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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y】长河漫漫路迢迢,6

小说: 2025-09-11 10:48 5hhhhh 1890 ℃

两个人相视而笑,千早爱音从自己脏兮兮的衣服里摸出了一块馒头,掰成小块塞进长崎爽世的嘴里,一边塞一边继续在回忆过往。

“我们两个参军的时候,你信誓旦旦跟我讲,说一定可以活下去的,一定可以赢,一定可以和你一起好好地走出来,我信了,所以为了让你说的话都能实现,我们就一直在一个部队里,而我到现在都相信你说的话。”

远处的炮火声更加密集了,但是长崎爽世此时却异常平静,千早爱音跟她讲剩下的那些人都告诉她不要回来,不要回头,可是她不听,还是回头了。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至少我回头来找你的时候,你还活着。”

千早爱音开始解起了她靴子的鞋带,两个人的手指上全都是冻疮,所以动作很慢,解起来非常费劲。

“你说我们今后会怎么样?”

长崎爽世哽咽着将眼泪都咽了回去。“我们会拥有一辆货车在一条望不到边的路上跑货运,然后在最偏僻的地方收养一个叫渡嘉的女孩。”

“挺好的,我喜欢小孩。”

“还会有一栋粉蓝色的房子,房子里有个贴着蓝色墙纸的书房,会有一条狗,你会为我种一片玫瑰花,每天早上做鲜花饼给我吃。”

“真好啊,还有呢。”

“然后我们会去找一条河,没有人在那里,谁都没有,只有我们,远一点的地方有柿子树,而我只要在你身边就是在回应你。”

“什么回应?”

最后的这一句话听起来似乎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只是长崎爽世回想起那个垂垂老矣的千早爱音,在死前的那一句表白她没能回应,整个人都要被撕裂了。

她强忍着痛苦垂下眼看着千早爱音,然后凑过去亲吻了对方的唇。“每一句话都是回应,爱你的,恨你的,答应你的,拒绝你的,说出来的,甚至没说出来的,这都是回应。”

在生死之下的真心大概就是如此的释然,她讲她们今后能够经历的,她记得起来的都说了,长崎爽世没有感觉到害怕,可能从死过渡到生的方式让她并不惧怕于死亡,现在只是单纯想要告诉千早爱音她所有的一切。

一切她们一起生活的过去,一切她们共同经历的事情,在枪林弹雨下慢慢地诉说,在冰天雪地里颤抖着回忆。千早爱音将踩着地雷的那个靴子全部解开了,抬起头对她说:“你走吧,我留在这里。”

长崎爽世瞪大了眼睛。

“没事的没事的,你说我们活到很老很老还活蹦乱跳呢,是不是?”

“是什么是!千早爱音你在想什么?!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脑子抽风的!”

“你刚才说的,算不算真正的告白了啊?”

千早爱音的笑容还停留在脸上,巨大的爆破声在耳边响起,当长崎爽世晕过去的时候,她看到了融化的雪,看到了红色的火,看到了绵延不绝的路,还有那条蜿蜒在荒原上的河。

再一次睁开眼睛,长崎爽世满脸泪水,她看着眼前的景象好一会儿也没能回过神来,面前的是高高的房顶与水晶的吊灯,她粗喘着气坐直了身体,发觉自己是趴在了一个窗前的桌子上。

阳光明媚。金黄色的光线照射在玻璃窗子上透露着温暖的色泽,外面的梧桐树叶绿得发嫩,她看到了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年轻的富有朝气的,没有战场上的寒冷与寂静,也没有那种生命即将被剥夺的紧迫与恐慌,这样的环境温和倒像是假的。

长崎爽世看了看自己的周围,似乎是一个不小的图书馆,木头做的书柜一个接着一个,她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整个图书馆有好几层楼,来往的似乎都是学生,没有人交谈也没有人发出声音,只有书本纸张之间摩擦的动静。

她回到了学生时代,朝气蓬勃的,意气风发的。长崎爽世失魂落魄地冲下了楼,把木质楼梯踏得直响,图书馆管理员叫她不要跑,但是她却根本停不下来,一路跑了出去,撞翻了不少人手里的书,外面的阳光温柔伴随着清亮的风,人们三三两两结伴同行,远处的钟声响起,长崎爽世抬起头看过去,那是碧蓝的天与洁白的云。

一扫曾经满是阴霾与硝烟的天空,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是花香与带着书卷气味的风,这是前所未有的一种环境,陌生到让长崎爽世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那种荒凉到没有人烟的寂静,也不是那种充满了别人窥视的环境;没有昏蒙蒙的看不到尽头的公路,更没有炮火连天的战场,她就站在原地环顾着,四处寻找着千早爱音的身影。

长崎爽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又或者自己认识些什么人,一个人在校园里横冲直撞,她和人流相对而行,喉咙里含着千早爱音名字,她想找到千早爱音,她只想找到千早爱音。

就算不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处于什么样的状态,但只要她的身边有千早爱音,整个人就会平静下来。现在的这具身体非常年轻,尽管她跑了好一段时间,也感觉不到什么疲惫,长崎爽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是柔软的肌肤与颜色很淡的静脉血管痕迹,缓缓摩挲手掌,没有茧子,没有伤口,她是真真正正地远离了那个战火纷飞的时代了。

站在树荫下的长崎爽世茫然地不知道去哪里,突然感受到了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贴在了她的侧脸上,她吓了一跳躲开,才看到了身后的人。

更年轻,更好看,更充满朝气的千早爱音,手里捏着一罐饮料望着她,还是那个熟悉的笑容。阳光照过来,给对方身上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长崎爽世压下了眼睛里翻涌而出的情绪走上前,抑制住嗓子中的哽咽,接过了千早爱音手中的罐装红茶。

“你去哪儿了?”

“给你买水去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约我的呀,让我下课了来图书馆找你。”千早爱音打开了手里的那罐果汁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长崎爽世直接迈开腿走在了千早爱音的前面,回过头对着身后的人抬了抬下巴说。“走,跟我走。”

一开始千早爱音问她不去上课教授会不会生气,长崎爽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我都不担心你还担心什么。千早爱音嘿嘿傻笑着摸摸自己的脑袋,她们肩并着肩走在街道上,报纸与海报还都是黑白的,天没有阴沉沉的颜色,霓虹灯这种东西还不存在。

长崎爽世带着千早爱音在小巷子里走,七拐八拐推开了一扇花花绿绿的木门,走进去之后里面是黑色一片,一些昏暗的灯点在周围,远处有个小舞台,上面是一些爵士乐队的演出,这个时间人还很少,只有一个穿着黑色小背心的酒保在吧台那边擦着杯子,千早爱音走进来后,几个小伙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凑了过来。

长崎爽世一声不吭,去吧台前的高凳上坐下点了一杯酒,让酒保随便配了一杯。长崎爽世一边看着千早爱音游刃有余地应付搭讪,一边喝着杯子里的酒。酒穿过喉咙的时候是凉的,过了一会烧了起来,长崎爽世抬头看见酒吧墙上挂着的日历,才算出来现在的年份。

是那个她们进入大学的时间,是千早爱音即将参军的时间,也是对方还没爱上她的时间。

长崎爽世将杯子放在了吧台上,一路直直走向人群把千早爱音拽了回来。千早爱音很明显没能反应过来,在看到她的脸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那几名小伙子主动表达了歉意离开了。

两个人回到吧台,千早爱音点了一大杯啤酒一口气喝完,然后去台球区一个人打台球。长崎爽世跟在后面拐了个弯坐在了桌子的边缘,手里捏着一个沉甸甸的球,问千早爱音生的哪门子气。

“每次来酒吧,一有人搭讪你就把我拖走,居然还问我生哪门子气?”

“那群人里面没一个好看的,好心帮你解围了而已。”

“太感动了,这么在乎我啊?”

“……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只是看你还小,能不能别想有的没的。”

“你才比我大几个月吧。”

长崎爽世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要是知道我比你大几十岁还不吓得背过气,但她知道这种话即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的,只是玩着手里的台球,听着对面千早爱音一杆一杆进球的声音和抱怨,心里想着很多事情。

“你不能因为你跟我关系还算过得去,就这么破坏我的桃花运呀。”

“我们不是关系最好吗,什么叫过得去?”

“你要是讨厌我直说啊,我跟你讲我这个人很单纯的,要是真对我不好,我会伤心的。”

“看出来了,你不是单纯你是傻。”

“哪里傻了,我成绩是全系第一好吧。”

“所以还是傻。”

“长崎爽世我要生气了!”

“你生气会讨厌我吗?”

“不会……”

“那不就得了。”

长崎爽世笑着从一边拿了根台球杆过来,趴在桌子上把之前放下来的球打进了洞里。午后,两个人去街对面的一家餐馆,而街边小巷里全贴着征兵海报,长崎爽世把食物送进了自己的嘴里,皱着眉看着千早爱音歪着头盯着上面的字,手指捏着筷子有些发抖。

她将盘子里的菜夹到对方面前,千早爱音有些吃惊,毕竟长崎爽世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做,她乖乖地吃东西不再左顾右盼,长崎爽世想要知道千早爱音住哪里,每天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旁推侧击地打听着,千早爱音哪能想那么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直往外面倒。

长崎爽世想了想,问:“你租的房子还有空房间吗?”

千早爱音愣了一下。“嗯,有啊。”

“那很好,我以后搬过去和你住。”

“等等?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长崎爽世直接敲定了,根本没给千早爱音反对的机会。经历了这么多年倒退光阴的长崎爽世,在面对此时还是一个阳光外向单纯开朗的少女千早爱音确实是非常游刃有余。她回宿舍收拾了下生活用品、书和衣服后就直奔千早爱音的小公寓。一路上千早爱音一手拎着她的箱子,一边嘟囔她们住在一起会不会天天吵架,长崎爽世没说话。

千早爱音走得快一些,她看着长崎爽世慢条斯理地跟在后面,看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啊?”

“啊?”长崎爽世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个又是过去又是未来的爱人,灰色的眼睛在快要暗下来的天色里依旧亮眼,想起了曾经她们在那片战场上,千早爱音对她说的话,扭过头沉默了良久才说:“是的,我非常,非常讨厌你。”

嘴上说着讨厌的话,却依旧跟着千早爱音一路走。千早爱音的公寓简单干净,长崎爽世进门扫视了一圈点点头,整个人直接躺在床上,倒下去就不起来了。“以后就睡你的床。”

“你一点都不跟我客气吗?”千早爱音瞪大了眼睛,长崎爽世之前刚说了讨厌她,就立刻毫不介意地霸占她的床。长崎爽世只是抱着枕头,对着她眨巴眨巴眼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长崎爽世像一只猫一样需要惯着。她们相安无事地一起过着同居生活,本来沦为保姆的千早爱音抱着谁也不妨碍谁,谁也不打扰谁的心思去过日子,但是很明显长崎爽世并不这么想,也不打算这么做。

长崎爽世制定了一堆条款,不能早出晚归,不能背着她去参加活动,联谊约会一概推掉,就连出门去上课都得报备。对于这种毫无根据的管理,千早爱音有些受不了了,她找到了长崎爽世,决定好好聊聊。

“爽世,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这样。”

“嗯?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样?”

“你看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自己能够拥有自己的个人自由空间。”

“我给你自由了啊。”

“哪有自由啊?我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不能永远都跟着你呀。”

“你难道想要离开我吗?”

长崎爽世大声地质问着,甚至还伸出手揪住了千早爱音的领子,她们就这样对视着,直到两个人十分默契地不约而同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长崎爽世明白她的时间不多了。对于她这个从时间尽头倒退回来的人来说,已经是暮年,或许她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毕竟千早爱音认识她的时候,两个人是青少年。

这么用最糟糕的情况来算,她只剩下最后一次的时间了。

而如今的千早爱音却并没有爱上她。

这么想想也确实是很可笑了。

长崎爽世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在笑千早爱音还是在笑她自己,亦或是笑这个莫名其妙的让人摸不到头脑的存在方式。

每一个人都会期待着返老还童,期待着苍老的尸体褪去死气变得年轻,期待着原本的一切推倒重来。可当长崎爽世真的成为这个幸运儿的时候她却在最完美的年纪感到了一种荒唐,她不愿意接受这一切,也拒绝去想最后的后果。

她讨厌这样。讨厌她越来越年轻,越来越缺少时间与千早爱音相处一生,年轻的肉体就像是最后的警戒线,有时候长崎爽世猜测她的生命结束是什么,是变成胚胎毫无意识,还是压根就消失在世界上不留下任何痕迹。

可是不论她怎么想象都无法去确定自己的结局,她看着千早爱音会感到一阵暴躁,她是一个拥有腐朽灵魂的千疮百孔的皮囊,而对方则充满着最美好的时光与最令人迷恋的一切,她们是不一样的。

拥有不一样的人生,拥有不一样的感触,也拥有不一样的时间。

长崎爽世心里的那些被逆流的光阴所冲刷下去的极端与阴霾,那些藏在人性深处的自卑与傲慢,矛盾又共存的东西突然醒来,灌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着,让人难以忽视。

当千早爱音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她没有回头,当千早爱音跳进河里被冲走的时候她没能伸手,当千早爱音生日来临的时候她转身出门,战场上还没开口的时候就已经在后悔。至始至终,这些蛰伏在平和外表下汹涌澎湃的巨浪,不曾停歇,也不曾真正消失。

那一次的谈话过后,长崎爽世一个人想了很久。虽然这样莫名其妙地倒着前行,但确确实实还是有好处的,比如离开了这个时间点,下一个千早爱音不会知道未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既没有尴尬也不会造成老死不相往来的后果,毕竟在千早爱音的未来里她们两个依旧在一起,依旧生死不离,依旧相伴到老。

想到这里,她在酒吧里买了一瓶烈性超浓的酒,酒保拍着胸脯跟她保证一杯下去人基本跟一滩烂泥一样,长崎爽世二话不说付了钱。

当天晚上她挂上了虚伪的笑容,拿上酒就跟千早爱音说这算是这几天她打扰过后的赔罪,对方压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露出让人动容的开朗笑容后就跟着她一起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一点都没想过这可能是长崎爽世的阴谋。

然而并非是一杯倒,千早爱音是把整瓶酒都喝光了才晃晃悠悠地差点没一头栽在地上。长崎爽世因为滴酒未沾,根本没醉,慢慢扶着千早爱音向卧室移动,两个人倒在床上,她喘着气翻过身来脱对方的衣服,而千早爱音虽然醉着酒迷糊但还没昏睡过去,只是不停地眨着眼睛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话都说不利索。

“你……你干什么?”

“干你。”

长崎爽世扯下了彼此的衣服坐了上去,两个人赤诚相见,而千早爱音红着脸不知道是羞还是醉,伸出手胡乱地推着她,嘴里发出听不清的声音。然而长崎爽世理都不带理,手往千早爱音的腿间伸了进去,摸了两把就感觉黏糊糊的。

“这么敏感?”

“……你……起来。”

“第一次吧?”

“是又怎样!”

这几个字比之前的嘟嘟囔囔大声多了,咬字也要清楚许多。长崎爽世拉长了声音‘噢’了一声,然后打算直接强行睡人。

“既然你是第一次,我就温柔点。”

长崎爽世低下头去舔千早爱音的身体,从脖子舔到锁骨,从乳房舔到腹肌,很明显没有什么性经验的千早爱音是不可能知道怎么做爱的,所以长崎爽世也不矫情,直接低下头来仔细耐心地舔舐千早爱音,耳边是对方的喘息与呻吟,那双雾蒙蒙的眼睛裹挟着涨潮时的浪花狠狠撞了过来,长崎爽世抬起头笑了。

她清楚地记得那具身体的每一处美好起伏,虔诚地用唇齿膜拜过千早爱音的每一处肌肤。舌尖推开柔软探入,爱液从更深处涌出来包裹着它,带着甜蜜的芬芳,像是果树上的蜜桃,一口咬下去,饱满的果肉在唇齿之间绽放,汁液喷溅出来蹭在唇角。

酒意与性欲混合在一起的初次体验,长崎爽世只想让千早爱音舒服,所以她用当初在蓝色货车上千早爱音教她的去教对方,她们互相都是彼此的第一次,也是彼此性事上的导师。

她们亲吻在一起,长崎爽世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久到风霜都化去,久到天地都寂静。她用自己的嘴唇摩挲着对方的嘴唇,她们像从彼此口中汲取空气的鱼一样不愿分开。

有些事情需要教,而有些事情那就是无师自通了。千早爱音修长有力的手指插进来之后,长崎爽世才明白什么叫做“食髓知味”,那天晚上两个人都没能睡个完整觉,千早爱音的手掌按着她的腰翻来覆去地折腾,哪怕她把嗓子都喊哑了也没用。

她们从床头滚到床尾,中途还摔在了地上,千早爱音的体力似乎无穷无尽,手指顺着大腿根往腿间探去,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次又一次推进那个紧致的小穴,软肉立刻紧紧贴住指节贪婪地吮吸着,穴口被长时间狂风暴雨般的抽插,带出更多的爱液,花瓣被摩擦得再也合不拢,充着血朝外微翻。持续的高强度的撞击在长崎爽世脑子里炸出了一串白色烟花,快感如碳酸饮料里的气泡,砰得一声,疯了般地涌了上来。长崎爽世完全化了,像一汪春水融化在千早爱音的怀抱里。

这一场性爱两个都很尽兴,只是千早爱音醒过来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洗手间里不说话。长崎爽世没去问,把自己收拾好了,拿着牙刷和毛巾跑去敲门,敲了好几声里面才传出点动静来。

“你出来。”

“出来干什么。”

“我要用洗手间。”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即使是千早爱音耍脾气也不可能一直霸占着厕所。千早爱音打开门,能看出来哭过,长崎爽世没有挂上嘲讽的笑容,她伸出手去想要触摸眼前人的脸却被躲过了,两个人面面相觑,她挑起一边的眉毛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怎么,睡过了就不想面对了?”

“不是的!”

千早爱音伸长了脖子瞪起了眼睛大声反驳着,她们俩一个心安理得一个战战兢兢地把自己收拾妥当之后就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两头沉默着,可最后还是千早爱音憋不住气先开了口问。

“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你酒后乱性。”

“你别骗我,我还是有记忆的!”

“哈,那更好,不是做得挺爽吗?”

千早爱音脸都憋红了嗯嗯啊啊了很久,也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长崎爽世知道不能一直这么逗着她,便站起身来走过去用十分认真的口气说:“你不用觉得难受,不过就是睡了一觉而已。”

“可是我们不应该这样啊……”

“谁告诉你不应该的?”

“嗯,我觉得——”

“你觉得不是我觉得。”

长崎爽世说完这句话,起身去餐桌那边倒水喝,润了润嗓子之后长崎爽世继续阐述她的观点。“当我们两个人其中一个觉得应该的时候,这件事情就不会是‘不应该’了。”

“不能这么算吧?”

“当然可以,而且昨天晚上大部分时间主动的是你不是吗,我的腰现在都还很疼。”

“那个……我很抱歉,但这不是理由!”

“酒是你喝的,人是你睡的,怎么,想赖账?”

“我没说不承认……”

“你打算把我赶出去?”

“我也没这么说?”

“那就行了,没不承认也没想把我赶出去那还能怎么样,就这样吧。”

这种“以和为贵”的说法最后还是得到了双方的默认。长崎爽世觉得是得手了,但是对于千早爱音确实是很尴尬,虽然只是单方面的尴尬。

作为始作俑者,长崎爽世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看不开的地方,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平日里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的千早爱音像往常一样打着招呼,等到两个人重新回到最开始的和平关系,她又来了一次“酒后乱性”。

从床上醒来的千早爱音看见躺在另一头的长崎爽世,尖叫一声裹着被单冲进洗手间就不出来了。被吵醒的长崎爽世叹了口气,披上睡袍就去敲卫生间的门,红着眼睛的千早爱音打开了门,委屈地撇着嘴问她是不是故意的,长崎爽世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眨眨眼睛说不是的,她还想问千早爱音是不是故意的。

坚决贯彻装疯卖傻说胡话的应对方法,或许是有了第一次的经历,这回千早爱音接受起来快多了,只是心里头闷闷的打定主意不理她。长崎爽世托着腮,看着餐桌那边故意不看她的人,把自己盘子里的三文鱼块放在了对面的盘子里,摆出一脸虚心认错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开口。

“爱音?”

“哼。”

“爱音——”

“嗯。”

“我错了。”

“嗯?”

“我真的知道错了。”

“错哪儿了?”

“错在我不应该被你那张又帅又美又可爱的脸迷了眼睛,也不该惦记着你那肌肉线条清晰,马甲线性感得想来回舔的好身材,我错了,我保证再也不会了,你看这样行吗?”

这句话直接让千早爱音被嘴里咀嚼的三文鱼给噎住了,咳了好几声喝了好些水才缓过劲儿来。或许是没想到长崎爽世能说出这么赤裸裸的话来,愣了好久才摸摸后脑勺磕磕绊绊地回答说:“没什么……你夸得太肉麻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长崎爽世挑了挑眉没继续说,只是把自己盘子里剩下的三文鱼全给千早爱音拨了过去,她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偶尔她的手会继续对着千早爱音的胸前和小腹摸来摸去,千早爱音都习惯性地接受了,没再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反应。

青年们都会干什么呢?无非就是寻欢作乐,所有只能够在这个青春里挥霍的时光,做着说不上荒唐但足够欢畅的事情。

周末,长崎爽世经常会租一辆车,跟千早爱音从城市的这一头开到城市的那一头。千早爱音问她是什么时候学会开车,她笑笑不正面回答,只是让她猜。

风从玻璃窗外灌了进来,两个人的头发都被吹到了脑后去。她们现在的关系有些奇怪,说是室友但又睡过,可说是炮友但也算不上,目前来说相处和平。

“我怎么猜得到?”

“你猜得到的,你猜。”

“可我真的不知道。”

“你教的啊。”

千早爱音自己都不会开车,所以对于这个说法表示强烈的怀疑,可是长崎爽世就是坐在车里头笑,她不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一脚油门下去把车开得飞快,那些笑声零零碎碎回荡在风中。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自己对千早爱音的在乎与执念。和她在一起了许多年的对象如今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接受,不知道却不去问,不接受也不拒绝,这种态度有一次让长崎爽世在她们做爱的时候将千早爱音的肩头咬出血来。

不是因为愤怒也不是因为过激,反而是在冷静的思考下做出的行为。

她或许从一开始就跟别人不一样吧。

当经历不同,当流淌的岁月不同,很多时候一个人对于外界或者说是对于事件的反应程度与后果也会不同。长崎爽世能感受到自己与其他人的差异,敏感的,隐晦的,相背而驰又格格不入的,她就是一个异类。

而这个异类只能扎根在千早爱音的身上,这样她才能活,才能存在。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嗯,我知道,我知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她不清楚千早爱音在说什么,不知道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她舔了舔缓缓渗着血的伤口,垂下头靠在了千早爱音胸前。千早爱音抱着她笑,摸摸那颗蓬松柔软的脑袋。

“有些事总得循序渐进吧。”

“我循序渐进几十年了。”

“你才多大呀。”

“所以你傻。”

一天回家的时候,长崎爽世撕下了贴在门口的征兵海报,本来想要直接丢进垃圾桶里的,但是千早爱音先一步拿了过去,她低头看上面大字标榜的标语,最后叠起来压在了桌子上。

长崎爽世问她,你想去吗,千早爱音听了之后嗯了一声,然后说有点想去。

长崎爽世抬起头死死盯着千早爱音,沉着脸一字一顿地说:“不行。”

“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你不可以去。”

“在国家有难的时候去支援前线难道不是每一个人都应该做的事情吗?”

“可是我不想你吃苦受累差点丢掉自己的命!”这是长崎爽世第一次不顾形象,撕心裂肺地大吼,她冲着千早爱音将她所有的感情都喊了出来,在那个无情的战场上所经历的苦痛,当生命受到威胁却无能为力的自卑,亲眼看见一切都按部就班发生可是却无法做出任何改变的绝望,在这个时候全部都倾泻而出。

她单方面地跟对方吵架,单方面地发火生气,千早爱音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长崎爽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满地的狼藉,望了望外面黑下来的天,拿着大衣和围巾也出门了。

在寒风里逛着,她心里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只是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坐在屋里什么都不做只是等待。前天晚上的对话还回响在耳边,长崎爽世想这种回答还真的是难以形容。

“你为什么不生气?”

“什么不生气?”

“我都做好了被扫地出门的准备了。”

“啊……你说这个啊。其实没必要的,我们都是认识了好几年的朋友了。”

“你觉得朋友会这么做吗?”

“不会。”

“那你又是为什么?”

“因为陪伴我最久的就是你啊。”

她的一生里有过客也有匆匆而过的身影,不论是那段路,那条河,还是换了地方的房子,死在暮年的一条狗,到最终陪伴着她的只有千早爱音。

她算着目前千早爱音的生命旅途才开了一个头,开头中的一小部分已经是所谓的“最久”,这让她既兴奋又不知该作何说辞。但是千早爱音几十年光阴里有一大半日子一只耳朵是聋的,这一点是长崎爽世心里的刺,也是她在睁开眼之前的噩梦。

长崎爽世独自一人行走在午夜街道上,只有些许房前点了灯,她站在风里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怒气,几乎有那么一瞬间想干脆她俩同归于尽算了,她就抱着这个秘密一直入土,烂在肚子里也无人知晓。

她本来是这么想的。

千早爱音气喘吁吁地在深夜里跑向她,问她到底跑去哪里的时候,长崎爽世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她抱着脖子上千早爱音给她围上的第二层围巾,里面有属于熟悉的体温与气味。两个人对视着,最后还是一起结伴走了回去。

“你得听我的。”

“我都听你好多回了。”

“那这次继续听。”

“嗯。”

她们再没有进行这样的讨论,再也没在家里看到任何征兵相关的海报,前线打得怎么样没人知道,只是每次据说传回来的都是好消息。

学校里教授还在讲着课,学生们还在上着课,远方的战场突然就战事焦灼了,原本要求学生不用参军的条令更改成了建议参军。那些在教室里高谈阔论的学生畅想着自己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英姿,只有长崎爽世一个人合上了书开始一路狂奔。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长崎爽世在马路上疯狂地跑,她从来没有跑这么快。在那片荒野上的时候她苟延残喘着迈动一步都喘不上气来;在逃离有着粉蓝色房子的时候千早爱音牵着她,她们两个人互相扶持着跑;而在那个白茫茫的战场上,大雪把一切都埋了起来,她想跑却跑不动。

而这一次她终于有了年轻的身体,有了不会被阻止的环境,她跑啊跑,跑到嗓子在燃烧,火在里面肆意散发着灼热的温度,胸腔挤压着的疼痛快要将胸骨碾碎。嗓子里压着千早爱音的名字,想喊喊不出来,想叫叫不出口,她也只能跑,跑快一些,跑得更快些。

长崎爽世冲着征兵处跑了过去,她背后的衣服全部都被浸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目的地全是排着队手里拿着个人填表的年轻人,她一个一个的找,横冲直撞着在这个地方大声喊着千早爱音的名字,她希望自己能够来得及,也希望自己能够阻止着一切。

她的愿望是什么呢?

站在报名的那一条队伍前隔着一块玻璃,她看到了千早爱音手上的表格被按下了章。长崎爽世笑了笑,笑得自嘲,笑得无奈,眼泪挤在眼眶里,她们两个人就隔着一扇透明的玻璃窗户遥遥相望,这让她想到了在最初的时候,她坐在那个破旧的小屋里,泛黄的窗户外面风雪在飘,巨大的树立在天地间,孤独又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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