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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小黄瓜,终将放下假面,成为蓝发小章鱼的半身吗?(中),名为Crychic的SP乐队,2

小说:名为Crychic的SP乐队 2025-09-11 10:48 5hhhhh 9900 ℃

像极了当年的瑞穗。

学生时代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带着褪色的暖光和令人烦躁的喧嚣:

“呐,美奈美酱,新开的那家甜品店,听说草莓芭菲超——级赞哦!放学一起去?”

“呐,美奈美酱,最近上映的那部文艺片评价超好的,周末一起去看嘛?”

“呐,美奈美酱……”

然后,在某一个毫无预兆的午后,那个蓝发的少女,用同样轻快随意的口吻,扔下一颗炸弹:

“对了,美奈美酱,我交男朋友了哦。”

美奈美眼角的余光,如同最冰冷的探针,扫过身旁那个将额头贴在车窗上、仿佛已与外界隔绝的绿发少女。

看着这个正在逐渐挣脱她掌控、显露出“人”的特质的、“即将成为人的怪物”,一个冰冷刺骨的认知清晰地在她脑中浮现:

瑞穗。

又是瑞穗。

当年那个像病毒一样改变了她的生活轨迹,甚至可以说是扭曲了她一生的女人。

如今,她的女儿,她的影响,她的口吻,又因为瑞穗以及她的后代……正如同最顽固的藤蔓,再次缠绕上来,深深地扎根在她森美奈美的下一代身上,汲取着养分,开出她最厌恶的花!

(瑞穗……)

美奈美在心中无声地嘶吼,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柔软的皮肉里。

(你到底还要在我的人生里……在我的身边……刻下多少属于你的烙印?!你到底……还要从我这里夺走多少?!)

车很快驶回了那栋熟悉却冰冷的若叶家别墅。车辆刚刚停稳,引擎尚未完全熄火,睦甚至没有等司机为她开门,便自己推开车门,像一个终于挣脱了某种束缚的幽灵,迅速下车。

她的目标明确,动作带着一种罕见的急切,完全无视了身后正要下车的美奈美。她快步绕到车尾,用力掀开了后备箱的盖子。

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吉他盒。

睦几乎是扑上去,伸出双臂,以一种近乎守护的姿态,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那个盒子。

这是祥子给她的礼物,也是她最珍视的东西。

——

海岛的阳光与东京截然不同。它更炽烈,更直接,带着咸涩的海风气息,毫无遮拦地泼洒下来,把别墅映照得几乎发光。海浪声是永恒的、舒缓的背景音,与记忆中城市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祥子,我们到了哦。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住一段时间的家了。”丰川瑞穗走下停稳的车,深吸了一口带着海洋气息的空气,脸上带着放松的笑意。她伸手,温柔地揉了揉女儿。

然而祥子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怀里紧紧抱着人偶,整个人像一朵被移植到陌生土壤后暂时蔫掉的小花,散发着浓得化不开的思念和低落。即使眼前是无垠的碧海蓝天和精致的白色建筑,她的心似乎还留在那个有睦的、充满旧书和点心香气的起居室里。

别墅入口处,一位穿着熨帖管家制服、气质干练的女士早已等候多时。她有着一头利落的金色短发,笑容温和得体,眼神却透着精明。

“好久不见,瑞穗小姐。一路辛苦了。”她微微欠身,声音清晰而平稳。

“啊,三角小姐!真的好久不见了!”瑞穗脸上露出真切的欣喜,走上前轻轻拥抱了一下这位显然关系匪浅的管家,“看到你精神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这是我的荣幸。”被称为三角管家的女士微笑着回应,目光随即落到瑞穗身后那个抱着玩偶、情绪低落的蓝发小女孩身上,眼神中多了一丝了然和温和。“这位就是祥子小姐吧?欢迎小姐来到岛上。”

“行李交给我就好,请先进屋休息吧。房间已经准备好了,稍后我会把茶点送到起居室。”三角管家利落地接过瑞穗手中的行李箱,侧身做出一个优雅的“请”的手势。

“麻烦你了,三角小姐。”瑞穗点点头,又轻轻拍了拍祥子的背,“祥子,我们进去吧?里面能看到很漂亮的海景哦。”

祥子这才慢吞吞地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地扫过眼前陌生的华丽门厅。她没有立刻跟上母亲,反而下意识地回头,望向身后那条蜿蜒的、通往码头和更远处大海的道路。在那片蔚蓝的尽头,是海平面,而在海平面的那一边……是本土东京的方向,是睦所在的方向。

(睦……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是坐在窗边看书吗?还是在练习吉他?)

(有没有……哪怕一点点……也在想我呢?)

思念如同海潮,无声地拍打着心岸。她抱着玩偶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就在她沉浸于思念,脚步迟疑地准备跟上母亲时——

“窸窸窣窣……”

一阵极其轻微的、像是衣物摩擦灌木的声响,从入口旁茂密的花丛后传来。

紧接着,祥子清晰地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带着好奇,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窥探。

“?”

祥子瞬间警觉,像只被惊动的小动物,猛地循着感觉转过头去!

只见在别墅入口侧面、被廊柱阴影半掩着的九重葛花丛旁,正站着一个金发的小女孩!

那女孩看起来比祥子略小一点,有着一头像阳光般灿烂的、微微卷曲的金色短发,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显然是常年沐浴在岛上的阳光下。她穿着一件简单的黄色短袖,赤着脚,脚趾上还沾着一点新鲜的泥土。此刻,她那双大大的、如同紫水晶般剔透的紫色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祥子,脸上带着被突然发现的、显而易见的惊慌!

“唔!”

金发小女孩显然没料到会被抓个正着,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想往花丛里缩,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手足无措。

“你是?”

祥子微微蹙眉,好奇暂时压过了低落。这个突然出现的、像海岛精灵一样的女孩是谁?

“我……我……”

金发小女孩显然还没组织好语言,结结巴巴,眼神慌乱地四处飘移,最后求助似的看向正和瑞穗说话的三角管家。

“初华。”

三角管家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尴尬。她看向那个金发小女孩,眼神中带着严厉,“要有礼貌。面对客人,尤其是丰川家的小姐,要先好好做自我介绍。”

“初华?”

瑞穗这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她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局促不安的金发小女孩,脸上突然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语气带着惊喜,“啊!难道是……三角小姐,这就是你的女儿吗?上次见你提起时,她还很小呢!”

“正是小女,让您见笑了。”

三角管家微微颔首,随即看向女儿,“初华,还不快向祥子小姐问好?”

“哦……哦!好的,妈妈!”

金发小女孩——初华,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小小的身板,尽管脸颊还红扑扑的,但眼神努力变得认真起来。她学着母亲的样子,对着祥子微微鞠了一躬,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紧张:“您、您好!我叫三角初华!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看到对方郑重其事地做了自我介绍,祥子作为丰川家大小姐的礼仪本能也瞬间被唤醒。她暂时放下了怀里的人偶,同样挺直了背脊,小脸上努力维持着属于贵族的端庄,虽然眼底的低落还未完全散去。她微微颔首,用清晰的声音回应道:

“你好,三角初华。我是丰川祥子。”

“丰川……祥子……” 初华小声地、带着新奇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紫色的眼眸亮晶晶的,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穿着精致蕾丝裙、皮肤白皙得像牛奶、气质沉静又带着点忧郁的蓝发小小姐。她看起来和岛上晒得黑黝黝、整天爬树下海的孩子们完全不同,像一件精美的、从遥远地方漂洋过海而来的瓷器。

三角管家看着两个初次见面的小女孩,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对瑞穗解释道:“瑞穗小姐,让您见笑了。岛上孩子少,初华难得见到同龄的玩伴,第一次见到祥子小姐这样……嗯,特别的小客人,难免有些紧张和好奇。”

祥子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动。

岛上没有同龄的玩伴?

她不由得联想到在遇到睦之前的自己——那个虽然锦衣玉食、被众星捧月,但是没有一个可以值得交心的朋友,内心却常常感到一丝孤独的丰川家大小姐。

眼前这个像小野花般生机勃勃的初华,那份毫不掩饰的好奇和紧张,莫名地触动了她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

瑞穗敏锐地捕捉到了女儿眼神的细微变化,她温柔一笑,轻轻将还有些怔忡的祥子往初华的方向推了推,声音里带着鼓励:“小祥,小初华可是这座岛上的小向导哦!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很。你们年纪相仿,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的。去认识一下吧?”

小朋友之间的隔阂,有时薄得像一层纸。

祥子看着初华那双充满期待和善意的紫眸,又看了看母亲鼓励的眼神。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主动向初华走近了一步。

初华脸上的紧张瞬间被灿烂的笑容取代,她兴奋地原地蹦跳了一下,沾着泥土的小脚丫在地板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也毫不在意。

“祥子小姐!我带你去玩!我知道好多好玩的地方!”她叽叽喳喳地开始介绍,“有藏着超多贝壳的秘密小海湾!有能爬上去看整个岛的大榕树!还有退潮后石头缝里能找到小螃蟹的地方!”

听着初华充满活力的描述,看着眼前这张因为兴奋而闪闪发光的小麦色脸庞,祥子眼底那沉甸甸的低落,如同被海风吹散的薄雾,竟真的暂时淡去了几分。一丝久违的、属于孩童的轻松和好奇,悄悄探出了头。

“……嗯。”

——

“这边这边!”

初华像只灵活的小鹿,在前方招着手。祥子由于还穿着精致的裙子和小皮鞋,怀里又抱着那个对她很重要的人偶,速度远没有赤脚飞奔的初华快。裙摆不时被路旁的灌木勾到,让她显得有些笨拙。

祥子一边小心地提着裙子跟上,一边心里忍不住嘀咕: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种地方啊?)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一般女孩子,比如她认识的那些东京上流社会的小淑女们,可不会像初华这样子,毫无顾忌地往杂草丛生的丛林里面钻。

虽然自己也不是一般女孩子就是了,但初华这种直接投入自然的野性,还是让她感到新奇又有点无措。

(她会带我去干嘛呢?)

祥子忍不住猜测。她最常接触、最了解的同龄人就只有睦了。睦也不是一般女孩子,以前睦当姐姐的时候,基本都是安静地陪着自己玩,很少主动提出要去哪里探险。

拿睦来推断眼前这个像小旋风一样的初华……似乎有点不太合理。

(啊,睦……)

思绪一旦触及那个名字,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祥子刚刚被初华带起来的那点新奇感瞬间消散,心情又跌了好几个度。她微微低下头,看着怀中人偶那熟悉的脸庞,思念的潮水再次涌上。

“祥子小姐快看!”

就在祥子的思绪即将沉溺于对睦的思念时,初华清脆响亮的声音像一道光,猛地将她从脑海的迷雾中拉了回来。祥子下意识地抬起头。

只见初华在一棵枝繁叶茂、树干粗壮的大树下停了下来,兴奋地指着树干离地约一米多高的地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祥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在那布满沟壑的深褐色树皮上,正趴伏着一只昆虫。

一只体型硕大、通体深棕近黑、泛着油亮光泽的独角仙!

它头顶那根标志性的、威武雄壮的独角高高耸立,在穿过树叶缝隙的阳光照射下,仿佛一件精雕细琢的黑色铠甲!

而这只这么大的独角仙就静静的趴在那边,似乎是等待谁来抓它。

(好……好大的独角仙desuwa!)

祥子的心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兴奋感瞬间冲散了之前的低落!她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昆虫迷!在东京时,她收集了几乎所有能找到的昆虫图鉴,甚至有一家店推出了一系列以不同昆虫为主题的限定笔记本,她毫不犹豫地动用自己的零花钱,把整个系列都买了下来,珍藏在书柜里。眼前这只独角仙的体型和品相,在她见过的图鉴照片里都算得上顶级!它看起来强壮、健康,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

(好想把它抓起来带回去养着啊!)

一个念头立刻在祥子脑海中冒了出来,带着孩童特有的占有欲和对新奇生物的喜爱。她几乎能想象到把它养在精致的昆虫箱里,看着它在木屑中爬行的样子,那一定比在东京花鸟市场买到的任何一只都要威风!

但是……

(不行……)

一个现实的顾虑像冷水般浇了下来。

(初华……她会不会害怕虫子?)

祥子小心翼翼地、带着点忐忑地看向初华。在她的印象里,睦对昆虫基本没什么感觉,既不害怕也不特别喜爱,只是会安静地陪她在花园里观察,或者更专注于照料她们的黄瓜苗。睦的反应是“无感”。但其他女孩子呢?她见过不少同龄女孩看到小虫子都会尖叫着跑开。

如果初华也是那样……

(要是初华害怕的话,我就得……把这只独角仙赶走?)

想到要把这只独角仙赶跑,祥子心里就一阵不舍。这可能是她第一次在真正的野外遇到这么大的独角仙啊!

(可是……不行,还是要考虑初华的感受。)

祥子深吸一口气,决定把初华的反应放在第一位。只要初华表现出哪怕一丝害怕或厌恶,她就会立刻放弃捕捉的念头,甚至帮初华把独角仙赶走。尽管这会让她的心像被揪了一下那么难受。

她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初华的反应。

只见初华也正仰着小脸,专注地看着树上的大甲虫。她的紫眸里没有恐惧,没有厌恶,只有纯粹的好奇和一种……像是看到熟悉邻居般的自然感。然后,在祥子惊讶的目光中,初华没有丝毫犹豫,动作熟练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她踮起脚尖,伸出那只沾着泥土、却异常灵活的小手,又快又准地朝着独角仙探去!她的手指巧妙地避开了那根看起来吓人的独角,轻轻捏住了独角仙坚硬光滑的背甲边缘!

“嘿咻!”

初华轻巧地一用力,那只威武的独角仙就离开了树干,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掌心!它似乎有些茫然,六只脚在初华的手心徒劳地划动着,但并未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

初华转过身,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将掌心里那只还在“挣扎”的大家伙举到祥子面前,声音清脆又兴奋:

“看!祥子小姐!独角仙唉,好大呢!它一定是个大家伙!我在榕树那边也见过几只,但这个最大!”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初华小麦色的脸庞和那只油亮的独角仙上,也照亮了祥子瞬间被惊喜点亮的金色眼眸!

(她……她不怕!她不仅不怕,她还喜欢昆虫耶!)

巨大的喜悦如同烟花般在祥子心中炸开!困扰她的顾虑瞬间烟消云散。要知道,就算是睦,对昆虫也仅仅是“不排斥”而已,远谈不上“喜欢”。

“嗯!”祥子用力地点着头,眼睛亮得惊人,脸上第一次在这个陌生的海岛上露出了毫无阴霾的、属于孩子的纯粹笑容,声音里充满了真诚的赞叹和找到了同好的兴奋,“真的……好大desuwa!好厉害!初华你……不怕它吗?”

“怕?为什么要怕?”

初华歪着头,紫眸里满是不解,她另一只空着的手甚至大胆地轻轻碰了碰独角仙那根威武的角,“它又不会咬人,最多就是用角顶顶你,痒痒的!我经常抓它们玩的!祥子小姐喜欢虫子吗?”

“喜欢!”祥子毫不犹豫地回答,终于放下了所有矜持,凑近了一点,仔细地观察着初华掌心里的“战利品”,“我在东京有好多昆虫的书!可是很少能见到这么大的!它……它好漂亮!”

“是吧是吧!”初华得到肯定,更加兴奋了,小脸光彩照人,“这林子里面宝贝可多了!不止有独角仙哦!我还知道哪里能找到超——级漂亮的吉丁虫,翅膀像彩虹一样!还有会装死的步甲,还有晚上会发光的萤火虫!可好看啦!下次我带你去找!”她叽叽喳喳地描述着,像在展示一个只属于她的秘密宝藏。

祥子听得眼睛越来越亮,仿佛初华描述的每一个昆虫都带着魔法般的光彩。但同时,“祥子小姐”这个称呼,像一根极其细微的小刺,在她雀跃的心湖里轻轻点了一下。

(这称呼……)

一种微妙的不适感悄然弥漫。它带着一种生疏的距离感,会这么叫她的就只有在家里的仆人们,这总感觉对方和自己的地位不怎么平等……一种身份上的隔阂,让她感觉自己和眼前这个赤着脚、笑容灿烂、掌心还托着独角仙的女孩,仿佛站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这并非她想要的相处方式。

“那个……初华,”祥子微微抿了下唇,声音比平时轻了一些,“能别叫我‘祥子小姐’了吗?听上去……怪怪的。”她努力想找一个更确切的词,但那份因地位差异带来的无形屏障感,让她一时难以准确表达。

“那我该叫你什么?”初华眨巴着紫水晶般的大眼睛,好奇又直接地问道,没有丝毫扭捏。

(该叫什么……)

祥子的思绪瞬间被拉回记忆的深处。和她年纪相仿、能如此亲密称呼她的人……

(只有睦。)

那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此刻祥子似乎又听到了睦正在叫她的声音。

(“祥”……)

这个单音节的昵称,在她心中有着无比神圣的重量。那是只属于睦的呼唤,是她们“半身”之间最亲密无间的纽带。当睦用那清冷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温度的声音叫她“祥”时,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她们两人。那是她最珍视的声音之一。

(睦叫我“祥”……)

(初华……不能也这样叫。)

虽然这么说有点小过分,但是这个称呼不能让给初华。

她需要一个新的称呼,一个既能拉近彼此、又不会触碰那神圣核心的桥梁。

片刻的沉默后,祥子抬起眼帘,目光坚定而温和地看向初华,轻声却无比清晰地提议道:

“初华……叫我‘小祥’就好。”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一个最重要的秘密,同时又在向新朋友敞开另一扇门。

初华微微一愣,随即紫眸弯成了月牙儿,笑容更加灿烂,带着海岛特有的爽朗和亲昵,毫不犹豫地改口:“好呀!小祥!”

她叫得自然又顺口,仿佛这个昵称天生就该属于眼前这个精致又有点可爱的蓝发女孩。

“嗯!”

祥子应了一声,小脸上终于露出了抵达海岛后的第一个、虽然还很浅淡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暂时地,思念的潮水退去,露出了被新奇和友谊点亮的心岸。她弯腰重新抱起玩偶,但这一次,动作轻快了许多。

——

若叶家的地下室

这里是睦主动向美奈美要来的空间——一个可以专心练习、无需担心吉他声打扰任何人的角落。自从彻底告别片场的聚光灯和行程表,时间对她而言变得模糊而漫长。于是,她将自己沉入这片地下的孤岛,日复一日。

为什么不出去?

外面阳光正好,风也温柔。

只是……外面没有她要的那个人。

没有那个会蹭着她脸颊、用亮晶晶的眼睛说“好厉害desuwa!”的小太阳。

指尖落下。

又是一曲。

音符从粉红色的吉他琴弦上流淌而出,精准、流畅、技巧娴熟到无可挑剔。在丰川家的那些温暖时光里,睦早已将这乐器的语言磨砺至出神入化的境界。此刻在这寂静的地下室,她的技艺依旧巅峰,每一个转调,每一次揉弦,都带着大师般的控制力。

然而……

一曲终了。

最后一个音符在冰冷的空气中震颤着消散,留下的是比之前更深的寂静。

“……”

睦缓缓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低头,看着怀中这把承载了无数温暖记忆的粉红色吉他。琴身保养得完美无瑕,反射着气窗透入的微弱光芒。

“……没了。”

她轻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又格外空洞。

“声音。”

她指的并非物理的声响。吉他的音色依旧清亮悦耳,琴弦振动完美。她困惑地蹙起眉尖,努力捕捉着内心那难以名状的缺失感。

那是什么?

在丰川家时,即使是最简单的练习曲,当她弹给祥子听时,指下流出的也不仅仅是音符……那里面似乎掺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笨拙却鲜活的“东西”。

有时是午后阳光的温度,有时是祥子身上淡淡的牛奶饼干香,有时是黄瓜苗新抽嫩芽的微小喜悦,有时……仅仅是因为祥子专注的目光落在她指尖时,心弦被轻轻拨动的微颤。

这些都可以统称为心声的东西,但是此刻……睦的吉他上没有发出任何心声。

为什么现在没有了?

是技术退步了吗?不。她的手指依旧精准有力,肌肉记忆深刻,对乐理的理解和掌控力甚至因为这段时间的专注练习而更胜往昔。

是吉他的问题?不。它被精心呵护着,琴弦定期更换,音准完美。

是环境?这冰冷的、只有尘埃味和微弱霉味的、孤独的地下室?也许……这压抑的氛围确实无助于灵感的诞生。但更深的空洞感,那如同心脏被剜去一块的虚无,并非仅仅源于此。

她困惑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蒙尘的旧家具、堆叠的纸箱,像是在寻找丢失答案的线索。视线习惯性地、几乎是本能地投向左边——那个位置,在丰川家时,总是坐着那个蓝色的身影,或安静聆听,或随性伴奏。

一瞬间,仿佛光影交错,那个位置真的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熟悉的蓝色轮廓。祥子就坐在那里,膝盖上放着她涂鸦的设定稿,歪着头,对着她露出一个灿烂得晃眼的笑容,金色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儿,嘴唇无声地开合,像是在说:“睦,弹得超——棒desuwa!”

睦猛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地伸出手——

指尖触碰到的,只有冰冷的空气。

幻影如烟消散。

她僵在原地,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就在这一刻,如同漆黑的夜空被一道刺目的闪电劈开。

她明白了。

她知道自己少了什么。

她终于看清了那巨大空洞的形状。

人类……人类的存在,岂能依靠独自一人完成?

像亚当需要夏娃,两个人才能构筑一个完整的世界,才能赋予混沌以意义,才能让宇宙不再是虚无的背景。

一个人,需要另一个人的注视、理解、确认——才能被定义为“人”。

只有在这种“关系”的映照下,心声才能诞生,灵魂才能被“看见”。

而“若叶睦”是什么?

在外界眼中,她是“耀眼的童星”,一个被投射了无数期待和赞美的符号。

在森美奈美眼中,她是“完美的艺术品”,一件需要精心维护和展示的收藏。

在导演和镜头眼中,她是“温顺的倾听者”,一个能精准执行指令的、没有杂音的容器。

只有在丰川祥子的眼中——

她是“睦”。

仅仅是她自己。一个可以笨拙、可以沉默、可以有“喜欢”、可以弹出心声的……“睦”。

这把粉红色的吉他,是祥子赋予她的“声音”。它只有在“睦”的手中,在祥子的“观测”下,才能发出属于“睦”的心声。

作为“若叶睦”的部分——那份惊世的表演才能,那个为了满足他人期待而存在的“空壳”——已经被她自己亲手丢弃了。

所以,她不再是“若叶睦”。

而祥子不在身边。

没有那双亮如星辰、只映照出“睦”的金色眼眸的注视。

没有那个暖烘烘贴过来的小圆脸的确认。

没有那钢琴声伴奏赋予旋律以生命和意义。

所以……她也不再是“睦”。

剥离了“若叶睦”的才能,失去了“睦”被确认的存在。

此刻的她,站在地下室的寂静里,怀抱着一把沉默的乐器。

此刻的她连人类都不能算是。

不如说……什么也不是。

只是一个比过去那个精致空壳更加彻底、更加令人窒息的——虚无。

过去的空壳至少还有名为“才能”的东西填充,让她可以扮演,可以存在,哪怕是虚假的存在。而现在,连那层填充物都被她亲手掏空了。

巨大的空虚感如同冰冷的地下水,瞬间淹没了她。她抱着吉他的手臂微微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祥…”

一个破碎的音节,如同溺水者最后的喘息,从她紧抿的唇间艰难地逸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瞬间就被地下室厚重的寂静吞噬。

她想要祥子。

不是思念,不是渴望。

是存在的绝对需求。

是溺水者对空气的渴求。

是真空对物质的呼唤。

是“半身”对另一半的、刻入骨髓的本能牵引。

只有在祥子的身边。

只有当那双金色的眼眸注视着她。

只有当那声“睦”响起,如同创世的第一个音符——

她的心跳才被赋予意义。

她的呼吸才被确认存在。

她的指尖落在琴弦上,才能不再仅仅是精准的震动,才能流淌出承载着“心声”的旋律。

她才能从这令人窒息的虚无中挣脱,重新被锚定为“人类”——一个名为“睦”的、完整的、真实的、被爱也爱着的人。

——

“初华——!初华——!”

清脆响亮的呼唤声穿透了茂密的热带丛林,惊飞了几只栖息在树冠的小鸟。只见祥子像一匹脱缰的小马驹,正灵活地在盘根错节的树根和低垂的藤蔓间穿梭奔跑,完全不顾及身上那件原本精致、此刻却已沾上点点泥渍和草叶的蕾丝洋装,更顾不上那顶随着她跳跃的动作而歪斜、眼看就要飞走的遮阳帽。

这是在岛上度过一段时日后的祥子。海岛的阳光、海风,尤其是身边那个像小旋风一样的初华,仿佛拥有神奇的魔力,早已驱散了初来时笼罩在她心头的阴郁与思念带来的沉重。

此刻的她,基本恢复甚至更甚于东京时的“野孩子”本性,那份属于丰川祥子的、对自然和冒险毫无保留的热情与活力,在这片原始丛林里找到了最肆意的出口。

她不再是那个初到时抱着人偶、对着陌生丛林踌躇不前的精致瓷娃娃。现在的她,会毫无顾忌地跟着初华钻进最茂密的灌木丛寻找奇特的甲虫,会赤着脚,哪怕刚开始穿着小皮鞋,也很快被她嫌弃地甩掉,在退潮后的礁石间翻找色彩斑斓的海螺,会为了一只突然跳出来的巨大青蛙而和初华一起发出兴奋又带着点夸张惊恐的尖叫。

就比如刚才,她们在拨开一片巨大的叶子时,赫然撞见了一只巴掌大小、浑身毛茸茸、正慢悠悠织网的斑斓大蜘蛛!

“哇啊啊啊——!”

“噫——好大!”

几乎是同时,祥子和初华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向后跳开一大步!祥子金色的眼眸瞪得溜圆,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指着那悠然自得的八脚“居民”,声音拔得老高,充满了孩子气的惊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完全没有了世家小姐的矜持。

初华的反应也如出一辙,紫眸圆睁,小嘴张成了“O”型,两人同步率极高的尖叫声在林中回荡,惊得那只蜘蛛都暂停了织网的动作。

此刻,祥子跑在前头,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和探险的急切,她一边回头招手,一边催促着后面的小伙伴:

“快点啦!就在前面那棵缠着藤蔓的大树那里!我刚刚看到有东西在闪光,绝对是只超——大的吉丁虫desuwa!别让它跑了!”

她的语气里满是发现宝藏的兴奋,小脸红扑扑的,汗水沾湿了鬓角的蓝色发丝。

“小祥!等等我——!”

初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点喘息,但同样充满了活力。她正奋力追赶着前面那个像蓝色小闪电一样的身影,赤着的脚丫踩在松软的腐殖土上,发出噗噗的轻响。

看着前面那个已经完全放飞自我、沉浸在丛林探险乐趣中的小祥,初华的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在丛林里疯玩了一下午,滚得满身都是泥巴、草屑,活像两只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小猴子后,祥子和初华才意犹未尽地偷偷溜回了别墅。

她们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从后门溜进来,沾满泥巴的小脚丫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了一串显眼的“罪证”。环顾四周,偌大的别墅静悄悄的。

“母亲大人?”

“瑞穗阿姨?”

两人压低了声音呼唤,回应她们的只有空荡的回音。

“好像都不在哎……”初华小声说,紫眸里闪烁着“逃过一劫”的侥幸。毕竟顶着这一身泥巴回来,被妈妈或者瑞穗阿姨看到,少不了一顿念叨。

祥子也松了口气,但随即,一个念头像小灯泡一样在她的小脑袋里“叮”地亮了起来!她那双金色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露出了一个带着十足“坏心眼”的狡黠笑容。

(机会!)

这座别墅,可是母亲大人瑞穗小时候度过无数个暑假的地方!就像丰川家在东京的老宅藏着自己的“秘密基地”一样,这里……这里一定也藏着母亲大人小时候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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