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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离影】(第一部风起云涌)32 绝处天谋(上中下),2

小说: 2025-09-10 15:58 5hhhhh 6320 ℃

  院中,只余李嶷与周时羲二人。那声凄厉惨叫的余音似乎仍在耳畔回荡,而后院,却是一片死般的寂静。

  「且去瞧瞧。」李嶷当机立断。

  二人身形一闪,穿过寂静无声的厅堂,径直奔向后院。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只见天井之中,钱富贵仰面倒在血泊之内,双目圆睁,脸上犹带着不可思议的惊恐神色。他胸前被硬生生撕开了五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伤口边缘血肉模糊,竟与江心洲上那些丐帮弟子的死状一般无二!

  周时羲蹲身下去,探了探鼻息:「死了。」

  随即在钱富贵的尸身上细细搜查。片刻之后,他从其内襟夹层中取出一枚冰凉的玉质令牌。

  月光之下,这枚通体温润的玉质令牌静静躺在他掌心。令牌非金非铁,呈半月之形,正面阳刻篆文「四海」二字,笔力古朴苍劲,背面则镌着一幅波涛云纹,繁复而神秘莫测。

  正是那「四海奇珍会」的入场令牌。

  李嶷接过令牌,入手冰凉彻骨。

  他凝视着手中令牌,脑海中无数零散的线索正在飞速聚合,如旋风般盘旋成一个巨大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漩涡。

  「时羲,你怎么看?」

  周时羲目光落在李嶷手中的令牌上,沉声道:「头儿,我等此行,非是拾遗。」

  「——而是承继。」

  「承继?」李嶷缓缓转身,重复着这两个字,只觉一股寒意自尾椎升起,瞬间窜遍全身。他盯着周时羲那双在夜色中深不见底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承继她的路,完成她未竟的事?」

  「不错。」周时羲的语气平静,「黄蓉所需之物,钱富贵未能亲手交付。然玉簪、密信、银票、令牌,却无一遗失,件件都落入我秘靖司之手。」

  「与其说我等在追缉一名谋逆的要犯,」他的声音愈发低沉,仿佛带着冰冷的铁锈味,「倒不如说,我等正在被她牵引,去推开一扇她想让我们推开的门。」

  语毕,院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风声似乎也停了,只有远处隐约的更漏声,一下,又一下,敲在每个人的心头,沉重如山。

  李嶷缓缓摊开手掌,月光映照着那枚玉牌,也映照着他眼中那抹前所未有的凝重与骇然。

  破庙荒山,蔡彪惨死,那支碧玉簪却鬼使神差地落入他手,引他们追查黄蓉旧事。

  江心血洲,石问秋横尸,那封「听雪如初」的春雨密信,又恰到好处地指明了方向。

  听雪阁中,万两银票藏于画后,仿佛早已备好,就等着他们去取。

  而此刻,这枚开启下一环的令牌,又随着钱富贵的死,精准地……交到了他的手上。

  死者,皆是线索的承载之人。

  而线索,却总在他们死后,完好无损地……落入他等之手。

  一环扣一环,天衣无缝,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冥冥之中拨弄着所有人的命运,将他们引向早已预设好的棋路。

  这世间,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这枚令牌,哪里是什么证物?

  这分明是一份请柬。

  一份来自黄蓉,邀他们共赴一场死亡迷局的——请柬。

  院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李嶷心中那「被黄蓉利用」的结论已然铸就。

  正在此时,周时羲忽然抬头望向夜空,神色凝重:「头儿,你看。」

  李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天际,一抹暗红色的云气悬挂在夜空中,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如同远山燃起的野火,又似血雾弥漫于天穹。这诡异的红云,与潭州时见过的一样!

  李嶷脸色骤变。

  他心头一紧,猛然想起追出去的韩、林二人,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祥之感!

  「走!」

  二人不再耽搁,身形如电,循着韩、林二人消失的方向急追而去。

  他们一路追出城外,来到湘江之畔。江风凛冽,吹得芦苇沙沙作响。

  月光之下,只见江边滩涂之上,两道人影伏地不动,正是韩升与林慎!

  李嶷与周时羲脸色大变,飞身掠至。二人心头一沉,只见两人皆已昏迷不醒,身上衣衫破碎,血迹斑斑。

  李嶷缓缓蹲下,颤抖着伸手探向韩升的鼻息——尚存!他心中稍定,又探林慎,亦是气息微弱,却还活着。

  周时羲则已开始检视二人的伤势。他解开韩升肩头的破布,只见五道爪痕深可见骨,边缘血肉翻卷,显非利刃所为,倒像是被某种巨力凶物硬生生撕开。

                 那

  伤口与钱富贵的,与沙洲上丐帮弟子的,一模一样!

  显然,二人在追击途中,遭遇了那神秘凶物的伏击,一个照面便已惨败于此。

  然而,周时羲的眉头却紧紧皱起,他轻「咦」了一声,似是发现了什么。

  「不对。」他指着伤口,声音低沉。

  李嶷凑近看去,只见那狰狞的伤口之上,竟已被人敷上了一层淡青色的药末。

  那药末气味清冽,带着一股奇异的草木之香,竟能在这血腥气中隐隐透出,并已将血流止住。

  「伤口被人处理过了。」周时羲的语气透着一股难言的凝重,「此药……非我秘靖司之物,也非江湖寻常金创药。能有如此奇效,敷药之人,医术通神。」

  李嶷心头剧震!

  这是何意?

  有第三方在场?

  是何人下的杀手?又是何人,在他们赶到之前,出手救了韩、林二人的性命?

  就在此时,原本昏迷不醒的韩升,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眼皮颤动,似乎正陷入某种梦魇之中。他嘴唇开合,含混不清地呢喃着:「……苏……幕……遮……」

  这三个字轻如羽毛,落在李嶷与周时羲耳中,却不啻于平地惊雷!

  苏幕遮,曾是二十年前名动江湖的奇人。他并非出自名门大派,而是一名游方郎中,后以医入道,自创「千幻心经」,能以草木之气、声光之影布下幻境,杀人于无形,救人于无息。其人性情古怪,亦正亦邪,后因厌倦江湖纷争,于十余年前销声匿迹。

  李嶷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一个消失匿迹多年的传奇人物……他猛然想起了破庙中的诡异幻术。

  「难道,就连他也已为鞑子所用?!」李嶷的声音艰涩无比。

  周时羲缓缓摇头,眼中满是深不见底的困惑:「若真是他,要杀韩升与林慎,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为何还要出手救治?此等人物,行事随心所欲,全无道理可讲……」

  李嶷缓缓站起身,望向奔流不息的湘江,与那无尽的黑暗,脸色已沉如寒铁。

  一个个新的谜团,比那恐怖的爪痕更加触目惊心,瞬间笼罩在他心头。

  黄蓉、苏幕遮、未知的凶物……

  他紧紧握住怀中的令牌,那不再是一件证物,而是一张滚烫的战书。更是一把钥匙,即将开启一扇充满未知与杀机的……深渊之门。

           第三十二章:绝处天谋(中)

  腊月,湘江。

  夜色如墨,寒雾自江心蔓延,两岸山影与远城灯火尽没于浓雾之中。江风如刀,吹得人面生疼。

  一艘巨船无声静立江面,船体漆黑如墨,三层高楼耸立,飞檐之下悬挂数十盏灯笼,灯光昏黄,愈显神秘压抑。船名——「蜃楼」。

  一叶小舟如落叶般靠近巨舰,舟头站着两人,正是乔装后的李嶷与周时羲。

  韩、林二人已被安置妥当后,他们换装启程,直赴此地。

  周时羲身着月白锦袍,外披玄狐裘,神情冷淡从容,贵气天成,予人不可逼视之感。

  李嶷则一袭黑衣劲装,刀悬腰侧,面容冷峻,警惕如鹰,杀气凛然。

  随着渡船靠近,那股自楼船透出的森然之意也愈发压迫。

  大船上护卫探身照灯,冷声问:「令牌。」

  李嶷上前,举起怀中那枚玉牌。护卫细看片刻,点头示意。

  随即,一具精钢软梯自舷边垂下。

  二人登船,便有一名青衣侍女迎上,低声道:「贵客请随我来,会场在三楼听潮阁。」

  三楼厚门推开,暖风扑面,混着檀香与陈酒气。

  厅内极阔,铺西域织金地毯,十余处雅座隔于四周,皆设软榻香茗;正中汉白玉台高三尺,气派庄重。

  阁内宾客已坐七八成,或品茗低语,神情各异,看似平和,实则暗藏锋芒。

  众目交错间,杀机潜伏不语。

  李嶷与周时羲在角落一隅落座,静观全局。

  阁中静谧忽被一阵脚步声打破。

  众人齐望门口——一中年男子在众人簇拥下踏入。此人宝蓝劲装,古剑悬腰,面容瘦削,双目炯然,气势如刃,目光一扫,全场无不生寒。

  李嶷心头微沉:「此人内功极深,绝非常人。」

  身后忽有一道平缓苍老的声音响起,却透骨入神:「冷松虹,衡山派执法大长老,剑法精绝,心高气傲。」

  李嶷回首,只见邻桌一老者端坐,素衫安然,手持茶盏,神色自若,仿佛方才出声之人并非他。

  李嶷起身拱手:「敢问阁下——」

  老者未答,慢慢呷了口茶,轻声道:「江陵一医者而已。」

  他放下茶盏,终抬眼一望,语气淡然:「旁人唤我——钱大夫。」

  「钱世仁?!」

  李、周对视一眼,心头一凛——黄蓉曾带完颜胤忠就医之人,正是他。李嶷眉目沉静,目光再度投向这名看似寻常的老者,神情已变得更为凝重。

  老者布衫素朴,目浊神淡,面容寻常。李嶷纵然细看,也看不出半分异象,只觉此人不过一介江湖大夫。心中思绪翻涌,面上却神色如常,微微颔首,转身望向高台。那份疑虑,却已悄然埋入心底。

  忽然,一声玉磬轻响,回音清远,全场顿时寂静。

  高台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人。玄袍冷面,身形挺拔,仅是静立,已自成威势。

  「诸位。」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入耳,「今夜规矩不变——价高者得。」

  红绸揭开,一柄尺半短刀赫然在盘。刀无锋芒,却自内敛血光,煞气森然。

  「此刀「睚眦」,北海玄铁凶兽血所铸,起价三千两。」

  「四千!」冷松虹抢先出声。

  「五千!」

  「六千五百!」

  叫价声此起彼伏,转瞬已破万。高台之上奇珍不断,刀剑丹药,件件激起波澜,阁中气氛愈发炽热。

  李嶷冷眼旁观,周时羲闭目养神,仿佛这热闹与他们毫无干系。

  又过数轮,一名侍女托着一只小巧玉盘缓步登台,盘上红绸轻覆,分量轻薄,颇为不同。

  众人目光微动,红绸揭开,只见盘中是一尊巴掌大的古玉炉。

  炉形三足两耳,古朴无纹,玉质温润微青,隐有云气流转,沁色斑驳,平添古意。

  李嶷心头一紧——此炉之材、色泽,与怀中碧玉簪一模一样!

  拍卖师淡声道:「此炉相传出自南海仙山,千年不损,能辟邪通灵。」

  他指向炉底,语气一顿:「其底刻有二字——如、初。」

  李嶷身形微震,与周时羲目光交汇。

  「听雪如初」——原来,「如初」竟藏在这炉中!

  黄蓉所寻,正是此物!

  拍卖师收回手,淡然道:「传说归传说,起价白银一千两。」

  全场寂静,无人应声。众人虽富,却对这无凭之物兴致寥寥。

  「一千两。」

  冷虹松慢悠悠出价,语带讥讽:「虚妄之物,也罢,权作熏香。」

  场中哂笑声起,气氛略显轻蔑。

  然而,周时羲淡淡出声:「一万两。」

  语气平静,却如巨石投湖,满堂哗然。李嶷微怔,显然未料他直接叫出高价。

  众人目光齐聚,讶异、贪婪、审视齐压在那角落公子身上。一千到一万,疯言?还是玄机?

  冷虹松眼中寒意更甚,一眼看出周时羲出手的果决与志在必得。

  「一万两,一次——」

  「二次——」

  「成交!」

  铜锤落,侍女捧炉送至案前。周时羲神色不动,交付银票,接过玉炉收入怀中,起身离去。

  李嶷半步随后,手按刀柄,将四周窥视目光尽数拦下。二人无言起身,在无声注视下离场。

  夜色更深,江雾弥漫。

  「蜃楼」如江心猛兽,灯光昏黄,护卫巡行如影。

  船尾高楼,冷虹松负手立于舷窗前,目送远去的小舟,神情冷峻。

  阴影中低语响起:「师叔,鱼上钩了。」

  冷虹松不语,唇角微挑:「秘靖司,倒也有点手段。」

  夜枭啼鸣,划破江空,凄厉如谶。

  江风如刃,小舟随波轻摇,划破寂静江面。

  李嶷端坐船头,凝视掌中玉炉。炉身冰凉润泽,青灰微翠,云气隐现,古意斑斓。他指尖轻触炉顶,忽觉其中有一细孔,孔径细小,恰似簪端。

  他心中一动,取出怀中碧玉簪,材质气息,与炉如出一源。李嶷屏息,将簪尖缓缓插入圆孔严丝合缝,天衣无缝。

  簪炉合一瞬间,掌心微震,一缕柔光自炉中荡漾而出,如涟漪扩散。

  天地顿时凝滞,江声远去,风息全无,仿佛时间也在此刻静止。

  雾气翻涌,如烟似纱,吞没船板,罩住江岸。顷刻间,万物扭曲、重组。

  李嶷惊觉,身已不在舟上,而立于白茫茫的虚空中。唯手中簪炉仍在,真实可感。

  忽然,一道人影浮现素衣如雪,青丝如瀑,面容秀雅,笑意温柔——黄蓉!

  她立于丈外虚空,目光盈盈,既近又遥。李嶷心头剧震,欲呼其名,却见她抬手,指向南方。

  她神色幽远,似欲言又止,只余一缕叹息。

  虚空中,一座高峰浮现,巍峨入云,峰顶雷光隐动,气势磅礴。

  「头儿!头儿!」

  耳边惊呼炸响,幻境碎裂如琉璃。

  江风再起,舟身轻摇,李嶷低头,簪炉仍在手中,掌心尽是冷汗。

  「你刚才怎么了?」周时羲疑惑道。

  李嶷眉头紧蹙,低声喃喃:「幻术……」

  「什么?」周不解。

  李嶷未答,目光一扫,骤然定格于江岸古树下。

  树影中,一道人影静立。

  周时羲瞥见,低声:「钱世仁?」

  「不,是苏幕遮。」李嶷沉声。

  那人负手而立,神情悠然,唇角含笑,随风如雾般消散,融入夜色。

  李嶷目光深沉,心中波涛暗涌。

  「此人究竟意欲何为?」周时羲低声。

  「也许——」李嶷缓缓开口,目光落在簪上,「他,是为黄蓉谋事。」

  李嶷低头望向怀中,碧玉簪微泛寒光。

  「我等奉命追查,于她本是威胁,却因蔡彪的执念,使这支簪子误落我手。

  「他语声低沉,」这意外原非她所料,如今却成了她反转棋局的利器。」

  他目光沉静,继续道:「她顺势将这枚「意外」之簪,化作引线,引我等去替她解决真正的对手。」

  李嶷望向南方,目光穿越山河。

  「衡山。」

  他语气平静,却如断铁:「局终在衡山。黄蓉机关算尽,终究下的是一盘人心之棋。终局落子,亦将在那里。」

  夜色沉沉,小舟远去,江水滚滚。

  而南岳山影,静静矗立,似在等待那一子落定。

  三日后,衡山。

  南岳七十二峰绵延八百里,云雾缭绕,佛道并立,名门林立。其巅者,唯衡山派,五岳剑盟盟主,镇南之柱,威望最隆。

  己未年十月,蒙古大军南侵,十万铁骑压境衡阳。衡山派破山而出,联湘南武林,奇袭敌军后路,断粮道、劫辎重,大挫蒙军锋芒。衡阳之危得解,衡山威名大振,官家赐匾「忠义贯日」,悬于正殿。

  自此,衡山成了蒙古眼中钉。

  衡山山门立于祝融三峰间,依绝壁筑殿,剑法以山势之险为形、云雾之变为意,虚实相生,自成一派。

  战事平息,衡山「九峰论剑」大典,如期举行。

  主殿「忠义堂」坐落于主峰回雁峰之中,前方「万仞剑坪」广阔空旷,三面悬崖,云海翻涌。今日,剑坪已布置为论剑会场,正中擂台三丈方圆,八尺高,四角黄旗招展,上书「九峰论剑」四字,猎猎作响。

  台阶之上,掌门「三湘剑」莫问居中而坐,闭目养神,神色憔悴。左为执法长老冷虹松,气势逼人;右为「幽谷书堂」堂主,素衣折扇,气度儒雅。

  剑坪两侧观礼台上,群雄云集:少林天鸣禅师、青城余沧海、崆峒真人、唐门家主、大理段氏宿老……皆在其列。

  其后,黑压压一片衡山弟子肃立,青衣整齐,目中炽热,凝望擂台。

  维持秩序声、通宾钟磬声交织回荡,满场威严庄重,群贤毕至,尽显一派宗门荣耀与铁血气魄。

  「当——!」

  钟声悠扬,震彻山谷,场间喧声戛然而止,众人齐望。

  莫问天缓步而起,神情威肃,声音洪亮:「衡山立派三百载,秉忠义、护山河。九峰论剑,为择俊才、传剑心,发我衡山百年之志!」

  全场掌声如雷。

  莫问天抬手压下众声,朗声宣布:「九峰论剑——现在开始!」

  又一声钟响,擂台上两名青年跃身而上,礼毕,交手!

  观礼台上,李嶷与周时羲藏于人群,布衣无异。众人皆为剑招喝彩,唯李嶷目光不动声色,四下扫视。

  周时羲轻声低语:「左侧,第四排,靠过道。」

  那一排四人青衫小帽,乍看寻常,实则神情呆滞、眼神空洞,对周围喝彩如若未闻。四人如雕塑般端坐,与场中热烈格格不入,那种冰冷漠然,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李嶷心中一凛:「鞑子!」

  他又细细扫视全场,却未见白连生踪影。这让他愈发警觉——那人必定藏身暗处,伺机而动。

  想到此处,李嶷眉头微皱。簪炉幻象中黄蓉的指引,将他们引到了衡山,可除了这场「九峰论剑」大会,再无其他线索。他目光掠过擂台上的激烈搏斗,心中却波澜不起。

  「黄蓉费尽心机布下此局,岂会只为让我们观一场比武?」他暗自思忖,」

  她既知我等必会追查至此,定有深意。」

  更让他不安的是,白连生与那四名鞑子的出现。各方势力齐聚衡山,都在寻找黄蓉,这绝非巧合。

  「这场论剑大会,怕是一个陷阱……或者说,一个战场。」李嶷心念电转,「而黄蓉,要么藏身其中,要么……」

  他想到了什么,目光不由投向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峰。

  周时羲似有所感,低声道:「头儿,情况不对。」

  李嶷在周时羲的提醒下,将目光投向擂台。

  场上两名衡山弟子的剑招已不似切磋,而是招招夺命。原本点到即止的剑锋,此刻却直取要害;该当收势的杀招,反而愈发凌厉。两人眼中皆透着一股狠劲,仿佛对方不是同门师兄弟,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观礼台上渐渐有人察觉不对。

  「这……下手也太狠了吧?」「不对劲,这哪是比武,分明是在拼命!」

  台上剑光愈发急促,两人已是浑身浴血。其中一人一剑刺偏,露出空门,另一人眼中凶光一闪,手中长剑毫不犹豫地贯穿了对方胸膛!

  「噗嗤——」

  利刃穿胸的声音在一片惊呼中格外刺耳。

  那名中剑的弟子瞪大双眼,鲜血从口中涌出,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同门。

  他嘴唇颤动,似要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血沫,缓缓倒在血泊之中。

  全场死寂。

  这可是同门比武,不是生死决斗!

  「杀人了!」不知谁先喊出这一声。

  观礼台上顿时炸开了锅,惊呼声、议论声、呵斥声混成一片。

  「顾霁川!你这是干什么!?」

  主席台上,执法长老冷松虹猛地站起,脸色铁青。

  顾霁川,衡山派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向来品行端正,武功出众,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痛下杀手?

  然而,面对长老的怒喝,那名「顾霁川」却只是冷冷一笑,缓缓抬起左手。

         众人只见他五指在自己脸颊上轻轻一撕

  「嗤啦」一声轻响,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应手而落,飘飘洒洒地落在血泊旁边。

  面具之下,露出的却是一张截然不同的面容:棱角分明,目光阴鸷,最显眼的是嘴角那两撇标志性的小胡子。

  冷虹松艰难吐出三个字:「白连生……」

  就在这时,那四名原本静坐如雕塑的「汉人」,此刻如离弦之箭般腾空而起,身形矫健得不似常人。他们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跃起,动作整齐划一,宛如训练有素的死士。

  「嗖嗖嗖嗖!」

  四道黑影破空而至,转眼间便落在了擂台白连生身后。

  白连生长身而立,目光扫过满场震惊的众人,最后停在主席台上的衡山掌门身上。

  只见他微微拱手,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师父,别来无恙。」

  「你这叛徒,竟还敢回衡山!」冷虹松怒不可遏,正要上前。

  莫问天缓缓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他神色沉静如水,缓缓起身,走到台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白连生。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白连生,你这是何意?」

  白连生饶有兴致地环视了一圈。他的目光扫过满场英雄,最后才重新落在莫问身上,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好,很好。」他轻声赞道,随即声音陡然拔高,内力激荡之下,清晰地压过了全场的嘈杂,「少林、青城、崆峒、唐门……中原武林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都到齐了。」

  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变得玩味而残忍:「省得我白连生,再一家一家地登门拜访。」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他这话中之意,竟是要与整个中原武林为敌!

  白连生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他张开双臂,如同君王在检阅自己的疆场,声音中充满了征服者的傲慢与快意:「自古以来,天下分久必合。我大蒙古的铁蹄,注定要踏遍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

  「尔等所谓的「武林」、所谓的「江湖」,不过是这天下归一之势下,一群不识时务、螳臂当车的跳梁小丑罢了。」

  他猛地收回双臂,负手而立,眼神睥睨,如在俯瞰蝼蚁:「今日,白某便是奉大汗之命,前来扫除尔等这些阻碍我大蒙古一统霸业的……

  障碍。」

  「就从你衡山派这面「不倒的旗帜」开始,让这中原武林,从此再无江湖!」

  「哗——!」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整个会场彻底沸腾!

  「大言不惨!蒙古人的走狗!」

  「好大的口气!凭你们这几个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想灭我中原武林?」

  「白连生!你这欺师灭祖的叛徒,竟敢勾结外族,引狼入室!」

  「替莫掌门清理门户!杀了他!」

  群情激愤,怒骂声、拔剑声、呼喝声此起彼伏。一些性子火爆的武林人士已然按捺不住,就要冲向擂台。

  李嶷眼神愈发凝重。

  白连生孤身现身,言辞如此狂妄,身边不过四名鞑子……这不合常理。他深知此人阴险狡诈,绝非鲁莽之辈。如此有恃无恐,必有依仗。

  想到江心沙洲上那些丐帮弟子的惨状——五道平行的撕裂伤口、被撕成两截的尸体、深可见骨的爪痕……

  「那种伤口,绝非刀剑所能造成。」李嶷心中一紧,「莫非……」

  他的目光扫向那四名鞑子,只见他们依旧岿然不动,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如同蛰伏的猛兽,随时准备扑杀猎物。

  「不对!」李嶷猛然意识到什么,抬头望向天空。

  「白连生,你当真以为凭你们区区几人,便能在这衡山上掀起什么风浪?」

  主席台上,莫问天目光落在白连生身上。

  「哈哈哈!」白连生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师父,您老还是这般天真!您以为,我费尽心机潜入衡山,只是为了带这几个死士来送死吗?」

  他笑声一收,眼中透出猫戏老鼠般的怜悯与快意:「您还当这是你的「九峰论剑」么?」

  他缓缓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满场的猎物,声音陡然压低,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魔力:「你真以为,这场能将南方武林一网打尽的英雄大会,是你衡山派的「忠义感召「?」

  「不,这是我,白连生,为你,为在场的每一个人,精心准备的一场……」

  「……断头宴!」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变得狂热而狰狞。他不再看任何人,而是缓缓抬头,望向了天空。

  只见那万里无云的晴空之上,不知何时,竟已汇聚了大片诡异的血色浓雾。

  那雾气翻滚如血,在空中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散发着一股甜腻得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从天而降,仿佛有什么古老而邪恶的力量正在苏醒。

  也就在此时,那四名蒙古死士,仿佛得到了某种感召,同时仰天,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极度痛苦与极度兴奋的嘶吼!

  只见四人的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膨胀,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身上本就结实的衣衫瞬间撕裂成片,露出下面覆盖着粗黑鬃毛的、坟起如岩石的强壮肌肉。

  他们的面容扭曲拉长,下颌突出,惨白的獠牙自唇间疯长而出,双目变得血红如灯笼,闪烁着纯粹的、不含任何理性的嗜血凶光。十指伸长,化为利爪,在血色光晕下泛着森冷的寒芒。

  「嗷——!」

  震天动地的狼嚎同时响起,回荡在整个山谷之间,彻底撕碎了所有人最后的侥幸。

  眨眼之间,四个活生生的人,竟变成了四头身高近丈、人立而起的巨大魔狼!

  那些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掌门、家主,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恐惧「的神色。

  纷纷起身,手按兵器,如临大敌。

  「妖……妖物!」

  「怪物啊!」

  人群中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恐慌如瘟疫般蔓延,无数人吓得推搡踩踏,更有什者直接瘫软在地,昏厥过去。

  李嶷死死盯着那四头巨狼,饶是他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一路追查过来,从潭州沙洲上那些狰狞的爪痕,到湘潭民宅中钱富贵的惨死,种种迹象都指向这些超自然的存在,但亲眼目睹人变成狼的过程,那种视觉冲击依然让他心神震撼。

  「所以……那些丐帮弟子,就是死在这种怪物手上?」周时羲声音有些发颤,显然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李嶷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天魔狼卫……」

  他记得在秘靖司的机密卷宗中,曾有过关于这种怪物的只言片语记载。当时那些文档被归档在「异闻录」中,记述着蒙军中某些特殊部队的传说——据说他们能在月圆之夜化身为狼,力大无穷,刀枪不入。

  那时的李嶷只把这些当作荒诞不经的神话传说,或是敌军故意散布的谣言,用来恐吓敌人的心理战术。毕竟在他的认知中,世间哪有什么妖魔鬼怪?

  可如今亲眼目睹,那些卷宗中看似荒谬的描述,竟一一应验!

  四头巨狼仰天长嚎后,血红的双目扫向四周。

  杀戮,开始。

  四头巨狼分散扑出,速度快如闪电,力量大得惊人。

  「啊——!」

  就近一名衡山弟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头巨狼扑倒在地。锋利的爪子如刀般撕开他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青石台面。

  其他弟子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举剑迎战,但人与狼的厮杀,又岂是寻常的武林比斗?

  巨狼们凶性大发,爪牙并用,每一击都势大力沉。衡山弟子们的剑法虽然精妙,但面对这些近乎魔物的存在,却显得力不从心。

  「结阵!快结阵!」有经验丰富的师兄大声呼喊。

  然而巨狼的速度太快,根本不给他们重新组织的机会。一头巨狼猛地跃起,扑向一名正在指挥的师兄,血盆大口直咬他的咽喉。

  全场大乱,血肉横飞。四头天魔狼卫如虎入羊群,所到之处,断肢残骸,惨不忍睹。

  「快跑!快跑!」

  「妖怪来了!」

  一头巨狼纵身跃上东侧观礼台,血盆大口咬住一名想要逃跑的江湖散修。那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撕成了两截,鲜血如雨点般洒向四周。

  「结阵抵抗!」

  一些有经验的武林宿老大声呼喊,试图组织反击。十几名刀客剑客围成一圈,刀剑齐出,想要困住一头巨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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