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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小黄瓜,终将放下假面,成为蓝发小章鱼的半身吗?(上),名为Crychic的SP乐队,4

小说:名为Crychic的SP乐队 2025-09-10 08:12 5hhhhh 5540 ℃

“母亲大人和父亲大人出去办事了……要中午才能带我去睦姐姐家……”

她对着那架价值不菲的施坦威钢琴,像对着唯一的听众,小声嘟囔着,秀气的小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但是……我现在就想见到睦姐姐了!现在!立刻!马上desuwa!”

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墙上的古董挂钟,秒针慢悠悠地走着,仿佛在嘲笑她的心急。祥子扑到琴凳上,泄愤似的用力按下一串不和谐的音符,杂乱的声音在空旷的琴房里刺耳地回荡。

“不行!不行!” 她猛地站起来,小拳头在身侧握紧,眼神里充满了贵族小姐不该有的急切,“我得去!现在就去她家!要第一个跟她说生日快乐!要看着她拆开我准备的礼物!要……”

她脑海中浮现出睦姐姐收到那份“属于她自己的声音”的礼物时,可能会露出的、哪怕只是一瞬间的、真正属于自己的表情——光是想象这个画面,就让祥子的心像被阳光晒暖的棉花糖一样鼓胀起来。

就在这时——

叮。

放在琴谱架上的、她的专属联系睦的手机,屏幕倏地亮起。

祥子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这个时间……难道是睦姐姐?!

她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指尖因为期待而微微颤抖。屏幕上,发信人的名字清晰可见:

若叶睦。

祥子的嘴角瞬间扬起,如同绽放的花朵。她迫不及待地点开信息,金色的眼眸亮晶晶地扫过屏幕上的文字。

那光芒,却在下一秒,如同被突如其来的寒流冻结。

信息很短,只有三行,冰冷、简洁,像三根细小的冰棱,直直刺入她雀跃的心脏:

“抱歉,生日取消了。”

“我要去剧组拍戏。”

“。”

最后那个孤零零的句号,像一个冰冷的休止符,无情地掐断了她所有美好的期待。

“!!!”

祥子小小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瞪着手机屏幕,仿佛要穿透那冰冷的电子信号,看清对面那个人的真实意图。

取消?

拍戏?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震惊、失落和被欺骗的怒意,“轰”地一声冲上她的头顶!早晨精心梳理的头发似乎都要炸起来。

“取消……了?”

她喃喃地重复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双总是充满娇憨活力的金色眼眸里,此刻翻涌着风暴——难以置信的风暴,还有被深深刺伤的委屈。“为什么……要拍戏……?明明……是生日啊……”

她想起自己熬夜写下的卡片,精心挑选的礼物,还有满心的期待……

“睦姐姐……”

她低低地念着这个名字,尾音却带着一种被辜负的受伤感。

回忆起睦对演戏没有任何的感冒,以及前不久才开始逐渐的掌握心扉,一起答应过自己的话。

“我会让祥子来参加的。”

睦姐姐不会骗她的,那么就是有人强行安排了这件事,那么能做到这条是不是除了睦姐姐的家长就没有其他人了。

祥子脑海里立刻回想起了美奈美。

“母亲大人说只要是关于美奈美阿姨的事的话,就尽管打电话找她。”

她立刻抓起手机拨打母亲的号码。

“嘟…嘟…嘟…”

漫长的忙音。无人接听。母亲的工作手机永远静音!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祥子急得在琴房里团团转,像只被困住的小兽,昂贵的裙摆被她无意识地攥出深深的褶皱。焦躁几乎要将她吞噬。

但下一秒,她骤然停下了脚步。

“……父亲大人说过——丰川家的淑女,永远要冷静优雅。”

深呼吸,冷静。祥子强迫自己压下眼眶的酸意,眼神却越发清澈坚决。

“睦姐姐说要去剧组拍戏……她没有说地点,但……至少透露了去向,那就是剧组!”

祥子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她,冲出琴房,目标直指父亲大人的书房!厚重的雕花木门被用力推开。书房内光线略显昏暗,巨大的红木书桌后,那台平时父亲处理公务的电脑正静静待机。

密码?

祥子几乎不用思考。父亲大人那个浪漫到有点傻的习惯……她熟练地输入一串数字,母亲大人的生日。

——果然,电脑解锁了。

她打开社交平台,搜索“森美奈美”的账号。“美奈美阿姨总爱晒图,尤其是故意露出路上,吸引记者……还故意只拍一半风景,让人猜。”

果不其然。

就在十分钟前,一张刚上传的风景照静静地躺在页面上:湛蓝天空下,浓绿树冠掩映着半截欧式雕花围栏,地面倒影里隐约可见剧组灯光架的菱形网格——那是片场才有的工业骨架。

“根据睦姐姐之前发给我的消息,加上这一张照片也刚出门不久……”

她迅速切屏,去搜索引擎的娱乐新闻模块。关键词:“若叶睦 新剧 西洋古典”。

祥子快速搜索近期开拍的、且大肆宣传过邀请到“天才童星若叶睦”加盟的剧组信息。目光迅速锁定了一个剧名和宣传海报风格都极具西方古典气息的项目。

宣传海报上睦穿着蕾丝高领裙站在仿白金汉宫的回廊前,眼神空洞如人偶。而美奈美照片角落那截围栏的花纹,正与海报背景的铸铁栏杆纹样完美吻合。

她调出地图查找,西方古典庭园、封闭拍摄、市中心唯一能容纳大型古装马车的场地,且距离睦姐姐家离得比较近的拍摄地点——所有箭头指向一座占地58公顷的皇家园林,新宿御苑。

“新宿御苑……”

祥子喃喃道。

再查新宿御苑的预约状态——果然!显示“因特殊拍摄活动暂停开放”!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指向唯一的地点!

“就是这里!” 祥子猛地从宽大的皮质座椅上跳起来,小脸上满是破案的兴奋和急于行动的急切!她转身就要往外冲!

“祥子小姐,您不能一个人出门!老爷夫人有交代……”

守在门口的女仆老婆婆立刻拦在门前,双臂张开,神情严肃。

“我有急事!”

祥子试图从她身侧挤出去,但女仆身材高大,轻松将她挡回原地。

时间正在流逝,阳光缓缓升起,像一根计时器的指针,滴答滴答倒数着睦生日清晨的每一分每一秒。

“……没办法了。”

祥子的眼神骤然变冷,那是一种贵族小姐罕见的凌厉——不是为了任性,而是为了想守护的约定。

她猛然转身,几步冲到书房落地窗前,伸手用力推开沉重的窗扇!

“祥子小姐!!危险!!”

女仆惊呼出声,却已来不及。

少女灵巧地翻出窗台,稳稳站上装饰性石沿。风扑面而来,吹乱她的发丝和蕾丝边的裙摆。

她望向那棵熟悉的樱花树,那是她小时候最常偷偷爬的树之一。

“别拦我……睦姐姐在等我。”

她低声呢喃,轻轻弯膝——

纵身一跃!

“唰!”

轻巧的身影准确地扑在粗壮的枝干上。手臂被震得微微发麻,但她牢牢抱住了树干,一步一步顺势往下滑。

“撕——哗啦——!”

“啊……裙子!”

她顺着树干滑下,轻盈落地,代价是昂贵的洋装裙摆被粗糙的树皮勾破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白皙的小腿上也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她顾不上这些,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像一位刚刚完成秘密任务的小战士,迅速整理了一下仪容。目的地确认了,但怎么去?新宿御苑可不近!

祥子的小脑袋瓜再次飞速运转。

(打车!)

她立刻想到。钱?父亲大人那个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小金库”……她狡黠一笑,像只熟悉领地的小章鱼,轻车熟路地跑到花园角落那个不起眼的、仿古的石灯笼旁,小手伸进底座一个隐蔽的缝隙里摸索片刻——果然!掏出了一个不算薄的信封!

她站直身子,裙摆带风,阳光从树影间洒落,照亮她认真而明亮的眼神。

——她要去新宿御苑。

她要去见睦姐姐。

——

化妆间里弥漫着粉底、发胶和冷气混合的独特气味。巨大的环形灯镜映照着无数个“若叶睦”——或者说,无数个被精心雕琢的哥特人偶。深黑色的蕾丝裙摆层层叠叠,繁复的束腰勒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难,沉重的假发上缀着暗红色的蔷薇和蛛网状的银饰,苍白的妆容覆盖了她本来的肤色,脸颊上点缀着刻意为之的、如同泪痕般的暗红色油彩。金色的眼眸在浓密的假睫毛下,空洞地映着镜中那个陌生而华丽的倒影。

完美得……不像“人”。

像什么?像一个被精心打磨过的“人偶”。

哦不,本来就是这样吧。

若叶睦心中轻轻一想,连这点“自我对话”都感到冒失。

满足别人就好了。

他们喜欢这样的“若叶睦”——温顺的、标准的、可控制的。

只要演得好,不出错,就是合格的孩子。

睦闭上眼睛,世界顿时一片黑暗。

而在那片黑暗里,忽然有一丝声音浮现出来——不属于现场的脚步声、调度声、灯光声,而是……

(……吉他。)

淡淡的,温柔的,有些顽皮的弦音,在耳边跳跃着。

她仿佛又坐回那间房间,窗边的阳光透过纱帘倾斜洒下,蓝色头发的少女坐在对面,抱着粉色吉他,眉眼弯弯地说:

“这段像小鸟飞起来又掉下去的声音,是不是?”

“超级可爱desuwa!”

——祥子。

“睦姐姐……”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

(……不对。)

这不是幻觉。

若叶睦猛地睁开眼睛,她僵住了。

她听见——

“睦姐姐——!”

是真的声音。

她几乎是有些僵硬地转动着被沉重头饰和假发束缚的脖颈,循着声音的方向,困惑地、难以置信地望向化妆间天花板的角落——那里,是中央空调的通风口格栅。

“咚!哐啷——!”

一声闷响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骤然炸开!

那坚固的铝合金格栅,竟然被从里面猛地踹开了!灰尘簌簌落下,在灯光下形成一道迷蒙的光柱。

紧接着——

一个灰扑扑、脏兮兮的小小身影,伴随着更多的灰尘和碎屑,“噗通”一声从通风口里狼狈地摔了出来,重重砸在化妆间柔软的地毯上!

那身影蜷缩着,剧烈地咳嗽着,蓝色的头发被灰尘染成了灰蓝色,昂贵的小洋装更是蹭满了管道里的污垢,裙摆上那道原本只是刮破的口子现在撕得更大了,甚至能看到底下蹭破皮的膝盖。

她一边咳嗽,一边手忙脚乱地想要爬起来,抬起那张沾满灰尘、像小花猫一样的脸。

那双即使在狼狈中依然亮得惊人的金色眼眸,瞬间穿透了弥漫的灰尘,直直地、带着一丝疼痛的泪花和无比固执的倔强,锁定了镜前那个华丽而苍白的哥特人偶。

是丰川祥子!

睦的身体彻底僵住了。金色的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骤然收缩,里面长久以来的空洞和平静,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湖,瞬间碎裂、翻涌!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后退了半步,沉重的裙摆在地上摩擦出沙沙的声响。镜中那无数个精致冰冷的哥特人偶,也同时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祥子挣扎着站直身体,顾不上拍打身上的灰尘,也顾不上膝盖的刺痛。她的小脸紧绷着,那双燃烧着怒火和委屈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睦,仿佛要穿透那层苍白的妆容和繁复的服饰,看清她最真实的模样。

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深吸一口气,带着管道里的灰尘味,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被装扮成华丽人偶的少女,发出了指控般的、带着哭腔却又无比清晰的呐喊:

“骗子!睦姐姐是大骗子!”

“说好了生日要一起过的!”

“你明明……你明明昨天还说喜欢的!”

“为什么让别人偷走你的生日?!”

灰尘在惨白的灯光下缓缓沉降,像一场肮脏的雪。化妆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祥子剧烈喘息的声音,以及她膝盖上细小伤口渗出的血珠,滴落在昂贵地毯上发出的、微不可闻的“嗒”声。

祥子那双燃烧着火焰的金眸,死死锁住镜前那个苍白华丽的哥特人偶,仿佛要将她身上那层厚重的油彩和冰冷的装饰烧穿。

“骗子……” 祥子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嘶吼而微微沙哑,却带着更加锐利的穿透力,她向前踏出一步,沾满油污的昂贵小皮鞋在地毯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脏印。“睦姐姐,你告诉我——”

她的目光扫过睦身上那繁复到令人窒息的蕾丝和束腰,扫过她脸颊上象征“悲伤”却毫无温度的泪痕油彩,最终刺入那双因震惊而不再空洞的金色眼眸深处。

“你真的想拍这个吗?”

祥子的质问像一把淬火的匕首,直指核心,“穿着这身衣服,站在那些刺眼的灯光下面,扮演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完全不感兴趣的角色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孩子气的愤怒和不平,“就为了这个,你要把一年只有一次的、属于你自己的生日,彻底扔掉吗?!”

睦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祥子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她长久以来用以自我保护的、名为“顺从”的冰壳上。她下意识地避开祥子灼人的视线,浓密的假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更深的阴影,试图将自己重新藏回那个安全的、无需思考的“人偶”躯壳里。

“没……没办法。”

她的声音从厚重的妆容和假发下逸出,轻得像一缕随时会消散的烟,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认命,“工作……是安排好的……”

“我问的不是安排!”

祥子猛地打断她,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蛮横的力量。她再次向前一步,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完全无视两人之间身份的差距和此刻环境的诡异。她脏兮兮的小脸因为激动和愤怒而涨红,蓝色的发丝被灰尘黏在额角,那双金色的眼睛却亮得如同地狱归来的复仇使者,燃烧着纯粹的、不顾一切的火焰。

“睦姐姐,看着我!”

祥子几乎是命令道,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穿透了睦试图竖起的屏障,“我!问!你!—— 你!想!不!想!拍?!”

空气仿佛凝固了。化妆间外隐约传来的剧组嘈杂声,空调的低鸣声,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抽离。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个狼狈不堪却又光芒万丈的“小反派”,和她那句直击灵魂的拷问。

“如果你说想!”

祥子盯着睦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语速飞快,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如果你真心觉得,穿着这身,演这出无聊的戏,比和你自己、比和我一起过一个真正的生日更重要——那我立刻就走!爬回那个该死的通风管!再也不来烦你!”

她顿了顿,胸膛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然后,她微微扬起沾满灰尘的下巴,那双燃烧的金眸里,陡然迸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野性的光芒,嘴角甚至勾起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带着邪气的笑容:

“但是——”

“如果你说不想!”

“哪怕只有一点点的不想!”

祥子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充满蛊惑,像童话里引诱公主逃离高塔的恶龙低语:

“那我现在就带你走!”

“离开这个地方!”

“管它什么拍摄!管它什么工作!管它什么美奈美阿姨!”

“我们逃!”

她张开沾满油污的小手,掌心向上,伸向那个被华丽枷锁束缚的人偶公主,眼神里充满了不顾一切的邀请和庇护:

“逃去哪里都行!天涯海角!只要离开这里!”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牵着你的手。”

“如果说这种行为是恶的话,是那种童话故事恶龙才会做的行为的话……”

“我来当那个诱拐公主的恶龙好了!”

此刻的祥子,头发凌乱,小脸脏污,裙子破烂,膝盖带伤,浑身散发着管道里的铁锈和灰尘味。站在这个堆满化妆品、灯光惨白、充满了虚假华丽的化妆间里,她就像一个从黑暗地底爬出来的、真正打破规则的反派角色。一个为了拯救被困的“公主”,不惜弄脏自己、撞碎牢笼的、最不像英雄的“反派”。

她的姿态,她的眼神,她伸出的手,都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原始的、打破一切桎梏的力量。她不再是那个优雅娇憨的丰川家大小姐,而是化身成了一个只为眼前之人而战的、充满破坏力和救赎感的“小恶龙”。

——

时间在祥子那句石破天惊的“我来当那个诱拐公主的恶龙好了”之后,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

睦沉默了。长久的沉默。化妆间里只剩下祥子压抑的喘息声,还有她自己胸腔内那颗被无形之手越攥越紧、几乎要停止跳动的心脏。

沉默许久后,若叶睦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轻微得像一片落叶,却比任何一句拒绝都更刺耳。

她垂着头,浓密的假睫毛遮住了眼神。厚重的哥特妆容下,她的唇微微颤抖,指尖紧紧扣住那条束腰裙上的丝带,仿佛只要松手,她就会散架。

她不知道。

她不敢知道。

她的脑海里,仿佛被什么打开了闸门——

无数个“若叶睦”涌了出来。

在综艺里永远乖巧的若叶睦。

在采访里说“谢谢喜欢我角色”的若叶睦。

在母亲面前唯唯诺诺、点头听话的若叶睦。

在拍摄现场听从导演指令、反复重演“痛哭镜头”的若叶睦。

还有……

那个在祥子面前,努力“扮演”成某种“姐姐”的若叶睦。

——“你该让她回去,这才是正确的!她闯入了不该来的地方,打乱了既定的秩序!把她塞回通风管,叫保安,这才是你该做的!”

——“你该说谢谢你来看我,现在请回去吧,这是应该做的。”

——“你不能任性,不该让祥子失望,满足母亲的安排,满足剧组的期待,不要惹麻烦!否则……否则一切都会崩塌的!”

——“你不是若叶睦吗?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这些声音,这些她赖以生存的“角色”,像无数条冰冷的锁链,缠绕着她的思维,试图将她拖回那个熟悉的、安全的、毫无生气的深渊。她感到窒息,感到一种灭顶般的恐慌。祥子的存在,祥子那燃烧的眼神,祥子伸出的沾满污垢的手……这一切都像强烈的辐射,灼烧着她精心构筑的“外壳”。

“……我……”她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不知道。”

声音轻如蚊蚋,却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这是她第一次,在面对如此重大的“指令”时,给出了一个模糊的、非标准化的答案。不是“好”,不是“是”,而是……“不知道”。这个答案本身,就是对那些脑中尖啸声音的最大背叛!

祥子眼中的火焰非但没有因为这句“不知道”而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她看穿了睦的挣扎,看穿了那冰壳下的惊涛骇浪。

“不知道?” 祥子向前又逼近一步,小小的身影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几乎要贴到那沉重的蕾丝裙摆上。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清醒:

“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若叶家?剧组?森美奈美?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扔掉!”

她金色的眼眸死死锁住睦那双因混乱而显得格外脆弱的金眸,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砸碎冰层:

“我问的不是‘若叶睦’!”

“我问的是你——”

“我的睦姐姐!”

“睦姐姐”三个字,被她喊得格外清晰、格外用力,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

睦的身体猛地一颤!镜中的哥特人偶们似乎也跟着摇晃起来。

就在这巨大的冲击下,睦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个根植于她身份深处的、近乎本能的念头脱口而出,带着一种绝望的、试图维持最后秩序的努力:

“可是……我是姐姐……”她的声音微弱而飘忽,像风中残烛,“作为姐姐……要……要引导妹妹……走向正确的道路……”

祥子闻言,非但没有退缩,那双燃烧的金眸里反而爆发出更加惊人的光芒!仿佛她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呵。”

一声短促的、带着狂气与决绝的轻笑从祥子沾着灰尘的唇间溢出。

下一秒,她做出了一个让睦彻底僵化、让镜中所有人偶都仿佛要碎裂的动作——

祥子挺直了她那沾满油污、甚至还带着擦伤的脊背!小小的身躯里爆发出一种与年龄和外表完全不符的、近乎女王般的气势!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睥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斩断了睦最后那点摇摇欲坠的身份依凭:

“那——”

“从现在开始!”

“我来成为姐姐!”

每一个字都像惊雷炸响在睦的耳边,震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祥子伸出手,这一次,不再是邀请,而是带着一种强势的、宣告所有权的姿态,指向那个被华丽服饰和沉重身份压得喘不过气的少女,声音清晰、坚定、如同神谕:

“睦姐姐——不!”

“睦!”

“你就是我的妹妹了!”

她伸出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与温柔,抱住了她。

沉默。

空气在那一刻仿佛被抽干。

睦站在那里,像个失重的人偶,连眼泪都来不及流出。

她只觉得心脏里,有什么东西被狠狠地撞裂了。

“妹妹……”

她低声重复这个词,声音中还带着迟疑、颤抖。

但不是抗拒。

而是——陌生。

从来没有人……这样叫她。

从来没有人,把“保护的资格”夺走,然后理直气壮地说:“你,也可以被守护。”

睦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伤、满脸倔强却闪着光的少女。

那双金色的眼睛,像烈火,像信仰,又像……家的灯。

“……为什么……”

睦几乎是无意识地喃喃,嗓音颤得像风中欲坠的花瓣。

“为什么你要做到这种地步……我只是……陪你玩一段时间的玩伴而已……”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颗心也在轻微颤抖。

不是为了否定,而是因为她从未想象过,有人会为了“不值一提的她”跨越风暴而来。

而她得到的回答,是一声坚定得不容置疑的声音:

“因为——”

“我和你,是半身。”

“我不是来追随你的。我是来拉你回来,成为‘你自己’的那一半。”

它不是姐妹,不是朋友,不是任何可以用社会关系定义的联系。

它是更原始、更本质、更无法分割的存在!

像硬币的两面,像镜子的内外,更近本质的交会,像夜与昼的交界,像镜面与影像的贴合,像心灵中那个被压抑得太久、终于看见光的自己。

像缺失了彼此就永远无法完整的……同一灵魂的碎片!

祥子那乱糟糟的头发、脏兮兮的脸、破破的裙子、沾着油污的指节与擦伤的膝盖……

此刻在睦眼中,不再仅仅是狼狈。那是她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痕迹,是她不顾一切逆流而来的证明。

这个自封的“姐姐”,用最蛮横、最直白、最不被允许的方式,宣告了一个让睦所有扮演的角色都瞬间崩塌的真理:

她不是“若叶睦”,她是“睦”。

她不是需要引导别人的姐姐,她是可以被保护、可以被“诱拐”的妹妹。

她不需要满足所有人的期待,

她只需要——成为完整的自己。

而那完整的另一半,正在她面前——

用力抱着她。

那一刻,时间停止了。

所有曾经在脑中嘶吼的声音——“不可以”、“不应当”、“你不该这样”——

统统哑了。

因为她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那个藏在胸腔深处、一直无法说出口的声音,

那个真实的“她”在说:

“我想留下。”

“我不想再演了。”

“我……累了。”

那一瞬间,若叶睦,崩塌了。

不,是重生了。

她的喉咙突然一热,一道压抑了太久的呜咽冲破了口腔,她一把抓住祥子的肩膀,扑进她怀里,像个被从深渊里捞起来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我不想拍这个!我不想在这里!我讨厌这身衣服!我讨厌睫毛胶,讨厌那些摄影机,讨厌假哭,讨厌!讨厌!!!我讨厌美奈美酱,讨厌所有人都叫我小天才!!!”

她哭得像失控的野兽,嘴里喊出的不再是剧本台词,不再是采访用词,而是真正属于“睦”的心声。

“我只是……只是想和你一起过生日……只想和你在一起……”

她紧紧抱住祥子,像是溺水的人抱住唯一的浮木。

睫毛和油彩被眼泪冲得一塌糊涂,假发歪到一边,蕾丝礼裙皱得像被踩过。

她不再是那个冰冷人偶,不再是若叶家的乖乖女,不再是万众瞩目的童星。

她只是——一个终于喊出“我不想”的孩子。

而那个孩子,此刻在妹妹的怀里,痛哭、发泄、挣脱。

这一刻,是她人生第一次主动选择逃跑,第一次不问“安排好了吗?”,第一次不顾“别人怎么看”,而只是回应了一个人,那个为她穿越整个城市、爬过通风管道、跳窗逃家而来的人。

“带我走……祥……拜托了……”

她哽咽着说出这句,几乎连气都喘不匀。

而祥子只是抱得更紧了,仿佛早就在等她这一刻:

“走吧,妹妹。”

“姐姐带你回家。”

——

没有计划,没有瞻前顾后。只有紧握的手,和奔向自由的脚步。不知为何,一路畅通无阻,仿佛连命运都为这两个勇敢出逃的灵魂让开了道路。这是她们有生以来,做过最叛逆、最疯狂的事。

一个妆容哭花,假发歪斜,昂贵的哥特裙皱巴巴沾满灰,像个落难公主。

一个头发凌乱,小脸脏污,洋装破烂带伤,膝盖渗着血丝,活脱脱一个从下水道爬出来的“小恶龙”。

她们成了商业街最瞩目的存在,回头率百分之两百。祥子捏着父亲大人“小金库”里日渐干瘪的信封,带着她的妹妹彻底放飞!

吃三四根雪糕是常规操作,哪怕肚子冻得咕噜响也要坚持到底。

草莓味、香草味、蓝莓双拼、巧克力夹心轮番上阵,堆成一座属于她们的“冰淇淋小山”。

睦本来还拘谨地舔一口就看祥子的脸色,结果看到祥子把整根冰棒一口咬掉,眼睛一亮,也模仿着猛咬下去——

“……冷!!”

“哈哈哈——谁让你模仿我来着!”

之后是旋转木马、碰碰车、蹦蹦床。

(花了父亲大人这么多的钱…该怎么办……)

这已经不是什么道歉就能完毕的事情了,在回想起最近今天为止所做的事情,都已经算是个不良少女了,祥子回想起母亲大人定的家规,忽然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一手捂住屁股,小脸一皱。

“祥…怎么了?” 睦疑惑地看着她,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清澈了许多。

“没事没事!” 祥子立刻挥挥手,甩开那点小小的担忧,笑容灿烂得晃眼。能看到她的睦姐姐——不,是她的妹妹——露出这样轻松甚至带着点好奇的表情,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之后祥子用半生不熟的技巧帮睦夹到了一个蓝色章鱼玩偶,得意地抱着说要挂在她床头,结果被睦轻轻接过,抱进怀里,不动声色地露出一点点笑意。

在飞鸟山公园,她们把以前玩过的游戏重新来过。简单的追逐,幼稚的捉迷藏,却因为身份的转换和心境的敞开,焕发出全新的、不可思议的快乐光彩。阳光透过树叶洒在睦不再紧绷的脸上,她笨拙地学着祥子以前的样子,笑容虽然生涩,却无比真实。

“说起来,一直很想问了,” 玩累了坐在长椅上,睦看着远处嬉闹的孩子,轻声开口,“祥以前说的Oblivionis和Mortis……到底是什么?”

“诶?”

祥子一愣,随即巴拉巴拉地开始解释她那些充满中二幻想的“黑暗国度”、“遗忘深渊”和“死亡领主”的设定,手舞足蹈,试图营造出史诗般的氛围。

睦安静地听着,金色的眼眸眨了眨,然后,在祥子期待的目光中,轻轻地、认真地吐出一个词:

“祥,中二。”

“才不是——!!!”

祥子瞬间炸毛,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扑过去挠睦的痒痒。两个女孩笑闹着滚作一团,昂贵的破裙子沾上了草屑也毫不在意。那是属于她们最纯粹的笑声。

从阳光炽烈的上午,到暮色四合的黄昏,再到华灯初上的傍晚。她们像不知疲倦的小鸟,贪婪地吮吸着自由的空气。父亲大人的“小金库”终于也快见了底。

在公园僻静角落的一张长椅上,祥子变魔术般从她那个同样脏兮兮的小手包里,掏出了一个迷你尺寸的蛋糕——只有巴掌大,却精致地点缀着一颗鲜红的草莓。她小心翼翼地在蛋糕中央插上一根小小的蜡烛,用从便利店买来的火柴,“嚓”地一声点燃。

昏黄的路灯光晕和摇曳的烛光,温柔地笼罩着两个狼狈不堪却又光彩夺目的少女。祥子捧着蛋糕,看着烛光映亮睦洗去泪痕、虽然疲惫却透着前所未有轻松的脸庞。那层名为“若叶睦”的厚厚冰壳,在此刻消融殆尽。

“睦,” 祥子的声音温柔而郑重,带着一种完成神圣仪式的虔诚,“许个愿吧。”

那一瞬,烛光在睦的瞳中轻轻跳跃。她眨了眨眼,没有问“要许什么愿望才对”,没有回头看摄影师、妈妈或剧组的眼神。

她闭上眼。

长长的睫毛投下一道安静的阴影。

她不知道“愿望”该怎么说才标准、才讨喜。她只知道此刻的自己,被某种从未有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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