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克蹲在蜜糖派的双膝之间。此刻他正将她的腿重新扛回肩上。蜜糖派一手抓着他的头发，另一手正用拇指甲剔着牙缝。随着霍克脑袋的晃动，她身子也跟着摇摆，好奇地低头看着他的头顶—仿佛看见他头发里有跳蚤之类的东西在爬。

　　以霍克的情况来说，这很有可能。

　　大萨姆波示意尼格往桌后退，好让他能看清。

　　蜜糖派把拇指从嘴里抽出来，用舌头搅动嘴里的东西，接着又继续剔牙。

　　"挺不错的，是吧？"大萨姆波说。他裤裆里的手攥成了拳头。"那可是真材实料。"

　　"试试他，"尼格坚持道。"来吧，萨姆波。现在就试试这个口活高手。"

　　萨姆波握着阴茎的拳头从裤链里伸出来。"过来这边，小子。"

　　我不得不把屁股挤进桌子和他的膝盖之间。当我侧身经过时，尼格拍了拍我的屁股冲我咧嘴笑。

　　桑博把靴子分得更开些。我蹲下身。桑博的龟头是棕色的。包皮黑得像绉纱。我能闻到刚做完爱的气味。我把他的阴茎含进嘴里：那味道大概是蜜糖派。当我探进去掏出他的睾丸时，他哼了一声，把膝盖分得更开了。我猜他喜欢这样。我把一只手伸进他的裤裆，抓挠他阴茎上方紧绷的毛发。黑鬼就喜欢你这样给他们口交。"嘿，现在…"桑博说。然后声音稍大："动一动，让我看看你这白小子怎么吃这根巧克力棒。味道不错吧？"

　　"他吸得不错吧？"我听见尼格说。

　　大个子桑博咯咯笑了。"哪个？我看这两个白小子都吸得挺带劲。你说呢，蜜糖派？"大个子桑博大笑。

　　蜜糖派什么也没说。

　　"把那些煎锅里的汁水都舔干净。嘿，别让她把腿放下来。我要看着—就这样。就这样，嘿。就这样，好好舔…真带劲…"

　　甚至没怎么动也没碰我，大个子桑博就射了。"你想要他二十块钱？"他用掌心抵住我的额头把我推开。"我看他就值这个价。"他的阴茎抽搐着慢慢软下来，那感觉一定是

　　他的心跳动着，软了下来，又软了下来。"当然，我还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舔屁股。"大约半硬的状态维持着，只是轻轻晃动。"就像我说的，这就是我对他唯一感兴趣的—嘿，小子。"大桑博在我头顶上对霍克比划着。"把你的脸从那个骚货那里挪开。我已经射完了，我可不能让你又把那小婊子搞兴奋了。"

　　我跪着，回头瞥了一眼桌面。

　　霍克说："呃…？"然后站了起来。他看起来很困惑，当他转过身时，下半边脸都湿透了，你可以看到他的鸡巴在牛仔裤下斜着凸起。"什么—？"

　　"来吧，"尼格说。"桑博会给我们二十块钱买这个口交的家伙。"

　　"妈的。"霍克隔着裤子推了推他的鸡巴，弯起一条腿让自己更舒服些。"那也太少了。"

　　蜜糖派并拢膝盖，把裙子往下拉。她看着她爸爸，眨了眨眼。在我看来她并没有太兴奋。

　　"我是说，"霍克继续说道，"我以为你说我们能从他身上赚个五六十块钱…"

　　大桑博站起来，把椅子往后推，伸手到口袋里。"让我看看。"在口袋里摸索的动作让他仍露在裤裆外的鸡巴摇晃着。"现在我该给你们什么呢…？"他掏出两张皱巴巴的钞票。"我给你们这十五块钱买他。"

　　"嘿，老兄。"尼格又踢了下桌腿。"你刚才还说二十呢。"

　　"好吧，我只搞到十五块，"大桑波说。他用粗壮的拇指和短粗的食指搓捻着两张钞票。"看这儿，有一张是五块的。我以为我有两张十块的—但我总不能给你我没有的东西吧，是不是？"

　　"操，"霍克说。"我以为你说我们能搞到五十块。十五块钱？这他妈连跑一趟都不值！"

　　"行了，"尼格说。"你拿十块。我拿五块，行不？"他从大桑波手里接过钱，看了看，然后把其中一张皱巴巴的钞票递给霍克。

　　"操！"霍克从尼格手里一把抢过钞票，塞进屁股口袋。"我是说，真他妈见鬼！"

　　"好了，"尼格说。"现在走吧，咱们离开这儿。"尼格实际留着并正往口袋里塞的那张钞票—他走向门口时塞了两次才塞进去—是十块的那张。

　　霍克摇着头跟他出去，用力带上门。声音挺大。

　　大桑波站起来。"过来，丫头。"

　　蜜糖派从柜台上下来。她的裙子被柜台前金属边缘下的木刺勾住了。她转身去解开，裙摆紧贴着她的大腿后侧。她全神贯注地蜷起脚趾站在粗糙的木地板上。然后裙摆落了下来。

　　大桑波解开皮带扣。"刚才那个混蛋又快又狠地拿走了我最后一张。现在我要给你来个又长又慢的，小丫头。过来把它给你老爹……"

　　当她走过来时，脸上依然带着那副严肃表情，大块头桑博把她抱上了桌子。一条桌腿松动了，金属支架与地板连接处发出声响。咖啡杯叮当作响。

　　"要是你妈现在能看到我们—"大块头桑博的牛仔裤滑落到屁股上，他咯咯笑着—"妈的，那个渴求鸡巴的婊子肯定也想要—"他低头瞥见蜜糖宝贝已经握住了她爸爸的鸡巴在拉扯—"全都给她自己享受。"他弓起背把嘴压在她嘴上。她脸颊凹陷，眼睛快速眨动，距离他紧闭的眼睛只有半英寸。他把她推倒在桌上—她的手肘撞到杯子，差点打翻。

　　她光着的脚丫晃动着，弄皱了自己的裙子和他的衬衫。

　　大块头桑博双脚分开稳稳踩在地上，夹紧臀部。牛仔裤在他臀沟下方滑得更低。他的皮肤像原油般黝黑。他插了进去。桌腿轻轻叩击地板。

　　我绕到他身后蹲下，双手抵住他的胯部，把脸埋进他的臀缝。

　　"给我舔干净，吃鸡巴的。"他咕哝道。

　　他肛门周围的皮肤颜色更深。

　　我把舌头伸了进去。当我搅动时，感觉它松弛下来；我舔得更用力。褶皱的皮肉在我的舌头周围翻开。桑博放了个屁，感觉滑稽但气味不错。

　　"喜欢吗，吃鸡巴的？"他轻笑。"舔我的黑屁股！"

　　大约一分钟后，那里变得如此柔软湿润，我简直可以干他了。他在蜜糖宝贝体内动得很慢，似乎不想把我甩开。我把手伸到他两腿之间，托起他晃荡的蛋蛋—

　　"爽！"

　　—然后用两根手指比出V字手势，环绕着他湿漉漉的阴茎根部。我的指节不断被压在他粗硬的腹股沟和

　　蜜糖派光秃秃的阴阜之间。

　　"好了…"他咕哝着。"我他妈要射了…！"他的肛门虽然已经松弛，却在我的舌头周围张得更开。有什么东西轻推着我的舌尖。我一只手托着他的臀部，另一只手握着他的睾丸，试图舀取。

　　屎很臭。但尝起来没什么味道。

　　那个黑鬼拉出来的马粪块也是！

　　我咬了下去。它从我嘴角溢出来。我咀嚼着。就像酸淀粉糊。而且颗粒粗糙。当他射精时—我感觉到他阴茎下的输精管在我指间的皮肤上膨胀—我的脸被他收紧的臀部推了回来。当我能再次向前时，我的脸颊在他臀部涂抹的秽物上滑动。我又舔了一些。

　　桑博静静地躺着，喘着粗气。"啊…"他的臀部再次放松。他让膝盖弯曲。蜜糖派仍在他身下。我试图从他的喘息声中分辨她的呼吸；但不确定是否听见。

　　我把脸移开擦了擦下巴。掌心抹出一道棕痕。我把嘴里剩下的东西吐了约一半在手上。盯着看了几秒。然后跪回地板，把它塞进我敞开的裤裆，涂抹在我的阴茎和睾丸上。感觉很棒；但只让我半硬。

　　当我涂抹时，偶然望向窗外。

　　在路灯下的码头上，站着一名警察，正挠着后脑勺。他的一根拇指勾在子弹带上。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那是比尔或蒙蒂。但不是。由于他的帽子歪戴在脑袋一侧，我能看出他有一头真正的金色卷发—几乎像黑鬼一样卷曲；虽然我觉得他是个白人。他茫然地望着我们这个方向。但我分辨不出他是否能看清船舱内部。窗户脏得厉害。

　　"来吧，"大桑波说。

　　我回头看着他的屁股。

　　"舔干净。"他又放了个屁。看起来很好笑：他的臀部分开，臀部翘起，那皱缩的菊蕾突然给我送了个飞吻。我再次把脸埋进去，伸出舌头。有一次我听见他打了个哈欠。

　　蜜糖派现在晃荡着双腿—她踢到了我的肩膀，但我觉得不是故意的。我挪开了，因为碰到她让我感觉怪怪的。

　　然后继续舔着。

　　当大桑波开始打鼾时，我跪着后退，站了起来。

　　警察已经不见了。

　　我看着桌子。蜜糖派的下巴就搭在大桑波衬衫破烂的肩头，她闭上了眼睛。不过她的眼皮在颤动，所以我觉得她没睡着。他压在她身上一定很重；但有时候，我知道，那样反而更容易睡着。

　　咖啡杯旁边，大桑波的手垂在桌边。他的裤子皱巴巴地堆在松垮的膝盖周围。靴子侧放着，脚尖朝内。

　　我看了他一会儿。

　　然后我又蹲下来，把脸埋回他的屁股中间。他咕哝了一声，稍微挪动了一下，又打起鼾来。

　　我一边舔着，一边想着霍格。

　　我假装大桑博的屁股是霍格的，舔得更用力了。尽管霍格说了那么多，我吃的黑鬼屎比霍格的屎还多。大桑博又挪动了一下，又咕哝了一声：然后他伸手回来揉了揉我的头。"嘿，小子，"他说。"真不错。但现在休息一下吧，听见了吗？"虽然我不能再假装了，但大桑博揉我的头让我感觉好多了。我差点就要哭了。

　　当我站起来时，大桑博又打起了鼾。

　　窗台上的收音机里，希尔斯乐队用爱装点世界的歌声结束了：

　　"晚上好，女士们先生们。我是爱德华·索耶斯。今晚新闻中所有人唯一关心的当然是丹尼斯·哈克纳。年轻的哈克纳，截至本新闻播出时仍然在逃，据称整个下午—乃至整个晚上—都在疯狂肆虐，进行着杀戮与破坏的暴行，其程度或将超越斯塔克韦瑟、斯佩克和曼森的总和—甚至可能对盖西构成严峻挑战。弗龙特沃特酒吧七人死亡；三个街区外的加油站五人遇难；城镇另一侧的杂货店六人丧生。而最新发生的悲剧？今晚七点刚过，在费尔黑文区边缘，维奥莱特·西姆斯夫人路过朋友家的窗户时，透过玻璃看到一个她不认识的陌生年轻男子。她的尖叫声引来了关切的邻居，包括两名持步枪的男子。屋内的年轻人后来被证实是哈茨代尔来的访客；但在混乱中，其中一把步枪走火，导致三十二岁的

　　迈克尔·罗默与几位朋友一起站在屋外围观的人群中。就在五个街区外的特雷蒙特街上，或许就在这起事件发生的同时，据称是丹尼斯·哈克纳的人—在弗雷德·史蒂文斯和他表弟吉姆·希克斯结束箭头湖露营之旅，驾驶弗雷德的二手沃尔沃返家前几分钟—潜入了敞开的车库。根据警方调查，当车辆驶入车库，两个年轻人下车时，年轻的哈克纳从车库工作台下方的藏身处突然扑向19岁的弗雷德·史蒂文斯，用螺丝刀在其背部、侧腹和腹部连捅九下。18岁的吉姆·希克斯在袭击开始时试图重新发动汽车，却撞上了车库门边缘。哈克纳随即将希克斯拖出驾驶座，用同一把螺丝刀刺了他两下—一击贯穿眼睛，另一击直取咽喉。随后哈克纳用弗雷德的车钥匙，经由连接车库与三层住宅的楼梯潜入屋内（该住宅的客厅与厨房正位于车库上方）。与此同时，车辆撞击声引来了弗雷德的父亲乔治·史蒂文斯及其14岁继女菲莉丝—顺带一提，她是这场惨剧中唯一的幸存者—他们从前门廊台阶奔向车库（各位女士先生，这些细节大多来自14岁的菲莉丝·史蒂文斯不到四十分钟前的证词）。当时仍留在家中的有：艾丽西娅·史蒂文斯夫人（弗雷德与菲莉丝的母亲）、弗兰克·史蒂文斯（乔治的兄弟）、玛丽·史蒂文斯夫人（乔治与弗兰克的母亲，孩子们的祖母，她与儿子儿媳同住在三楼），以及泰德·希克斯（约翰·希克斯的父亲）。菲莉丝与父亲不得不破开因撞击变形的车库门锁，耗时约一分半钟。"实际上，"菲莉丝告诉记者，"锁舌已经松脱，但我们直到爸爸摆弄时门突然弹开才发现。"父女二人闯入后目睹了撞毁的车辆与两具年轻尸体。"就在那时，"菲莉丝继续道，"我们正呆立着试图理清状况，突然听见楼上传来两声枪响，接着是第三声。爸爸立刻转身冲出车库想从前门上去。但我吓坏了—我想就是那时我瞥见了通往…

　　车库门微微开着。我不知道当时在想什么—大概是觉得无论来者是谁，都不会原路返回。这想法真是疯了。但当第四声枪响传来，弗兰克叔叔开始尖叫时，我冲向门口—我想我踩到了弗雷迪的手—然后悄悄往上爬。"史蒂文斯家的地下室楼梯通向厨房。菲莉丝躲在厨房门后，从合页下方的缝隙窥视，她看到的年轻人特征与丹尼斯·哈克纳相符："…瘦削的金发少年，满脸青春痘—约莫十六七岁。他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上面布满褐色污渍，我猜是血迹…"他手里握着枪。艾丽西娅·史蒂文斯夫人和弗兰克·史蒂文斯倒在客厅地板上，中弹身亡。菲莉丝的父亲、祖母和希克斯先生站在沙发旁高举双手。当菲莉丝从藏身处观望时，年轻人朝她祖母腹部开了一枪。"祖母倒下后他又补了两枪，"菲莉丝回忆道，"我想那时父亲意识到他们都难逃一死。他扑向那个男孩，把他撞回壁炉边。枪掉了。当男孩后脑撞上壁炉台时，我以为父亲能制服他—但撞击力度不够。男孩抓起拨火棍砸向父亲耳朵。那根装饰用的仿古拨火棍折断了—毕竟壁炉也是假的—父亲跪倒在地。接着男孩用断裂的棍尖捅刺父亲—他双手握着断棍—后背、肩膀、全身各处，还有胸膛；父亲倒下了。一切发生得太快。从我们听到撞车声到父亲遇害，可能就两三分钟。"泰德·希克斯似乎处于震惊状态，始终高举双手站着。菲莉丝说，当年轻人解决乔治·史蒂文斯后捡起枪，走向闭着眼睛的希克斯先生朝他头部开枪时，"我蜷缩在门后等他来杀我，"菲莉丝解释道，"每次他转身我都觉得被发现了。他枪杀泰德后，我直接闭眼蜷着。"十五分钟后，警方接到听到枪声的邻居报警赶到时，发现小菲莉丝·史蒂文斯就这样蜷缩着。哈克纳显然只停留到用鲜血在镜面上写下"没关系"就离开了

　　披风—这个年轻杀手的座右铭。截至本报道时，丹尼斯·哈克纳已经犯下二十四起谋杀案(不包括迈克尔·罗默)，目前仍未落网。警探哈利表示："我们将在午夜前抓住这个精神病恶魔！我们必须做到。我们已经调动所有警力在费尔黑文地区展开地毯式搜索，从哈里森大道一直到弗龙特沃特的上游边缘。"祝你好运，警探！我们都对这一天的恐怖事件感到震惊。体面的人们甚至不敢上街！我们电台全体工作人员与听众们一起等待，等待能够宣布这个杀手落网、噩梦终结的时刻。菲莉丝·史蒂文斯已被送往弗龙特沃特区医院接受观察，她将由埃伦斯维尔的亲属接走。"

　　卡莉·西蒙开始演唱《同居》。

　　我走向那扇绿门，门板在黑色金属铰链上松松垮垮地挂着(圆形玻璃破损处钉了块胶合板)，推开门，跨过门槛来到甲板上。

　　这是个温暖的夜晚。

　　我眺望其他船只。克罗霍尔码头的灯光勾勒出这里一条油乎乎的锁链，再远处是湿漉漉的甲板。

　　我想起了霍格。还有丹尼。

　　有一次我听到了警笛声。

　　大桑博还是没有出来追我。最后我决定沿着码头走一段。我来到跳板前。在肋状木板下方，水花拍打溅起。

　　码头边，混凝土与木板铺就的路面交替延伸。零星散布着几座小仓库；但大多地方，茂密的灌木丛一直长到步道边缘。飞虫在高高的码头灯光下盘旋、爬行、扑腾，就像苍蝇围着猫闪闪发亮的眼睛。

　　走过那些船只时，我也想起了大桑博。

　　两个黑鬼坐在船舷栏杆上，互相取笑。他们光着的脚丫子搭在码头木板上。船身摇晃时，他们的脚就被颠得踮起脚尖；船身下沉时，他们磨破的膝盖就会弯曲。那个没穿衬衫的家伙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另一个说了什么，笑得更欢了。当我经过时，他们的脚完全悬空了，戴皮手环的那个抡着胳膊差点摔倒。他们觉得这也很滑稽。

　　灌木丛后方，一辆皮卡车碾着碎石驶来，停下；车灯在枝叶间熄灭。车门打开，砰地关上，

　　我听见有人拖着脚步走进灌木丛，约莫五六步远：尿液哗啦啦溅在树叶上。

　　我站在原地，试图看进灌木丛深处—直到一道深色的细流蜿蜒渗出，流过泥地。

　　又一阵灌木丛窸窣作响，那个高大的黑鬼从树丛里钻出来，整了整他的绿衣服。他穿着一件海军蓝的羊毛衬衫，袖子卷到前臂处，戴着一顶旧帽子。他瞥了我一眼，然后穿过码头走向其中一艘船。我蹲下身，把手掌平摊在细流中，捧起来舔了舔。是尿；还混着泥土。仍保持着蹲姿，我转头看向那艘船。那个黑鬼停下了，一只靴子踩在码头，一只踩在甲板上。随着船身摇晃，他也跟着晃动，眼睛盯着我。过了一会儿，他把手伸进裤裆，用手指捏住裤子里那玩意儿，往上提了提，揉搓几下，又提了提。我站起身继续往前走。

　　当我回头看时，他正摇着头钻进船舱。

　　在隔壁船舱亮着灯的纱窗里，我看见几个人影晃动。

　　之后在甲板上，有人吹着口琴。水面上空，云朵从地平线附近拖出一轮黄月，大得像垃圾箱盖。

　　吹口琴的人坐在一个倒扣的锌制洗衣盆上，肩膀耸着，膝盖歪斜，光脚板对贴着。随着船身摇晃，他那子弹般的脑袋轮廓时而映着月光云彩，时而衬着象牙色的水波。当我经过时，他停下来，拿着口琴在手掌上拍了两下，又在膝盖上拍了一下，然后继续吹奏。

　　往下几艘船处，舱门上挂着的裸露灯泡在驳船舱壁破损的油毡上投下獠牙般的阴影。一个高大的白人站在堆满杂物的甲板上。他的胡须在脸颊和下巴处蔓延成深色胡茬。衬衫敞开处，我能看见他胸口纹着一只大鸟的部分图案。他的黑发油腻地垂到肩上，但已开始秃顶。他挠着肚子四处张望，手背上纹着一条蛇。

　　"喂，"他喊道—不是冲我。

　　"干嘛？"船舱里一个女人应声。

　　"出来！"

　　"为啥？"—但她还是站到了他身后。光着脚。

　　她的裙摆破烂，垂在一条带疤的小腿上。这是个高大的黑女人，汗珠挂在额前粗硬的头发下，那头发是深芥末色的，像是染的；不过有些黑鬼天生就是这种发色。她肩上趴着个婴儿，比男人肤色深，比她浅些。孩子的脑袋靠在她脖子上，小手蜷在下巴旁边。睡着了。头发短而卷曲，呈棕色。看不出是男是女。"你要干啥？"

　　"夜色不错。"

　　"嗯……"她环顾四周，突然皱眉。"去你的！就为这个叫我？"

　　"对。"他搂住她肩膀咧嘴笑了。

　　"妈的。"但她也在笑。

　　"你觉得他像我吗？"他另一只手越过她，用指关节蹭蹭婴儿的耳朵。"像他爹不？"

　　"不像你还能像哪个王八蛋？"她反问，"妈的……"然后又笑起来。

　　他的手滑向她蓝印花布裙的腹部。"不知道这个孩子会长什么样。"

　　她仰头大笑，肩膀抖动着。"像你这样规律行房的人，早晚各一次，居然还这么担心孩子像谁。你再这样下去，我都要以为你巴不得孩子像别人呢。难道他们就不能有点像我吗？"她又笑起来。"你都不给我机会让孩子不像你，哈里—"

　　"夜色真美，"隔壁驳船上有人说道。

　　他穿过一堆堆杂物走来，光脚踢得周围叮当作响。这个高大的黑鬼穿着绿色背心，上面沾着油渍和破洞。他把一只脚跟搭在驳船边缘，膝盖支着身子：褪色的牛仔裤在灰黑色皮肤周围磨出毛边。

　　白人说："确实是个美好的夜晚。"

　　黑人妇女说："特别是现在风向朝码头下游吹。鲁弗斯，你和雷德到底什么时候把你们那艘垃圾驳船弄走？等风向转成上溯风，我和哈里可受不了那味儿。"

　　鲁弗斯笑道："习惯就好。你们听广播了吗？"

　　"你是说那个到处杀人的小子？"哈里说，"太可怕了。莫娜之前听着都快崩溃了，我让她关掉了。这种新闻根本不该播。"

　　莫娜说："你根本不愿去想有人会干出这种事；而且就在这附近。我是说就在镇上发生的。那个可怜的小女孩，眼睁睁看着全家被杀—怎么回事来着？他用折断的拨火棍捅死了她爸爸……"她微微颤抖了一下。

　　哈里低头瞥了一眼，将她搂得更紧些。"我让莫娜关掉了，"他重复道。

　　莫娜的手在婴儿背上轻轻移动。"我就是觉得他们太可怜了。连那个行凶的也是。整件事听起来都太可怕了。"

　　鲁弗斯哼了一声；那可能是半声笑。"电台主持人连两首完整唱片都没放完，就又插播了后续报道。"他的声音特别洪亮，就算轻声说话，传得也比别人远两倍。"看来接下来他去了—"

　　"我不想听，"哈里说。

　　"—去了家该死的超市，"鲁弗斯说。"那家店已经打烊了。有人看见他用揉皱的报纸在前门大玻璃窗内侧写字，就像他惯常那样—"鲁弗斯开始在空中比划大字，像一年级学生拼读难词般念道："全—"

　　"我现在不想听这个，"哈里说。

　　"—就在那—就在正面的橱窗上，那个标着'三罐汤39美分'和'鸡肉49美分一磅'的招牌之间。就看见那么个瘦巴巴的脏孩子。目击者跑去报警，等警察赶到时，哈克纳当然早就跑了，他们在后面的储藏室里发现他杀了—"

　　"鲁弗斯，我说过—"

　　"—四个人；医院里还有个估计也快不行了：经理、两个收银台姑娘、一个男收银员，还有个理货的小伙子。他开枪打死三个，捅死一个；那理货员他想用铁丝勒死，不过好像没得手—"

　　"太可怕了！"莫娜摇着头，蹭了蹭怀里的婴儿，看起来确实比表现出来的更难受。

　　"嘿！"一个高个子白人男子敞着破衬衫，从驳船最大的垃圾堆那边走过来。"你们在聊哈克纳的案子？"他滑下半边斜坡，张开手臂保持平衡。

　　"没有！"莫娜厉声说，"我们才没聊！"

　　"哦" 高个子男人环顾四周，两个大拇指钩住

　　皮带往上提了提，盖住毛茸茸的肚子。他走到鲁弗斯旁边，赤脚踩在驳船边缘。在莫娜和哈里小屋那盏没灯罩的灯泡下，他胸口、胳膊和脑袋上的毛发像是工人们从螺纹管道机里掉落的铜轴刨花。垂在膝盖上的那只手，大得像从牛肋排上剁下来的肉块。

　　鲁弗斯，我猜他是觉得该换个话题了。"莫娜和哈里刚才还在抱怨这臭味—"

　　"鲁弗斯！"莫娜说，"我们可没真在抱怨！"

　　"操，"雷德说，"每隔几天我们就把它拖出去倒掉。"他用手指在鼻孔里掏了掏，挖出点什么，惊讶地盯着看。"所以你们还能有几个早晨闻不到太重的味儿。"他把手往胯部一蹭，大笑起来。"当然啦，我猜当它就这么堆在这儿，越积越多的时候，除了憋气也没别的招儿。老兄—"雷德转向身旁的鲁弗斯—"咱们在小屋里听收音机里说的那事儿—！"他朝我能从垃圾堆上望见的小屋方向点点头—"那可真他妈难以置信，是不是，鲁弗斯？"

　　鲁弗斯没搭腔。

　　莫娜说："我连想都不愿想那事儿。"

　　"我猜—"雷德环顾其他人—"我也不太愿意想这事儿。"雷德正把鼻屎在胯边搓成小球。他的一条裤腿在小腿处破得厉害，像截塌了的烟囱似的挂在脚踝上。

　　"不，"哈里过了一会儿说，"我们不是真在抱怨，可当风朝码头这边刮过来时，老天，那味儿可真够冲的！"

　　雷德和鲁弗斯大笑起来。

　　"别往心里去，"莫娜说道，"因为你们俩都是好人，有你们做邻居很愉快，但我发誓，当你们带她出去时，能摆脱你们真是天大的解脱！"她和哈里都笑了起来。

　　我站在那里听着，仍在想着霍格。"那边那个孩子是谁？"哈里朝我这边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不该有孩子在码头上。"莫娜把婴儿往肩膀上挪了挪。

　　他们都瞥了一眼。瑞德趁机把捡到的东西塞进嘴里，吮吸着大拇指和食指。"也许这就是我听说大桑波带着他上了那艘破旧拖船的孩子。"从每个人指甲周围的污垢来看，我敢说他也会咬指甲—几乎和霍格一样严重。

　　"是吗？"哈里对我皱起眉头。然后他回头看向瑞德和鲁弗斯。"嘿…那个黑鬼不会真像人们总说的那样干那些事吧，是不是？""什么事？"莫娜问道。

　　"嗯—"鲁弗斯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他看起来甚至可能在自慰—或者至少是在抓痒。

　　瑞德揉了揉鼻子，然后把手搭在鲁弗斯被肮脏绿色背心带子横跨的黑肩膀上。瑞德的大手上满是雀斑和汗毛。他全身都是这样。

　　"我想他没那么过分，"鲁弗斯继续说道，"大桑波是个挺不错的黑鬼。"

　　"什么事？"莫娜重复道。"我听到码头上的黑鬼们都在谈论大桑波这样那样，当我走过时，他们一看到我就立刻闭嘴了。"

　　鲁弗斯回头瞥了眼雷德；雷德拍了拍鲁弗斯的肩膀；两个垃圾工咯咯笑起来。

　　"操，女人，"哈里说。"你干嘛非得知道这么多？就像收音机：发现真相后你反而不喜欢了。"

　　"我就是问问，"莫娜说着把婴儿往后挪了挪。小手抓着她连衣裙的肩部；棕色的小脸皱成一团，轻轻呜咽着。她开始摇晃婴儿，对着它低声嘟囔。小手松开了，小脸舒展开来。小手指蜷曲着抓住她印花裙的领口。

　　"我是说，"哈里继续道，"你们俩跟他在拖船上混过。但我真不了解他。去年冬天那六周他们还把我关在牢里就因为那该死的停泊罚款，那会儿他还欠着莫娜钱呢。"

　　鲁弗斯笑了。"大桑博欠着克劳霍尔街所有人的钱。他是个好黑鬼。"

　　"但我就是好奇，"哈里说，"关于那些传言。""好吧，我告诉你，"雷德说。

　　鲁弗斯站了起来。

　　雷德的手在那个黑鬼肩膀上向前滑动，现在他整个前臂都搭在那里。"那黑鬼对小孩干的事，换了我也会那么干。"

　　"你看吧，"哈里说。"你看，都是瞎传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不知道。"莫娜把婴儿往上托了托。"雷德·康罗伊，我听过不少你干的好事：他干的事你或许也会干，但我不确定这是多高的评价。"

　　"哎，别这样，莫娜—"哈里说。

　　但莫娜、雷德和鲁弗斯却笑了起来。

　　"大萨姆博？"鲁弗斯把双手放在破洞的膝盖上，摇了摇头。"那个黑鬼人不错。他可能不太聪明，说话有点爱吹牛—他还欠我和雷德钱呢。但他做的事都没问题。"

　　我不禁想到，虽然大萨姆博可能比鲁弗斯、雷德或哈里—甚至莫娜都更胖些，因为她块头也不小—但至少鲁弗斯和雷德比他高出一截。

　　"你明白吗？"哈里又说，"我们都知道，要不是大萨姆博收留那小子，他可能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是啊，"雷德附和着鲁弗斯，他靠在鲁弗斯肩上，声音听起来醉醺醺的，"大萨姆博是个好黑鬼。"

　　"比我这个黑鬼强。"鲁弗斯点点头。

　　"哟，鲁弗斯·芬克斯，我看这话说得也有点过了吧。"但莫娜又笑了起来。

　　口琴声再次响起，呜咽着，在气音般的"呜呜"和弦中，将悠长炽热的音符拖过夜空。哈里歪着头。"安迪真能让那把竖琴哭出声来。"他咧嘴笑着，目光扫过那些船只。

　　"确实会吹，"鲁弗斯表示同意，"以前总希望自己能像那样吹口琴。"他的手仍在口袋里摸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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