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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救人逃跑,烬途,1

小说:烬途 2025-09-10 22:12 5hhhhh 9510 ℃

回到扬州小院时,柴房里传来秦三娘含糊的咒骂声。苏绾推开门,见她正用肩膀撞着木柱,手腕被麻绳勒出的血痕已结痂,却仍在徒劳地挣扎。

“别费力气了。” 陆昭将昏迷的守卫拖进来,踢到秦三娘脚边,“你的人都栽了。”

秦三娘看到地上的黑衣人脸庞,突然嗤笑起来:“拓跋教主早说过你们会来,这些不过是弃子。” 她的目光扫过两人,忽然落在苏绾泛红的耳根上,“怎么?用舌头舔够了?要不要再来试试?”

苏绾的脸颊瞬间烧起来,反手将腰间的剑抽出来,剑梢在秦三娘脚边炸开脆响:“再敢胡言,就把你丢去窑厂和这些人作伴。”

陆昭迅速清点了搜来的物品:密信里提到北境山谷的 “换囚” 计划,木牌地图标注着三条隐蔽路线,最险的那条需穿过黑风岭的瘴气林。她将人皮面具塞进火盆,看着那半张脸在火焰中蜷曲成焦黑的团,喉间发紧。

“十五的药不能断。” 苏绾突然开口,用麻绳将秦三娘与守卫们串绑在一起,“留两个活口,让他们带路去窑厂交接。”

秦三娘的瞳孔骤缩:“你们想冒充曼陀教的人?”

“不然怎么知道‘特殊囚犯’是谁。” 苏绾的靴尖碾过地上的药罐碎片,“你说,若是拓跋烈知道他的痒药被调了包,会怎么赏你?”

十五夜里,苏绾换上黑衣人的服饰,腰牌上 “丙字七号” 的刻痕硌得皮肤发疼。陆昭扮成押送药材的杂役,枪杆藏在药材堆里,指尖始终扣着三枚银针。秦三娘被塞住嘴捆在马车底,呜咽声隔着木板传出来,像只被困的野兽。

窑厂的火把在浓雾中摇晃,领头的黑衣人接过药罐时,手指在罐口摩挲片刻:“秦三娘怎么没来?”

“她在破庙遇袭,让我们先交接。” 苏绾压着嗓子说话,袖口的银针已滑到掌心,“这批药加了料,说是给‘贵客’用的。”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挥手让手下搬药:“还是你们懂事 —— 那个娘们的痒刑用这药,保准让她们哭着喊主子。”

陆昭的枪杆在药材堆里轻轻一颤,苏绾及时按住她的手腕,用眼神示意稍安勿躁。直到看着黑衣人将药罐搬进窑洞深处,两人才借故离开,绕到后山放出信号弹。

埋伏在林中的官差立刻围上来,苏绾指着窑洞:“里面有曼陀教的人,还有给囚犯用的禁药。” 她特意叮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处理完窑厂的事,两人连夜押着秦三娘往北境赶。马车行至黑风岭时,秦三娘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血。

“她服了毒。” 陆昭探她鼻息时,指尖已沾了黏腻的血,“藏在假牙里。”

苏绾望着女人逐渐冰冷的脸,忽然发现她颈间的银链坠着块小铜牌,刻着 “柳” 字。这才惊觉,秦三娘或许也曾是曼陀教的受害者,只是被折磨得失了心智。

穿过瘴气林时,陆昭的靴底被毒藤划破,脚踝很快肿成紫黑色。苏绾撕下裙摆为她包扎,却发现她的皮肤烫得惊人 —— 竟是中了瘴气里的迷痒毒。

“别碰我……” 陆昭咬着牙推开她,指尖在自己腰侧乱抓,“痒……”

苏绾突然想起秦三娘说的痒药,摸出从窑厂搜来的解毒膏,刚要涂抹,陆昭却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眼神迷离地往她怀里钻:“像…… 像你舔秦三娘那样……”

“陆姐姐!” 苏绾的脸轰地炸开,却见陆昭已痒得浑身发颤,冷汗浸透了中衣。她闭着眼将解毒膏抹在她脚踝上,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她乱抓的指尖,“忍一忍,药膏很快见效。”

直到陆昭的呼吸渐渐平稳,苏绾才瘫坐在地上,望着瘴气弥漫的密林发呆。原来秦三娘说的不全是假的,这毒真能让人失了体面。

抵达北境山谷时,恰逢 “换囚” 之日。苏绾趴在崖边往下看,谷底的石牢前站着十几个戴银面具的人,其中一个囚车的栏杆后,映着抹华贵的紫色身影 —— 那是只有皇室宗亲才敢穿的蟒纹锦裙。

陆昭的枪尖在晨露中泛着冷光:“分两路?”

苏绾的剑已出鞘,剑锋映出她凝重的神色:“不,一起冲。看这衣着,怕是位郡主或公主,救她出去或许能换来朝廷相助。”

石牢的铁门在她们脚下轰然碎裂时,苏绾终于看清囚车里的人。妇人的凤钗歪斜,鬓边却仍插着支东珠簪,虽脚踝锁着铁镣,可眉宇间的威仪,绝非寻常女子所有。

“你们是……” 妇人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贵气。

银面具们的短刀已围上来,苏绾将囚车护在身后,剑穗扫过石牢的蛛网:“陆姐姐,护着她先走!我们需要她指证拓跋烈的罪行!”

剑光如瀑,枪影如龙。当陆昭背着那妇人冲出山谷时,听见身后传来苏绾破竹般的喝声,混着银面具们惊恐的尖叫,在北境的寒风里荡出很远。

崖边的野草沾着晨霜,妇人趴在陆昭背上,突然抓住她的衣襟急切道:“我是端慧郡主赵灵溪!若能逃出此地,定奏请陛下清剿曼陀教!”

陆昭的脚步顿了顿,随即更快地往瘴气林奔去。怀中的郡主虽非她们要找的母亲,却或许是扳倒拓跋烈的关键。苏绾留在石牢中拖延的身影,与天边破晓的晨光重叠,像柄即将刺破黑暗的剑。

这场意外的救援,或许会让寻找母亲的路绕得更远,却也在曼陀教的铁壁上,砸开了一道通往光明的裂缝。

逃出北境山谷的第三日,三人在一处破败的山神庙落脚。苏绾生起篝火,火苗舔舐着潮湿的木柴,发出噼啪声响。陆昭正用布巾擦拭枪杆上的血渍,那位被救下的妇人则坐在角落,默默梳理着凌乱的发丝。

“多谢二位姑娘相救,还未请教芳名。” 妇人开口,声音虽仍沙哑,却已恢复了几分从容。

“苏绾。” 苏绾一边往火里添柴,一边答道,“她是陆昭。”

妇人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自己那身早已沾满尘土的蟒纹锦裙上,轻轻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并非端慧郡主。”

苏绾和陆昭同时愣住,齐齐看向她。

妇人苦笑一声,继续说道:“我是当今皇后的胞妹,镇国公夫人,沈清辞。因发现拓跋烈与朝中某位大臣勾结的证据,才被他设计掳走,对外则宣称我染疾身故。”

“镇国公夫人?” 陆昭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镇国公他……”

“他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拓跋烈手段毒辣,定然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让我‘死’得毫无破绽。”

苏绾皱起眉头:“那您为何要谎称自己是端慧郡主?”

“端慧郡主性情刚烈,在朝中颇有声望,拓跋烈对她也有所忌惮。” 沈清辞解释道,“我谎称是她,一是为了让你们更加尽力相救,二是怕身份过早暴露,引来更多杀身之祸。”

陆昭若有所思:“您说发现了拓跋烈与朝中大臣勾结的证据?不知是哪位大臣?”

沈清辞摇了摇头:“我只知他官职颇高,具体是谁,还需进一步查证。不过我记下了他们联络的暗号,以及一处秘密据点的位置。”

苏绾眼前一亮:“什么据点?”

“在京城郊外的一座废弃庄园。” 沈清辞说道,“那里藏着他们往来的密信,若是能拿到,定能揪出那个内鬼,也能为清剿曼陀教找到有力的证据。”

陆昭看向苏绾,眼神中带着询问。苏绾沉吟片刻,说道:“镇国公夫人,既然您身份如此特殊,我们护送您回京城吧。一来可以让您安全回到家人身边,二来也能着手处理拓跋烈勾结朝臣之事。”

沈清辞感激地看着她们:“如此,便多谢二位了。只是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且拓跋烈的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怕是会一路追杀。”

“无妨。” 陆昭握紧枪杆,眼神坚定,“我们既然救了您,就定会护您周全。”

苏绾也点了点头:“而且,说不定在京城能查到我母亲和陆姐姐母亲的消息。”

就这样,三人稍作休整,便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途。一路上,果然如沈清辞所言,不断有曼陀教的人前来追杀。苏绾和陆昭凭借着高超的武艺,一次次击退敌人,护着沈清辞艰难前行。

这日,她们行至一处密林,突然遭遇了大批曼陀教教徒的围攻。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人,身手极为了得,苏绾和陆昭合力与之周旋,竟也渐渐落了下风。

“哈哈哈,没想到吧,你们救的这位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金面具人狂笑道,“拓跋教主有令,务必将沈清辞带回去,至于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喂狼吧!”

沈清辞脸色一变,对着苏绾和陆昭急道:“他是拓跋烈的左护法,武功极高,你们小心!”

苏绾和陆昭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这场硬仗怕是难以避免了。她们背靠背站着,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敌人,随时准备迎接一场恶战。而沈清辞的身份被曼陀教如此重视,也让她们更加意识到,这位镇国公夫人身上所背负的秘密,远比她们想象的更加重要。

金面具左护法的掌风带着呼啸的力道劈来,苏绾的长剑与之相撞,震得她虎口发麻。陆昭的枪杆横扫,逼退周围围上来的教徒,却被左护法抓住空隙,一脚踹在肩头,踉跄着后退几步。

“陆姐姐!” 苏绾急喊一声,剑招越发凌厉,试图为陆昭争取喘息之机。可左护法的武功实在太高,掌影翻飞间,竟能同时应对她们两人的攻击,还时不时对沈清辞发动偷袭,逼得她们分心防护。

沈清辞虽不会武功,却也知道不能拖累她们,趁乱捡起地上的一根断矛,紧紧握在手中,警惕地盯着靠近的教徒。

激战中,苏绾看准一个破绽,长剑直刺左护法的小腹。左护法侧身避开,却被陆昭抓住机会,枪尖狠狠扎在他的左臂上。

“啊!” 左护法痛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拍出一掌,掌风如刀,竟将旁边的一棵大树拦腰斩断。树干轰然倒下,挡住了苏绾和陆昭的去路。

“走!” 苏绾当机立断,拉着陆昭的手,护着沈清辞往密林深处跑去。左护法在身后怒吼着追赶,教徒们也纷纷跟上。

三人在密林中拼命奔跑,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暗,她们才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暂时躲了起来。

“呼呼……” 苏绾和陆昭大口喘着气,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沈清辞也累得够呛,靠在洞壁上,不停地咳嗽。

“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抓你回去。” 陆昭喘着气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

沈清辞点了点头,脸色凝重:“拓跋烈如此看重我,定然是怕我将他与朝中大臣勾结的事捅出去。”

休息了片刻,苏绾探头往洞外看了看,确定追兵没有跟上来,才对她们说:“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往京城方向走。”

陆昭也表示赞同:“嗯,越早到京城,越安全。”

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趁着夜色继续赶路。可走了没多久,她们就发现情况不对。前方的路口被一堆巨石堵住,旁边还站着几个曼陀教的教徒,显然是特意在这里守着的。

“这条路被封了。” 苏绾低声说道,眉头紧锁。

她们又尝试了另外几条通往京城的路,结果无一例外,都被曼陀教的人封锁了。有的路口被挖了深沟,有的被架起了铁丝网,还有的直接派了大批教徒驻守,根本无法通过。

“看来他们是料到我们会往京城走,特意设下了埋伏。” 陆昭的脸色沉了下来,“往京城的路都被堵死了。”

沈清辞也急了:“这可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被困在这里了?”

苏绾沉思片刻,说道:“现在硬闯肯定不行,他们人多势众,我们硬闯就是自投罗网。不如先往西边走,那边是连绵的山脉,地形复杂,适合隐藏行踪,等摆脱了追兵,日后再想办法前往京城。”

陆昭点了点头:“我同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们活着,总有机会将拓跋烈的罪行公之于众。”

沈清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同意:“那就听你们的。”

三人立刻改变方向,往西边的山脉逃去。一路上,她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遇到的曼陀教教徒,专挑偏僻难行的山路走。

夜色深沉,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照亮了她们前行的路。苏绾回头望了一眼通往京城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京城,她们迟早会去的,拓跋烈的罪行,也迟早会被揭露。而现在,她们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等待时机。

她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只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在寂静的山林中,无声地诉说着她们的艰难与不屈。

往西边山脉逃了两日,三人在一处避风的山坳里歇脚。苏绾正用火石引燃干燥的苔藓,陆昭则将最后一块干粮掰成三份,递了一块给沈清辞。

“多谢。” 沈清辞接过干粮,却没立刻放进嘴里,只是望着跳跃的火苗出神。山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石壁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极了曼陀教徒拖拽锁链的动静。

“在想什么?” 苏绾往火堆里添了根枯枝,火星子溅起来,映亮了沈清辞苍白的脸。

沈清辞的手指突然收紧,干粮的碎屑从指缝漏出来:“我想起刚被抓进石牢的那天,拓跋烈来看我,说只要交出密信,就能饶我不死。” 她自嘲地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里还藏着未褪的惊惧,“我那时还想,身为镇国公夫人,怎会怕他这点威胁。”

陆昭的枪尖在地上划了道浅痕:“他用了刑?”

“比刑更难堪。” 沈清辞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怕被风听去,“他没打我,也没骂我,就叫了两个侍女进来,说要让我尝尝‘销魂痒’的滋味。”

苏绾的动作顿了顿,想起秦三娘和那些被挠到崩溃的女子,手心莫名有些发烫。

“我起初以为是玩笑。” 沈清辞的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摩挲,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种钻心的痒,“直到侍女的鹅毛杖落在脚背上,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她的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吞咽恐惧,“那种痒不是皮肉上的,是顺着骨头缝往心里钻,让你想笑又想哭,想打滚又想撞墙。”

陆昭往火堆里添了块松木,松脂燃烧的香气稍稍驱散了些凝重。

“我那时才发现,自己原来那么怕痒。” 沈清辞低下头,鬓角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平日里在府里,连丫鬟给我按肩都怕痒得躲,可哪里想到……” 她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却裹着泪,“被挠到第三盏茶时,我竟想跪下来求他们,只要别再用羽毛碰我,密信给他们也无妨。”

苏绾的心猛地一揪,想起母亲温若眉若是遭了这种罪,该会是何等模样。

“后来呢?” 陆昭的声音有些发紧。

“后来拓跋烈进来了,说我这副模样,倒比在宫宴上端庄的样子有趣。” 沈清辞的手指绞着衣角,指节泛白,“他说只要我乖乖听话,就每天只挠一个时辰。我……” 她突然咬住嘴唇,再也说不下去,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山风突然变大,火堆被吹得噼啪作响。苏绾脱下外袍递给她:“别想了,都过去了。”

沈清辞接过袍子裹在身上,却还是冷得缩了缩脖子:“可我总怕。” 她望着漆黑的山林,眼神里的恐惧像化不开的墨,“怕哪天再被抓住,怕自己这次撑不住,真的成了他们口中‘有趣的玩物’。”

陆昭将枪杆立在石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有我们在,不会让你再被抓回去。” 她顿了顿,补充道,“痒刑虽难受,却能挺过去。我们都挺过来了。”

沈清辞抬头看她,忽然发现这两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姑娘,眼底藏着比风雪更冷的韧性。她吸了吸鼻子,将干粮塞进嘴里,粗糙的饼渣剌得喉咙发疼,却让她清醒了几分:“你们说得对,得活着。活着才能让拓跋烈付出代价。”

火堆渐渐弱下去,天边泛起鱼肚白。苏绾望着西边连绵的雪山,那里的地形确实复杂,却也藏着未知的危险。她摸了摸腰间的剑,剑鞘上还沾着北境山谷的血渍:“再走三日,就能到黑风口。过了风口,便是牧民的地盘,曼陀教的人应该不敢轻易涉足。”

沈清辞点头,将外袍的领口系紧:“我听你们的。” 她的声音虽仍带着后怕,却比刚才沉稳了许多。

陆昭率先站起身,枪尖挑起行囊:“走吧,趁雪没下大。”

三人的身影再次踏入风雪中,脚印很快被新落的雪覆盖。沈清辞走在中间,偶尔会因为踩到碎石踉跄,却再没说过一句退缩的话。只是每当山风掠过耳畔,她总会下意识地缩缩脖子,仿佛那呼啸声里,还藏着曼陀教侍女们带着鹅毛的指尖。

这恐惧或许会伴随很久,但此刻,有两柄剑护在身侧,她知道自己必须往前走 —— 不仅为了复仇,更为了找回那个在痒刑面前,差点弄丢的自己。

走到黑风口时,沈清辞的靴子终于磨破了洞。苏绾看着她冻得发紫的脚趾,突然停下脚步:“这样不是办法,往西走不知要耗到何时,不如先回凌霜师傅那里。”

陆昭立刻点头:“山上安全,还能请师傅看看拓跋烈的密信。” 她转头看向沈清辞,“只是山路难走,夫人若……”

“叫我清辞便好。” 沈清辞笑着打断,弯腰拍掉裙角的雪,“能有安身之处已是幸事,哪还敢挑三拣四。” 经历了几日风霜,她鬓边的东珠簪早已不见,换上了苏绾给的木簪,倒比先前多了几分烟火气。

往回走的路比来时顺坦些。沈清辞虽出身富贵,却没半分娇气,雪深的地方会主动扶着苏绾的胳膊,遇到陡坡还会学着陆昭的样子用树枝当拐杖。这日傍晚在溪边取水时,沈清辞正弯腰舀水,苏绾突然伸手在她腰侧轻轻一挠。

“呀!” 沈清辞吓得差点把水瓢掉进溪里,踉跄着后退时被陆昭扶住,转头瞪苏绾的眼神里带着嗔怪,却没了先前的拘谨,“你这丫头,怎的也学这些顽劣把戏?”

“看夫人近日总蹙眉,想让你松快些。” 苏绾笑着跳开,指尖还残留着她腰侧的触感,“没想到镇国公夫人也怕痒。”

陆昭在一旁添柴,看着沈清辞红着脸追打苏绾,忽然觉得这场景竟有些像在家时,苏绾和沈落雁拌嘴的模样。她故意咳嗽两声:“再闹下去,晚饭就只能啃冻干粮了。”

沈清辞这才停手,却趁苏绾蹲下身捡柴火时,飞快地在她后颈挠了一下。苏绾痒得猛地跳起,手里的枯枝撒了一地:“清辞姐姐!”

三人笑作一团,溪边的冰碴在笑声里簌簌融化。

夜里宿在山洞,沈清辞裹着苏绾的外袍,听陆昭讲山上学剑的趣事。说到沈落雁总被苏绾挠痒求饶,她忽然凑近苏绾:“原来你一直就爱捉弄人。”

苏绾的耳朵红了:“才不是,是落雁的咯吱窝太敏感。”

“哦?那你的敏感处是哪里?” 沈清辞挑眉,突然伸手去挠她的腰侧。苏绾早有防备,侧身躲开时,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往陆昭那边推:“陆姐姐,她欺负我!”

陆昭顺势将沈清辞拉到身边,指尖在她胳肢窝轻轻一点:“清辞姐姐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哈哈哈…… 别碰……” 沈清辞笑得直不起腰,在草堆上打滚时,发间的木簪掉了下来,露出光洁的额头,“我错了…… 哈哈哈…… 饶了我……”

苏绾扑过去加入战局,三人在草堆里闹作一团。沈清辞笑得眼泪直流,恍惚间竟想起幼时和皇后姐姐在御花园追跑的日子,那时也是这样笑到肚子疼,只是后来嫁入国公府,便再没这般放纵过。

“好了好了,再闹火把要灭了。” 陆昭率先停手,帮沈清辞理了理凌乱的衣襟,指尖触到她发烫的耳垂,自己倒先红了脸。

沈清辞喘着气坐起来,看着苏绾鼻尖沾着的草屑,忽然伸手帮她拂掉:“说真的,从没这样疯闹过。” 她的声音软下来,“在家时连笑大声些都要被嬷嬷说教,倒不如你们活得自在。”

苏绾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等扳倒拓跋烈,清辞姐姐想怎么笑就怎么笑。”

“那我可要记着。” 沈清辞笑着点头,目光落在跳动的火苗上,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只是不知我那夫君,此刻是不是还在为我戴孝。”

陆昭拍了拍她的肩:“总会有团聚之日。”

后半夜换岗时,苏绾被冻醒,见沈清辞正蜷缩着发抖,便往她身边凑了凑。沈清辞迷迷糊糊地抓住她的手,嘴里喃喃着:“别挠…… 痒……”

苏绾的心微微一软,帮她掖紧了袍子。原来再坚强的人,也会被噩梦缠上。她转头看向守在洞口的陆昭,对方正望着天边的寒星,枪杆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山路还长,但身边有并肩的伙伴,有渐暖的情谊,哪怕前路仍有风雪,似乎也没那么难走了。

次日清晨出发时,沈清辞见苏绾总往陆昭身后躲,突然明白了什么,故意板起脸:“方才是谁挠得我直求饶?” 说着便伸手去抓苏绾,却在半路被陆昭拦住。

“清辞姐姐还是先追上我们再说吧。” 陆昭笑着拽起苏绾往前跑,两人的笑声在雪地里荡出很远,惊起一群躲在松枝间的飞鸟。

沈清辞望着她们的背影,拢了拢衣襟快步跟上。风里似乎还带着方才打闹的痒意,却不再是石牢里的恐惧,反倒像春日里拂过湖面的柳丝,轻轻巧巧地,挠得人心头发暖。

积雪在山门外化成浑浊的雪水,顺着石阶缝隙往下淌。苏绾踩着松动的石板,刚转过山坳,就见个穿青布衫的姑娘蹲在歪脖子老槐树下,正用树枝逗弄着石缝里的蜥蜴。

“落雁!” 苏绾喊了一声。

沈落雁猛地回头,手里的树枝 “啪嗒” 掉在地上,露出两颗小虎牙:“绾绾姐!你们可回来了!” 她起身时没注意脚下的青苔,踉跄着扑过来,正好撞在陆昭怀里。

沈清辞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庞,只当是师门里的小师妹,温和地笑了笑。沈落雁也上下打量着她,挠着后脑勺问:“这位姐姐是谁呀?长得真好看。”

“这是清辞姐姐,我们路上救下的。” 陆昭揉了揉她的头顶,“快去告诉师傅,我们到了。”

沈落雁应声跑向土坯房,很快就传来她咋咋呼呼的声音:“师傅!绾绾姐她们回来啦!还带了位漂亮姐姐!”

凌霜已立在土房门口的灶台边,素色道袍沾着些许柴灰。见沈落雁差点撞翻晾在绳上的草药,扬手丢过去块抹布:“把西屋的土扫了,给清辞姑娘铺床。”

主屋只有一间,泥土夯成的地面坑坑洼洼。沈落雁抱着被褥从西屋跑出来,辫子上还沾着草屑:“绾绾姐,你看我新练的剑法!” 说着就挥舞着抹布比划起来,却被苏绾伸手挠了胳肢窝。

“哈哈哈…… 别挠……” 沈落雁笑得直不起腰,被褥掉在地上,“我错了还不行吗……”

沈清辞看着这幕,嘴角泛起笑意。这小姑娘的活泼,倒让这简陋的土房添了几分生气。

陆昭将路上整理好的密信放在木桌上:“师傅,这是从拓跋烈分舵搜来的。” 沈落雁凑过来想偷看,被凌霜敲了手背:“去把灶上的姜汤端来。”

凌霜展开信纸时,沈落雁端着粗瓷碗进来,见沈清辞盯着自己辫子上的银铃看,突然把碗往桌上一放:“这是绾绾姐给我打的!她说戴着好看!”

沈清辞微微一怔,这银铃样式虽常见,却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一时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落雁,” 凌霜突然开口,“你去把东屋那幅舆图找来。” 等沈落雁跑出去,她才对沈清辞道,“这孩子也是苦命人,家在南边遭了曼陀教的祸,我见她可怜便救上山了,她姓沈,叫落雁。”

沈清辞点点头,并未多想。天下姓沈的多了去了,哪能都有关系。

沈落雁抱着舆图回来时,怀里还揣着两个烤红薯,塞给沈清辞一个:“清辞姐姐吃,我在灶膛里埋的,可甜了!” 她蹲在地上帮忙压着舆图边角,忽然指着北境黑风岭:“这里我去过!前几天跟着师傅采药,差点掉进暗河!”

苏绾的指尖顿了顿:“你知道暗河的位置?”

“知道呀!” 沈落雁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有块像鹰嘴的石头,搬开就是洞口。不过里面好黑,还有好多滑溜溜的东西……”

凌霜用烧火棍敲了敲她的脑袋:“别胡言。” 眼里却闪过一丝赞许。

夜里练剑时,沈落雁总缠着沈清辞比试。沈清辞的剑招还生涩,常被她逼得连连后退。苏绾在旁看得着急,突然喊:“落雁,你左腰有破绽!”

沈落雁下意识地侧身,沈清辞趁机挠了她胳肢窝。小姑娘笑得直打滚,抱着沈清辞的腿喊:“清辞姐姐坏!跟绾绾姐一样爱挠人!”

沈清辞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笑着求饶。月光洒在院里的空地上,两人的笑声混在一起,倒像是认识了许久的亲人。

三日后的清晨,沈落雁举着支曼陀罗花冲进主屋:“师傅!后山发现这个!” 花瓣上的露珠滴在舆图上,正好落在暗河的标记处。

凌霜的目光陡然锐利:“带我们去。”

沈落雁领着众人穿过密林,在鹰嘴石前停下:“就是这儿!” 她搬开石头时,突然 “呀” 了一声 —— 石缝里卡着半块玉佩,上面刻着个模糊的 “沈” 字。

沈清辞和沈落雁同时凑过去看,沈落雁指着玉佩说:“这个字跟我名字里的‘沈’好像呀!” 沈清辞也心头一动,这玉佩的质地,倒像是家乡那边常用的料子。

“或许是同宗之人留下的。” 凌霜淡淡开口,并未多言。有些缘分不必点破,顺其自然便好。

暮色降临时,众人回到土坯房。沈落雁趴在灶台上帮凌霜烧火,沈清辞则坐在地上,与苏绾、陆昭一起整理路线图。沈落雁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褪色的香包:“清辞姐姐,你看这个,是我爹娘留给我的,上面也有个‘沈’字呢。”

沈清辞接过香包,看着上面熟悉的绣法,突然愣住了 —— 这是家乡沈氏一族特有的双叠绣,只是她从未想过,会在这深山里,从一个陌生的小姑娘手中见到。

她将香包还给沈落雁,指尖微微发烫。或许这世间的缘分,真的藏在这些不经意的细节里,不必言说,却自有天意。灶膛里的火光映着四张专注的脸,将简陋的主屋照得暖融融的,这份暖意,无关血缘,只关情谊。

自从发现沈清辞来了之后,苏绾和陆昭便多了项 “乐趣”。

这日清晨,沈清辞正在院里练习新学的剑招,一身素色布裙虽不如从前的蟒纹锦裙华贵,却也衬得她身姿挺拔。苏绾端着药碗从东屋出来,见她转身时腰间露出的衣缝,突然放轻脚步凑过去。

“清辞姐姐,看招!”

指尖刚触到沈清辞的腰侧,就见她像被烫到般猛地弹起,长剑 “哐当” 掉在地上,人已笑得跌坐在草堆里:“苏绾…… 哈哈哈…… 你又胡闹……”

陆昭正好从柴房抱柴出来,见状也放下柴火走过来,蹲在沈清辞另一侧,指尖在她胳肢窝旁虚晃:“师傅说练剑要心无旁骛,清辞姐姐这反应可不行。”

“你们…… 哈哈哈…… 合起伙来欺负我……” 沈清辞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想躲却被两人一左一右按住,“落雁…… 快救我……”

沈落雁正蹲在老槐树下喂蜥蜴,闻言举着树枝跑过来,却在苏绾的眼神示意下,突然挠向沈清辞的膝盖窝:“清辞姐姐,这招是绾绾姐教我的!”

“呀 —— 哈哈哈……” 沈清辞笑得浑身发软,往日的端庄仪态荡然无存,只能任由三个姑娘在她身上作乱,“我错了…… 下次练剑一定专心……”

直到凌霜的拂尘从屋檐下扫过来,三人这才嬉笑着散开。沈清辞捂着腰坐起来,看着苏绾和陆昭互相使眼色的模样,突然抓起地上的剑鞘,作势要打:“看我不挠回来!”

可她刚站起身,就被苏绾反手按住。陆昭趁机挠了挠她的耳垂,沈清辞顿时没了力气,只能跺着脚喊:“你们这些孩子……”

这般打闹成了常态。

沈清辞帮着绘制分舵分布图时,苏绾会趁她专注时,用毛笔杆轻轻蹭她的脖颈;陆昭教她枪法时,常故意在她收势不稳时,指尖扫过她的腰侧。沈清辞从最初的惊慌失措,渐渐也学会了反击 —— 趁苏绾趴在桌上打瞌睡时,悄悄挠她的脚心。

这日午后,沈清辞正坐在地上整理密信,忽然觉得背后一痒,猛地回头却见陆昭站在身后,手里还捏着根鹅毛。

“陆昭!” 沈清辞佯装生气,起身就追,却没注意到苏绾正蹲在门后。

“砰” 的一声撞上苏绾,两人抱着滚在地上。苏绾趁机挠她的肋骨,沈清辞笑得直拍地面:“饶了我…… 哈哈哈…… 我把藏起来的蜜饯都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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