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救赎,约稿系列——短篇~,5

小说:约稿系列——短篇~ 2025-09-10 15:57 5hhhhh 4750 ℃

  “咕噜”

  与此同时,我眼前的世界,彻底地、完全地,陷入了黑暗。

  最后的光明,是她上下两排牙齿合拢时,留下的那一道白色的、细长的缝隙。紧接着,那两片柔软的、温热的嘴唇,也随之闭合。

  “啵~”

  一声轻微的、双唇贴合的声音,像一个温柔的封印,将我与外界彻底隔绝。

  光消失了。

  我闭上了眼,于是世界便只剩下无尽的、温暖的、正在向下坠落的黑暗。

  我被包裹在一个狭窄的、柔软的、充满了粘滑液体的肌肉管道里。这就是她的食道。周围的管壁,以一种富有节奏的、不可抗拒的方式,一波接着一波地收缩、蠕动,将我向下推送。每一次收缩,都将我挤压得更紧,每一次舒张,都让我向下滑落得更深。

  就像一艘在黑暗的、活生生的隧道里,被粉色潮汐推动的小船,身不由己,只能随着这股生命最原始的律动,坠向我最终的归宿。

  ......

  倘若此时客厅中还有他人在场便会发现,霧祢的动作,其实只是简单地张开嘴,将那个五厘米高的小人放了进去而已,然后就闭上了嘴。

  经过了片刻的“品味”,她的脸颊没有咀嚼的动作,只是随着一声吞咽,侦探喉咙处,那片白皙平滑的肌肤上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清晰的鼓包。

  那个鼓包,顺着她修长的脖颈,缓慢而坚定地向下滑动。它越过了她凸起的喉结,越过了她脖颈优美的曲线,最终,滑到了她锁骨的凹陷处,然后,消失在了那件黑色内衣的边缘之下,没入了她胸腔的深处。

  一切都结束了。

  霧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静静地坐着,仿佛刚才吞下的,不过是一口啤酒,一片薯片。

  片刻后,她抬起手,用手背,轻轻地、满足地,抚摸了一下自己平坦的小腹。

  然后,她拿起刚刚顺手带到卧室书桌上的一罐还未喝完的啤酒,仰起头,将剩下的冰凉液体一饮而尽。

  “噗哈——”

  ......

  ......

  ......

  食道的最后一次挤压,像一只温柔而又无法挣脱的巨手,将我向下推送。那是一段短暂的、完全被温暖湿滑的肌肉包裹的旅程,没有什么上下左右,只有一种纯粹的、向下的宿命感。

  “刷拉、刷拉——”

  “噗”

  突然,我感觉到前方出现了阻力,而包裹着我的那圈肌肉,像一道活生生的肉环,缓缓地、不情愿地开启着。直到我从那道名为贲门的隘口滑出,跌入了一片更加广阔、更加深沉的粉嫩之中。

  “噗通”

  一声轻微的、被液体包裹的落水声,在我身周响起,我坠入了一片温热的、浑浊的海洋。

  (等等,清醒点,这果然是......)

  那不是水,而是是一种粘稠的、半流质的液体,混杂着无数细小的、半固体的碎块。而我的身体正在其间沉下,又因为浮力而缓缓地上升,最终漂浮在这片混沌的液面。

  我整个人都没入了一片温热粘稠的液体之中,激起一小片沉闷的水花。伴随着落水声的,是一股浓烈到几乎让我窒息的气味,猛地灌进了我的鼻腔。

  “唔呃!”

  还不等我做什么,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便瞬间扼住了我的呼吸。

  “咳!咳咳咳......”

  那不是我之前想象中单纯的食物香气,也不是单纯的酸味。那是一种混合了乱七八糟一堆东西的消化气息。发酵的啤酒酒液散发出的酸腐、被嚼烂的披萨面饼和肉肠在温热环境中愈发明显的油腻,某种被粉碎的、甜咸交织的零食碎末,混合着唾液的微腥和一种更具穿透力的、如同化学试剂般的、尖锐的酸味......我幻想中那一点点神圣的美感,在接触到这气味的第一秒,就彻底破灭了。

  缓了好一阵,我才有力气挣扎着从那片粘稠的液体中抬起头,睁开了眼

  一年前那场爆炸,在夺走我正常人生的同时,似乎也赋予了我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最近的一个月我渐渐发觉,我好像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能看的清楚。此刻,正是这能力让我看清了我所处的这个世界的全貌。

  "......"

  “这...这可不是我想象中的任何样子啊”

  (没有温暖而洁净的肚子,没有宁静而安详的归宿。这里,是现实的、残酷的、正在工作的胃袋......)

  此时的我正漂浮在一片浑浊的、正在缓缓搅动的湖泊上。湖水不是清澈的,而是由无数细碎的、半消化的食物残渣构成的浓汤。我能看到被嚼烂的、已经失去原本色泽的披萨碎块,橙红色的香肠丁,融化后又重新凝固的、乳白色的芝士团,以及各种被胃酸腐蚀得面目全非的、不知名的食物颗粒。它们在这片酸性的湖泊里,随着胃壁的蠕动,缓缓地沉浮、碰撞、旋转。

  “刷拉、刷拉”

  湖泊的四周,是高耸而连绵起伏的、如同山脉般的肉壁。想来那就是她的胃壁。它们的颜色是鲜活的、湿润的深粉红色,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应该是晶莹剔透的黏液。胃壁上布满了巨大的、纵横交错的褶皱,不断有汩汩的粘液自其上流出、向下,最终汇聚于我所在的这片“湖泊”。

  “滴答...”

  突然感觉有液体落到了头上,下意识抬眸,便是胃袋的穹顶,那同样是粉红色的肉壁,而它好像还随着她每一次的呼吸,有节奏地向我压下,又缓缓地升起。

  整个世界,都像是在呼吸。

  (不,或者说,是整个胃袋都在为了消化食物而不停蠕动)

  而这里的声响,则是比我在她口腔里时,要宏大百倍。

  而其中最清晰的,当属她的心跳。

  “噗通、噗通”

  恍惚间,我只觉那震撼人心的心脏搏动声就好像不是从某个方向传来,而是从四面八方,从包裹着我的每一寸胃肉,从我脚下这片粘稠的湖泊,从我头顶这片呼吸的穹顶,同时响起。那是一种低沉、有力、充满了生命的波动。每一次心跳都仿佛让整个胃袋随之震颤,让脚下的液体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噗通、噗通)

  我甚至能感觉到那股震动穿透了我的身体,与我自己的心跳产生共鸣。

  然而,就像是不容我浪费时间一般,我才适应了这心跳没多久,其他霧祢胃袋里的声音就逐一涌入我的耳朵

  那是胃壁蠕动时,肌肉摩擦发出的、沉闷的“咕噜”声、液体和食物残渣在搅动中,发出的“哗啦”声、还有胃酸分解食物时,产生的、细微的、如同气泡破裂般的“嘶嘶”声......

  这一切的声音、气味、景象和触感,构成了一个充满了生命力,却又无比真实的肚子、胃囊、胃袋。

  这里的我,不再是助手,甚至不再是一个人。我和那些被嚼烂的披萨、被喝下的啤酒一样,只是等待被分解、被吸收的养分。

  (是的...我自己选的。其实,也没那么坏?)

  想着想着,我划动着手臂,在这片浓稠的食糜之湖中艰难地移动起来。液体黏在我的身上,又热又重,每前进一步都耗费巨大的力气,而那酸性的液体也在刺激着我的皮肤,带来一种轻微的、持续不断的刺痛感。但我依旧朝着最近的胃壁游去,想要找一个可以稍微立足的地方。

  “噗叽”

  终于,我的手触碰到了那片温热滑腻的胃壁。

  说实话,那触感...着实是滑腻得惊人。胃肉前,那厚厚的黏液层就像一层凝胶覆盖其上,令我根本抓不住。我的手在上面几次滑开,都不太好借力。

  就在这时,我身下的“湖泊”突然猛地向一个方向涌动。

  (...是那女人的胃在收缩?)

  “噗、刷,”

  答案很快便至,随着霧祢胃袋猛地收缩,我被一股液体的浪潮推动着,身不由己地撞向了胃壁。接触、紧贴、陷入、弹出......短短时间里,我就被霧祢的胃壁和胃液上了一套组合技。

  不过,多亏于此,我突然就找到了一个可以靠着胃壁暂歇的好体位,而霧祢的胃袋也好像进入了平静期。

  于是,我终于不用随着那片食糜之湖飘来荡去了...而众所周知,人一安定下来,是要发挥好奇心的。

  故而,我再次将手伸向了身侧的胃壁,轻轻地按在了上面。

  “咕叽”

  按压之下,依旧是能感觉到那层黏液的滑腻,也能感觉到黏液之下,那肌肉的惊人弹性和力量。它在我的指尖下,一下一下地收缩、舒张。我甚至能感觉到,我的触碰似乎刺激到了它。我手掌下的那块肌肉,它收缩的频率和幅度都好像变大了些许。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自己反应和节律的世界。

  (这就是,霧祢的胃袋......)

  感慨之中,我半靠半坐在身后的胃壁上,低头看着脚下那片正在被分解的食物之海。一块披萨上的香肠丁漂浮了到我的脚边。它的边缘已经变得模糊,颜色也黯淡了许多,表面像是被无数细小的针扎过,正在缓慢地溶解。

  (很快,我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被分解成最基本的、她身体可以吸收的物质。我的骨骼,我的血肉,我的思想,我的一切,都将化为她的一部分,成为她下一次心跳的能量,成为她下一次呼吸的动力。

  (这样......好像也不错)

  我心中那最后一点对死亡的恐惧开始逐渐淡化。随着身体的逐渐放松,我任由那股温热的、粘稠的胃液缓缓将我包裹、冲刷。

  我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只是用我剩下的感官去静静感受这最后的时刻。

  我感受着胃壁有节奏的蠕动,像一个温柔的摇篮,将我轻轻地摇晃。

  我感受着她的心跳,那沉稳而有力的搏动,成了我唯一的计时器。

  我感受着周围液体的温度,那股代表着生命的热量,正一点点地渗透我的身体。

  (就这样,吧)

  就在我的意识因为缺氧和那单调的节律而开始变得模糊时......整个世界,突然发生了剧烈的震动。

  ......

  霧祢将最后一罐啤酒喝完,随手将空易拉罐扔在茶几上。酒精让她有些昏沉,但思维却依旧清醒。

  她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感觉有些无聊。

  案子告一段落,家里也安静得过分。那个总是会发出细微声响的小东西,现在也“安静”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抚摸了一下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很温暖,有一种奇异的、充实的饱腹感。那种感觉让她感到满足。

  她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发霉了。她想起了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在饭后出去走走了。以前是没时间,现在,难得有这样一个清闲的晚上。

  (那就出去逛逛)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再也挥之不去。

  她从沙发上坐起身。这个动作,在她腹腔的深处,引发了一场小小的海啸。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一连串轻微的响声。她感觉到腹中的重量,随着她的动作,沉甸甸地向下坠了坠。

  她走到玄关,穿上那双常穿的皮鞋,没有换衣服,依旧是那身居家服。对她来说,出门散步,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准备。

  她推开房门,夜晚清凉的空气涌了进来,让她因酒精而有些发热的头脑也清醒了些许。随后,她走了出去,任由身后的房门轻轻地合上。

  “咔哒”

  一声轻响,将屋内的宁静,与屋外即将开始的喧嚣,彻底隔绝。

  ......

  夜风带着都市特有的、混杂着尾气和尘土的凉意,吹在私家侦探霧祢裸露的胳膊上。霧祢双手插在居家裤的口袋里,踩着平底皮鞋,漫无目的地在人行道上走着。路灯将她的影子拉长,又在下一盏路灯下将它缩短,像一个沉默的、与她玩着追逐游戏的伙伴。

  她的步伐不快,带着一种散漫的节奏。但每一个落脚又都让腹中的重量随着身体的起伏而沉甸甸地晃动一下。

  那是一种奇特的、充实的饱腹感,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宁。披萨、啤酒,还有那个自愿成为“点心”的小小助手,此刻都在她的身体里,安静地待着。这个认知,让她那已经被酒精影响不浅的大脑,莫名得到了一丝难得的、无需思考的平静。

  ......

  “啥、啥!?”

  强烈的震动将我从半昏沉的状态中惊醒。然而我所处的整个世界都好像在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地摇晃、颠簸。作为一个别人肚子里函待消化的渺小食物,只能是随着她每一步的落下,被抛起,又落下。

  而脚下那片由食物残渣构成的湖泊也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浪潮,粘稠的液体不断地拍打在我身上。没过多久我便失去了平衡,在那片浑浊的食糜之海中翻滚,好几次被呛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

  ......

  走过两个街区后,霧祢喉咙里泛起一阵干渴。披萨的咸和啤酒的后劲,让她的身体渴望着一些不含酒精的、冰冷的液体。恰好,前面街角处,一台自动贩卖机正亮着孤零零的、惨白色的光。

  她走了过去,在机器前站定,从口袋里摸出几枚硬币。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作响。她看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一罐冰镇苏打水。

  “咔啦......哐当”

  硬币被吞入,按钮被按下,一罐裹着冷雾的金属圆柱便掉落在了取物口。她弯下腰,伸手进去,指尖触碰到罐身那冰凉刺骨的金属。她直起身,用拇指熟练地拉开拉环。

  “嗤——”

  压缩的二氧化碳伴随着白色的雾气,从开口处喷涌而出。她没有犹豫,仰起头,将冰冷的液体灌进了自己的喉咙。

  “咕噜、咕噜、咕噜——”

  ......

  那有节奏的、如同地震般的摇晃,突然停止了。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股前所未有的灾难便从我的头顶降临。

  “刷拉、刷拉、刷拉——”

  我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如同瀑布倾泻般的水流声。紧接着,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冲击力的洪流就从我头顶的贲门处猛地冲了下来!

  (冰、冰的!)

  那液体是冰的,与我与我周围温热的环境形成了剧烈的反差。冰冷的洪流砸在我与我所在的这片“湖泊”上,激起了一阵水波汹涌。我被那股力量冲得东倒西歪,整个人甚至都被卷进了浪潮的深处。

  随着饮料突兀地加入,“湖”里的水位开始以惊人的速度上涨。更可怕的是,那新来的液体里还充满了无数个微小的、正在嘶嘶作响的气泡。那些气泡争先恐后地从液体中逸出,撞在胃壁上、食糜里、胃液中,当然,还有——

  “嘶!”

  我的身上。随着气泡们每一次的破裂,我就感觉像有一根细小的针在我的皮肤上刺了一下,带给我一种虽然微弱,但密密麻麻,还持续不断的刺痛感。

  没过多久,整个胃袋就好像变成了一个被剧烈摇晃的瓶子。随着内部的压力陡增,胃壁的蠕动变得狂暴而毫无章法,它们剧烈地收缩、翻搅,试图将新来的苏打水和原本的食糜彻底混合。而我就像是过去某次一不小心掉进滚筒洗衣机里那样,不断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抛起、摔下,反复地撞在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肉壁上。

  (......)

  直到那冰冷的液体和温热的食糜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温度斑驳的、更加稀薄的、充满了气泡的浓汤后,胃袋的动作稍缓,我便在这片混沌的液体中沉浮,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

  一罐苏打水下肚,喉咙里的干渴感被瞬间抚平。冰凉的液体滑过食道,坠入胃中,带来一阵舒爽的凉意。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胃袋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冰冷刺激和气体的涌入,正在活跃地蠕动着。

  “嗝~”

  她满意地打了个嗝,将多余的气体排出,然后随手将空罐子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她继续向前走去,而就在她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等待红灯时,一只黑色的流浪猫突然从路边的灌木丛里窜出,径直冲向了马路中央。而一辆转弯的出租车恰好驶过,尖锐的刹车声划破了夜的宁静。

  “吱嘎——!”

  车轮在地面上留下了两道黑色的印记,在离那只猫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猫受了惊,它炸着毛,弓着背,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然后便闪电般地窜进了对面的小巷里。

  霧祢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锐利。

  那是一种猎手发现目标的眼神。她没有思考,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绿灯亮起,她迈开脚步,不是走,而是跑了起来。

  她的双眼中分别写满了一个字:

  “猫!”

  她穿着平底鞋,跑起来却悄无声息,确实像一只在夜色中穿行的矫健的猫。她的身体前倾,双臂自然地摆动间,一头长发在脑后飞扬。她不是在冲刺,而是一种带着匀速的、极具爆发力的跑动,目标,就是那只猫消失的小巷。

  ......

  如果说刚才的苏打水是海啸,那现在的感觉,就是整个世界正在经历一场末日级别的......地动山摇。

  这下,原先那平稳的、有节奏的晃动,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暴的、毫无规律的、足以将一切都撕裂的剧烈颠簸!我被一次又一次地,狠狠地抛向胃袋的粉嫩穹顶,然后又被重重地砸进脚下那片翻涌的液体里。我的头不知道多少次撞在柔软的肉壁上,又被弹开,身体在空中翻滚,完全无法控制。

  “咕咚!哗啦!咕咚!”

  液体在我周围疯狂地搅动、飞溅。胃壁的每一次收缩和舒张都变得夸张而充满了力量,它们像一双巨大的手,将内部的一切,包括我,反复地揉捏、挤压。

  “噗通噗通噗通”

  而在我耳边不断听到的、她那突然快速的心跳,速度好像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

  “唔噗!”

  我呛了好几口那混杂着胃酸、苏打水和食物残渣的液体,那味道又酸又涩,火辣辣地灼烧着我的喉咙。为了让这恐怖的过程停止,我拼命地挥动着手臂,想在这一片混沌中抓住点什么。

  然而,理所当然般,我什么都没能抓住......

  于是,我依然能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以一种疯狂的频率上下震动。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这场该死的跑动能快点结束。

  (霧祢!!!)

  ......

  她跑进了那条狭窄而昏暗的小巷。巷子里堆满了杂物,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那只黑猫早已不见了踪影。

  霧祢停下脚步,胸口因为这阵短暂的跑动而微微起伏。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后,便失去了兴趣。就像那只猫一样,这股突如其来的冲动,来得快,去得也快。于是她很快便转身走出了小巷,重新回到了灯火通明的街道上。

  “唔?”

  方才腹中的翻江倒海好像让她感觉有些不适,终究是吃了一堆东西外加一个小人,还灌了无数瓶冰啤酒外加一听苏打水的家伙。

  她皱了皱眉,抬起手,用手掌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用力地、顺时针地揉捏起来。摸着摸着,随着不适感的减轻,她手掌下的腹肉随着她的揉捏而不断起伏,那股充实、柔软,还有点沉甸甸的感觉,又让眉头渐渐舒展的她莫名觉得很安心。

  “呦,是小霧祢?”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霧祢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女士款黑色百搭风衣、戴着圆框眼镜的女人正站在她的不远处,脸上带着些许惊讶。那...是她以前接受过委托的雇主。依稀记得,好像是查她那疑似有了事情瞒着她的,“所谓的仆人”......不过,最后的结果就是,霧祢在收到委托费的同时,吃到了一大嘴委托人和委托对象一起塞给她的狗粮。

  “阿琴?”

  很快便回忆起了眼前之人的霧祢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手,依旧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无意识地、轻轻地拍打着。那动作自然得,就像在拍掉衣服上的灰尘。

  “真巧啊,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被霧祢称为阿琴的女人笑的眉眼弯弯,她的手指轻点几下鲜艳的薄唇,自然地与霧祢搭起了话。

  “最近在忙什么大案子吗?听说了吗,城南那边的......”

  ......

  (终于,结束了......)

  那场毁灭性的地动山摇,终于停息了。

  我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地靠在不知是哪边哪处还是哪里的胃壁褶皱上,浑身酸痛,头晕眼花。

  我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的肌肉,带来一阵阵的刺痛。

  就在我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歇一口气的时候,一股全新的、更加恐怖的压力,从我的正上方,传递了下来。

  那是一种巨大的、带着温度的压力。我身后的整个胃壁都在这股压力下向内凹陷起来。猝不及防之下,这股力量只一下就把我从“靠”拍成了“趴”。

  当然,是在胃液李......

  “唔咕噜噜噜——”

  就在我还在胃液里生榨的时候,“啪、啪、啪”,一下又一下有节奏的拍击不断传来,而每一次拍击都让这整个胃袋剧烈地颤动,让那刚刚平息的液体再次掀起波澜。

  (f***!)

  (是她的手!她在拍打自己的肚子!)

  就在我好不容易从胃液与食糜中挣扎而出,拍击没过多久便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缓慢的、研磨般的、旋转的压力。

  (她又在揉??)

  于是,我又像一颗被夹在两块磨盘之间的谷粒。我身下胃液与食糜,伙同自背后而来源自她手掌的压力,在它们那没血没泪的主人指示下将我夹在中间,来回地转动、揉搓。

  隐约间,我能听到外面传来她和另一个男人的说话声。那声音沉闷而模糊,像隔着厚厚的水墙。

  (她居然在和别人聊天!)

  (她一边和别人若无其事地聊天,一边用手,揉捏着那个装着我的、活生生的器官!)

  (f***)

  这下,再也忍不了的我开始了剧烈的挣扎。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我的拳头、我的脚,去撞击我身前的胃壁。

  “放我出去!你这个混蛋!”

  我的呐喊,我的撞击,在这巨大的、充满了液体的空间里,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或许对她而言,那不过是腹中又一次微不足道的、可以被忽略的“咕噜”声。

  ......

  “......总之,小心点那家伙哦~还有还有......”

  阿琴正说着,突然一拍脑袋,抬起手看了眼手表,只能是遗憾放弃了将姐妹间等等交流继续下去:

  “唔......咱还有事,先走了。有空再聊哦~”

  “嗯”

  霧祢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

  阿琴转身离开的同时还不忘一边挥着手,很快便消失在了人流中。

  霧祢站在原地,感觉腹中那股因为苏打水而产生的胀气终于涌了上来。她走到路边一棵大树的阴影下,背对着街道,身体微微前倾,张开了嘴。

  “唔、噗——”

  一声低沉的、满足的、带着食物和苏打水混合气息的嗝,从她的喉咙深处,悠长地、毫无阻碍地,被释放了出来。

  腹中的压力瞬间减轻,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舒畅。她再次抬起手,揉了揉自己平坦的小腹,然后转身,朝着一年前和助手相遇的方向,继续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

  那股研磨般的压力,终于也消失了。

  “......”

  但,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实话,自从我进入这个胃袋以来,发生的意外够多了。我没去吐槽这里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已经很厚道了,没成想竟是这宛若人间炼狱的胃袋看我不顺眼!

  (......反正我是不指望有一个安稳的归宿了,来啊!还有什么,放马过来!你这女人!!)

  果然,不出我所料,没过多久,我就感觉到整个胃袋的肌肉都猛地向上收缩。

  “嗝——”

  我被胃袋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掀翻,再次跌入了那片粘稠的液体之中。整个胃袋,都因为这次剧烈的气体释放而塌陷、收缩,然后又缓缓地恢复了原状。

  “呼...呼...呼”

  我仰面漂浮在那片狼藉的湖泊上,浑身湿透,精疲力竭。

  我听到了她重新开始走路的、那有节奏的脚步声。

  那熟悉的、如同地震般的摇晃,再次开始了。

  而我,只是静静地漂浮着,再也没有力气,也没有意愿,去做任何事情了。

  我漂浮在那片翻涌、混沌的液体中,身体随着她每一步的落下而颠簸。每一次晃动,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我在这温热的、充满了酸腐气息的囚笼里反复摇晃。

  (该死的,这女人平常看着冷冷清清,没想到使起坏来这么不留情面......)

  每当我想靠在一堵滑腻的肉壁上,试图稳住自己时,那有节奏的蠕动和摇晃便会让我的一切努力都成了徒劳。期间,我又被灌了好几口那混杂着苏打水、啤酒和食物残渣的液体,喉咙里火辣辣地疼。而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在抗议着这酸性环境的侵蚀。

  (亏我还以为,这会是一场平静的、有尊严的落幕......)

  我的思绪在这片温暖的、酸臭的黑暗中,不受控制地飘向了过去......

  突然,我联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个我之前一直想问,但一直没敢问出口的问题、一个我之前一直想问,却又始终没敢问出口的问题。

  过去的我怕答案会让我失去这份虽然朝不保夕,却是我唯一能抓住,也是突然我可以以此为支撑,来让自己活下来的“工作”,或者说“意义”。

  在这充满了咕噜声和心跳声的世界里,我下意识地喃喃出声:

  “话说,霧祢她虽然说过,她当时救下我,是对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感到了好奇......”

  是啊,好奇。一个私家侦探对一桩离奇事件最本能的反应。

  这很合理。

  “......那她为什么在确定自己,以及自己的人脉都无法理解,也解决不了我的缩小问题后,还愿意给我那样一处虽然并不怎么安全的避风港呢?”

  喃喃至此,我便下意识在这胃袋之中、胃液之上缩了缩身子。

  以她那种冷淡到骨子里的性格、以她那种把“麻烦”写在脸上的行事风格...她完全可以在失去兴趣后,将我随意地丢弃在某个角落,任我自生自灭。那才更符合我认识的那个霧祢。

  “总该不会......”

  (总该不会是因为什么因为和我相处了一段时间,就产生了恻隐之情......)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我自己否决了。那个会在我面前毫不犹豫地脱下衣服,那个会用“你还觉得自己是人吗”来堵住我所有话语的女人,她的字典里,大概没有“恻隐”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我最大的价值,或许真的就是那个“不用给工资的助手”。

  (与其相信她的恻隐之心这么来的...我还不如信是她被我的男子气概所折服呢......)

  想到这里,我沉默了。

  漂浮时,胃壁的蠕动将我轻轻地推开,又温柔地卷回,以此往复,而我在这片温暖的、正在将我分解的海洋里,无声地摇了摇头。

  (可惜,这个问题,我注定是得不到答案了)

  ......

  霧祢的脚步,在走到一个熟悉的街角时,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她的视线,越过人行道,落在了对面那片在路灯下泛着油绿光泽的草地上。

  就是这里。

  一年前,她就是在这里,发现了那个只有五厘米高的小人。

  她停下脚步,站在原地,隔着一条不算宽的马路,静静地看着那片草丛。夜风吹过,草叶沙沙作响,似在低语。而她的脑海里,没有浮现出当时弯腰将他捡起的画面,而是另一幕——

  是她把他带回家后,第一次正式交谈时的那一幕。毕竟,那才是二人真正意义上的“相遇”。

  她记得,当时的自己坐在书桌前,而他,那个小小的、穿着被露水打湿的衣服的家伙,就站在她那片广阔的、堆满了文件和空酒杯的桌面上。他那么小,那么脆弱,仿佛她只要呼出一口气就能把他吹倒。

小说相关章节:约稿系列——短篇~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