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州那场“大扫除”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对外界而言，那是一场被官方归类为“史无前例的、成因不明的超强磁暴与地质灾害”的事件。新闻画面里，S州老城区的残垣断壁被工程车辆清理，专家们在电视上一脸凝重地分析着各种匪夷所思的数据。网络上，阴谋论和末日论的狂潮来了又退，最终被新的热点所淹没。人们的记忆是短暂的，生活总要继续。

但对小默而言，那一个月如同在地狱和天堂之间最边缘的钢丝上行走。

他的生活表面上回到了正轨。去自习室，看论文，在食堂和现实世界里几乎不存在的同学擦肩而过。他依旧扮演着那个温和无害、略显孤僻的研究生。可一旦回到他那间十平米的出租屋，关上门，整个世界便只剩下他和夜夜，以及那份足以将他灵魂都烧成灰烬的记忆。

夜夜没有消失。她像个最黏人的女友一样，堂而皇之地占据了他的生活。她会穿着他的白衬衫，光着两条腿，坐在他的电脑椅上转来转去，指挥他去楼下买她想吃的冰淇淋；她会像只猫一样蜷缩在他的床上，霸占大半个位置，让他在深夜里只能闻着她发间的香气，身体僵硬地贴着冰冷的墙壁；她甚至会恶作剧般地，在他和导师视频通话时，从背后悄悄伸出手，在他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捏一把，然后看着他瞬间僵硬的表情和额头冒出的冷汗，在屏幕的死角处笑得花枝乱颤。

他曾试图反抗，试图将这个闯入者驱逐出去。但每一次微弱的反抗，都会被夜夜用更直接、更不容置疑的方式镇压。她会用那双纯真的、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黑曜石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自己先心虚地败下阵来。她什么都不用做，小默就会自己想起S州上空那个如同神魔般的身影，想起那份被彻底支配的无力感。

恐惧依然存在，像一颗钉子，死死地钉在他的脊椎上。

但与恐惧一同滋生的，还有某种更隐秘、更黑暗、也更诚实的情感。

在无数个失眠的深夜，当他闭上眼睛，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那场“清理”时，除了被碾碎的建筑和被抹除的生命所带来的罪恶感，他的身体深处，总会泛起一阵阵可耻的、滚烫的痉挛。

他是个懦夫，是个沉溺于幻想的废物。他憎恨自己一眼望到头的人生，却又无力改变。而夜夜，她将他最扭曲的幻想变成了现实。那种凡人在神明脚下颤抖的战栗，那种秩序被绝对暴力彻底颠覆的混乱，那种……一个娇小的、可爱的、属于他的女孩，化身为创世与灭世之神，将整个世界当做游乐场的终极反差……

这一切，都精准地、残忍地、完美地击中了他灵魂最深处的G点。

S州事件，对小默来说，就像是给一个饥渴的瘾君子注射了第一针纯度最高的毒品。他体验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平庸的现实变得更加难以忍受，而那份禁忌的快感，则如同藤蔓般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开始沉沦。

他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承受，而是开始在脑海中，主动地构想那些更大胆、更荒谬、更符合他XP的场景。

直到今天。

“呆子，在想什么呢？”夜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她刚洗完澡，身上只松松垮垮地套着一件小默的T恤，下摆将将遮住臀线，两条光洁笔直的小腿晃来晃去。她趴在小默的背上，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颈窝，带来一阵阵痒意。

小默的身体一僵，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献代码瞬间变得毫无意义。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回头。

“……没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骗人。”夜夜的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侧过脸看着他的电脑屏幕。“你又在看这些无聊的东西了。你明明在想别的，你的心跳都告诉我了。”

小默的心脏确实在狂跳，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要从胸腔里挣脱出来。压抑了太久的欲望，在夜夜的撩拨下，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夜夜都有些不耐烦地用脸颊蹭了蹭他。

“……夜夜。”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上次在S州……你是不是……什么都可以做到？”

夜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一个玩味的笑容在她嘴角绽开。她知道，鱼儿终于要自己咬钩了。

“是哦。”她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只要是‘主人’想看的，小仆当然什么都可以做到呀。不管是当女仆打扫卫生，还是当……”

她故意拖长了声音，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小默的呼吸变得粗重。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只敢在最深夜的幻想中出现的、羞耻到极点的画面。那个画面，是他所有GTS幻想中最核心、最刺激、也最不敢与人言说的一个。

“……我想看……”他的声音低如蚊蚋，充满了自我厌恶，却又压抑不住那份病态的渴望，“我想看……裸体围裙。”

空气仿佛凝固了。

夜夜没有立刻回答。小默能感觉到，她环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收紧了。他甚至不敢想象她此刻的表情。羞耻和悔恨像是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想收回这句话，想说自己是开玩笑的，但身体却僵硬得无法动弹。

“……裸体围裙？”终于，夜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了惊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的腔调，“就是……身上什么都不穿，只在前面系一条白色的围裙……那种吗？”

“……嗯。”小默从牙缝里挤出这个音节，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烫得可以烙饼了。

“嘻嘻……”夜夜轻笑起来，那笑声像银铃，此刻听在小默耳中却如同恶魔的低语，“呆子……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变态欸。”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小默的喉结，感受着他剧烈的脉动。

“可以哦。”她用一种宣布恩赐的、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既然是主人的新‘订单’，小仆当然要努力完成。那么……这次的‘舞台’，你想选在哪里呢？”

小默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没想过夜夜会答应得如此干脆，更没想过自己真的要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由他亲手策划的灾难，选定一个地点。他成了一个刽子手，正在选择刑场。

“我……我不知道……”

“那就我来帮你选吧？”夜夜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上次是秀美的江南水乡，这次……我们换个口味怎么样？换一个更……有‘烟火气’的地方。一个人口稠密的、正在为了生计而奔波的、充满了‘意义’的城市……然后，在你眼前，把那些‘意义’，全部都碾碎。你觉得……Z州怎么样？”

Z州。

一个无比熟悉，又无比遥远的名字。中原的腹地，千万人口的都市，无数人奋斗与挣扎的地方。

将他最羞耻的幻想，降临在那样一个地方……

小默没有回答。他的沉默，就是默许。他的灵魂，在这一刻，彻底坠入了深渊。

“那就这么定啦。”夜夜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像是在合约上盖下印章。

“准备好哦，我的主人。一场为你量身定做的、最棒的‘演出’……”

“……马上就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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