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申请了南区A-07。"苏琉璃突然开口，声音平静，"清歌在A-08。"

这个安排让凌云微微一怔。南区是Alpha宿舍区，A-07和A-08是相邻的两栋别墅大姐二姐刻意选择了分开居住。

"我和影..."凌云犹豫了一下，"可以申请E区的别墅。"

凌影补充道："E-03，就在南区对面。"

这个安排既保持了适当的距离，又不会太过疏远。苏九宣和夜落秋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眼神，显然对这个折中方案很满意。

"很好。"夜落秋温柔地说，"记得24号准时填报。"

下午回到九宣山庄后，凌云和凌影直接回了卧室。凌影将合同扔在床上，猩红的眸子微微眯起："太顺利了。"

凌云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银色的瞳孔映着阳光："你在怀疑什么？"

"一切。"凌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高薪、轻松的工作环境、突然变得通情达理的大姐二姐..."

凌云忍不住微笑："影，她们在改变。"他顿了顿，"而且我们有永久标记，她们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凌影撇撇嘴，没有反驳。自从完成永久标记后，他们能清晰地感知到大姐二姐信息素中的真诚——那种克制而小心翼翼的关心，与以前的强势占有截然不同。

"明天开始实习。"凌云转移话题，"需要准备什么吗？"

凌影耸耸肩："带上脑子就行。"他顿了顿，"还有，别被那两个疯女人迷惑了。"

这个别扭的关心让凌云笑出了声。他走到凌影面前，突然伸手揉了揉对方乱糟糟的黑发："影，你其实已经认可她们了，对吧？"

凌影一把拍开他的手，猩红的眸子危险地眯起："做梦。"

但凌云敏锐地注意到，凌影的耳尖微微发红——这是他说谎时的习惯反应。

实习第一天。测试部的工作比想象中有趣，主要是体验各种新型虚拟现实设备并提供反馈。凌云和凌影凭借SSS级的神经反应速度，很快成为了部门的明星测试员。

中午休息时，四人约在员工餐厅见面。夜清歌兴奋地分享着企划部的趣事，苏琉璃则安静地用餐，只是目光时不时扫过凌云和凌影，确保他们适应良好。这种克制的关心让凌云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被重视但不被控制的感觉。

志愿填报当天，我们四人都在家休息。九宣山庄的书房里，四台笔记本电脑同时打开填报页面。凌云和凌影共用一台，苏琉璃和夜清歌各自一台，苏九宣和夜落秋则在旁边提供建议。

"确认了吗？"夜落秋温柔地问道，"提交后就不能更改了。"

凌云深吸一口气，和凌影对视一眼，同时点击了"提交"按钮。屏幕上跳出确认信息：【凌云/凌影，天海大学，虚拟现实与心理治疗专业，第一志愿】

"提交成功！"夜清歌欢呼一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我们都要成为大学生了！"

苏琉璃的表情依然冷静，但黑眸中闪过一丝欣慰："恭喜。"她顿了顿，"宿舍申请也通过了。"

这意味着从9月1日开始，四人将在天海大学开启全新的生活——比邻而居，却又各自独立。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正是他们目前最需要的相处方式。

晚餐时，夜落秋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苏九宣则开了一瓶珍藏的红酒。

"为你们的未来干杯。"苏九宣举起酒杯，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和而坚定。

四个孩子同时举起杯子，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来自大姐二姐的反击（上）

又是新的一天，凌云醒来时，怀里的凌影已经脱离了他的怀抱，正靠在床头摆弄刚刚从苏九宣那里得到的个人终端。

"醒了？"凌影头也不抬地问道，手指在虚拟屏幕上快速滑动，"测试部发来消息，九点前要到。"

凌云揉了揉眼睛，银色的瞳孔因为光线而微微收缩："这么早？"

"新项目启动。"凌影划了一下个人终端，伸了个懒腰，"据说是个大单子。"

这个回答让凌云挑了挑眉。自从前天正式签约成为九宣集团测试部的实习生后，他和凌影的工作一直很轻松——主要是体验一些基础的虚拟现实设备。突然接到"大单子"的通知，显然不是巧合。

"大姐二姐安排的？"凌云下床走向衣柜，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长命锁。

凌影冷笑一声："不然呢？"他翻身下床，黑发垂在额前，"反击开始了。"

这个判断让凌云的后颈腺体条件反射般抽痛了一下。自从游乐园之行后，大姐二姐确实表现出了改变的诚意，但以她们的性格，不可能对永久标记一事毫无芥蒂。

两人换上测试部统一发放的深蓝色工装——宽松的连体服，左胸绣着九宣集团的银色徽标。凌云对着镜子整理衣领时，注意到凌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后颈的永久标记咬痕上。

"看什么？"凌云下意识地摸了摸那个已经结痂的痕迹。

凌影缓缓摘下终端，放在了床边，猩红眸子微微眯起："没什么。"他转身走向房门，"只是确认她们留下的印记还在。"

这个别扭的回答让凌云忍不住微笑。自从完成永久标记后，凌影对他的占有欲明显增强，只是嘴硬不肯承认。

早餐桌上，苏琉璃和夜清歌已经穿戴整齐等着他们。大姐今天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黑发高束，雪松信息素收敛得极好；二姐则选择了粉色衬衫配白色短裙，琥珀色的眼睛在看到两人时瞬间亮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平静。

"早。"苏琉璃的声音依然清冷，但少了往日的压迫感，"吃快点，企划部八点半有会议。"

这个简单的解释让凌云微微一怔，这放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夜清歌推过来两杯牛奶："小云~影~今天也要加油哦！"她的声音甜腻如常，但甜腻的柑橘信息素中明显少了几分刻意的撒娇。

凌云接过杯子，银色的瞳孔微微闪烁："谢谢清歌姐。"

凌影则直接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猩红的眸子警惕地观察着大姐二姐的一举一动。

早餐在诡异的平静中结束。黑色加长轿车驶入九宣集团总部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时，凌云的精神力立刻捕捉到了空气中微妙的变化——大姐二姐的信息素比平时更加收敛，几乎到了刻意压抑的地步。

"32层。"苏琉璃按下电梯按钮，黑眸直视前方，"我和清歌在35层。"

这个刻意的分隔让凌云的腺体又是一阵抽痛。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夜清歌一直在小声哼着歌，但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黏在凌云身边。当电梯停在32层时，苏琉璃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简短地说了一句："下班见。"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凌影冷笑一声："开始了。"

测试部比想象中忙碌。主管是个和蔼的Beta中年男性，看到两人准时出现，明显松了口气："正好，'深海计划'的设备刚到，需要你们测试。"

"深海计划？"凌云皱眉，这个名称听起来不像普通项目。

主管神秘地笑了笑："九宣集团与军方的合作项目，全息深海作战模拟系统。"他压低声音，"据说苏总监亲自盯的项目。"

苏总监——苏琉璃的正式头衔。凌云和凌影对视一眼，默契地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这确实是大姐的反击，但披着公事公办的外衣。

测试工作比想象中艰难。深海模拟系统对神经反应速度的要求极高，普通测试员最多坚持十分钟就会眩晕呕吐。凌云和凌影凭借SSS级的体质坚持了整整一小时，但走出模拟舱时，两人的脸色都苍白得吓人。

"休息半小时。"主管担忧地看着他们，"要通知医务室吗？"

凌云摇摇头，银色的瞳孔因为眩晕而微微扩散："不用，谢谢。"

凌影的状态更糟，猩红的眸子失去了平日的锐利，黑发被汗水浸透贴在额前。两人踉跄着走向休息区，凌云的精神力不自觉地外放，捕捉着35层的信息素波动——大姐二姐显然知道他们的状态，但没有任何表示。

午餐时间，四人约好在员工餐厅见面。但当凌云和凌影到达时，苏琉璃和夜清歌已经快吃完了。

"抱歉。"大姐放下餐具，黑眸平静地扫过两人苍白的脸色，"企划部下午有重要会议，我们先走了。"

夜清歌冲他们挥了挥手，琥珀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加油哦~"

这个刻意的疏远比任何言语都更有杀伤力。凌云坐在空荡荡的餐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长命锁。凌影则暴躁地戳着餐盘里的食物，猩红的眸子危险地眯起。

"故意的。"凌影咬牙切齿地说，"她们知道我们会难受。"

凌云没有反驳。永久标记后，他和凌影能清晰地感知到彼此的情绪波动，而大姐二姐的刻意疏远确实让他们心里堵得慌——但这正是反击的精妙之处：一切都在规则之内，没有任何越界行为。

下午的测试更加艰难。深海模拟系统突然提高了难度等级，虚拟场景中的水压和黑暗程度都调到了极限值。凌云走出模拟舱时，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幸好凌影及时扶住了他。

"够了。"凌影冷冷地对主管说，"我们今天到此为止。"

主管面露难色："但苏总监要求今天完成第一阶段测试..."

这个回答让凌影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一把揪住主管的衣领，猩红的眸子燃起怒火："那就让她自己来测！"

"影！"凌云急忙制止，银色的瞳孔因为疲惫而微微颤抖，"我们继续。"

最终，两人勉强完成了第一阶段测试。下班时，凌云的后颈腺体因为过度使用精神力而隐隐作痛，凌影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猩红的眸子布满血丝。

电梯里，凌云的精神力捕捉到35层已经空无一人——大姐二姐早就离开了。黑色加长轿车独自等在停车场，司机恭敬地为他们打开车门，但车厢里再也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

回到九宣山庄，夜落秋敏锐地察觉到孩子们之间的异常："怎么了？工作不顺利？"

"没什么。"凌云勉强笑了笑，"只是有点累。"

苏九宣从报纸后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深海计划？"

这个直接的问题让凌云和凌影同时绷紧了身体。凌影冷笑一声："您早就知道？"

"知道。"苏九宣放下报纸，"但这是正常的工作安排。"他的目光扫过两人，"琉璃和清歌有权安排实习生的任务。"

这个无懈可击的逻辑让凌影哑口无言。夜落秋担忧地看着他们："要不要换个部门？"

凌云摇摇头："不用，谢谢妈。"他顿了顿，"我们会适应的。"

晚餐时，苏琉璃和夜清歌罕见地没有回家。夜落秋解释说她们去参加同学聚会了，但凌云知道这是反击的一部分——刻意制造距离感，让他们体会到被冷落的滋味。

卧室里，凌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星空贴纸。凌影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猩红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难受？"凌云轻声问道。

凌影停下脚步，黑发凌乱地支棱着："废话。"他咬牙切齿地说，"她们明明知道......"

"知道我们喜欢她们的存在感。"凌云接过话头，银色的瞳孔微微闪烁，"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反击。"

凌影突然扑到床上，猩红的眸子直视凌云："你就不生气？"

"生气。"凌云老实承认，"但这也是我们自找的。"他顿了顿，"永久标记对她们伤害很大。"

凌影撇撇嘴，没有反驳。自从完成永久标记后，他们能清晰地感知到大姐二姐信息素中的痛苦——那种被拒绝的失落感，远比任何言语都更直接。

"明天怎么办？"凌影闷闷地问。

凌云思考了片刻，突然勾起一抹微笑："将计就计。"

凌影挑眉："嗯？"

"她们想让我们难受，我们就表现得毫不在意。"凌云解释道，"看谁先沉不住气。"

这个计划让凌影的猩红眸子亮了起来。他翻身压住凌云，犬齿危险地抵在后者的腺体上："你学坏了，云。"

凌云没有反抗，银色的瞳孔映着凌影危险的表情："跟你学的。"

第二天清晨，四人再次在早餐桌上相遇。苏琉璃和夜清歌依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过度疏远，又不会显得亲密。凌云和凌影则表现得比平时更加轻松，甚至主动聊起了测试部的趣事。

"深海系统很有趣。"凌云微笑着说，"虽然难度很高，但很刺激。"

这个反应明显出乎大姐二姐的意料。苏琉璃的黑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夜清歌则直接瞪大了琥珀色的眼睛。

"是吗？"苏琉璃很快恢复平静，"那今天继续。"

凌影冷笑一声："求之不得。"他的猩红眸子直视大姐，"希望企划部的工作也一样'有趣'。"

这个挑衅让餐桌上的气氛微妙地凝固了一瞬。夜落秋适时地插入话题："今天晚上一起吃火锅怎么样？"

"好啊！"夜清歌立刻响应，但很快又克制住兴奋，"呃...如果大家方便的话..."

这个小心翼翼的态度让凌云心头一暖。他主动点点头："好，谢谢清歌姐提议。"

黑色加长轿车驶入九宣集团总部大楼时，凌云注意到大姐二姐的信息素波动比昨天更加明显——她们的刻意疏远策略显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测试部的工作依然繁重，但有了昨天的经验，凌云和凌影表现得游刃有余。中午休息时，两人甚至主动去了35层的企划部，邀请大姐二姐共进午餐。

"不必了。"苏琉璃头也不抬地说，黑发垂在面前遮挡了表情，"我们很忙。"

夜清歌的琥珀色眼睛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也没有起身："下次吧~"

这个拒绝让凌云的腺体又是一阵抽痛，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微笑："那改天。"

下午的测试中，主管突然宣布难度再次提升。凌云和凌影对视一眼，默契地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大姐二姐在加大攻势。

"没问题。"凌影挑衅般地笑了笑，"越难越好。"

当两人完成测试走出模拟舱时，脸色比昨天更加苍白。凌云的双腿微微发颤，银色的瞳孔因为眩晕而扩散；凌影则扶着墙壁，猩红的眸子布满血丝。

"明天...继续..."凌云艰难地说道，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主管担忧地看着他们："要不要通知医务室？或者...告诉苏总监？"

"不必。"凌影冷冷地打断，"我们很好。"

这个倔强的回答似乎传到了该听的人耳中。当两人踉跄着走向电梯时，凌云的精神力捕捉到35层的信息素突然剧烈波动——大姐二姐显然在通过监控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

下班时，黑色加长轿车依然独自等在停车场。但这次，车厢里多了一个保温盒——里面是两人爱吃的点心和一张字条：【别逞强】。字迹娟秀有力，明显是苏琉璃的手笔；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爱心，一看就是夜清歌的杰作。

凌影冷笑一声，猩红的眸子微微眯起："心软了？"

凌云摇摇头，银色的瞳孔映着那张字条："不，这是战术调整。"

这个判断很快得到了验证。回到家后，大姐二姐依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但眼神中的关切已经掩饰不住。晚餐的火锅桌上，夜清歌几次想给凌云夹菜，都被苏琉璃的眼神制止了。

"好吃吗？"夜落秋温柔地问道，目光在四个孩子之间扫视。

"嗯。"凌云点点头，"很好吃，谢谢妈。"

凌影则直接夹了一大块肉放到凌云碗里："多吃点，明天还有'有趣'的工作。"

这个刻意的强调让苏琉璃的指尖微微颤抖，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大姐很快控制住表情，只是安静地用餐，再也没有看他们一眼。

卧室里，凌云躺在床上，后颈腺体因为过度使用精神力而隐隐作痛。凌影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猩红的眸子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她们在动摇。"凌影突然说道。

凌云点点头："但反击还没结束。"

凌影冷笑一声："那就继续，看谁先撑不住。"

反击才刚刚开始，而他和凌影，已经做好了迎接任何挑战的准备。

来自大姐二姐的反击（下）

六月底的天海市，阳光已经带上灼人的热度，透过九宣集团总部大楼高耸的玻璃幕墙，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中央空调恒定的冷气，混合着无数种收敛却依旧清晰可辨的信息素味道——那是属于这座商业帝国心脏的独特气息，冰冷、高效、等级森严。

凌云踏出地下停车场的专属电梯，步入三十二层测试部的开放区域。深蓝色的连体工装裹在身上，左胸口的九宣集团银色徽标在顶灯下微微反光。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衣领，试图遮住后颈腺体上那道已经结痂、却依旧昭示着某种激烈归属的永久标记咬痕。细微的刺痛感，如同永不消散的烙印，时刻提醒着他与身旁之人灵魂深处的绑定。

凌影与他并肩而行，同样穿着测试部的工装，却硬生生穿出了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黑发下，那双猩红的眸子漫不经心地扫过忙碌的测试区域，像巡视领地的猛兽，带着天然的警惕与评估。空气中属于其他高级第二性别者的信息素波动，如同无形的潮水，被他敏锐地捕捉、分析、归类。

“苏总监要求的‘深海计划’第二阶段压力测试数据，九点前必须汇总完毕。”测试部主管，一位面容和善的Beta中年男人，迎了上来，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的目光在凌云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飞快移开，显然对这两位身份特殊的实习生以及他们背后那位冷面总监的角力心知肚明。“模拟舱已经准备就绪，参数…按照苏总监的最新指示，调高了百分之十五。”

凌影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猩红的眼底掠过一丝被挑衅的戾气。“知道了。”他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径直走向那台如同巨大银色卵壳的深海模拟舱。主管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注意安全”几个字咽了回去。

凌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金属和消毒水的味道涌入肺腑，压下因连日高强度测试带来的眩晕感。他跟上凌影的步伐，银色的瞳孔沉静如水。反击的号角早已吹响，从大姐苏琉璃公事公办的“深海计划”，到二姐夜清歌刻意保持的社交距离，每一分疏离都是精准刺向他们软肋的冰锥。她们在规则之内，用她们在这座帝国经营三年的根基，不动声色地碾压着初来乍到的他们。

模拟舱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内部幽蓝的光线流淌出来，带着深海特有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两人躺进符合人体工学的座椅，神经传感贴片自动吸附在太阳穴和手腕内侧，冰凉的触感传来。

舱门闭合的瞬间，绝对的黑暗与寂静吞噬了一切。紧接着，巨大的水压感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仿佛万吨海水瞬间灌入，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虚拟视界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只有偶尔游过的、散发着诡异荧光的深海生物，投下转瞬即逝的、扭曲变形的影子。黑暗放大了所有感官，水流的呜咽、远处未知巨兽的低吼、以及自身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的撞击声，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SSS级的体质赋予了他们远超常人的承受力，19.3与19.9的数值意味着接近11倍和10.9倍于普通人的身体极限。但此刻，苏琉璃亲手调高的参数，如同无形的枷锁，将这具强悍躯体的潜能压榨到了极限。凌云咬紧牙关，精神高度集中，银蓝色的精神力在意识海中奔涌，艰难地维持着神经与模拟系统的稳定连接，对抗着那几乎要将意识撕碎的深海孤寂与重压。他能清晰地“听”到旁边模拟舱里凌影压抑在喉咙深处的、野兽般的低喘，以及那狂暴的血橙混合黑檀信息素在狭小空间里左冲右突的躁动。

汗水很快浸透了深蓝色的工装，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时间在绝对的感官煎熬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不知过了多久，模拟舱内的压力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幽蓝的光线重新亮起，模拟视界消失，露出冰冷的金属内壁。合金门嘶嘶地滑开，外面明亮的灯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凌云几乎是踉跄着被弹射座椅推出来的，双脚落地时一阵虚浮，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他猛地扶住舱门边缘，指关节用力到发白，才勉强没有跪倒。喉咙里全是铁锈般的腥甜味。

旁边的舱门也打开了。凌影的状态更糟。他单手撑着舱壁，剧烈地喘息着，黑发被汗水彻底浸透，一绺绺黏在苍白的额角和脖颈上。猩红的眸子里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如同燃烧的余烬，里面翻涌着被强行压抑的暴怒和生理性的极度不适。他另一只手死死按着自己的后颈，那里属于凌云的永久标记咬痕正随着他粗重的呼吸而微微起伏，仿佛也在无声地咆哮。

测试部主管和几个助理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担忧。“数据…数据采集很完整！你们感觉怎么样？需要叫医务室吗？”主管的声音带着急切。

凌影猛地抬起头，那双燃烧着血丝的红眸如同淬毒的利刃扫过众人，狂暴的Alpha信息素不受控制地轰然炸开！血橙的甜腻被铁锈般的血腥气彻底取代，沉郁的黑檀化作实质般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黑色雾气，瞬间席卷了整个测试区域！

“滚开！”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几个等级稍低的Beta助理脸色瞬间煞白，被那恐怖的SSS级威压逼得连连后退，几乎窒息。主管也是A级Alpha，此刻也感觉胸口发闷，额角渗出冷汗。

凌影看也没看他们，猩红的眸子死死盯住不远处连接着监控系统的指示灯——那幽幽的绿光，代表着此刻正有目光从更高的地方，冰冷地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冰冷的合金舱壁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特殊合金铸造的舱壁，竟被他那蕴含着近11倍常人力量的拳头硬生生砸出了一个清晰的凹陷！蛛网般的裂痕以拳印为中心，瞬间蔓延开一小片区域。细小的金属碎屑簌簌落下。

整个测试部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一幕惊呆了，恐惧地看着那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黑发红眸少年。

“影！”凌云强忍着眩晕和恶心，一把抓住凌影砸在舱壁上的手腕。触手一片滚烫，肌肉紧绷得像钢铁。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凌影体内那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狂暴的能量，以及信息素中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暴怒和…一丝被刻意忽视的、更深处的委屈。

凌影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凌云一个趔趄。猩红的眸子转向凌云，里面翻腾着混乱的火焰，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她们在看…她们满意了？”他指的是那监控的绿灯，更是指那在更高楼层、掌控着这一切的苏琉璃。

凌云稳住身体，银色的瞳孔直视着凌影眼中那片混乱的风暴，声音异常冷静，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冷静点。这只是工作。”他刻意加重了“工作”两个字，提醒着彼此这场反击的本质——规则之内的较量。

凌影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凌云看了几秒，那骇人的红芒才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收敛下去。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任何人，也不再看那监控的绿灯，大步流星地朝着测试部角落的休息区走去，背影僵硬得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寒冰。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沉默和惊魂未定的目光。

主管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看向凌云：“凌云，这…”

“数据没问题就好。”凌云打断他，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只是脸色依旧苍白，“损坏的设备，维修费用从我们实习薪资里扣。”他朝主管微微颔首，也转身走向休息区，步伐有些虚浮，但脊背挺得笔直。

休息区靠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天际线。凌影背对着门口，面朝窗外，双手插在工装裤口袋里，肩膀的线条绷得很紧。空气中残留着他尚未完全平息的、带着血腥味的暴烈信息素。

凌云走到自动饮水机旁，接了满满一杯冰水，走过去，无声地递到凌影身侧。

凌影没有回头，也没有接。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单调的“呼呼”声。

“她们在逼我。”良久，凌影嘶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凶狠，却又奇异地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凌云抿了一口冰水，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压下了胃里的翻腾。他看着凌影紧绷的侧影，窗外的阳光勾勒出他下颌线凌厉的弧度。“公事公办，无可指摘。”他平静地陈述事实，“是我们自己…太在意了。”

凌影猛地转过身，猩红的眸子再次锁住凌云，里面翻涌着激烈的情绪：“不在意？看着她们在你面前和别人谈笑风生？看着那些不知所谓的Alpha、Omega围着她们献殷勤？看着她们…故意无视我们？”他每说一句，声音就拔高一分，信息素又隐隐有失控的迹象，“苏琉璃！她刚才从我们面前走过去！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扫过来一下！就像我们是两团空气！”

他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困兽在笼中焦躁地踱步，最终所有的怒火和无处发泄的憋屈都化作一句咬牙切齿的低吼：“她们凭什么？！”

凌云静静地看着他爆发，银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了然。凌影的愤怒，从来都只是表象。剥开那层凶狠的、用以保护自己的外壳，底下是同样被大姐二姐的“无视”刺伤的灵魂，以及一种…他或许自己都未曾清晰认知的、被侵犯了领地的焦躁。

“因为她们知道，”凌云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精准地刺破凌影狂暴的表象，直抵核心，“这招对我们有用。”

凌影的咆哮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他死死瞪着凌云，猩红的眼底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狼狈和被看穿的恼火。

就在这时，休息区入口的光线被几道身影遮挡。

“清歌，下午茶时间到啦！我知道新开的那家云端咖啡馆，视野超棒，他们家的手冲瑰夏可是一绝哦！”一个穿着企划部高级职员套裙、气质干练的SS级女性Omega笑着开口，声音清脆悦耳。她亲昵地挽着刚走进休息区的夜清歌的手臂。

夜清歌今天穿了件藕粉色的雪纺衬衫，搭配白色铅笔裙，长发微卷，慵懒地披在肩头，整个人甜美得如同精致的马卡龙。她脸上挂着惯常的、明媚又略带疏离的笑容，琥珀色的眸子在休息区内扫过，目光掠过窗边的凌云和凌影时，没有丝毫停顿，仿佛那里真的只是两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好啊，Amy姐推荐的肯定没错。”夜清歌的声音甜腻依旧，带着恰到好处的雀跃，“正好有点累了呢。”她甚至微微侧头，对旁边另一位西装革履、散发着沉稳A级Alpha气息的年轻高管笑了笑，“陈总监也一起？上次您提到的合作案细节，我还想再请教一下呢。”

那位陈总监显然有些受宠若惊，立刻风度翩翩地颔首：“荣幸之至，夜小姐。”

几个人谈笑着，簇拥着夜清歌，如同一阵裹挟着甜腻柑橘香气的风，从休息区穿过，朝着电梯厅的方向走去。夜清歌自始至终，没有再看窗边一眼。那刻意营造的、热闹又疏离的氛围，像一层无形的薄膜，将凌云和凌影隔绝在外。

凌影的身体在夜清歌一行人出现的瞬间就彻底僵住了。他背对着门口的方向，面朝窗外，但凌云清晰地看到，他插在口袋里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凸起发白，手背上青筋虬结。空气中，那原本就未完全平息的血橙黑檀信息素，骤然变得无比尖锐、冰冷，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和一种近乎实质的毁灭欲，无声地咆哮、冲撞！

他像一张被拉到极限的弓，随时可能崩断。

凌云的心猛地一沉。他能感受到凌影精神链接中传来的、那几乎要冲破理智堤坝的狂暴情绪。这比刚才在模拟舱后的暴怒更危险，更…绝望。

那阵香风笑语终于消失在电梯口。

休息区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中央空调单调的送风声。

凌影依旧僵立在那里，面朝窗外，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尊冰冷的雕塑。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其下汹涌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黑暗浪潮。

凌云放下水杯，走到凌影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着，银蓝色的精神力如同最温和的潮汐，无声地弥漫开来，小心翼翼地靠近凌影周身那狂暴混乱的能量场，试图进行一丝微弱的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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