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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山月不知心底事》,2

小说:《山月不知心底事》 2025-09-11 10:50 5hhhhh 8280 ℃

值班老师笑着点头:"唱得真好,跟原唱好像啊。"

林麦把泰迪熊还给班长,重新坐回木桩上。爪子有点发抖,他悄悄攥紧了裤缝。

游戏继续,林麦渐渐退到人群边缘。杨明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过来,爪子搭上他的肩膀。

"麦子哥,帮大忙了,"灰兔兽人压低声音,眼睛瞟向不远处的观星台小径,"待会我一给信号,你就帮我盯着老羚羊。"

林麦点点头,看着杨明蹦蹦跳跳地回到女朋友身边。

篝火晚会的热闹声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林麦坐在阴影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手机。同学们的笑脸被火光映得通红,几对情侣越坐越近,有的甚至悄悄牵起了爪子。

杨明突然对他眨了眨眼,爪子比了个"V"字。林麦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值班老师,羚羊兽人正坐着和班长核对名单,短尾巴在草地上扫来扫去。

灰兔兽人悄悄拉起女友的爪子,两人借着人群的掩护,慢慢退到黑暗处。林麦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消失在观星台小径的灌木丛后,长耳朵一闪就不见了。

林麦收回视线,盯着篝火发呆。火堆旁不知谁掏出了吉他,几个女生开始合唱流行歌曲。值班老师似乎没注意到少了两个人,依然专注地清点人数。

吉他声飘荡在夜空中,混合着虫鸣和树叶的沙沙声。林麦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时显示有三条未读消息,全是班级群里的废话。他点开和林有山的聊天窗口,最后一条还是他下午发的"帐篷搭好了"。

犹豫了一会儿,林麦开始打字:「篝火晚会开始了。」

发送完他就后悔了,立刻按了撤回。但屏幕上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林麦的心跳突然加快。

林有山回得很快:「好玩吗?」

简简单单三个字,林麦却盯着看了好几秒。他的爪子在屏幕上悬停,不知道该回什么。

值班老师突然大声喊:"杨明!杨明在哪?"

林麦猛地抬头,看见羚羊兽人站在篝火旁四处张望。他赶紧把手机塞回裤兜,装作寻找的样子环顾四周。

"刚才还在这的,"班长挠挠头,"可能去上厕所了?"

值班老师的耳朵警觉地竖起:"他女朋友也不见了。"

周围几个同学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羚羊兽人的脸拉得更长了,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林麦的耳朵动了动,捕捉到值班老师压低的说话声:"喂?林老师?对,两个学生不见了......可能是去了山顶的观星台......"

林麦的尾巴毛全都炸开了。他立刻悄悄拨通杨明的电话,但漫长的等待音后只有冰冷的电子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

该死。山上的信号时有时无,杨明那个白痴肯定没注意来电。林麦的耳朵不停转动,捕捉着值班老师和林有山的通话内容。

"......我这就去观星台找......您从民宿过来?......明白,我会维持好营地秩序......"

完了。林麦的爪子揪住了尾巴尖的毛发。林有山要来了。如果让他和值班老师一起在观星台抓到杨明他们,事情就闹大了。明令禁止夜间擅自离队去危险区域。轻则只是杨明他们被通报批评,重则作为班主任的林有山也会被投诉,自己早该拒绝杨明!

但营地离观星台比民宿近得多。如果他能在林有山赶到之前找到杨明,悄悄把他们带回营地,事情就能压下来。在其他地方被发现,值班老师也只当是场误会,林有山也不用为这事发火。

念头转到这里,林麦的爪子已经摸到了林有山给他的手电筒。金属外壳冰凉坚硬,就像此刻他下定的决心。

"老师!"林麦突然站起来,声音比想象中响亮几分,"我去接林老师吧,我认识路!"

羚羊老师的长脸转过来,眼睛在火光映照下泛着琥珀色:"你?"

"我在民宿看过地图,"林麦的爪子紧紧攥着手电,"知道怎么走。而且......"他咬了咬牙,"林老师是我爸,我去接更合适。"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同学都安静了一瞬。林麦的脸颊烧了起来,但此刻顾不得那么多了。值班老师的耳朵抖动了几下,似乎在权衡利弊。

"行吧,快去快回。"羚羊老师最终点头,"路上小心,有手电吗?"

林麦立刻举起那个金属手电晃了晃:"有。"

"那去吧,别耽搁。找到林老师就一起回来,别自己乱跑。"

林麦点点头,转身就往营地边缘跑去。篝火的光亮很快被抛在身后,黑暗像潮水一样涌来。他摸索着按下手电开关,一束强光刺破夜幕,照亮了前面杂草丛生的小径。

这就是杨明刚才溜走的那条路。林麦深吸一口气,爪子在裤子上蹭了蹭汗,踏上了上山的土路。

山间小道比想象中难走多了,松软的泥土在脚下打滑,碎石滚落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林麦举着林有山给的手电,光束在崎岖的路面上摇晃。金属外壳已经被他的爪子捂得温热,虎兽人的体温像是透过这小小的物件传递过来。

碎石在脚下滚动,林麦不得不放慢速度,小心避开突出的树根。山风穿过树丛发出沙沙的响声,掩盖了他急促的呼吸声。后背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上周篮球赛被撞到的那块地方像被烙铁烫过一样发烫。

"杨明这个白痴......"林麦咬着牙小声咒骂,爪子抓紧了手电筒。

山路越来越陡,有几段几乎要手脚并用。林麦的后腿肌肉绷得发酸,尾巴因为保持平衡而高高翘起。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依然没有杨明的回电,屏幕上的信号格时隐时现,电量也没剩多少。

手电光扫过前方一块突出的岩石,林麦认出这是杨明照片里出现过的地方。观星台应该不远了。他喘息着加快脚步,前方山路拐了个急弯,他一个踉跄,却踩空了一截树根,整个身子猛地往左侧歪去。

"嘶——"

右脚踝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林麦扶住旁边的树干才没摔倒。篮球赛时扭伤的旧处像是被钝刀狠狠剐了一下,疼得他眼前发黑。他弯下腰,爪子隔着运动鞋揉捏脚踝,触到肿胀的部位时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咬紧牙关才没叫出声。

山下隐约传来值班老师的喊声,听起来是在召集学生回帐篷。林麦直起身子,试着把重量放在受伤的脚上,可一沾地就疼得发颤,但他只是甩了甩尾巴,还是固执地继续一瘸一拐地往上走。

山路越来越窄,树丛渐渐稀疏。林麦拖着伤腿拐过最后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木质观星台静静矗立在山顶平坦处,四周围着低矮的栏杆,中央摆着几张长椅。夜风毫无遮挡地吹来,掀起他的衣摆。整片星空毫无保留地铺展在头顶。

"杨明?"林麦压低声音呼唤,手电光扫过观星台的每个角落。

没有人回答。夜风吹过空荡荡的观星台,带起一阵细微的木屑味。林麦的耳朵警觉地竖起,捕捉着任何可能的动静,但只有树叶摩擦的声响。

奇怪,杨明明明说来观星台的,林麦拖着伤脚往前走了几步,皱着鼻子深深吸气,犬科兽人灵敏的嗅觉捕捉到了泥土、青苔和夜露的气息,但完全没有杨明身上那股混合了草腥和汗水的味道,也没有女生常用的洗发水香气。

林麦一瘸一拐地走到平台边缘,俯瞰着山下的景色。民宿的灯火像散落的星辰,露营地中央的篝火只剩一个小红点。手电的光圈扫过护栏,上面没有爪痕,地板也没有脚印,不像是有人来过。

"搞什么......"

一阵剧痛又从脚踝窜上来,林麦不得不靠着长椅慢慢坐下。他小心翼翼地把运动鞋脱下来,袜子已经被汗水浸湿,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脚踝肿着,在月光下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妈的......"林麦碰了碰伤处,立刻疼得缩回爪子。

夜风更凉了,吹得他打了个哆嗦。伤处也跟着抗议,肌肉像是被无数小针扎着。林麦把鞋子丢在一旁,蜷缩起身体,下巴搁在膝盖上。他现在应该立刻下山,回到营地,告诉值班老师没找到人。但脚踝的伤让他寸步难行,而且......他该怎么解释自己跑到观星台来的行为?

"杨明你个臭傻逼......"林麦边对着空气用没什么力气的声音骂道,边摸索着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刺得他眯起眼。信号依旧只有一格,但他还是拨通了杨明的电话。

这次居然奇迹地通了。

"喂?"杨明的声音传来,背景是哗啦啦的水声。

"你在哪?"林麦压低声音质问,"值班老师以为你们去了观星台,林老师正往这边赶呢!"

"啥?"杨明的声音突然变得窘迫,"我...我们没去观星台啊。我女朋友觉得爬不动,我们就改道去了溪边..."

"什么?!"林麦几乎吼出来,又立刻压低声音,"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清楚?"

"我...我忘了..."杨明支支吾吾,"而且说观星台比较浪漫嘛...等等,你说老林正往观星台去?那你呢?"

林麦盯着自己肿起来的脚踝:"我在观星台。"

"卧槽!"杨明惊叫一声,"那我马上过去!"

"别!"林麦急道,"你们立刻回营地,装作没事发生。我来应付林有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确定?"

"确定。"林麦咬着牙说,"别添乱了。"

挂断电话,林麦长出一口气,疲惫地靠在长椅上,脚踝一跳一跳地疼,他又试探着碰了碰肿胀处,立即缩回爪子,这下好了,连自己都搭进去了。

夜风变得凛冽,吹得他打了个哆嗦。林麦把手电放在一旁,光圈在木质平台上投下一片圆形的光亮。他盯着那团光发呆,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待会儿要怎么跟林有山解释。

远处传来轻微的树枝断裂声。林麦的耳朵瞬间竖起,转向声源。一道手电光从山路尽头晃过来,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

林麦的心跳骤然加快,爪子不自觉地抓紧了长椅边缘。那道身影越来越近,最终在台阶前停下。手电光直直地照在他脸上,刺得他眯起眼。

"林麦?"

林有山的声音从观星台的台阶下传来,接着虎兽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月光里,他还穿着那件浅灰色卫衣,胸膛因为急行山路而微微起伏,外衣被夜风吹得鼓胀起来,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橘黑相间的皮毛,月光在他轮廓上镀了一层银边,连胡须尖都闪着微光。

林麦下意识缩了缩脚,尾巴在身后卷成一团:"林老师......"

"你在这干什么?"林有山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杨明他们呢?"

林麦的爪子抓紧了长椅边缘:"他们......没来。"

林有山的眉毛拧了起来,灰蓝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锐利:"没来?那你为什么——"他的目光突然落在林麦赤裸的脚爪上,声音戛然而止。

林麦能看见养父的瞳孔微微扩大,虎耳向后压平了一点。林有山快步走过来,蹲下身时卫衣下摆蹭到了地面。他小心翼翼地捏住林麦的脚踝,指腹轻轻擦过肿胀处,林麦立刻疼得一哆嗦。

"扭伤了。"林有山的声音低沉,"什么时候的事?"

"上山的时候......"林麦的尾巴尖不安地拍打着长椅,"踩空了一脚。"

林有山的爪子很暖,覆在伤处时像敷了一块热毛巾。他轻轻转动林麦的脚腕,检查伤势的动作熟练得做过无数次。林麦咬着牙,忍着没出声,但尾巴上的毛全都炸开了。

"为什么一个人跑上来?"林有山抬头看他,月光映在那双灰蓝色眼睛里,像是冰层下流动的湖水。

林麦移开视线:"我......来看星星。"

"为什么要撒谎?"

观星台上安静得可怕,只有夜风拂过栏杆的轻响。林麦的后颈毛毛竖了起来,他能感觉到林有山的目光钉在自己脸上,那种审视的眼神让他无处可逃。

"杨明他们......本来是要来观星台的,"林麦艰难地开口,"我听见值班老师给你打电话......担心你会被投诉......所以想先一步找到他们......"

林有山的耳朵抖了一下:"投诉?"

"擅自离队......去危险区域......"林麦的声音越来越小,"你刚带班,出这种事会被家长投诉......"

"但我是问你为什么撒谎说来看星星。"

林麦的爪子突然停住了。这个问题像把尖刀,直接刺破了那层薄薄的伪装。夜风更冷了,吹得他鼻子发酸。

"因为..."林麦的声音几乎被风吹散,"不想让你觉得我蠢。"

林有山的爪子停在半空,灰蓝色的眼睛微微睁大。"所以你跑上来......是为了帮我?"

林麦不吭声,尾巴在身后不安地摆动。林有山的手还握着他的脚踝,温暖的触感透过皮毛传来。

"他们去哪了?"林有山最终问道。

"溪边......"林麦低声说,"我打过电话确认了。"

林有山沉默了几秒,从卫衣口袋里掏出对讲机:"李老师?找到学生了......对,观星台......不,只有林麦一个......"他的目光扫过林麦的伤处,"他脚扭了,暂时下不了山......嗯,我在这守着......好,明白了。"

对讲机咔哒一声关闭,林麦的心沉了下去:"他们要上来?"

"值班老师要维持营地秩序,"林有山收起对讲机,"校医在民宿,过来要一小时。"

林麦的耳朵垂了下来:"对不起......"

林有山没说话,只是脱下了自己的卫衣,他里面只穿了件白色短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在月光下清晰可见,林有山把卫衣叠起来,轻轻抬起林麦的伤腿,垫在脚踝下方。

"抬高可以减轻肿胀。"林有山解释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自然。

林麦点点头,爪子抓紧了长椅边缘,林有山的卫衣还带着残留的体温和那股熟悉的松木洗发水香气,比夜风暖和多了,柔软的面料贴着皮肤包围着伤处,缓解了一些疼痛。他偷偷深吸一口气,想把这种味道记住。

"疼吗?"林有山坐到他旁边的长椅上,月光描摹着他侧脸的轮廓。

"还好......"林麦低头看着自己被垫起来的脚爪。

林有山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包湿巾,撕开包装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抽出一张,轻轻擦掉林麦脚踝上的泥土和草屑。湿巾凉丝丝的,碰到肿胀处时林麦忍不住缩了一下。

"忍忍。"林有山的动作放得更轻,"万一刮到了呢?要清理干净。"

林麦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观星台上安静下来,只有湿巾擦拭皮肤的轻微声响,两人之间的沉默像是一堵透明的墙,既能看见对方,又无法真正靠近,远处传来几声夜鸟的啼叫,清脆悠长。

林有山思索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空:"既然来了,就看看吧。"

"看什么?"

"星星。"林有山指了指头顶,"你不是说来观星的吗,手电给我,"

林麦乖乖递过去,爪子不小心碰到林有山的爪背,虎兽人的体温比他高,和暖烘烘的石头似的,林有山关掉手电,突然的黑暗让林麦眨了眨眼。

然后,他抬起头。

看到了整片星空。

漆黑的夜幕上布满了星辰,比他这辈子见过的加起来还多,整片夜空像被打翻的珠宝盒,无数星辰在他们头顶流淌,和随手撒在黑色绒布上的碎钻一样,密密麻麻地铺满了目之所及的每一个角落。银河如同一道发着微光的绸带横贯天际,闪烁着蓝的、白的、黄的光点,有些亮得刺眼,有些则暗淡朦胧,共同织就了一张璀璨的光网。

林麦的嘴巴微微张开,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消散。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夜空,即使在清水镇这个靠近乡下的小县城也没有,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杨明非要带女朋友来这里,在这样的星空下,什么情话都显得合情合理。

"星星......"林麦不自觉地喃喃道,"好多。"

林有山依然看着天空:"嗯,比溪边清楚多了。"

"以前我从没见过这么多。"林麦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片璀璨的星空。

"城市光污染太严重。"林有山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怕惊扰了这片星空,每个音节都裹着夜风的清凉。"这里是保护区,海拔高,空气干净,大三角正好在头顶。"

林麦眨了眨眼:"你懂星座?"

"大学时学过一点。"林有山的爪子在空中划出连线,"大三角,那边最亮的是织女星。"

林麦试着按他指的方向寻找,但很快就被星辰的海洋迷花了眼。每一颗星星都那么亮,那么近,仿佛伸手就能摘到。

"这边,看我爪子。"林有山指着星空。

林麦顺着虎兽人爪指的方向看去,三颗格外明亮的星星组成一个巨大的三角形,在银河的衬托下熠熠生辉。

林有山的爪子移动着,"旁边是天鹰座的牛郎星,再过去是天鹅座的天津四。"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每个星座的名字都念得很清楚。

银河横贯头顶,星光如雨倾泻,林麦偷偷侧头。

林麦瞥了一眼养父的侧脸,他看见林有山的侧脸在星光照耀下轮廓分明,胡须尖端缀着细小的光点。虎兽人的呼吸平稳而深沉,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表情专注而平静,完全沉浸在这片星空中。灰蓝色的眼睛映着星光,瞳孔在暗处放得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虹膜,反射着星光显得格外明亮。

"真美..."林麦喃喃道,不知是在说星星还是其他的东西。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于是赶忙用爪子指向天顶转移话题:"那那颗特别亮的是什么?"

"木星。"林有山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拂过林麦的耳尖,"旁边四颗小的是它的卫星。"

距离突然缩短,林麦能闻到林有山身上混合着汗水和老虎的气息。他的心跳漏了一拍,爪子紧紧抓住长椅边缘。

林有山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僵硬,继续指点着星空:"那边是北斗七星,勺柄指向北极星。"

林麦机械地点头,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身旁这个热源上。林有山的手臂偶尔蹭到他的肩膀,触感像触电一样鲜明。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在远山背后,吸引了林麦的注意,他惊讶地睁大眼睛,爪子抓住了林有山的衣角:"流星!"

林有山顺着他的指爪望去,流星已经消失了,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看见了。"

林麦这才意识到自己抓住了林有山的袖子,赶紧松开爪子,有些局促地收回手。林有山却似乎并不在意,依然安静地坐在那里,望着夜空。

"你......"林麦犹豫了一下,"以前看过这样的星空吗?"

林有山沉默了一会儿:"嗯。"

"在哪?"

"很多地方。"林有山的声音很轻,"青海,西藏,漠河。"

林麦眨了眨眼:"一个人去的?"

"大部分是。"

"......哦。"

"你刚才许愿了吗?"林有山问,嘴角微微上扬。

林麦摇摇头:"太快了...没反应过来。"

"还会有。"林有山仰头望着星空,"今晚是英仙座流星雨的高峰期。"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又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这次更亮更慢,像一支燃烧的箭矢。林麦不自觉地双手交握,闭上眼睛。

许什么愿好呢?

他希望脚踝快点好起来,希望杨明那对笨蛋情侣平安回到营地,希望这次愚蠢的冒险不要给林有山带来麻烦...但最后,这些念头全都消散了,只剩下一个最简单最原始的愿望。

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

林麦睁开眼睛,发现林有山也在看着自己,虎兽人的目光很复杂,灰蓝色的眼睛在星光下深邃得像星空本身,包含了无数未说出口的话。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又同时别开脸抬头,假装对星空重新产生了兴趣。

"许了什么?"林有山问。

"不能说。"林麦的耳朵抖了抖,"说了就不灵了。"

林有山轻笑一声,呼出的白气在月光下散开:"小孩子把戏。"

"你刚才不也让我许愿?"

"那是逗你的。"

林麦气恼反问:"那你许愿了吗?"

林有山转头望向远方,"许了。"

"是什么?"

"不能说。"林有山学着他的语气,"说了就不灵了。"

夜风又起,吹乱了林麦额前的毛发。

"冷吗?"林有山突然问。

林麦摇摇头,但下一秒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林有山皱了皱眉,从长椅上站起来,绕到林麦另一侧坐下,这个位置刚好挡住从山谷吹来的风,虎兽人高大的身躯像一堵温暖的墙,隔开了部分寒意,他们的手臂几乎相贴,林麦甚至能感觉到林有山呼吸时胸腔的起伏。

"逞强。"林有山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无奈。

林麦的耳朵抖了抖,没吭声。夜风确实变凉了,他的爪子有点发僵。而林有山的体温透过单薄的T恤传来,比篝火还暖和。

"林老师......"林麦鼓起勇气开口,"我听说高二教研活动的时候......你唱过《山丘》?"

林有山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嗯。"

"哦。"林麦低下头,爪子揪着林有山的衣角,"我......今晚篝火晚会也唱了。"

"我知道。"

林麦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有学生拍下来发班级群了。"林有山笑了笑。

林麦的脸突然热了起来,幸好夜色够浓,尾巴尖在长椅上轻轻拍打了两下:"......就随便唱的。"

"嗯。"

又是一阵沉默。夜风拂过林麦的耳朵,带着山间草木的清香。银河在头顶缓缓移动。

"那首歌......"林有山开口,声音很轻,"你唱得很好。"

林麦的爪子一下子攥紧了:"......真的?"

"嗯。"林有山的目光依然望着远处,"比我唱得好。"

林麦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只是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那首《山丘》,"林麦好像想起什么,"你以前是不是有教过我?"

林有山转过头,灰蓝色的眼睛微微睁大:"什么?"

"我小时候...是不是听过你唱这首歌?"林麦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总觉得自己记得一些片段..."

林有山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然后缓缓摇头:"没有,我从来没在你面前唱过歌。"

"哦..."林麦的尾巴垂了下来。

"但是,"林有山补充道,"你很小的时候,确实常常在我放音乐时特别安静。有一次你发烧,哭闹不止,我放了那张专辑,你居然就睡着了,而我第一次来这观星台,也恰好是十年前。"

林麦转头看向养父,林有山很少提起过去,尤其是他小时候的事。

"带毕业生露营。" 林有山继续说,声音低沉,"那时候我刚领养你三个月。"

林麦的尾巴轻轻拍打地板。他记得那段日子,小小的土狗崽子缩在新家的角落,爪子死死抓着他的腿,而年轻的林有山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尾巴不安地摆动。

"当时我想,"林有山的声音几乎融入夜风,"要是能带你来看看就好了。"

林麦的心脏猛地一缩。小时他候无数次缠着林有山要去野营,要去爬山,要去所有同龄人去的地方。而林有山总是以"你还太小"为由拒绝,然后在他睡着后偷偷查阅亲子游攻略。

"后来你长大了,"林有山说,"我却找不到理由带你来了。"

这句话里藏着太多东西了。林麦盯着林有山的侧脸,发现养父的眼角有了细纹,那是十年前没有的。

"现在不是来了吗。"林麦小声说。

林有山转过头,有那么一瞬间,林麦觉得他就要说些什么重要的话了。但最终林有山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又转回去看星星。

"那个......"林麦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杨明他们会没事吧?"

"值班老师去溪边找了,"林有山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稳,"应该已经回营地了。"

"那就好......"林麦松了口气,"不会连累你了。"

林有山的尾巴突然重重拍了下长椅:"你现在还以为我在意这个?"

林麦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耳朵瞬间贴平:"我......"

"你半夜一个人跑上山,"林有山的声音压得很低,"就为了替我挡一个莫须有的投诉?"

林麦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崴了脚还继续往上爬,"林有山继续道,"疼得要命也不说,就坐在这吹冷风......"

夜风突然变强了,吹得林麦眼眶发酸。他盯着自己肿起的脚踝,那里被林有山的卫衣裹得严严实实,像个滑稽的包裹。

"我只是......"他的声音哽住了,"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林有山的表情变了,怒气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林麦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你不是麻烦。"林有山一字一句地说。

银河在他们头顶静静流淌,星光洒在两人之间的木板上,林麦的爪子抓紧了长椅边缘,木刺扎进掌心,却比不上胸口那股莫名的疼痛。

"那为什么......"林麦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为什么不肯和我住一间?"

林有山僵住了,月光下的虎脸闪过一丝慌乱。他的尾巴停在半空,爪子在膝盖上收紧又松开。

"因为......"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因为......"

山风突然停了,整个观星台陷入一片寂静。连虫鸣都消失了,整个世界都在等待这个答案。

"因为我怕。"林有山最终说。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林麦的预料。他猛地抬头,正好对上林有山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月光在里面投下细碎的银辉。

"怕什么?"

"怕你后悔。"林有山的爪子摩挲着膝盖,"怕你有一天会想,如果不是被我收养,会不会过得更好。"

林麦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这个回答似一把钝刀,缓慢而精准地插进他的胸口。

"我从来没——"

"我知道。"林有山打断他,"但我不敢赌。"

"我不后悔。"林麦直视着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从来没有。"

林有山的尾巴尖轻轻抖了一下,他没正面回答。

"冷吗?"林有山又问了一次。

林麦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下一秒,一条温暖的手臂环过他的肩膀,轻轻把他往怀里带了带。林麦的耳朵瞬间竖起,浑身僵硬得像块木板。

"放松,"林有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又不是没抱过。"

但那不一样。小时候的林有山抱他是为了安慰,为了保护,为了尽一个监护人的责任。而现在...林麦不知道这算什么。

但他还是慢慢放松下来,脑袋小心翼翼地靠在林有山肩窝处。虎兽人的皮毛柔软厚实,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气息。林有山的心跳声透过胸腔传来,稳健有力。

"林老师。"林麦靠在林有山怀里思考了一下开口,"对不起。"

林有山的耳朵动了动:"为什么道歉?"

"给你添麻烦了。"林麦低头看着自己肿胀的脚踝,"还有...很多其他事。"

山风再次吹来,带着松针和泥土的气息。林有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将林麦抱得更紧了些:"下次直接告诉我就行。"

林麦抬起头,不敢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什么?"

"你想看星星,"林有山的声音很平静,"或者其他任何事。直接告诉我就行。"

月光下,林麦看见林有山的眼睛里映着无数星辰,还有一个小小的、瑟缩的自己。他突然觉得鼻子发酸,赶紧低下头。

"嗯。"林麦小声答应,声音几乎被风吹散,但内心却将那个禁忌的想法强压下了。

月亮爬得更高了,银白色的光芒洒满了整个观星台。远处的山峦沉睡在夜色中,静谧而深邃。

林麦突然意识到,他们此刻正坐在山顶,头顶是璀璨的银河,眼前是壮丽的山峦和明月。这个场景如此简单又如此完美,简直是某种命中注定的安排。

"山......"林麦不自觉地喃喃道,"真大。"

林有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远处的山峰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巍峨:"那边是主峰。"

"你去过那边山顶吗?"

"没有。"林有山摇头,"研学的露营地在这边。"

"哦。"林麦盯着远处的山峰,"月亮爬到山顶了。"

林有山也抬起头。银白的月亮刚好悬挂在主峰之上,如同一枚被山尖托起的明珠,山岳静默,月色温柔,山的影子投在月亮上,月的光辉映在山间,它们的影子彼此交叠。在夜色中形成一幅奇妙的画面,沉默而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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