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自由之火

那两个看守的闲聊，像一把钥匙捅进了阿梅莉脑子里生了锈的某个锁孔。名为“逃跑”的机制，在久违的愤怒与屈辱的润滑下，重新发出了“咔哒”一声脆响，开始运转起来。

她不再是那具渴求着主人垂怜的、温顺的肉体。她变回了一头野兽，一头蛰伏在阴影里、舔舐着伤口、用冰冷的理智磨砺着爪牙的野兽。她白日里依旧是那个最顺从的“红”，用最卑微的姿态舔舐伊尔莎的马靴，用最娴熟的技巧在其他女人身下承欢，用最虔诚的眼神迎接索菲亚偶尔的“视察”和“奖励”。她的顺从是如此完美，甚至骗过了伊尔莎那双鹰隼般的眼睛。

但当夜幕降临，当她被锁回那间水泥牢房时，阿梅莉·洛朗探员的灵魂就会苏醒过来。她不再感受胯下那冰冷钢铁带来的焦灼，而是将全部的感官都调动起来，去聆听、去记忆。她默默在脑中标绘着“熔炉”的地图。守卫换班的时间是每六小时一次，交接班时有大约三分钟的空档期，夜班交接会更加拖沓；巡逻路线有几个固定的盲区，只是被摄像头覆盖。经过不动声色的仔细观察，其中两个摄像头已经有几天没有转动过，显然是出了故障，但安保人员还没来得及更换——看来他们对这里的重重设防有点太过自信了。其中一个漏洞就在厨房后门；垃圾每天凌晨四点被运走，通过一条狭窄的、直接通往庄园后方树林的垃圾通道。

即使是“熔炉”这头无情的、吞噬灵魂的钢筋水泥巨兽，也需要排泄。而逃跑的机会，就藏在那条充满了馊臭和腐烂气息的通道里。

她开始为逃亡做准备。被允许清洗房间时，她会偷偷藏起一小块坚硬的肥皂头，或是几根从刷子上脱落的硬鬃毛。这些在别人看来毫无价值、没人关注的垃圾，在她眼里却是开启自由之门的钥匙。在一个被“奖励”口交的夜晚，她趁着那个高级奴隶在高潮中神志不清时，悄悄从对方的衣物口袋里，偷出了一枚小小的、被遗忘的发夹。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很快，东风来了。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窗外狂风呼啸，雷声滚滚，雨点砸在庄园的屋顶上，像是为她的逃亡奏响的序曲。即使深埋地底，巨大的雷声也足以掩盖大部分细微的声响，这是天赐的良机。

凌晨三点五十分，阿梅莉用那根藏起的发夹，以她在警校里学到的、早已生疏的技巧，花了整整十分钟，终于撬开了手腕上的手铐。当手铐“咔”地一声弹开时，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她活动了一下在这数月期间几乎一直被拘束的、麻木酸痛的手腕，然后开始用同样的方法去对付脚镣。尽管她已经提前用鬃刷探明了各个锁舌的位置，但脚镣的锁芯更大、更复杂，雨夜带来的潮气让金属有些发涩，她不得不几次用发夹蘸着提前准备的肥皂屑去润滑。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每一次远处传来的脚步声都让她心惊肉跳。

终于，在换班守卫的脚步声即将抵达她牢房门口的前一刻，脚镣也被打开了。她将手铐和脚镣轻轻放在床铺上，用毯子盖住，伪造成自己仍在熟睡的假象，然后像一只壁虎，悄无声息地贴着墙壁，溜出了牢门。

走廊里那个坏掉的监控摄像头下，正是她计算好的盲区。她屏住呼吸，猫着腰，在黑暗中穿行。厨房里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巨大的垃圾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她找到了那个垃圾通道的入口，那是一个仅仅能容一人爬过的、狭窄的方形洞口。她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通道里漆黑一片，黏腻湿滑，充满了腐烂的食物和不知名液体混合的恶臭。她忍着恶心，手脚并用地在里面艰难地爬行。尖锐的碎骨和玻璃碴划过她的膝盖和手掌，但她感觉不到疼痛。自由的曙光就在前方。

当她终于从通道的另一端钻出来时，冰冷的风雨瞬间浇透了她的全身上下。她贪婪地呼吸着混合了泥土和青草气息的新鲜空气，感觉自己像一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活死人。她赤着脚，身上只穿着那件粗麻布的奴隶服，在泥泞的树林里狂奔。雨水冲刷着她身上的污垢，也冲刷着她数月来所受的屈辱。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看见远处的公路灯光，她才停下脚步，躲在一棵大树后剧烈地喘息。

她成功了。她真的逃出来了。

回到她在行动前于罗马城郊准备好的那间安全屋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她找出藏在附近的备用钥匙，开门进屋，关门反锁，拉上所有的窗帘，然后整个人虚脱般地倒在地板上，放声大哭。

她哭了很久，直到流干了身体里最后一丝属于“红”的泪水，才慢慢爬起来，走进浴室。她脱下那身散发着恶臭的麻布衫，狠狠地扔进垃圾桶，然后打开了热水，开到让自己觉得有些过烫的温度。滚烫的水流冲刷着她的身体，带给她一种久违的、近乎刺痛的真实感。她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头发被胡乱剪得像狗啃过一样，身上布满了青紫交错的鞭痕和各种暧昧的印记，原本充满力量感的匀称身体变得消瘦，胸部和臀部却保留着被精心“喂养”出的丰腴曲线。

而最刺眼的，是她小腹下那件冰冷的、狰狞的钢铁造物。

这条贞操带，像一个无法摆脱的诅咒，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那段地狱般的经历。它紧紧地包裹着她最私密的部位，那种持续的、冰冷的禁锢感，让她坐立难安。她试着用浴室里的各种工具去撬它，但那精密的锁扣纹丝不动。没有那把特制的钥匙，它就是一座无法被攻破的堡垒。她需要某种专门的切割工具和安全的作业环境。

接下来的两天，阿梅莉像一只惊弓之鸟，躲在小小的公寓里，靠储备的罐头和饼干为生。她不敢出门，不敢联系任何人。白天每一声门外的脚步，都会让她心惊胆战；夜晚的每一个噩梦，都以索菲亚那双带笑的冷眼和伊尔莎冰冷的鞭子告终。

更让她崩溃的，是自己身体的背叛。在“熔炉”里被长期调教的身体，已经习惯了被刺激、被填满。如今，在绝对的禁欲和贞操带的双重禁锢下，它开始疯狂地叫嚣。一股空虚的、焦灼的欲火，日夜不停地在她体内焚烧。她会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些寸止训练，那些在其他女人胯下服侍时的情欲的味道，回想起那些零零星星被施舍的、却猛烈得足以将理智炸碎的高潮。有时她会在半夜惊醒，发现自己的双腿正夹紧被子，徒劳地摩擦着，而身下的铁器却只带给她冰冷的绝望。

她对着镜子，看着那个身上带着奴隶印记、胯下锁着钢铁囚笼、眼神里却充满了欲望的自己。那个骄傲的国际刑警和这个卑微的性奴的形象，在她脑中反复撕扯，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撕成碎片。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必须反击。

在第二个失眠的夜晚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她不能联系国际刑警组织，那个地方已经被渗透得像个筛子。但她还有几个可以信任的老朋友。

就在她深吸一口气，拿起那部只用于紧急联络的卫星电话时，公寓门伴随着一声巨响，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木屑纷飞中，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身影如幽灵般涌了进来。阿梅莉被轻易地按倒在地。她引以为傲的格斗技巧，本就已经因长期缺乏锻炼和虚弱的身体而被拖累不少，再面对这些身经百战的职业杀手，简直像小孩子的花拳绣腿。其中一人用膝盖死死地顶住她的后心，另一人则熟练地将一支注满了镇静剂的针管扎进她的侧颈。

在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她透过那些黑色人影间的缝隙，看到了门外那个熟悉的身影。

索菲亚·莫雷蒂正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上依旧是那抹慵懒而优雅的微笑，仿佛在欣赏一场早已写好剧本的戏剧。

“抓到你了，我的小火苗。”

……

当阿梅莉再次恢复意识时，迎接她的是刺骨的冰冷和窒息的恐慌。

她发现自己正被倒吊着，双手双脚都被粗大的铁链捆绑在一起，悬在“熔炉”中央一个巨大的圆形水池上方。她赤身裸体，只有那条贞操带还忠实地履行着它的职责。

“哗啦——”

没有任何警告，吊着她的铁链猛地松开，她便头下脚上地被沉入了冰冷的水中。水池里的水带着浓重的消毒水味，瞬间灌满了她的口鼻。求生的本能让她开始疯狂挣扎，但被束缚的四肢只能徒劳地划动。窒息的感觉迅速笼罩了她肺部像要炸开一样疼痛，死亡的阴影像一张冰冷的巨网，开始渐渐收紧。

就在她觉得自己也许真的要死在这里时，铁链又猛地收紧，将她从水中提了起来。

“咳……咳咳咳！”她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将呛到肺里的水剧烈地咳出来。泪水、鼻涕和池水混杂在一起，从她脸上狼狈地淌下。

然而，喘息的时间是短暂的。伊尔莎面无表情地站在池边，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浸过盐水的牛皮鞭。

“嗖——啪！”

被盐水浸透的牛皮鞭狠狠地抽在她湿淋淋的背上，带来十倍的痛感。令人皮开肉绽的声音在空旷的刑讯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剧痛让阿梅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

这只是开始。

她被反复地沉入水中，又在即将窒息时被提起。每一次浮出水面，迎接她的都是毫不留情的鞭打。鞭子抽在她胸前的软肉上，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抽在她浑圆的臀瓣和紧绷的大腿上。她的皮肤很快就变得伤痕累累，血丝从绽开的皮肉里渗出，又被冰冷的池水冲刷干净。

在一次又一次的濒死体验中，她的意识开始模糊。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如同幻灯片一样在她眼前闪现。她看到了父亲的葬礼，看到了母亲哭到晕厥的脸。她看到了自己在警校里宣誓的那个下午，阳光灿烂，她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世界。她看到了自己第一次执行卧底任务，被迫对着一个又脏又臭的罪犯展露笑颜时，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她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一场用正义感包装起来的、自欺欺人的笑话。

“啪！”

又一记重鞭抽在她的大腿根部，将她从混乱的回忆中拉回现实。她甚至已经没有力气惨叫了。

“还不够。”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是索菲亚。她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池边，手里拿着那个阿梅莉无比熟悉的、鲜红色的电击器。

伊尔莎停下了鞭打，恭敬地退到一旁。

索菲亚没有将电击器对准她身上的伤口，而是用一种近乎温柔的动作，将那冰冷的放电尖端，精准地按在了她那被贞操带紧紧包裹的、早已在反复的折磨和恐惧中变得湿滑不堪的阴户上，隔着冰冷的钢铁，对准了那颗早已被开发得无比敏感的阴蒂。

阿梅莉的瞳孔骤然放大，比死亡更深的恐惧攫住了她。

“看来逃亡的这几天，让你忘记了一些规矩。”索菲亚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的呢喃，“也让你忘记了，你的身体到底属于谁。”

她打开了电击器的开关，并将强度直接调到了高档。

“啊啊啊啊啊——！！！”

强烈的电击以她的阴蒂为中心，被贴身的金属分散到了腿间的整片幽谷之中。那是一种仿佛同时被烙铁灼烧、又被重拳打击般的剧痛和酥麻。阿梅莉在尖叫中，身体不住地抽搐、弹跳，大脑一片空白。

屈辱、疼痛、还有一丝被扭曲了的、病态的快感，像海啸一样将她彻底淹没。她能感觉到，在这样惨无人道的酷刑下，她那不争气的身体，居然可耻地分泌出了更多的蜜液。

索菲亚的脸上带着欣赏艺术品般的微笑，控制着电击器，在她身下画着圈。每一次电流的通过，都让阿梅莉的身体产生一阵剧烈的痉挛。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回忆起，索菲亚是如何“奖励”她的。她那双修长的腿，她手指的温度，她高潮时压抑的喘息……

她恨她。但她又无可救药地渴望她。

她甚至在想，如果索菲亚现在能停下来，能像以前那样把她抱在怀里，那该多好。她愿意做任何事，只要能结束这场永无止境的折磨。

“哗啦——”

她的头又一次被沉入了水中。带着强烈电流的电击器并没有移开。这一次，电流仿佛传遍了她的全身。她感觉自己的内脏都在被电击，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

她失禁了。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她痉挛的腿间失控地排出，又在贞操带的挤压下，顺着她的腰腹倒流下来，混入冰冷的池水里。

当她再次被提起来时，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像一具破败的玩偶，任人摆布。即使又被一桶泼过来的冷水洗刷全身，她也只是奄奄一息地被吊在半空中，连哭喊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她感觉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

铁链被解开，她落入了一个熟悉的、带着昂贵香水味的怀抱。索菲亚亲手为她解开了束缚，用一条柔软的浴巾将她包裹起来，将她打横抱起，走向旁边一张铺着天鹅绒的躺椅。

阿梅莉惊愕地抬起头，在惨叫中嘶哑的喉咙却挤不出一个字。

“你做得很好，我的小火苗。”索菲亚用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水渍和泪痕，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夸奖一个考了满分的孩子，“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你的逃跑计划堪称完美，从撬锁的时机，到路线的选择，都无可挑剔。我为你感到骄傲。”

阿梅莉的大脑彻底死机了。她完全不明白索菲亚在说什么。

“你以为……你真的逃出去了？”索菲亚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残忍的欣赏，和一种洞悉一切的得意。她将阿梅莉抱得更紧了些，一手抚摸着她还在微微颤抖的后背，另一只手却玩味地滑到她的小腹，在那冰冷的钢铁贞操带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提醒她这无法摆脱的囚笼。

“那条垃圾通道，是我故意让人在清扫时留下漏洞的。你沿途遇到的所有‘巧合’——那道没有上锁的厨房门，那个正好没来得及看见你开锁的巡逻守卫，甚至附近那个坏掉的监控摄像头——全都是我安排的。我需要看到你的火焰重新燃烧起来，我的小探员。我要看到你眼里那种宁死不屈的光芒。”

索菲亚顿了顿，将自己的脸颊贴在阿梅莉冰冷的额头上，声音压得更低，像恶魔的私语，却又带着一种认真的庄严。

“我已经见过太多被彻底打碎的玩具了，伊尔莎就很擅长这个，我自己也亲手打碎过不少。她们会服从，会摇尾乞怜，但她们的灵魂已经死了，变成了一具具空洞的皮囊。那太无趣了，红。我要的不是一件只会呼吸的家具，我要的是一件独一无二的杰作。”

“我要的，是你。”

她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即使阿梅莉身在温暖的怀抱中，也不禁浑身战栗。

“从现在起，游戏才进入真正的篇章。”索菲亚将自己的计划，像一幅宏伟而又恐怖的画卷，在阿梅莉面前缓缓展开，丝毫不担心她可能的反抗——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无法反抗的阳谋，“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你也许会开始发现更多这样的‘机会’。每一次，都会比上一次更真实，更充满希望，即使我已经这样告诉过你，你也会想要逃跑。我会希望你逃跑。你会找到更厉害的工具，发现更隐蔽的路线，甚至能联系上你那几个老朋友。你会逃出去，享受一两天，甚至一两个星期的自由，那种混杂着恐惧和狂喜的虚假自由。”

“但最终，你总会被我抓回来。而每一次迎接你的惩罚，都会让你觉得今天的经历，像是在天堂度假。我要做的，不是熄灭你对自由的渴望，那太简单，也太粗暴了。我要做的，是彻底地、从根源上，毒化它。”

索菲亚一边温柔地给她遍体鳞伤的肌肤涂抹药膏，让她周身上下都有种温暖的刺痒感，几乎要舒服得哼出声，却又一边平静地叙述着这种常人难以想象的精神控制和改造计划，让她的心沉得越来越深。

“我要让‘自由’这个词，在你脑中与被捕前的极度恐慌、与被捕后的无边痛苦，划上等号。我要让你对希望本身，产生生理性的厌恶。我要让你一想到外面的世界，就会不由自主地颤抖、流泪、失禁。”

索菲亚抬起阿梅莉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里，阿梅莉看到了自己倒映出的那张脸，还有脸上掩饰不住的惶惑之情。

“直到有一天，当你的意志被这无休止的循环彻底碾碎、重塑之后，也许我甚至会亲自为你打开这扇笼门，亲手解开你身上所有的束缚，亲口告诉你：‘走吧，你自由了’。”

“到那一天，你只会跪在地上，爬过来，亲吻我的脚尖，哭着乞求我，求我把你重新锁回去。因为只有在这条锁链的长度之内，你才能感到安全。”

“到那一天，”索菲亚的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胜利的弧度，“你才算真正地、完完全全地，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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