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最好的驯化剂。

当最初的震惊、恐惧和绝望被日复一日的、无法更改的现实冲刷干净后，剩下的，便只有麻木地接受。

我接受了我不再是人，而是一只名叫“莉莉”的金毛母犬的现实。张雅也早已接受了她是一只名叫“雅雅”的杜宾母犬的现实。而我们共同的主人，是我那美丽而残忍的妻子。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公园的草地柔软而富有弹性，带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主人正牵着我们，和另一个同样在遛狗的女人聊天。她们谈论着天气、电影和最新款的包。

而我和雅雅，则在她们脚边的草地上“嬉戏”。

我围着主人跑来跑去，有限的牵引绳长度让我们没有办法远离主人，但是足够我们活动了。我们扭打、翻滚。我金色的长发和她乌黑的长发混在一起。我的“爪子”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压在草地上，然后伸出舌头，去舔她的脸蛋。她也顺从地张开嘴，用她的舌头回应我。

在旁人眼中，这只是一头活泼的金毛和一头沉稳的杜宾在友好地玩闹。没有人知道，这两具赤裸的、被称为“狗”的身体里，装着两个曾经的人的灵魂。

我能听到妻子的笑声，清脆悦耳。我甚至能感受到，当我和雅雅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时，她投来的那道满意的、欣赏的目光。

（至少……现在我们不用再害怕我们的关系被妻子发现了……）

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就这么平静地从我心底浮现出来。

是啊，不用再害怕了。不用再偷偷摸摸地发信息，不用再小心翼翼地删除通话记录，不用再费尽心机地编造谎言。因为我们最不堪的秘密，已经以一种最彻底、最公开、最羞辱的方式，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我们已经付出了代价。

而这代价就是，我们获得了在这草坪上，在主人的注视下，“光明正大”地纠缠在一起的……自由。

这是一种何其可悲，又何其讽刺的自由。

我将头埋在雅雅的颈窝里，嗅着她身上那和我一样的、属于宠物沐浴露的香气，混合着她身体本身的味道。我的身体因为这荒诞的念头，和与她肌肤相亲的触感，竟不合时宜地产生了一丝熟悉的、被压抑了许久的骚动。身下那个属于“母狗”的小穴，不受控制地，缓缓渗出了一丝湿滑的淫液。

欢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夕阳西下了原本热闹的公园里也渐渐变得安静，安静到我甚至能够听到虫鸣。

主人那轻柔却不容置疑的声音，伴随着牵引绳上传来的、轻微却坚决的力道，让我们瞬间冷静了下来。

“好了，宝贝们，我们回家，该吃晚饭了。”

回家。晚饭。

这两个词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命令，是让我们去做某件事情的冰冷的指令。

嬉戏的我们在接收到这个指令之后马上停止了打闹的行为。我和雅雅几乎是同时停止了所有动作。刚刚还在草地上纠缠翻滚的两具身体，立刻以一种训练有素的默契，从草地上爬了起来，抖掉身上沾染的草屑和泥土，迅速地分离开来。然后，我们一左一右，自觉地走到了妻子的两侧，抬头用顺从的目光看着她。

主人满意地笑了笑，转身迈开脚步。

我们便跟在她身后，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离开了公园。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想到晚餐，我的胃就不争气地蠕动起来，口中也开始分泌唾液。这是一种纯粹的、源于身体本能的巴甫洛夫反应。被压抑的性欲带来的骚动，早已被更原始的、对食物的渴望所取代。

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盆子中的晚餐，把盆子里里外外舔了好几遍，多希望主人还能再多给一些。“好了，宝贝们，过来妈妈这里，妈妈要给你们洗澡了。”听到了主人的命令，我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和雅雅一起跑到了浴室。

主人不喜欢脏兮兮的狗，她喜欢我们身上永远带着她亲自挑选的、那种她最喜欢的，淡淡的玫瑰花香味的沐浴露味道。所以，无论我们当天是否外出，洗澡都是一项雷打不动的“功课”。

浴室里热气蒸腾。我们熟练地爬进宽大的、专为我们准备的低矮浴缸里，温顺地等待着水流冲刷过我们的身体。妻子的手指灵巧而有力，将香气浓郁的泡沫揉搓进我们身体的每一处，从耳后到脊背，从肚腹到大腿内侧，甚至是我们私密的胸部和臀缝，都不会被放过。这与其说是一场清洗，不如说是一种每日的标记，用她的方式，在我们身上烙上独属于她的标记。

雅雅总是很安静，而我，似乎比她更快地融入了“狗”这个角色。

当妻子将我身上的最后一丝泡沫冲净时，我感到一种无法抑制的、属于犬类的本能冲动。我弓起背，然后猛地一抖！

哗啦——

晶莹的水珠瞬间从我金色的长发上炸开，劈头盖脸地洒了主人一身。她的睡袍上，立刻浸染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我僵住了，一种犯了错的恐惧瞬间笼罩了我。

然而，主人并没有生气。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了一声轻笑，带着一丝无奈和纵容。她伸出沾着水珠的手指，点了点我的鼻子。

“坏狗。”

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责备，反而充满了宠溺。那是一种主人对心爱宠物无伤大雅的调皮所表现出的、独有的亲昵。因为我是狗，所以我可以被原谅。

听到这两个字，我那颗悬着的心不仅落了地，反而涌起一股被宠溺的、病态的满足感。我顺势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她责备我的那根手指，然后摇了摇我那根本不存在的尾巴。张雅雅也凑了上来，舔了舔主人的手指，主人也宠溺地摸摸了她的头。

洗完澡，我们被巨大的、柔软的毛巾包裹住，擦拭，然后是吹风机温暖的风。当身上最后一滴水珠被吹干，我们又变回了两只香喷喷的、干净漂亮的宠物。

“好了，去玩吧。”主人说。

这是信号。是“家里的活动时间”开始的信号。在这个时间段里，直到她命令我们回狗窝睡觉之前，我和雅雅就能够在这个我曾经和现在的家里，自由活动。

主人说完，便转身走进了属于她自己的那间浴室，轻轻关上了门。很快，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主人正在洗澡。

而我和雅雅，两只干净的、香喷喷“母狗”，被留在了客厅里。我们拥有了暂时的，主人允许的些许自由。

雅雅没有去玩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橡胶玩具，也没有像我一样，在客厅内跑前跑后。她只是默默地、用四肢爬到了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安静地趴在那里。她在看那个她再也回不去的世界。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同情和悔恨。我们是同类，是共犯，是彼此唯一的、能理解对方痛苦的存在。在这座冰冷的、由昔日爱巢改建的牢笼里，我们变得更加亲密，无论是灵魂上还是肉体上。

我慢慢地、悄无声息地向她爬去。柔软的地毯吸收了我的所有声音，直到我的身体靠近了她。

我能闻到她身上那和我一模一样的玫瑰花香气，混合着她身体本身温热的气息。我没有出声打扰她，只是将我刚刚被洗干净的脸颊，轻轻地贴上了她光滑的侧腰。

她的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接触而猛地一僵。

我没有退缩，反而更进一步，用我的脸颊，贪婪地蹭着她温热、紧致的肌肤。然后，我抬起头，将嘴唇凑近了她修长的脖颈，伸出了我的舌头。

湿热的、柔软的舌尖，触碰到了她颈侧敏感的皮肤。

嘶……

我听到她从喉咙深处泄露出了一声极轻的、压抑的抽气声。她的身体不再僵硬，而是开始微微地战栗。

我没有停下。这是一种无声的交流，一种超越了语言的安抚与挑逗。我的舌头，带着绝望中的一丝温存，沿着她脖颈优美的线条，缓缓地、仔细地舔舐着。从耳后，到锁骨，再到她因为紧张而微微耸起的肩头。

这是我们曾经在每一次偷情的间隙里，最熟悉不过的亲昵。只是那时，我们是热恋中的情人。而现在，我们是两只在主人洗澡时，舔舐彼此的……母狗。

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她不再看着窗外，而是微微侧过头，将那片最脆弱的、最敏感的皮肤，更多地暴露给我。这是一种默许，一种邀请。

我的手……我的前爪，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腰上，将她更紧地拥向我。我的下身，那刚刚被清洗干净的雌穴，因为这禁忌而熟悉的亲昵，开始不争气地、缓缓地分泌出湿滑的爱液，濡湿了身下的地毯。

不多时，浴室的水声停歇，片刻之后，在嘈杂的电吹风的声音停止之后，那扇磨砂玻璃门被推开。主人走了出来，她的身上散发着和我与雅雅截然不同的、属于她自己的、更为馥郁的而且深深刻印在我们脑海中的香气。

她没有看我们，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拿起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荧幕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她慵懒而高贵的脸。

我的思维，或者说这具身体的本能，立刻被她吸引了过去。我放弃了和雅雅的缠绵，离开了落地窗，爬到了她的脚边。我抬起头，用一种乞求的眼神仰望着她，就像每一只渴望主被主人宠爱的宠物一样。

她似乎这才注意到我，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移开，落在我身上。她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身旁空着的沙发坐垫。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我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这是允许。是恩赐。

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那片柔软的、属于曾经还是人类的我的领域。我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生怕弄出太大的动静让她不高兴导致失去这宝贵的机会。最终，我蜷缩起身体，将头轻轻地枕在了她温热、光滑的大腿上。这是一种令人心安的、极致的奖赏。

她的一只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我的头顶，开始用手指，有节奏地抚摸着，梳理着我金色的长发。

我舒服得闭上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一丝满足的、压抑的呜咽。

就在这时，另一道黑色的身影也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是雅雅。她也来到了沙发边，用同样渴望的眼神看着主人。

妻子对她也表现出了同样的宽容，也拍了拍自己另一侧的大腿旁的垫子。

雅雅也爬了上来。然而，沙发上最舒适、最能彰显地位的位置——主人的大腿——已经被我占据了。

当雅雅也试图将头靠过来时，一场快速、无言的冲突爆发了。

我没有动，只是将自己的身体更紧地贴住妻子的腿，用我的肩膀和侧腹，死死地捍卫着我的领地。雅雅不甘示弱，用她的头和身体，一下一下地、固执地挤着我。我们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正在看电视的主人。这是一种最原始、最沉默的较量，关乎地位、宠爱和生存空间。

最终，或许是我更为“入戏”，或许是我更为无耻，也或许是我更加熟悉主人，我赢得了这场战争。我成功地保卫了我枕在她大腿上的权利，甚至还将我的一条胳膊不对，是前爪也搭了上去，几乎占领了她整个腿部的空间。

雅雅失败了，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用下巴轻轻搁在主人的小腿上，委屈地趴了下来。

妻子似乎对我们之间这幼稚而激烈的暗战毫无察觉，又或者，她察觉了，并且乐在其中。她只是伸出了另一只手，同样落在了雅雅乌黑的短发上，开始一视同仁地抚摸。

电视里播放着主人喜欢的综艺节目，荧幕的光芒在我们三个人的脸上明灭。而我们，两只曾经的情人，此刻却像两只争宠的母狗，在共同主人的抚摸下，暂时达成了屈辱而又平静的和谐。我枕着她的大腿，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心中涌起一股病态的、胜利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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