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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小黄瓜,终将放下假面,成为蓝发小章鱼的半身吗?(上),名为Crychic的SP乐队,3

小说:名为Crychic的SP乐队 2025-09-10 08:12 5hhhhh 4020 ℃

(好重……暖……颜色很舒服……)

几个模糊的、非逻辑的词汇碎片,在睦脑海间隙一闪而过。

祥子热心地帮她调整好背带,小脸上写满了孤注一掷的期待:“睦姐姐,试试看!随便弹!想怎么按就怎么按!别管什么对错!就当……就当在玩一个会唱歌的大玩具!”

“……我试试。”

睦点头,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却在拿起吉他的那一刻,指尖微微颤了一下。她自己没有察觉,但那颤动从琴弦上迸发出来,像是不经意落下的一滴水,激起了一圈极细微的涟漪。

她坐下,调好音,用标准得近乎机械的姿势开始试拨。

和之前一样——精准、干净、毫无破绽。

但也,毫无波澜。

祥子坐在她对面,小脸上写满了认真和困惑。

几轮试拨后,祥子终于轻轻开口:

“睦姐姐……你是不是在找‘正确答案’?”

睦手上的动作停了。

她抬起头,看向祥子,金色的眼眸中浮出一丝模糊的光。

“……不是应该这样吗?”

她下意识问出这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可音乐不是考试卷呀!”祥子鼓着脸,有些着急地挥舞着小手,“吉他也不是算术题,不是只有一个‘标准答案’!你不是在做题目,睦姐姐——”

她顿了顿,小小的眉头皱起,又放松,最终露出温柔却坚定的笑容:

“……你是在讲故事啊。”

“哪怕只有你自己听得懂也没关系的故事。”

睦怔住了。

她从未听过这样的话。

“故事……是可以只有自己听得懂的吗?”

她从前弹琴,是为了广告,为了海报拍摄,为了站上综艺节目的舞台,是为了让导演满意,让妈妈骄傲,让观众掌声不断。哪怕她在台上演奏得再天衣无缝,也不过是按剧本完成的一场任务。

从来没有人告诉她——音乐可以是只讲给自己听的故事。

祥子站起身,蹲在睦身边,双手抱膝,像个小小的听众。

“睦姐姐能不能,弹一段……不管好不好听的,只是自己想弹的旋律?”

她的语气格外轻柔,像是在拜托,又像在等一场梦的开始。

睦垂下眼。

视线落在怀中那把粉红色的吉他上。

木质的纹理在灯光下清晰可见,粉红色的漆面温柔地包裹着它,六根琴弦安静地横亘在她眼前。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祥子屏住了呼吸。

整个喧嚣的乐器店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睦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口气息,沉重得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祥子心脏几乎停跳的动作——

她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遮住了那双总是映照着外界、却从不流露内在的金色眼眸。

隔绝了视觉,隔绝了“应该”的参考,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审视和期待。

她的世界,瞬间沉入一片黑暗。

只有怀中吉他的触感,和她自己……那微弱得几乎被遗忘的……心跳声。

指尖,不再听从正常思考的指令。

它带着一种陌生的、不受控制的颤抖,缓缓地、迟疑地……伸向了那冰凉的琴弦。

没有预设。

没有谱子。

没有计划。

甚至……没有“想”。

只有一种源自黑暗深处、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冲动。

她的指尖,像初生的婴儿第一次触摸世界,带着笨拙与巨大的恐惧,轻轻地……拨动了最细的那根弦。

“叮……”

一个极其轻微、带着明显颤抖的、甚至有些干涩的单音,怯生生地从共鸣箱里飘了出来。

像一个刚学会发声的幼兽,发出的第一声试探性的呜咽。

紧接着,或许是手指的颤抖带动了位置偏移。

“滋……”

一个短促的、尖锐的、完全走调的音符紧随其后,像一声受惊的抽泣。

这声音,难听吗?

是的,刺耳,突兀,毫无美感。

这声音,正确吗?

完全不,它是错误本身。

一声。

两声。

断断续续,仿佛蹒跚学步的婴儿,带着笨拙与胆怯。

但就在那几声零碎的旋律之间,祥子的眼睛亮了。

她听到了。

那是一段不完整、不规则、不符合逻辑的旋律,可她听懂了。

——那是“睦”的声音。

不是“若叶睦”这个角色,也不是任何别人赋予她的标签,而是,她自己。

音乐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从最初的涓涓细流,逐渐变得湍急,音符连成一片,虽然依旧不规则,甚至有些狂乱,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睦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肩膀微微颤动,但她没有停下!那紧闭的眼皮下,仿佛有激烈的风暴在翻涌!那道名为“扮演”的堤坝,被这源自内心的洪流彻底冲垮了!

(……我的心声。)

睦的额头浮出细细的汗珠,肩膀轻微颤动着,她没有停下,仿佛那根弦一旦拨响,某道堤坝就被冲破了。

“……睦姐姐。”

祥子轻轻唤她,像唤醒一个沉睡了太久太久的人。

睦缓缓睁开眼,脸颊浮着淡淡的红晕,神情有些恍惚。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里有些难以置信。

(刚才……那是我弹的吗?)

她的手指微微张开,像还留有琴弦的温度,又像不敢确信刚才那段旋律真的出自自己。

这时,祥子突然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小小的手紧紧环住她的背。

“好棒……真的好棒!睦姐姐……你刚刚那个……真的、真的好像有心跳了!扑通扑通的!是你对吧?那是……睦姐姐真正的声音,对吧?我听到了!我真的听到了!”

她低头望向怀中的那把粉红色吉他,指尖还残留着未曾散去的震颤。

粉色的琴身在灯光下泛着温柔的光泽,那是属于少女的颜色。

浪漫、感性——这些词她从未真正拥有,也从未允许自己靠近。

她一直以为自己与“喜欢”无关,与“选择”无关,人生的每一个音节、每一个动作、每一滴眼泪与微笑,都是任务表上的一栏。

不是不明白情绪,而是——根本没有被允许拥有。

哪怕在祥子面前,她几乎不再“表演”,也没有真正学会“表达”。

因为她从不认为自己有权利表达。

可就在刚刚……她第一次,不是为任何人,也不是因为任何要求,只是为了回应一种内心的声音,拨动了琴弦。

她微微张着唇,像有什么话卡在嗓子眼,但还说不出口。

金色的眼瞳低垂,光影流转,仿佛终于映出了一点微弱的光。

祥子松开她,兴冲冲地转头看向柜台,“老板!我要买下这把吉他!”

店员闻言笑着走过来,点开终端屏幕,“这款是定制收藏款,粉色系列限量一支,168万日元。”

“……诶?”

祥子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嘴巴张成了“O”形。

她僵硬地低头,摸出自己那只印着卡通猫的粉色钱包,啪地打开,里面干干净净地躺着几张万元钞票,还有几枚零钱硬币和一张便利店集点卡。

“等、等等……”她迅速把钱包倒过来,一块一块地数着,甚至把口袋里的小零钱全掏了出来,“一万、两万、三万……呃,还有便利店五百积分可以抵扣吗?”

她眼神里写满了努力和破灭。

“平常我用的钱都是母亲大人和父亲大人给我买东西的……我、我也不是大手大脚啦……只是没买过……这么贵的东西……”

她抱着钱包,脸涨得通红,最后只好低声咕哝:“原来……心声也这么贵啊……”

就在这时。

“呵——”

一个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笑声,从她身后传来。

祥子愣住了,猛地转头看去。

是睦姐姐。

她在笑。

不是那种画上去的、标准的、为了迎合谁的“乖巧”笑容。

那笑容很轻,嘴角弯起的弧度带着一丝生涩,却像盛夏黄昏里一缕意外的、带着青草香气的微风,真实而温暖地拂过祥子的心田。那金色的眼眸里,映着祥子的窘迫,也映着那把粉红色的吉他,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温柔的光芒。

“没关系,”睦轻声说,“我记住了声音……就够了。”

这句话,像一句温柔的咒语。

祥子看着睦姐姐脸上那抹真实的、带着暖意的笑容,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又低头看看那把昂贵的吉他,再看看自己那一堆可怜的零钱……

忽然间,168万日元的沉重,似乎被那抹笑容和那句“记住了声音”奇妙地化解了。

她最重要的,不是买下这把吉他。

而是她听到了。

听到了那被冰封许久的、属于睦姐姐自己的、带着心跳的、真实的声音。

这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祥子破涕为笑,金眸重新亮了起来,用力点了点头。

“嗯!记住了!以后睦姐姐想‘讲故事’的时候,随时告诉我!我当第一个听众desuwa!”

——

在家里,祥子的小脑袋瓜里还在反复回放着乐器店里的画面——睦姐姐闭着眼睛,指尖在吉他弦上颤抖着拨出第一个不成调的音符时,她自己的心脏也差点跟着停跳!那声音……虽然干涩、甚至有点刺耳,却像一道微弱却真实的光,劈开了睦姐姐身上那层厚厚的冰壳!她看到了睦姐姐睁开眼时那恍惚的神情,看到了她指尖残留的微颤,更看到了……那个转瞬即逝、却真实无比的微笑!

(睦姐姐……真的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这个认知让祥子心里像揣了一百只快乐的小鸟,扑棱棱地飞。

然而,小鸟的快乐很快就被168万这个巨大的数字阴影笼罩了。那把漂亮的粉红色吉他,像一颗遥不可及的星星,挂在她记忆的天空里。睦姐姐说“记住了声音”,可祥子固执地觉得,如果能拥有那把吉他,睦姐姐一定能“讲”出更多、更美的故事!那是属于睦姐姐自己的声音啊!

晚饭后,祥子在宽敞得有些过分的客厅里磨蹭了好久。她一会儿摆弄着钢琴上的节拍器,一会儿假装对窗外修剪整齐的灌木产生了浓厚兴趣。瑞穗坐在沙发上看一本厚重的艺术画册,姿态优雅,仿佛没注意到女儿的坐立不安,只是偶尔端起骨瓷茶杯,啜饮一口。

终于,祥子鼓足了勇气。她像一只小猫蹭到瑞穗身边,小手不安地绞着裙角,脸颊微微发烫。

“母亲大人……”她的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瑞穗从画册上抬起眼,那双和祥子如出一辙的金眸带着温和的询问,落在女儿通红的小脸上。“嗯?小祥,怎么了?今天的甜点不合胃口吗?” 她故意打趣道,显然早已洞悉女儿有心事。

“不……不是的!”祥子连忙摇头,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是……是那个!睦姐姐……她……她今天在乐器店……弹吉他!弹得……弹得不一样了!” 她努力想描述那种震撼,“不是像弹钢琴那样……是……是像在说话!在讲她自己的故事!真的!我听到了!”

瑞穗放下画册,饶有兴致地看着激动得语无伦次的女儿,鼓励地点点头:“嗯,然后呢?”

“然后……然后……”祥子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沮丧和一点点委屈,“我们……我们看到了一把吉他!粉红色的!特别特别漂亮!和妈妈给我的手机颜色好像!睦姐姐看着它……看了好久!” 她比划着,试图强调那把吉他的重要性,“我觉得……那把吉他……能让睦姐姐讲出更多好听的故事!能让她……让她更像她自己!”

她停顿了一下,小脸皱成一团,声音几乎带了哭腔:“可是……可是老板说……要一百六十八万日元……” 她飞快地抬眼偷瞄了一下瑞穗的脸色,又迅速低下头,“我……我把我的零花钱都倒出来了……还有便利店积分卡……可是……可是……”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乎成了气音,“……差得太远太远了……”

客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祥子紧张地等待着,甚至做好了被母亲教育“小孩子不能乱花钱”、“这么贵的东西要好好想想”的准备。

然而,预想中的“教育”并没有到来。

瑞穗看着女儿沮丧又充满期待的小脸,看着她因为激动和窘迫而泛红的耳尖,金眸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心疼,有理解,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垫。

祥子像得到了赦免令,立刻挨着母亲坐下,身体还微微绷着。

瑞穗伸出手,温柔地揉了揉祥子水蓝色的发顶,声音比平时更柔和了几分:“小祥……想要帮助睦姐姐,想让她拥有能表达心声的东西,对吗?”

“嗯!”

祥子用力点头,金眸亮晶晶的,带着十分真诚的恳求。

“一百六十八万……”

瑞穗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祥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祥子以为母亲要拒绝时,瑞穗忽然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带着宠溺的笑意:“嗯,确实不是个小数目呢。不过——”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看着女儿紧张兮兮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

“——如果是为了‘未来’呢?”

瑞穗微笑着,金眸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睦姐姐,她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孩子。这份天赋,不该只用来扮演别人。帮助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声音,帮助她拥有表达心声的工具……这就像是在‘投资’一位未来的艺术家哦。”

“投资?”

祥子不太懂这个复杂的词,但她捕捉到了“未来”、“艺术家”这些让她觉得充满希望的词汇。

“对呀。”

瑞穗的笑容加深,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而且,小祥这么用心地‘听’到了睦姐姐的声音,这么努力地想要帮她……这份心意,比一百六十八万珍贵多了。妈妈怎么能让这么珍贵的心意落空呢?”

祥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母亲大人……您是说……?”

“嗯。”瑞穗轻轻点头,看着女儿瞬间亮起来的、仿佛盛满了整个星空的眼眸,“那把吉他,妈妈买给睦姐姐。就当是……庆祝她找到了新声音的礼物,也谢谢我们家小祥,做了一回这么棒的小耳朵。”

“哇——!母亲大人最好了desuwa!”

巨大的惊喜像烟花一样在祥子心里炸开!她再也忍不住,像只快乐的小炮弹一样扑进瑞穗怀里,紧紧搂住母亲的脖子,把小脸埋在那熟悉的、带着淡淡香气的颈窝里,蹭来蹭去,“谢谢您!谢谢您!睦姐姐一定会超级超级开心的!她一定会弹出更多好听的故事!”

瑞穗被女儿的热情撞得微微后仰,忍不住笑出声,回抱住这个柔软的小身体,感受着她纯粹的喜悦。“好啦好啦,小祥快要把妈妈勒晕了。”

祥子不好意思地松开一点,但脸上灿烂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她看着母亲温柔带笑的侧脸,忽然想起什么,小脸又严肃起来,带着点后怕:“母亲大人……您不会觉得……我是在乱花钱吧?我……我真的觉得那把吉他对睦姐姐很重要……”

“怎么会呢?”

瑞穗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小祥能这么敏锐地感受到睦姐姐的需要,并且愿意付诸行动去帮助她,妈妈觉得很骄傲。”

“那么小祥打算什么时候把吉他送给小睦?”

“生日!”

祥子不假思索的说道。

“很快就是睦姐姐的生日了!”她挺起小小的胸膛,仿佛在宣布一个关乎世界和平的重大计划,“我要到时候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把吉他藏在一个超级漂亮的大盒子里!绑上最闪亮的丝带!然后……” 她兴奋地挥舞着小手,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构建那激动人心的画面,“等睦姐姐吹完蜡烛,我就把盒子推出来!让她自己打开!然后——哇!粉红色的吉他!就像魔法一样出现desuwa!”

她想象着睦姐姐看到吉他时可能露出的表情——惊讶?开心?还是那种她渴望看到的、真实的、带着温度的光芒?光是想想,祥子就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好快,比弹完一首最激烈的练习曲还要激动!

“母亲大人!”她抓住瑞穗的衣袖,仰着小脸,神情无比认真,“这件事,绝对!绝对!不可以提前告诉睦姐姐哦!连一点点暗示都不可以!”

看着女儿金眸里燃烧着纯粹热情的小模样,瑞穗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像融化的蜂蜜。她轻轻捏了捏祥子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烫的脸颊,郑重其事地点头承诺:“好,妈妈知道了。妈妈保证,守口如瓶,绝对不泄密。”

得到母亲庄严的保证,祥子才心满意足地松了口气,小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收到那把承载着“心声”的粉红色吉他后,祥子感觉自己像被赋予了一项神圣的使命。她的小心脏整天都扑通扑通跳得比平时快,仿佛里面住进了一只兴奋的小兔子。

“要包装!要最最最漂亮的包装!”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盘旋。她拒绝了管家和女仆的专业帮助,固执地认为只有自己亲手包裹的礼物,才能传递那份最完整的心意。

祥子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家外公对客人时的浅紫色包装纸,小心翼翼地裁剪,笨拙却无比专注地练习着打漂亮的蝴蝶结,用掉了好几卷练习用的缎带。她甚至偷偷溜进父亲大人的书房,找了一个大小刚好的、质感极好的硬壳空礼盒。

“要铺上软软的衬布!”

她指挥着女仆,看着她用雪白的丝绸小心翼翼地将盒子内部铺垫得柔软舒适,“这样吉他躺在里面才会舒服!像在云朵上一样desuwa!”

当那把闪耀着柔和粉红光泽的吉他终于被女仆送入盒子,她围着盒子转了好几圈,小手想碰又不敢碰,最终只是轻轻抚摸着光滑的盒盖,金眸里闪烁着近乎朝圣的光芒。

(睦姐姐的声音……就睡在里面呢……)

她亲手将练习了无数遍的包装纸覆盖上去,动作轻柔得像在给睡梦中的精灵盖上羽被。然后,是系上那个她自认为打得最完美的、用最闪亮银白色缎带做成的蝴蝶结。

“完美!”

祥子退后一步,看着眼前这个礼盒,满意地拍了拍小手。她仿佛已经看到了生日那天,睦姐姐打开盒子时,脸上那抹属于她自己的、真实的光芒!

瑞穗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女儿忙碌的小身影,看着她为一份心意倾注的所有热情和笨拙的认真。她没有插手,只是用那双洞察一切的金眸,温柔地注视着。当祥子终于大功告成,叉着腰欣赏自己的杰作时,瑞穗才缓步上前。

她伸出手,没有触碰那个盒子,而是轻轻落在祥子的发顶,温柔地揉了揉。

“小祥真的很用心呢。” 她的声音像温热的蜂蜜,带着由衷的赞赏,“这份心意,像阳光一样温暖。小睦她……一定能感受到的,一定会非常、非常惊喜。”

瑞穗的目光这才轻轻扫过那个浅紫色的礼盒,眼神深邃而悠远,她仿佛能穿透礼盒,看到那把粉红色的吉他安静地躺在里面,像一颗等待被唤醒的心。

(睦……)

(你找到了吗?那把能让你发出自己声音的钥匙……)

(用它发出的声音,哪怕一开始只是不成调的呜咽,只是断断续续的摸索……)

(那也是只属于你的,挣脱了所有束缚的,真实的……世界啊。)

她收回目光,重新落回女儿因为得到肯定而更加明亮的笑脸上,心中一片柔软。

“走吧,我们的小包装大师,” 瑞穗牵起祥子汗津津却充满力量的小手,声音带着笑意和宠溺,“该去洗澡休息了。你需要一个甜甜的梦,储存好最棒的状态,才能在小睦生日上完美地把这份惊喜送出去哦!”

“好——!”

祥子咯咯笑着,像只终于完成筑巢大业的小鸟,心满意足地反手紧紧握住母亲温暖的手掌,蹦蹦跳跳地跟着离开。走到门口,她又忍不住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个静静躺在柔和灯光下的浅紫色礼盒,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期待,以及一种沉甸甸的、如同守护着最珍贵宝藏般的甜蜜责任感。

(睦姐姐……再耐心等一等哦……)

(你的心声……马上就能收到啦!)

——

最近的若叶睦,很不对劲。

森美奈美几乎只要睦工作的时候都会在一旁,像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女儿身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那不是表演失误,也不是身体不适,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精密仪器内部齿轮错位般的“偏移”。一种正在脱离预设轨道的、令人极度不安的征兆。

起初,是她的“扮演”出了问题。

她仍然完美,仍然笑得恰到好处、哭得分毫不差。但在美奈美眼中,那份曾经让她嫉妒无比的“表演”,如今却像一台刚被灌入未知数据的AI——程序依旧运作,但偶尔,会迟疑几拍。

在片场,当导演喊“Cut”时,她脸上的表情不再像以往那样瞬间切换,而是……迟滞了零点几秒。就像在犹豫,是不是还要继续演下去。

在采访中,她会在回答一个熟稔至极的问题前,短暂停顿一下。不是忘词,而像是在重新思考这个问题对“她”而言,是否真的成立。

这极短的一瞬,就像一根刺,扎进了美奈美一向牢不可破的掌控欲中。

但真正让她感到威胁的,是睦的“沉默”。

从前,睦的沉默是温顺的、可预测的,是她“乖巧”人设的一部分,是等待指令的空白状态。但现在的沉默……带着一种重量。一种拒绝被轻易填满的、无声的抵抗。当美奈美试图用惯常的、带着审视和引导的语气询问她“今天感觉如何?”、“对明天的拍摄有什么想法?”时,睦不再像以前那样给出标准、安全的回答“很好”、“我会努力的”。

而是更频繁地陷入那种带着迷雾的沉默,最终只是简单地“嗯”一声,有时候,她只是静静地、毫无波澜地看着你——那双金眸里,没有情绪,也没有配合,只有一种无可名状的“空”。

“今天的拍摄感受如何?”

“……嗯。”

“你对这个角色有什么理解?”

“……还在想。”

那不是害怕、不适或者倦怠,而是一种近乎陌生的、美奈美从来没在睦身上见过的眼神。

那双眼睛,开始有了自己的“问题”,而不再只是服从外部“答案”。

(她要去寻找什么?)一个荒谬而令人极度不安的念头在美奈美脑中尖叫,(就那个被外壳包裹的东西?怎么可能?!)

直到那个傍晚,所有疑虑终于具象化。

美奈美一边接完一个关于下一季代言合作的会议电话,一边走入客厅,视线习惯性地寻找那个安静的身影。

睦通常会在客厅角落安静地看书,或者对着窗外发呆。

然而,她看到的景象让她瞬间停下了脚步。

睦背对着她,坐在宽大的沙发里。她并没有在看窗外的风景,而是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中握着的一样东西——那部瑞穗给的、贴着可笑星星贴纸的粉红色定制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她低垂的侧脸,那专注的神情……美奈美从未见过!

那神情不是表演出来的“乖巧”,也不是空洞的放空。那是一种……投入?一种带着孩子气的、纯粹的好奇和……期待?

更让美奈美血液几乎凝固的是,她听到了声音。

不是睦说话的声音。而是手机听筒里,隐隐约约传出的、属于另一个女孩的、清脆又带着娇憨贵族腔调的说话声。

“……睦姐姐!你今天弹的那段!就是中间那里,像小鸟飞起来又掉下去那段!超级——可爱desuwa!我晚上睡觉前脑子里都在响!”

“还有还有!那个像小石头滚来滚去的声音!是不是在模仿我们上次在花园里看到的甲虫?”

“睦姐姐下次再‘讲’新的故事给我听好不好?我保证是全世界最认真的小听众!”

是丰川祥子。

睦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静静听着,金色的眼眸映着手机屏幕的光,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美奈美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看到她握着手机的指节,不再是那种规整的、放在膝盖上的标准姿势,而是微微蜷曲着,带着一种……珍惜的力度?

然后,美奈美听到了让她几乎失控的声音。

睦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声音很轻,很轻,带着一种尝试性的、生涩的柔软,像初春小心翼翼探出头的嫩芽:

“……嗯。喜欢……那个掉下去的声音。”

喜欢?!

她在说“喜欢”?!

不是“这个效果符合导演要求”,不是“这个音色适合广告主题”,不是迎和,而是……喜欢?!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关于声音的、毫无功利性的……偏好?!

就那个怪物?

美奈美感觉一股冰冷的血液直冲头顶!她精心构筑的、那个只需要“扮演”不需要“感受”的完美世界,在这一声轻飘飘的“喜欢”面前,轰然震颤!

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沙发后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儿。睦似乎被惊动了,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迅速按掉了通话,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腿上,抬起头。那双金色的眼眸里,还残留着刚才通话时一丝未散的、近乎温软的光晕,但瞬间就被惯常的平静覆盖,只是那平静之下,多了一丝被撞破的慌乱。

“在和谁通话?” 美奈美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

“……丰川祥子。” 睦的声音恢复了平稳,但那丝慌乱像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尚未完全平息。

“聊什么需要这么‘开心’?” 美奈美刻意加重了“开心”两个字,目光锐利如刀,试图剥开女儿那层刚刚显露、又迅速隐藏的“真实”。

睦沉默了几秒,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音乐。” 她最终回答,声音平淡无波。

“音乐?”美奈美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冰冷的讽刺,“你的音乐,在录音棚里,在摄影机前,在合同里。不是在和一个小女孩煲电话粥。”

她的目光扫过睦腿上那部刺眼的粉红色手机,“看来丰川夫人真是慷慨,给了你不少‘娱乐’时间……”

睦没有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握住了扣在腿上的手机,指节泛白。那份无声的抵抗,比任何言语都更让美奈美感到愤怒和被背叛。

(她在守护什么?!那个廉价的玩具?!还是那个可笑的‘喜欢’?!)

冰冷的火焰在美奈美眼底燃烧。这偏移,这脱离,这无声的抵抗,还有那声该死的“喜欢”……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她绝不允许的方向——那个名为“若叶睦”的完美外壳,正在从内部,被一种陌生的、名为“自我”的病毒侵蚀!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那部该死的手机和手机那头的人!必须切断!必须矫正!必须……把这偏移的齿轮,强行扳回预设的轨道!不惜一切代价!

“说起来,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吧。”

美奈美语调平淡,像是随口提起天气。可那话锋一转,锋利得像刀:“不过行程上有拍摄任务,生日的话就算了吧。”

睦抬起头,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算了。”

那三个字落地时轻如羽毛,却比任何责骂都更重。

比起冷言冷语,那种彻底的无视与否定更像一种清晰的宣判——

你的人生没有任何“值得纪念”的节点。

睦的喉咙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知道,这并不是第一次了。过往每年的“生日”早已和拍摄、商业、媒体曝光绑定,她习惯了。

可不知为何,今年这句话听起来却那么刺耳,像在自己刚刚伸出触角的灵魂上,狠狠踩了一脚。

她忽然想到祥子说的——

“我要送睦姐姐一份全世界最棒的生日礼物!”

“是一份只属于睦姐姐自己的东西!”

她还记得祥子认真地凑过来问她:“那睦姐姐的‘愿望’是什么呢?”

那时候她答不上来。她从来没有“愿望”。

可现在,那把粉红色的吉他,那句“喜欢”的余韵,还在心口荡漾未息。

她忽然有一点点……想要守护什么了。

“睦。”

美奈美打断了她的思绪,语气带着一贯的轻描淡写,“你今天的情绪不太稳定。回房间去,好好想清楚,你是谁,你应该成为什么样子。不是谁都可以‘喜欢’什么的。”

“喜欢,是奢侈品,不是你这种人该拥有的。”

睦的指尖在那部手机边轻轻摩擦了一下,像在犹豫是否要反驳,是否要做点什么。

可她没有。她只是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动作一如往常般规整而优雅。

直到门关上的一瞬间,她才低头看向掌中那部手机。

那是她“第一次说喜欢”的见证。

也是她——不想交还出去的东西。

那一晚,窗外月色寂静如水。睦一夜未眠。

而在另外一头,祥子正偷偷写下生日卡片的最后一句话:

“给睦姐姐最最特别的生日礼物,是属于你自己的声音——我会一直听下去的desuwa。”

——

清晨的阳光,像金色的蜂蜜,慵懒地涂抹在丰川家宽敞的琴房。祥子早已穿戴整齐,一身精致的小洋装,头发也精心梳理过。

她像只被关在精致笼子里的小鸟,焦躁地在钢琴边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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