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價之寶

柏林清晨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在蒂芬妮旗艦店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折射出冰冷昂貴的光芒。戈林穿著剪裁得體的休閒西裝，金髮打理得一絲不苟，恢復了舊日柏林貴公子的優雅表象，只是冰藍色的眼眸深處，比昨日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被鶴足後的慵懶。撒旦依舊是一身低調奢華的黑色，白髮束在腦後，偽裝的深褐色眼眸掃過琳瑯滿目的玻璃櫃檯，帶著一種審視礦石標本般的冷漠。

這對組合的出現，瞬間吸引了店內所有店員的目光。他們的顏值和氣場實在太過突出，尤其是撒旦那非人的俊美和生人勿近的氣息，讓訓練有素的店員都感到一絲本能的壓力。

一位年輕漂亮的金髮女店員鼓起勇氣迎上來，臉上掛著職業化的完美笑容：「先生們早上好！歡迎光臨蒂芙尼！有什麼可以為您效勞的嗎？我們新到了一批哥倫比亞祖母綠，切割完美，色澤濃鬱，非常適合這位金發先生的氣質！」

另一位資歷稍深的男店員則更敏銳地察覺到撒旦才是主導者，他轉向撒旦，語氣更加恭敬：「這位先生，如果您想為您的…伴侶（他斟酌著用詞）挑選一件特別的禮物，我們還有頂級的藍鑽和紅寶石，象徵永恆的愛與熱情……」

戈林饒有興致地看著櫃檯裡閃閃發光的石頭，冰藍色的眼睛裡是純粹的好奇和欣賞（畢竟，亮晶晶的東西對任何生物都有吸引力）。他隨意地指了指一條鑲嵌著大顆黃鑽的項鍊：「這個，戴在轟炸機的機頭上當裝飾，是不是很拉風？」 他的話讓艾蜜莉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撒旦則完全無視了店員的殷勤推薦。他的目光冷漠地掠過那些被人類賦予可笑象徵意義的碳結晶，最後停留在戈林隨意搭在櫃檯玻璃上的左手。確切地說，是停留在戈林無名指上那枚死死鑲嵌的、材質不明、散發著冰冷幽暗光澤的**婚戒**上。那才是他眼中唯一有價值的「珠寶」。

就在這時，店舖經理——一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眼神銳利如鷹隼的老派紳士（馮·克萊斯特先生）——從後面的辦公室走了出來。他本是被外面不同尋常的氣場吸引，打算親自接待。他的目光習慣性地掃過兩位客人，評估著他們的身份和購買力。然而，當他的視線落在戈林無名指上那枚戒指，以及撒旦手上那枚與之成對、卻更加古樸沉重、彷彿蘊含著無盡黑暗的戒指時，這位見多識廣的老珠寶商瞳孔猛地收縮！

他推開試圖介紹的店員，快步走到戈林面前，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震驚與狂熱，聲音甚至有些顫抖：「請…請恕我冒昧！先生！您…您和您伴侶手上的戒指…這工藝！這材質！這…這無法形容的…神性與…深淵的氣息！」它們從未見過它們！他激動得幾乎語無倫次，眼中只有那兩枚戒指，「能否…能否允許我近距離鑑賞一下？或者…或者您是否考慮割愛？我代表蒂芙尼，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任何！」

馮‧克萊斯特的狂熱舉動與話語，瞬間打破了店內原本還算和諧的氛圍。

撒旦的眼神，在經理說出「割愛」二字的瞬間，**變了**。

偽裝成深褐色的虹膜下，那抹屬於九獄之主的、純粹猩紅的魔光驟然亮起！儘管沒有使用任何毀滅性的魔法（人間法則的束縛如同無形的枷鎖），但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純粹的、冰冷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寒潮，瞬間席捲了整個珠寶店！

空氣彷彿凝固了。

溫度驟降。

昂貴的吊燈燈光似乎黯淡了扭曲。

玻璃櫃檯發出細微的、不堪重負的嗡鳴。

所有店員，包括艾蜜莉和湯瑪斯，瞬間臉色慘白如紙，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嚨，呼吸停滯，雙腿發軟，幾乎要癱倒在地！他們眼中充滿了最原始的、面對絕對上位存在的、崩潰性的恐懼，連尖叫都發不出來！

馮克萊斯特經理首當其衝！他臉上的狂熱瞬間被極致的恐懼所取代，彷彿看到了宇宙終極的恐怖具象化在眼前！他踉蹌著後退，撞在身後的玻璃櫃上，昂貴的珠寶叮噹作響。他張大嘴，卻只能發出嗬嗬的抽氣聲，冷汗瞬間浸透了昂貴的西裝後背。

戈林微微蹙眉。他感受到了撒旦幾乎要失控的怒意──有人覬覦他們的婚戒，這無異於直接挑釁撒旦最核心的權威和占有欲。他不動聲色地，用戴著婚戒的左手，輕輕覆蓋在撒旦緊握成拳、青筋微凸的右手上。這個細微的動作，帶著安撫和提醒（這裡是人間，不能亂來）。

冰藍色的眼睛轉向那位幾乎要被嚇暈過去的經理，戈林臉上露出一個無可挑剔的、屬於舊日貴族的、帶著歉意和疏離的微笑，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拒絕：

「馮‧克萊斯特先生？很抱歉。這對戒指，」他抬起和撒旦交疊的手，兩枚戒指在燈光下閃爍著幽暗而永恆的光澤，「是我們永恆的契約，無法割捨。」 他的語氣禮貌，卻字字如冰錐，刺入恐懼被迷凍的心臟。

經理癱軟在櫃檯邊，只能拼命點頭，眼神渙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撒旦那恐怖的威壓如同退潮般緩緩收回，但店內的寒意和死寂並未立刻散去。店員們如同劫後餘生，大口喘著氣，看向撒旦的眼神充滿了無法磨滅的敬畏與恐懼。

戈林環視了一下噤若寒蟬的店鋪，冰藍色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撒旦這一下，估計把人家店裡的生意都嚇跑了。出於貴族的禮節（以及一點點對無辜店員的抱歉），他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依舊璀璨卻顯得蒼白無力的珠寶，最後落在一個獨立的絲絨托盤上。那裡躺著一顆未經鑲嵌的寶石原石－深邃、靜謐、如同將一片濃縮的宇宙星河封存在內的星光藍寶石。它的顏色，深邃的藍中帶著點點銀白的星芒，與沙利葉那星空藍的眼眸……有著奇妙的相似。

戈林心中一動。他想起了沙利葉在撒旦失控救他時，隔著遙遠宇宙投來的那縷星光能量。這顆寶石…或許是個不錯的「謝禮」？

「艾米麗小姐，」 戈林轉向那位臉色依舊蒼白的金發店員，聲音恢復了柏林情聖特有的溫和磁性，彷彿剛才那恐怖的威壓從未發生，「請幫我將那顆星光藍寶石包起來。謝謝。」

艾蜜莉如夢初醒，手腳還有些發軟，但職業素養讓她強撐著，以最快的速度、用最恭敬的態度將那顆價值不斐的寶石精心包裝好。

戈林爽快地刷卡付帳（用的是某種地獄力量「合理化」過的資金來源），接過那個深藍色天鵝絨的小盒子。他看也沒看，隨手塞進了外套口袋。

撒旦猩紅的眼眸（已經恢復了偽裝的深褐）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個盒子，又看向戈林，眼神帶著詢問和一絲…不悅？他不理解戈林為什麼要買這種無用的東西。

戈林只是對他眨了眨眼，冰藍色的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Mein Herr**… 一點小小的『報恩』… 給那位…遙遠的『房東』。」 他指的是沙利葉的空間。

撒旦瞬間了然，冷哼一聲，不再理會。給沙利葉？那倒可以接受。那顆寶石的力量氣息，確實與那個討厭的星辰天使有點微妙的共鳴。

兩人在店員們敬畏恐懼又帶著一絲感激（畢竟做成了一筆大單）的目光中離開了珠寶店。店門關上的瞬間，所有人都如同虛脫般癱軟下來。

門外，柏林秋日的陽光溫暖地灑下。戈林深吸一口氣，彷彿要將珠寶店裡的冰冷空氣置換。他拿出那個天鵝絨小盒子，對著陽光看了看裡面那顆深邃的星光藍寶石，嘴角勾起一個玩味的弧度。

「不知道那位『星辰之主』…會不會喜歡人間的石頭？」 他自言自語，隨即又笑了，「算了，心意到了就行。」

撒旦走在他身邊，目光重新牢牢鎖定在戈林身上，以及他無名指上那枚象徵絕對佔有的戒指。剛才在珠寶店裡的不悅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饜足——所有覬覦者都得到了應有的震懾，而戈林，依舊在他身邊，戴著屬於他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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