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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十二年的春末，天蓝得像刚洗过的琉璃，风里裹着柳絮和青草的气息。七岁的谢婉宁踮着脚尖，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她那只画着彩蝶的纸鸢，不偏不倚，挂在了村口老槐树最高的枝桠上，嫩绿的叶子衬着它，飘飘摇摇，却怎么也够不着。

“喂！别哭啊！”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谢婉宁泪眼朦胧地抬头，只见一个比她高些的男孩，正猴子般灵巧地攀在粗壮的树干上。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脸上蹭了道灰痕，却笑得格外明亮，露出一口小白牙。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碎金般落在他身上。

“看我的！”他三下两下就攀到了那高枝旁，小心翼翼地把缠住的线解开，又抓着纸鸢的骨架，哧溜一下滑了下来，动作干净利落。

纸鸢被塞回谢婉宁怀里，还带着男孩手心的一点温热。

“喏，给你。下次放远点，别老挂树上。”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就要走。

“等等！”小婉宁鼓起勇气叫住他，声音细细的，“你……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回头，咧嘴一笑，那笑容比头顶的日头还耀眼：“我叫萧朗！朗朗乾坤的朗！”

萧朗。谢婉宁把这个名字和那张沾了灰却格外生动的脸，一起悄悄藏进了心底。

岁月在兵戈与流离的缝隙里艰难流淌。永和三年，天下早已不是承平年间的模样。烽烟四起，流寇如蝗。十六岁的谢婉宁，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场突如其来的溃兵洗劫了她所在的村落。爹娘拼死将她塞进后院一个倒扣的、腌菜用的大陶缸里，又胡乱堆了些柴草遮掩。

“宁儿，别出声！千万别出来！”娘亲最后的声音带着哭腔，随即被外面狰狞的吼叫和兵刃撞击的刺耳声淹没。

缸内狭小、黑暗，弥漫着咸菜和陈年泥土的腐朽气味。谢婉宁蜷缩着，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身体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叶子。缸壁冰冷，隔绝不了外面地狱般的景象。她透过柴草微小的缝隙，眼睁睁看着一个溃兵狞笑着，将雪亮的刀捅进了护在缸前的爹的后心。娘亲扑上去撕咬，被另一个兵痞反手一刀劈在颈侧，温热的血，喷溅在缸口的柴草上，几滴甚至溅到了她的脸上，滚烫而粘稠。

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硬生生将喉咙里即将冲出的悲鸣压了回去。身体僵硬冰冷，连呼吸都几乎停滞，耳边是兵痞们翻箱倒柜的砸抢声，粗鄙的调笑声，还有那令人作呕的、刀锋划过皮肉的闷响……时间在无边的恐惧和绝望中凝固，每一息都像一生那么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喧嚣渐渐止息，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谢婉宁的神经绷到了极限，意识开始模糊。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在这口腌菜缸里窒息腐烂时，一阵沉重却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还有人吗？还有人活着吗？”一个年轻却嘶哑疲惫的声音响起，带着焦急。

这声音……像一道微弱的光，刺破她意识里厚重的黑暗。是她听错了吗？

脚步声停在了缸边。覆盖的柴草被猛地掀开，刺目的天光骤然涌入，谢婉宁下意识地闭紧了眼，又惊恐地睁开。逆着光，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残破染血的皮甲，脸上沾满黑灰和血污，几乎看不清面容。可那双眼睛，在看清缸中人的刹那，迸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种近乎失而复得的珍重。

“婉宁？谢婉宁？！是你吗？”声音颤抖着，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

那熟悉的语调，那亮得惊人的眼神……是萧朗！是那个爬树给她捡纸鸢的萧朗！

巨大的恐惧、委屈、劫后余生的茫然，还有那一点点微弱却骤然燃起的希望，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堤防。她猛地从缸里扑出来，像个终于找到浮木的溺水者，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了眼前这个沾满血污的年轻士兵。

“萧朗哥哥！”她放声大哭，眼泪汹涌而出，浸湿了他冰冷的皮甲，瘦弱的身体在他怀里剧烈地抽搐，“爹娘……都没了……都没了……”破碎的呜咽里，是整个世界崩塌的绝望。

萧朗浑身僵硬了一瞬，随即用尽全力回抱住她，手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再不容这乱世夺走分毫。他的下巴抵在她凌乱的发顶，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穿透她绝望的哭泣：“别怕！婉宁别怕！我在！以后……我护着你！有我萧朗在一天，定护你周全！”他一遍遍重复着，像立下最重的誓言。她冰冷的身体在他滚烫的怀抱和铿锵的誓言里，终于找回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乱世飘萍，两个失怙的少年男女，从此命运便紧紧系在了一起。萧朗凭着战场上的悍勇和机敏，在军伍中一步步站稳了脚跟，积功升迁。而谢婉宁，就像一株紧紧缠绕着大树的藤蔓，萧朗在哪里安营扎寨，哪里便是她的家。那些血腥的、颠沛的岁月里，他是她唯一的光源和依靠。这份依恋，在漫长孤寂的等待和无数次担惊受怕的煎熬中，早已超越了青梅竹马的情谊，融入了骨血，刻进了魂魄深处，最终酿成了蚀骨的痴缠。

永和五年秋，他们终于在一个相对安稳的小城镇落脚。萧朗已是统率百人的百夫长，手下有一队忠勇的兄弟。在一个天高云淡的吉日，没有繁文缛节，只有营中兄弟们的哄闹祝福和几坛粗劣却滚烫的烧刀子，萧朗牵着谢婉宁的手，在城隍庙前对着天地叩了头。没有凤冠霞帔，她只穿了一身自己缝制的、洗得发白的红布衣裙，头上簪着一朵小小的绒花，脸颊飞红，眼波流转间，盛满了对眼前人毫不掩饰的依恋和喜悦。

红烛高烧，简陋的营房被映照得暖意融融。喧嚣散去，只剩下两人。谢婉宁坐在铺着大红粗布的木床边，心跳如鼓。萧朗带着一身酒气靠近，眼神却异常清亮，他俯身，带着薄茧的指腹温柔地抚过她滚烫的脸颊，像是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

“婉宁……”他低唤，声音因情动而沙哑。

谢婉宁抬起水盈盈的眸子，里面除了羞涩，还有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痴迷。她伸出微凉的小手，主动勾住了萧朗的脖子，将他拉得更近。温热的鼻息交融，带着酒意和彼此身上特有的气息。她没有像寻常新妇那般羞涩躲闪，反而微微仰起头，湿润柔软的唇瓣主动印上了萧朗的嘴角，像蝴蝶轻触花蕊，随即生涩却大胆地加深了这个吻。

萧朗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被这大胆的邀请点燃，反客为主，攻城略地。唇舌纠缠间，衣物簌簌落地。他强壮滚烫的身躯覆上来时，谢婉宁发出一声满足又带着细微痛楚的嘤咛，纤细的腰肢却下意识地弓起，紧紧贴向他，仿佛要融入他的骨血之中。她的指甲无意识地划过他宽阔汗湿的背脊，留下一道道浅红的印记，像无声的占有标记。

情到浓时，意乱神迷。萧朗喘息着，汗水滴落在她雪白的颈窝。谢婉宁迷离的双眼望着帐顶摇晃的烛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黑暗冰冷的腌菜缸里，耳边是爹娘临死前的惨叫和兵刃的呼啸……极致的欢愉与深埋的恐惧骤然交织，一股奇异而强烈的冲动猛地攫住了她。

她猛地收紧环抱萧朗的手臂，指甲更深地嵌入他紧绷的皮肉里，滚烫的唇瓣贴着他的耳廓，用一种混合了极致渴望与恐惧的、近乎梦呓般的语调，断断续续地呢喃：“萧朗……郎君……若有一日……婉宁要死了……定要……定要你亲手勒杀……用……用我最爱的白绫……”

她的身体在回忆的恐惧和此刻的欢愉中剧烈地颤抖着，像风中残烛，声音却带着一种病态的执拗和甜蜜：“就像……就像现在这样……抱着我……勒紧我……让我在你怀里……快活地……断气……好不好？郎君……好不好？”

萧朗的动作骤然停顿，深邃的眼眸在烛光下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震惊、心疼，还有一丝了然。他没有斥责，没有恐惧，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怀里颤抖的娇躯，仿佛要将她揉碎，又像是要为她筑起一道隔绝所有风雨的高墙。他低下头，滚烫的唇带着安抚和不容置疑的力量，重重地吻在她汗湿的颈侧，吮去那细微的咸涩，声音低沉而郑重，像是在回应一个神圣的契约：

“好。”他喘息着承诺，有力的腰胯猛地一沉，更深地撞进她的柔软深处，激起她一阵破碎的呜咽，“婉宁若想……我便用你最爱的白绫……亲自送你……让你快活……”

这承诺，如同最烈的春药，瞬间点燃了谢婉宁所有的感官。她发出一声高亢婉转的泣音，纤细的腰肢疯狂地向上迎合，仿佛要将自己彻底献祭。这一夜，红烛燃尽，她在无数次濒临窒息般的极致欢愉中沉浮，每一次攀上顶峰时，都紧紧攀附着她的郎君，在他耳边重复着那香艳而绝望的死亡邀约，仿佛只有如此，才能确认自己被他牢牢抓住，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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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一夜起，谢婉宁便像一株找到了依附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萧朗。白日里，她是温顺持家的小妇人，浆洗缝补，将简陋的屋子收拾得干净妥帖。可一旦入夜，卸下所有的矜持，她便化作一团燃烧的火，痴缠着她的英雄。

乱世如刀，悬在每个人的头顶，不知何时便会落下。这份朝不保夕的恐惧，与她对萧朗深入骨髓的依恋交织，竟催生出一种奇异的、将死亡与情爱极致融合的幻想。她沉溺其中，如同饮鸩止渴，每一次与萧朗的欢好，都成了她演练这“死亡之舞”的祭坛。

烛火在土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谢婉宁伏在萧朗汗湿的胸膛上，指尖无意识地在他紧绷的肌肉线条上画着圈，感受着他剧烈心跳的余韵。空气里弥漫着情事过后的靡靡气息。

“郎君…”她忽然抬起头，下巴搁在他胸口，水润的眸子在昏暗中闪着奇异的光，像某种夜间出没的精灵，“你说…婉宁要是就这么死了…死在你面前…会是什么样儿？”

萧朗闭目养神的眼皮都没抬，只从鼻腔里哼出一个慵懒的音节，大手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摩挲，示意她别胡思乱想。

“人家是说真的嘛…”她不依，手指调皮地滑下去，隔着薄薄的里裤，轻轻揉搓那沉睡的雄壮轮廓。那东西在她掌心下迅速苏醒、胀大、变得滚烫坚硬，像一头被唤醒的凶兽。她感受着那蓬勃的生命力，声音却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酷，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要是…要是婉宁被吊起来…就在郎君眼前…脖子被勒紧…小舌头慢慢吐出来…脸蛋儿憋得通红…两条腿儿呀，蹬啊蹬啊的…郎君你说…好看不好看？” 她另一只小手已经探进他裤中，握住了那昂然怒立的龙枪，掌心滚烫，指尖带着撩拨的魔力，熟练地上下套弄起来。

萧朗猛地吸了一口气，肌肉瞬间绷紧如铁。他霍然睁开眼，暗沉的眼眸里欲火翻腾，像被点燃的荒原。他一把扣住她作乱的小手，声音沙哑：“又胡说！”

“才不是胡说…”谢婉宁吃吃地笑，非但不惧，反而扭动腰肢，将自己柔软的身体更紧密地贴上去，用那饱满的胸脯蹭着他坚硬的胸膛。她小巧的舌尖舔过他敏感的耳廓，声音又媚又软，像浸了蜜的钩子：“郎君你想想嘛…那白绫勒得人家喘不过气…身子扭着…下面…下面肯定流了好多好多水儿…郎君若是…若是那时候…还…还肏着婉宁…”她说着，自己似乎也动了情，蜜穴儿一阵湿热收缩，竟真渗出些滑腻的春水来，蹭在萧朗的大腿上，一片濡湿。“…那婉宁…就是快活死的…是世上最舒坦的小艳鬼…” 她的小手还在他腿间用力揉搓套弄，感受着那巨物在她掌心跳动、胀大。

这香艳又邪异的描述，如同最烈的春药，混合着她柔软身躯的厮磨和手掌的撩拨，瞬间将萧朗残存的理智焚烧殆尽。他低吼一声，一个翻身将她死死压在身下，眼中是赤裸裸的征服欲。谢婉宁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化作婉转承欢的媚吟。他扯开她碍事的亵衣，炽热的唇舌带着惩罚的力道，在她胸前的蓓蕾上啃咬吮吸，大手揉捏着那浑圆的软肉。身下那早已泥泞不堪的花径，被他灼热的巨物毫不留情地贯穿到底！

“啊——！”谢婉宁被他撞得魂儿都要飞了，身体深处传来一阵强烈的痉挛，花心儿紧紧咬住入侵的硕大冠首。她修长的双腿本能地缠上他精壮的腰，迎合着他狂风暴雨般的冲撞。

“想死？”萧朗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情欲的喘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下身凶猛地顶弄，每一次都直捣花心，撞得她汁水四溅，“那就…死给我看！”他咬着她的耳垂命令，动作越发狂野粗暴。

“呃啊…郎君…肏死我…快…快肏死你的小婉宁…”谢婉宁在他身下婉转承欢，螓首摇摆，青丝铺散，断断续续地尖叫着，语无伦次地应和他的暴虐，描绘着自己濒死的幻象：“…吊…吊起来肏…勒着肏…啊…用力…顶穿了…婉宁要泄了…泄给郎君…泄死了…”她的小腹剧烈起伏，花房深处传来一阵强过一阵的吸绞，春潮汹涌而出，打湿了身下的草席。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爆出一点明亮的火花，映照着帐内两具忘情交缠的躯体。粗重的喘息、粘腻的水声、肉体撞击的脆响、女子濒死般又媚又浪的呻吟，交织成这乱世角落最原始也最惊心的乐章。每一次疯狂的顶弄，每一次濒临窒息般的快感，都是对无常命运最放肆的嘲弄和反抗。活着，就要这样抵死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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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惊心动魄的欢愉和日常的琐碎中滑过。靠着军功和敢打敢拼，萧朗在军中一路擢升，做到了百夫长，带着他那一百多号兄弟，驻扎在这座小小的、名为“磐石”的镇子，竟也庇护了此地近三年的平安。磐石镇，成了这乱世漩涡中一个难得的、喘息着的孤岛。

永和八年的秋，风已带上了些许凉意。萧朗刚在校场操练完兵卒，汗透重衣，正用井水冲洗着头脸。一个斥候模样的年轻士兵，满身尘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他面前，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嘶哑得变了调：“头儿！大…大事不好！”

萧朗心头一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说！”

“西北方向！黑…黑风寨的余孽，还有从北边溃下来的‘忠义军’…合…合兵一处了！”斥候喘着粗气，眼中是巨大的恐惧，“人马…人马不下千数！烟尘滚滚，正…正朝着咱们磐石镇扑过来！最多…最多两天就到！”

“千人？！”萧朗瞳孔骤缩，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磐石镇满打满算，算上老弱妇孺，也不过两千余口！他能调动的战兵，加上辅兵，仅一百五十人！就算临时征召，青壮能有多少？三百？四百？面对近千穷凶极恶、流窜求生的叛军土匪，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传令！所有伍长以上，即刻到镇公所议事！”萧朗的声音瞬间冷硬如铁，再无一丝犹豫。他抓起地上的皮甲，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大步流星地冲向镇中心那间低矮的土屋——镇公所。

消息像瘟疫般在小小的磐石镇蔓延开来。恐慌如同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议事的结果很快传开：疏散！所有老弱妇孺，立刻收拾细软，由少数兵丁护送，向东南方向的山里撤离！

然而，出乎萧朗意料。当里正敲着锣，嘶哑着喉咙将撤离的命令喊了一遍又一遍，镇子中心空地上聚集的人群，却是一片死寂。一张张沾满风霜的脸上，恐惧依旧，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的麻木，和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

“走？往哪儿走啊，萧大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木匠站了出来，声音不大，却压过了嗡嗡的议论，“出了这道土墙，外面是荒山野岭，是更多的流匪！我们这些老骨头，拖家带口，能跑多远？跑出去，还不是饿死、冻死，或者被别的豺狼撕了？”

“就是！”一个身材壮硕的铁匠瓮声瓮气地接口，他手里还拎着打铁的大锤，“横竖是个死！老子宁愿死在自己家门口！死在婆娘娃儿看得见的地方！”他猛地将铁锤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响声，“萧大人，这些年你护着咱们，咱们心里有数！这次，咱不走了！留下来！跟那帮狗日的拼了！拼掉一个够本，拼掉两个赚一个！”

“对！拼了！”

“留下来！守家！”

“婆娘娃儿都在这里，往哪儿逃？！”

群情激愤，吼声渐渐汇聚成一股悲壮的力量。男人们的眼中，恐惧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取代。妇人们紧紧搂着自己的孩子，脸色煞白，牙齿咬着嘴唇，却也没有一个哭喊着要离开的。

萧朗站在土台上，看着台下那一张张视死如归的脸，看着那些他熟悉或不熟悉的镇民，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他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那酸涩压了下去，胸中激荡的，是沉甸甸的责任，也是被点燃的血性。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环首刀，刀锋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高高举起！

“好——！”萧朗的声音如同滚雷，炸响在死寂的广场上空，盖过了一切嘈杂，“磐石镇的爷们儿！有种！我萧朗，带着我这一百多个兄弟，今天就撂下话：人在城在！城破人亡！绝不后退一步！”

“人在城在！城破人亡！”他身后的亲兵们齐声怒吼，声震云霄。

“人在城在！城破人亡！”台下的男人们，无论老少，无论贫富，都赤红着眼睛，跟着嘶吼起来。绝望和恐惧，在这一刻化作了背水一战的悲壮战意。

接下来的两天一夜，磐石镇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疯狂运转的工坊。所有能动弹的男人，无论老少，都自发地加入了守城行列。在萧朗和他手下几个老兵的指挥下，加固着那道低矮的土墙。铁匠铺的炉火日夜不熄，赶制着简陋的枪头和箭头。木匠带着人，将削尖的木桩密密麻麻地插在墙外，做成简陋的拒马。泥瓦匠则指挥着人，用能找到的一切材料——石块、泥土、门板、甚至拆掉的房梁，填补着城墙的薄弱处。

女人们默默地承担起了一切后勤。她们支起大锅，昼夜不停地烧水、做饭，蒸出粗粝却管饱的窝头。她们拆下家里的被褥，撕成布条，熬煮消毒，做成包扎用的绷带。她们将家中的存粮、盐巴，甚至最后一点油，都集中起来，送到镇公所。没有哭嚎，没有抱怨，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忙碌。只是在夜深人静，回到自己那简陋得随时可能成为废墟的家时，她们会默默地找出压箱底的白绫，抚摸一遍，然后妥帖地放在枕边，或是藏在灶台的隐秘角落。那纯白的、象征着死亡和洁净的绸布，成了她们无声的誓言——若城破，若男人战死，她们绝不苟活，必将追随而去。她们会在男人出征前夜的温存里，将所有的温柔和依恋倾注，用身体抚慰丈夫紧绷的神经，仿佛要将一生的情意都在这一夜燃尽。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汗水、生铁、草木灰和一种无形的硝烟味道。恐惧并未消失，只是被一种巨大的、沉默的、即将爆发的力量死死压住。整个镇子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只等那致命的一箭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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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军前锋抵达并开始试探性攻击的消息，是在黄昏时分传来的。如同巨石投入死水，镇子里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粉碎。决战，就在明日！

紧张肃杀的气氛笼罩全城，如同绷紧的弓弦。叛军到来的前夜，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萧朗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屋内只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光线昏暗，却弥漫着一股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暖香。谢婉宁静静地坐在床边，换上了一身素净的月白色衣裙，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显得格外温婉沉静，甚至带着一种异样的安详。

“回来了？”她站起身，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

萧朗点点头，脱下沾满尘土的外袍。谢婉宁走过来，像往常一样，帮他解开内衫的系带。她的动作很慢，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轻轻拂过他结实的胸膛和肩背上几道陈年的伤疤。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服侍他擦洗身体，换上干净的里衣。

当萧朗躺下时，谢婉宁并未像往常一样依偎进他怀里。她反而翻身，轻轻跨坐在他的腰腹上。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两汪深不见底的幽潭。

没有多余的话语，她俯下身，柔软的唇瓣带着一丝微凉，印上他的额头、眉心、鼻梁，最后落在他微抿的薄唇上。这个吻起初是轻柔的，带着无限的眷恋，如同羽毛拂过心湖。但很快，她便加深了这个吻，舌尖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热情，撬开他的齿关，攻城略地，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都渡入他的口中。她的身体也紧贴着他，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和微微的颤抖。

萧朗被她的主动和热情点燃，大手抚上她纤细的腰肢，回应着她的索取。两人如同在惊涛骇浪中互相取暖的孤舟，在唇舌的纠缠和身体的厮磨中汲取着彼此的温度和力量。

情到浓时，谢婉宁微微撑起身子，喘息着，脸颊绯红。她的小手滑下，灵活地解开他的腰带，探入衣内，握住了那沉睡的昂扬。她低下头，乌黑的发丝垂落，拂过他的小腹。随即，萧朗感到一阵湿滑温热的包裹，她竟用唇舌，开始极尽温柔又挑逗地侍奉他。

她的动作异常认真，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舌尖扫过顶端敏感的沟壑，贝齿小心翼翼地刮蹭，再深深含入，模仿着交合的韵律吞吐吮吸。她的技巧并不纯熟，却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全情投入，每一次深喉都伴随着细微的呜咽和身体轻微的颤抖。她的小手也没闲着，时而揉捏着下方的囊袋，时而用指腹按压他大腿内侧敏感的肌肤。

从未有过的极致刺激如同电流，瞬间击穿了萧朗的理智。他闷哼一声，大手插入她浓密的发间，不由自主地挺动腰胯，迎合着那蚀骨的吮吸。快感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地冲击着他，让他头皮发麻，脊背窜起一阵阵酥麻。他几乎无法思考，只能沉沦在她唇舌带来的、几乎要将他灵魂都吸走的极致欢愉中。

终于，在一阵无法抑制的猛烈悸动后，他低吼一声，滚烫的精华尽数释放，悉数被她吞咽下去。

谢婉宁伏在他身上，细细地喘息着，嘴角还残留着一丝乳白的痕迹。她撑起身，眼波流转，带着情欲未退的水光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俯视着萧朗。她伸出舌尖，极尽魅惑地舔去嘴角的痕迹，然后才缓缓地、带着满足后的慵懒，滑落到他身侧，温顺地依偎进他怀里，脸颊贴着他汗湿的胸膛。

短暂的静默后，谢婉宁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轻柔得像一阵风，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郎君……”她唤他，指尖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画着圈，“明天……让我先走吧。”

萧朗的身体瞬间僵硬，环抱着她的手臂猛地收紧，几乎要勒断她的腰肢。他猛地低头，在昏暗的光线下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怒意：“胡说什么！”

谢婉宁却轻轻笑了，那笑容带着看透一切的平静和温柔。她仰起头，主动吻上他紧抿的唇，辗转厮磨，直到感觉他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才稍稍退开一点，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蹭着他的鼻尖，气息交融。

“不是胡说，郎君。”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知道的……探子的话，我都听到了……一千多人……”她顿了顿，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加剧，“城中能战之人，算上那些刚拿起锄头的乡亲，也不过四百之数……敌众我寡，近乎……九死一生。”

她捧起他的脸，眼神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带着一种近乎圣洁的光辉：“我婉宁不想做郎君的拖累，更不想郎君在城头厮杀时，还要分神记挂婉宁的安危。”她伸出微凉的手指，轻轻描摹着他刚硬的唇线，声音柔得像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所以…让婉宁在郎君面前走…干干净净地走…郎君看着婉宁走，心里没了挂碍，才能放开手脚，多杀几个贼子，给婉宁报仇…好不好？”

“所以……”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羞涩，脸颊在他颈窝蹭了蹭，“让我……吊死在郎君面前吧。”她感觉到萧朗身体再次绷紧，立刻抬头，用那双水盈盈的眸子望着他，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羞涩和渴望的光彩，“郎君……你也知道的……女子窒息之时……本就……别有滋味……”她的脸颊飞起两朵红云，声音细若蚊呐，却带着致命的诱惑，“若能被郎君……亲手送行……在悬空之时……再得郎君的爱抚……甚至……甚至……”她羞得说不下去，只是将滚烫的脸埋进他颈窝，身体微微颤抖着，传递着她的心意，“那……那定是这世间……最极致的欢愉……郎君……不必为我伤怀……我会……很舒服地上路的……”

她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针，狠狠刺进萧朗的心底最柔软处，带来尖锐的痛楚。他沉默着，只是更紧地抱住怀里这具温软、却已决心赴死的娇躯。黑暗中，他的下颌线绷得死紧，喉咙里堵着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他闭上眼，将心中翻涌的酸楚、撕裂般的悲伤，随着这口浊气，一点点、艰难地吐了出去。正如她所言，这乱世，生死难料，或许明日之后，黄泉路上他们便能重逢，此刻的悲伤，反倒显得矫情了。他伸出手，不再带着狂暴的欲望，而是极尽温柔地，用指腹轻轻蹭掉她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一滴晶莹。动作珍重，如同擦拭稀世的珍宝。

“好。”一个字，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

谢婉宁笑了。那笑容明媚至极，带着得偿所愿的释然和无尽的眷恋。她主动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蜻蜓点水，却饱含深情。

“郎君给婉宁…泡最后一壶茶吧。”她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萧朗沉默着起身。昏黄的油灯下，他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他走到那张破旧的木桌旁，拿起粗陶茶壶，注入清水，又从一个小陶罐里仔细地撮出一小撮粗劣的茶叶末。动作沉稳，一丝不苟。只是在提起水壶，将滚水注入茶壶的刹那，他宽大的袖口极其自然地拂过壶口，一点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粉末，悄然融入滚烫的水中。

茶香很快在简陋的屋子里弥漫开来，带着一丝苦涩的芬芳。谢婉宁已披上了一件素色的薄衫，赤着雪白的双足，安静地坐在桌旁的小凳上，像等待夫君归家的新妇。

萧朗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走过来。两人相对而坐，昏黄的灯光在他们之间流淌。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千言万语，无尽的情意，都融在这无声的对视里。他端起茶杯，她也端起茶杯。没有繁文缛节，只是默契地、庄重地，互相敬了一礼。然后，手臂交缠，如同那夜的交杯。滚烫的茶水，带着彼此的体温和无声的誓言，缓缓渡入对方的口中。

茶味苦涩，入喉却回甘。谢婉宁小口啜饮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萧朗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看着她小巧的喉头随着吞咽微微滑动，看着她唇边沾上一点水渍，看着她将杯中茶饮尽。

放下茶杯，屋内一片寂静。

谢婉宁放下空杯，站起身，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光彩，平静而满足。她走到屋子角落，那里静静放着一张矮凳。她背对着萧朗，伸出手指，轻轻解开了月白衣裙的系带。衣裙如同褪下的花瓣，无声地滑落在地，堆叠在她雪白的脚踝边。昏黄的灯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她赤裸的胴体上——纤细的脖颈，圆润的肩头，不堪一握的纤腰，挺翘的臀，笔直修长的腿…每一寸肌肤都细腻莹润，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像一尊无瑕的玉雕，又像一朵在暗夜中盛放的优昙花。

她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羞怯，只有坦然和一种近乎神圣的献祭感。她赤着足，一步步走向那矮凳，足尖点地，像一只优雅的猫。雪白的双足踏上矮凳粗糙的表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她抬起手臂，将手中那卷素白的绫带，用力向上一抛！

白绫如同一条灵蛇，轻盈地越过粗壮的房梁，垂落下来。谢婉宁伸出微凉的手指，抓住垂下的两端，在颈前的位置，灵巧地打了一个死结。她轻轻拉了拉，确认结实。然后，她双手捧着那个冰冷的、象征着死亡的绳环，如同捧着一个珍贵的花环，小心翼翼地、轻柔地套在了自己修长优美的颈项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她仔细地将白绫在颈后整理好，贴服在耳后，不让它绞住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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