霧山找不到第二個。這對不安心的媳婦也是個榜樣。」

聽她這樣說,我也驚出一身冷汗。我沒想到她到現在我對我不放心,這逃跑媳婦的陰影在她心頭這樣難消除。確實,她說得也有道理,到這十二隊,不知不覺從鬼門關上走了一趟,看看身上的鐐銬,還有點心驚肉跳,我唯唯諾諾從庫房退出來,到我自己辦公室,坐下來,好一會,心情才平靜下來,在茶場暫不能指望馬上能解除身上鎖鐐,她們不幫我,我又無法去找人救助,這種不方便的日子,看來要有過相當長一段日子思想準備。

辦公室裡打掃得乾乾淨淨,這腳鐐鏈在地板上拖得嘩嘩響,好不習慣。在辦公桌上有幾份文件,我放下心中雜念,將它們拿出來仔細閱看;最上面是催調《霧山紅》茶的文件,上面有趙大山批示,要求這次將霧山紅茶全部調走,並寫一份今年有關《霧山紅茶》產情和收購報告;下面幾份是茶葉所每半月一次信息通訊,全是有關《反覆僻,要將文化大革命的運動》進展情況報導。我馬馬虎虎將它們翻了一遍,發現又有幾個長期在基層搞項目的研究人員,給送進學習班的報導。我暗自慶幸我在這偏遠基層,所裡那些人鞭長莫及,才免其害。我放下信息通訊,最後一份文件是旌山縣革委會人事組任免文件,上面是免去趙大山新嶺公社和霧山公社副主任職務,任命王利平為新嶺公社和霧山公社副主任職務;我一看頭都大了,我這樣子怎麼能參加公社會議。放下文件,理理思路,還是將比較急的這收購報告寫一下。我打出文頭紙,開始提筆寫。這才發現,雙手銬著寫字非常不便,寫不了幾個字,手腕給手銬環槓得好痛。我放下筆,看著手腕上淡黃色的手銬環和將兩環連在一起的亮晶晶鐵鏈,心裡很焦燥,若真同張石頭所言除不下來了,以後日子怎樣過呀。目前是夏天,衣單薄還不要緊,到秋冬季怎麼辦,連衣服都穿不上身,怎樣過日子。不行,這事我要向趙大山報告,我也是為了工作,他應當為我想辦法。心靜下來,就有辦法了,我將稿紙墊高,寫字要好多了。

在吃晚飯前,我將《霧山紅茶》產情和收購報告和我近期工作報告都寫好了。回顧這次白馬沖之行,雖然把自己弄得同囚犯似得,但認為值,可以說在《505項目》上我打了一個徹底的翻身仗。我想,憑現代的機械加工工藝,對付不了這古老的刑具。想到這裡,心裡也平衡了。考慮到馬上要送最後一次茶葉,那個討厭的趙解放又要來,我現在走不掉,更無法躲開他。他看我這囚犯樣子,免不了要戲弄我,甚至會出現最壞情況。這次一定不要他到場裡來,最好的辦法是我們組織力量運出去,不過這事要和月娥商量。

吃晚飯時,唐嬸和黃媽見我手銬腳鐐,披掛鎖鏈來吃飯,都大吃一驚,開始她們還以為我回霧山是我公公幹的,就急不可耐地問我。我就言簡意賅地將白馬沖之行敘述了一遍,唐嬸和黃媽都不是霧山人,不瞭解對發生在我身上的事的背景,驚嘆不己。月娥見她們這樣大驚小怪冷笑一聲說:

「她這是自作自受,這下我可省心了,她想跑也不敢跑了,連茶場大門也不敢出,今後只有老老實實住在場裡。」

我啞口無言,但心裡明白,她們只會循規蹈矩,每日在茶場上班,每月拿工資,沒有任何工作壓力,平時想得也很簡單,不知我身上的壓力和處境。我更不想她們老將話題集中在我身上,如是我說:

「目前正值夏季,多暴雨,上面在催調茶葉,我怕萬一下大雨,山洪來了,沖毀道路,那就麻煩了。我看乘天好,我們首先將茶運到新嶺,放心點。」

唐嬸說:

「王場長說得有道理,有一年就發生過這情況。月娥你記得吧,趙場長當時急得要跳河。」

月娥說:

「這事我比你們還急,不就是等張家沖最後一點貨,否則早發走了。上午我還與大山所長通了電話,他講三天內,一定派解放侄兒來運。」

我當機立斷說:

「這幾天都悶熱,這天說變就變。我想請月娥姑連夜趕回新嶺,明天若天好,儘量早點租幾輛車趕到茶場,將茶運到新嶺找地方放好。月娥姑在那兒守幾天,等茶葉所裡車子到了就運走。茶放在新嶺,就不擔心下暴雨了。」

大家都贊成這方法,第二天月娥將茶運走了,我將二份報告也隨茶葉帶去了。茶到新嶺第二天,茶葉所辦公室來電話,講明天派車來。我告訴他,可直接到新嶺找月娥取貨。在電話中,打電話的人轉達了農科院和茶葉所領導的話,對我大大稱讚了一翻,說我在今年這樣困難的情況下,雖未完成上面計劃,已盡了最大努力,表現得很不錯,沒辜負領導重託和信任,我聽了好高興,壓抑許久的心情頓時好多了,雖打電話人在講些光明堂煌表面文章的話,伯起碼他們現在沒將我當對立面來整。

茶葉按什劃運出去了,月娥回來後有點抱歉地笑著告訴我說:

「侄媳婦呀,我那解放侄子可迷戀你。茶所的車子那天中午,他下車就要迫不及待到菜場來看你。我看天不好,就要下雨,裝好車已是下午一點,到省城天就黑了,不能再耽誤了,所以極力勸阻他不要再到劉家坪來。萬一茶葉有個閃失,那二哥可饒不了他。還好,解放還聽勸就走了,你不會怪我吧。」

聽她這樣說,我感謝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她。我正在整理材料,就放下筆,動了動卡在小手臂手銬環,和顏悅色但也很嚴肅地說:

「月娥姑。你做得很好,干工作公私要分明。這茶葉一斤一兩都凝聚了我們的心血和汗水,若發生意外,那責任不僅解放承擔不了,就是趙所長也擔不起這個責任。我怎能為兒女私情而不顧工作?所以我怎會怪你。」

月娥笑呤呤地走了,我長長出了一口氣,站起來,低下頭看看匝在嫩藕般白淨手腕上的淡黃銬環,用手拽拽連在銬環上那亮晶晶的手鏈。心想,這次總算又過了一關,若解叔真到茶場來,我還不知怎麼應付呢。

信送到茶葉所,趙大山很快有了答覆。他打來電話,首先對我被鎖上刑具表示極大關切,詳細詢問了它對生活的影響;隨後對大王洞和十二隊可能擴《霧山紅》茶樹的情況進行細緻地瞭解。從他談話的語調中看出,他十分興奮。最後他要求我盡快編制一份擴大霧山產地《霧山紅》茶葉種群計劃,上報到茶葉所。

放下電話後,我也非常興奮,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我的努力終於有了回應。待平靜下來,我馬上想寫一封信給鄭玲玲,讓她分享我的喜悅心情。由於她遠在國外,我僅收過她兩次信,但每次一到就是三四封;我也給她寫過三封信,不知收到幾封。寫完信後,我信步走出辦公室,到外面透透氣。茶場最重要的一季《霧山紅》茶收購任務完成了,目前是立秋前後,茶場沒什麼事,我決定放月娥她們三人一個月假,讓她們輪流休息,今年茶場是多事之秋,發生了這麼多事,也難為她們了。二天前月娥和黃媽先回新嶺去,唐嬸的帳沒做完,留在場順便給我做飯洗衣。所以這麼大的場子,裡只有兩人,非常安靜,平時大門都關著。我用手無意識擺弄著吊在胸前鏈子,在辦公室完隨便走走。唐嬸走過來打趣地說:

「王場長。我聽到外面鏈子叮噹響,就知道你的事幹好了。喲,看你這樣子,也別有一種美麗和風姿。肚子餓了吧!戴鐐銬美女場長,飯早做好了,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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