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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祥初】星轨,4

小说: 2025-09-08 22:39 5hhhhh 6950 ℃

她的侧脸比唇齿之间的温度还要滚烫,她脸颊的触感比口腔还要柔软。她再也无法忍住想要哭泣的欲望,滚烫的眼泪断线般掉落。她哭泣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而丰川祥子的心脏骤然如临深渊。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哭,是自己弄疼她了吗,明明自己收好牙齿了的,或者是不喜欢这样吗,应该不是吧,明明很湿的,液体都快沾到自己鼻尖了。丰川祥子短暂地思考了一番,又换了一种方法挑逗着那里,不同于舌头的拨弄,她的嘴唇开始吮吸,三角初华听见淫靡的水声回荡,被如此陌生的剧烈的快感冲击,她几乎要尖叫出声,手臂的皮肤几乎要被她咬破,大片大片的眼泪溢出眼眶,滑落,几乎要沾湿丰川祥子的头发。这样的小祥,这样的在我身下的小祥,这样让我很舒服的小祥,这样的让我高潮的小祥,好喜欢、好喜欢……小祥呢?小祥会喜欢这样的我吗?小祥、小祥……

……不会的,褪下面具的自己是如此丑陋,她甚至不会再看向自己的眼睛。她心脏在高潮的瞬间同时直直地跌入深渊,身体绷直,剧烈的快感掩盖不住急剧的悲伤,苦涩的眼泪糊满脸庞。

“不要……不要讨厌我……不要讨厌我……”

高潮之后,她如断线般往后倒下,蜷缩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如坏掉的人偶一般呢喃着。丰川祥子用手背抹开嘴角的液体残留,心脏因她高潮的声音而剧烈跳动着,她有些疑惑,俯身贴近她,才听清她的话。

“……初华?”

她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疑惑与担忧,想伸手抚摸她的脊背,却发现她止不住地在颤抖。她悸乱的心脏此刻骤停,异样地、痛苦地皱成一团。

“不要讨厌我……不要讨厌我……”

不住地颤抖,脆弱地哭泣……丰川祥子骤感她声音中有着太难以言喻的、比生命还要更加深刻的战栗。她沉默地注视着她的死亡,同样颤抖地收回了手。

____

Quinta nox somnia turbida attulit.

第五个夜晚带来了混乱的梦境:三角初华使用手指,使丰川祥子获得三次高潮。

十六岁,浪漫关系的话题开始在女高中生的社群里被广泛讨论。午休,丰川祥子早上从那栋破旧公寓出门时没来得及为自己准备午饭,咬了一口顺路买的便利店的临期打折饭团,夏季的食物馊得快,她咂嘴,发觉有股奇怪的酸味,吃了一口便将其折起来放进口袋。坐在靠窗的座位,她打开书,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书朝下盖住自己的脸,羽丘的夏季校服很厚,她有些热,扯了扯领子,闭上眼睛,睫毛扫过纸面,几位女同学们围拢在自己身旁的那面课桌前吃着便当,开始今日的午间谈话,窸窣的交谈声涌进耳朵。

欸?你的恋爱对象是女生欸?对方怎么样,有接过吻吗?啊呀……

丰川祥子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她对恋爱这一话题并不感兴趣,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她一辈子都不和另外一个人建立什么特殊的契约,契约?她又想起了ave mujica,书中的理想国近在眼前,而她却被压进浑噩的现实:下午放学之后要坐三十分钟的电车去打零工,途中还要再回复一些其他工作的消息。晚上回家之后得去巷尾的公共浴室洗澡,夏天好热,浑身都是汗,今天的数学作业是三角函数,打扫完家里之后得再学习一会……她一一细数着,没注意到书本在她脸上有轻微地滑动,慢慢突破摩擦阈限坠地,书脊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一颤,思绪一瞬间被拉回到现实,轻轻叹了口气,低头弯腰时准备捡起书时又捕捉到一句谈话。

啊……对方约我周末的晚上一起去星象馆看星星来着,会发生什么,好期待啊……

看星星吗。丰川祥子捡起书,把书盖在脸上,恢复成刚才的姿势,思绪又开始飘散。那个喜欢星星的人,怎么样了。自从自己悄无声息地离开之后,她从来都没有再来打扰过自己,是忘记了吗,还是有意地不在意,太忙了吧,不联系也好,她想,而后又想起她漂亮的紫色眼睛,想起小时候那些浩大的夜晚,被星光笼罩的、空无一人的世界,她抬头去看星星旋转的轨迹,月亮降临身边,她躺进三角初华的臂弯,侧过头看向她的鼻尖,鼻梁的弧度像一弯漂亮的月牙,她从中想起ave mujica,想起她的月亮。对方视线向下,透亮的眼睛折射出紫色的星光,而后贴近,唇瓣即将触碰的一瞬间,书本从脸上摔落,她从短暂的睡梦中瞬间惊醒,发现领口被汗浸湿,心跳紊乱。

心跳紊乱,就像彼时她咂嘴品尝口腔中残留的三角初华的体液一样。她并不讨厌这种味道,也不能说是喜欢,但比起味道来说,她更喜欢声音。初华的断断续续溢出的气音、忍不住地喊着自己名字时声音的变调,她坐在床上,膝盖蜷缩着,手指攀上唇瓣,感觉到自己的唾液在嘴唇上干成薄膜,继而想到这或许并不是她口腔分泌出来的液体,淅淅沥沥的水声从浴室传来,她此刻才从方才的任务中回过神来——她们这样,算做爱吗?

丰川祥子一瞬间感觉到有什么难以言说的、恐惧的燥热袭卷了自己的整个身体。她从未涉事过性,按照书本上生物学的概念来讲,她只是认为性是类似吃饭睡觉的一项基础生命活动,她不需要睡眠,可以的话,她希望她甚至不需要摄入食物,所以自然而然也彻头彻尾地从未想象、考虑过性。不可能选择切断手指,这一项选择好像正是合她意的水到渠成,而她无论做出决定或执行任务时,也只是单纯地把这样一场性事当作一项工作、一场游戏。

可是为什么心跳会变得这么快,为什么甚至感到失重一般的悸动。她的思绪陷入了急剧的空白以限制自己的本能不去深究,把注意力强制地集中到同样纯白的视觉,盯着浴室虚掩的门,纯白地砖上的一丝水光反射出对方模糊的影子,她的思绪却不自主地随着她隐约的动作又开始反复延伸、反复回忆:舌尖抵上她的私处,滑滑的,软软的,像在舔舐一块湿透的软糖。初华的喘息、初华的眼睛、初华的体温、初华的柔软,连失控都如此温柔的初华、像月亮一样的初华、在自己身前高潮的初华、这样的初华……

手指把嘴唇掐成白色,她在那一瞬间回想起前段时间午休时那场离奇的梦,想起那阵燥热与心悸,有关浪漫关系的谈论将她镶嵌进甜甜圈的洞,她无法挣脱,第一次与从未设想过的恋爱如此靠近,想起从孩提时期起那些梦境中永远高高悬挂的月亮,再次与三角初华温柔的眉眼重合,阁楼之月啊,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无论什么时候只是一想到她,内心就会变得如此轻盈呢?

——难道这是……喜欢吗?

她的手垂了下去,留下两道深红色的竖线痕迹。喜欢?自己喜欢初华?不可能吧。那些从小时候贯穿到现在的有关月亮的梦,只是一如既往地与她重复着看星星的夜晚,只是那次午休时产生了偏差,况且那些听说过的恋爱不都是想和恋人分分秒秒都黏在一块吗,为什么她只想让初华远离自己,远离自己的一切,远离自己的命运,好像远离了自己,她就会获得本应拥有的幸福。不要……讨厌她?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丰川祥子手背抵在发烫的脸颊,她品不出这句话中太复杂太深刻的意味,为什么觉得自己会讨厌她?手背与脸颊接壤,皮肤牵连着一同变得滚烫。

难道,初华,喜欢自己吗?

前天的任务中自己只是把手指贴在了她的腿心轻微调整着动作她就获得了高潮,丰川祥子有些摸清了她的阈限,但这次她的高潮仍旧来得出乎意料的迅速,明明自己根本没有用什么技巧,只是凭着想象生疏地舔舐吮吸,为什么她的反应会如此剧烈?她想起她对自己沉默的注视,想起她深不见底的温柔,想起她神色坚定地邀请自己与她一同生活:“你可以一直留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如此沉重的话语,好像一种难以名状的誓言。这是喜欢吗?丰川祥子无法看清她的心,或许不是,又或许是呢?但她仍旧无法厘清说出这句话时她那份异样的战栗,如果光是害怕自己讨厌这份喜欢的话,为什么她方才都几乎可以闻见她眼泪的苦涩?

水声停止回荡,门缝慢慢敞开,三角初华穿好纯白的实验服,扶着门框,走出浴室。丰川祥子安静地盯着她,绷紧了手臂,又没来由地感觉到自己陷入审判——但她第一次察觉到这并不是一种死亡的审判,而是感情的凌迟。她偷偷地、不自主地掐着自己的小腿,继续注视着三角初华的靠近。她没有与自己对视,动作平稳地,低垂着眼,坐到床的另一边。丰川祥子骤感一阵好像丢失了什么东西的失落,她不自主地抓了抓床单,眉头紧皱。

喜欢吗?这是喜欢吗?到底喜欢吗?她看着三角初华故意侧过去的脸,心里冒出了近乎逼迫的质问,继而此后一瞬间又意识到这样失去指向性主语的逼问,好像是在强迫着自己承认自己爱的坠落。对陌生的感情产生的深刻恐惧袭卷了一切感官,丰川祥子彻底垂下了头。

……

今天的晚饭是日式咖喱与味增汤,三角初华心不在焉地往嘴里送着汤水,余光小心地撇过坐在餐桌斜对面的丰川祥子,看上去像故意隔开的身位,她发现她的晚饭一口没动。心脏有些发紧,三角初华开始有些食不下咽。

果然,被讨厌了。

她捏着筷子一圈一圈地在汤碗里搅,看见几缕海带搅进漩涡。沉默的,她只听见铁筷与碗底摩擦的声音,继而一阵刺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抬起视线,用余光看见丰川祥子拉开座椅后起身离开,她没敢抬头,害怕对上她只剩疏离的金色眼睛。

心脏好像变得支离破碎,是自己反应太大吓到她了吗,对不起,小祥,可是一想到是小祥在和自己做这种事,好像怎么忍也没有办法忍住让自己不出声。不应该让小祥选择做这种事的,但更不可能选择另外一个任务,如果……如果能交换就好了,只要能不被小祥讨厌,只要小祥不再受伤,自己甚至想好了切掉哪根手指,右手的小拇指吧,平常生活上的作用不大,弹吉他时也不会用到。

弹吉他吗……她眼神暗了下去,停止搅动,把筷子横放在碗沿,沉默地注视着味增汤的汤面恢复平静。以后还会弹吉他吗?以后还会为她弹吉他吗?她想起那些越来越过分的任务,只要不做任务一那么任务二就会越来越不堪入目。被小祥讨厌了,不可能再选自己这边的任务了,那只能选小祥的任务吗?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无法再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况且键盘手的每一根手指对她来说都很重要,她想象不出无法弹奏钢琴的小祥,同时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吉他声与琴声重叠的模样。无意识的眼泪落进汤中,平静的汤面又溅出浅浅的涡。

她离开餐厅,看见丰川祥子靠在床沿,视线短暂地相接后对方一瞬间收了回去,三角初华继续保持着沉默,她盯着自己脚尖挪动步伐,等待着丰川祥子或许会有的、对她厌恶的驱赶,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继续靠近她,被讨厌的自己,被讨厌的是甚至这样戴着假面的自己,她感觉眼眶又开始发酸,直至视线里出现了纯白色的床单,她才坐下,没有看向丰川祥子地,头偏向另外一侧。

纯白色的墙刻入视线,她盯着与丰川祥子相对的墙壁细数着分秒流逝,一分钟、三分钟、十分钟……三角初华不禁觉得这样殊死的沉默甚至比前几个晚上还要窒息、还要痛苦。她不免觉得这样的场景太过熟悉,心照不宣地沉默,分居于床的两端,故意撇开的视线。她的呼吸变得沉重,一切仿佛重现着落下那道伤口前的景象,心脏钝痛,手指攀上胸口,不自主地揪紧胸前的皮肤,就像那道伤疤从未存在,就像这些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像这些天她们从未走近。

但她从未知晓的,在她身后之人却在这一长阵沉默中时不时地小幅度地回头看向自己,看着她一动不动的身影,看着她缩成一圈的脊背,丰川祥子内心头一次被如此剧烈的陌生的情绪充斥,她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感到如此焦躁不安,她尝试让自己平静下来深究这一恐慌的答案。不明白“讨厌”的具体所指而不解吗?不是的。担心她在性事中的哭泣是因为自己不小心弄疼她了吗?不是的。

难道是在害怕……自己对初华,真的是那种特殊的感情吗?

她的思绪停在这个问题,陷入空白。无法得出答案。失神,闭上眼睛,任凭令人窒息的无措将她包裹。

在那阵长达了或许数个小时的死寂后她最终进入了梦乡,她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知道来到这样的房间后她再也没有做过那些噩梦,是因为什么呢?

还是因为她吗?她仍旧不知道答案,掉落进梦与意识接壤的边缘,她在梦境中仍存留着清醒的认知,躺在星空中,有些宽慰地想着,终于好像可以毫无负担地睡觉、毫无负担地等待夜晚的到来了。

再次醒来时她感觉到胸腔中有什么东西落空着失重,她平躺,缓了一会昏沉的脑子,抬眼,本以为三角初华还在睡梦中,却看到她已经起身靠在床头,故意地与她相隔很远,蜷缩在床的另一边,平板平放在大腿上,屏幕熄灭着。

丰川祥子的心脏一瞬间皱缩,她没来由地再次感觉到害怕,害怕三角初华会像自己曾经那样出自一些私心而擅自抉择。她起身,左手撑起整个身子,三角初华这时才注意到她醒来,愣了几秒,但仍然没有投来目光。丰川祥子在一阵焦躁中沉默了一瞬,继而有些迟疑地开口。

“……几点了。”

一瞬间再次陷入沉默。三角初华的大拇指嵌进紧握的掌心,她咬着牙回答。

“七、七点半。”

这次又轮到丰川祥子沉默了。

“那……任务呢。”

三角初华把嘴唇衔进口腔,牙紧紧地咬在下唇上,把平板几乎是扔给丰川祥子地,她背过身,声音轻到几乎要听不清地丢下一句话。

“小祥自己看吧。”

丰川祥子伸手,接过平板的手几乎无法支撑其重量,她打开屏幕,光线刺得她眼睛发疼。

实验体A:丰川祥子;实验体B:三角初华。

任务一:实验体B切除实验体A的手指,每切除一根手指,获得十个点数。

任务二:实验体A使用*手指*,使实验体B在低于20dB的声音响度下获得高潮。

请选择今日的实验任务。

还好,对方没有擅自选择任务,丰川祥子长舒了一口气,大脑再次转动起来,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任务上,视线扫过那几行字,她一瞬间又仿佛如临深渊。二十分贝?她不由得开始浑身发冷,平日里翻动书页的摩擦声都能接近三十分贝,她此刻回想起昨日三角初华高潮时的声音,出自作曲人的专业素养,她推断出那样的声音响度至少是二十分贝的两三倍,并且是在她强忍着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这对于她来说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慌乱地抬头,额头渗出汗,看见三角初华侧过脸,因用力咬牙而凸显脖颈。

她看着她金色的发尾,有些失神,继而猛地回想起睡前思考的问题。喜欢?她是否喜欢初华?她又看向她的后颈,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一种类似于死亡的恐慌再次袭卷了她,她垂下头,手指近乎机械化地在屏幕里翻找着,点开设置,慌乱到视线中的文字都快要模糊成虚光,手指颤颤巍巍地滑动,直至胡乱地点进点数兑换一栏,缓缓地阅读完第一行文字,她呆滞在原地。

一阵长达或许数十秒的死寂,三角初华察觉到她僵硬的、殊死的沉默,继而迟疑地回头,不自觉地以一种再熟悉不过的受伤的神色看向她,她察觉到她眼睛里陌生的震颤,心脏一空,继而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屏幕。

【可兑换】交换实验体A、B顺序;五点数一次。

交换、交换顺序?三角初华反复阅读前半句文字,彻底陷入了空白。她从中不自主地回忆今天的任务。如果交换顺序的话,那么任务二则是……

自己让小祥获得……高潮?

一阵急剧的燥热在她身体里迸发,脸一下子变得滚烫,视线顺着对方垂落在身侧的头发攀上她的侧脸,眼睛被屏幕的光反射成透亮的金色,她从中不自主地开始幻想这双眼睛情动时的模样,失去锐利,只展仅她知晓的温柔。

她打了个冷颤,一瞬间从幻想中脱离,看见丰川祥子仍旧僵在原地。视线来到后半句,她身体内的燥热却被瞬间浇灭。五个点数?她又想起那道伤口,眼神又投向丰川祥子受伤的右臂,醒目的伤疤刺进她的视线,她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却因为自己的疏忽仅仅获得了八个点数,如果兑换交换顺序的话甚至要抵掉这道伤口的百分之六七十,她骤感像从高塔上失重坠落,自己对她造成的这道永远也无法痊愈的伤口,只能用与生命同等重量的东西偿还。

许久,丰川祥子才从沉默中脱离,她僵硬的手指慢慢恢复动作,退出兑换界面,三角初华顺着她的动作抬起视线,扫过屏幕一角,注意到标红的已获得点数。

四十三点。

她一瞬间又愣住了。四十三点?为什么是四十三点?除开第二夜……按照每项任务十个点数的话,现在不应该是三十八点吗?多出了五个点数……是从哪来的?她感觉到生命的天平在倾斜,被上帝一般的实验操控者莫名地天降甘霖,像百米高空的索桥不安地摇晃。

丰川祥子没注意到她的动作停滞在原地,侧过身把平板熄屏,将其收纳在她那一侧的床头柜。

……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百次解锁屏幕,丰川祥子的手再次从平板上滑落,晚上九点半,距离上次查看时间仅仅过了五分钟,她却体感足足有半小时之久,胸腔中的焦躁几乎要把她吞噬。三角初华靠在离她很远的床边,仍旧只对她露出侧脸。

时间在焦躁与纠结中流逝,没动几口的午餐被倒掉,只有三角初华一人用过一丁点的晚餐被放凉,她们头一回直至夜晚降临仍未做出选择。不愿意再思考、再想象,丰川祥子觉得这一切都像回到了房间以外的世界,她不敢面对近在咫尺的未来,她又陷入了逃避的怪圈,明天会怎样到来?不做任务的话明天将不会提供三餐,她从这样熟悉的逃避中又开始按捺不住死亡的欲望——自己倒是无所谓,初华呢?她此刻又想起了自己那些对她刻意的疏离,但她只是想让初华获得她本应拥有的幸福,如果自己纠结的私欲导致她再次陷入了与自己共享的命运的负面,想到这里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不要再这么自私了,无论如何,无论我对她、她对我的感情是否都纯粹,我都要背负起她的人生。

她想,下最终定决心地转过头去,恰巧对上三角初华今天第一次对她投来的视线,丰川祥子一瞬间愣住了。对方的视线好怯懦、好无措,就像一只犯了错等待惩罚的小狗,她骤感咽喉处的梗塞,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咽下声音,等待她先开口。

“……小祥。”

她的声音低低的,说话的时候没敢跟自己对视。丰川祥子轻轻应声。

“嗯。”

头埋得更低了,丰川祥子不自主地随着她的动作低头,想看她的眼睛。

“小祥……对不起。”

她的声音顿了顿。不要道歉……好吗,不要再道歉了。丰川祥子的心脏几乎揪起来。

“再不做任务有点来不及了吧……抱歉……我、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自顾自地跟小祥有很多接触的,我会配合小祥很快地做完任务的。”

“……如果、如果小祥不想碰我的话,我们……交换顺序吧,反正也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五个点数,只要小祥觉得没关系的话,就这样用了吧。”

她的声音低到丰川祥子快要听不清,但她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这句话结尾的内容。

她鼻头一酸。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总是对她纵容到完全忽略她自己的感受?她觉得又有刀刃割在自己的心脏上,那明明是她换来的点数啊……因为自己无法言说的秘密剥夺了她的知晓权,好卑劣、这样真的好卑劣。她的手臂不自主地把身体箍紧,呼吸被限制在压缩的胸腔,与此同时感觉到三角初华终于鼓起勇气向自己投来目光,那样赤忱的目光,丰川祥子觉得她的视线烫得她疼,她没敢迎接她的视线,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地流泪。好讨厌这样的人,总是如此轻易地、温柔地击溃她伪装起来的坚硬外壳。她想,这个世界上再找不到第二个像她这样的人了。

要换吗,换了是代表自己不想触碰她吗,不是的,她想要、她渴望、她渴求触碰她的温暖,就像这个世界上再找不到第二个像她一样的人,她在这个世界上是否也只对她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呢,就像真正的“喜欢”一样。如果交换的话,会找到答案吗?

丰川祥子垂下头,用长发试图掩盖住差点溢出泪的金色眼睛,对着三角初华点了点头。

“嗯,我们交换吧。”

……

丰川祥子从浴室出来,大腿根上还挂着几滴水珠,沐浴露用量过多了,茶香包裹住她的鼻腔,她不自在地往下扯了扯衣摆,瞥了一眼靠在床头的三角初华,视线对上一瞬,继而双方都迅速断开。脚趾不自觉地有些蜷缩,她慢慢挪动着步伐,来到床边,想尽量靠近她,却莫名被限制住脚步,她坐在床沿,距离她大概一两个身位的样子,垂下眼,视线沿着床单蔓延向对方,看见一个类似于分贝测量仪的方形仪器躺在三角初华手侧,继而再看向她的手,手背往下贴在床单上 ,指尖的茧已经快要和皮肤融合,指腹皱巴巴的、布满了竖状的纹路,究竟洗了多久才会把手洗成这样?丰川祥子想,不自觉地滚了滚喉咙,想象着这样的一双手贴在自己大腿上的模样,耳朵开始发热,抬起视线,看见三角初华咬着唇,眉毛蹙起,视线滚烫。

“开始……吗?”

丰川祥子问她,声音带着迟疑。对方从唇齿间挤出一个嗯。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把腿收到了床上,膝盖跪在床垫上,一点一点地挪动向床头,坐到她的身侧,把腿盘起来。

感觉心脏被架在煴火上烤,彼此的目光又心照不宣地撇向两侧,掌心无意识地盖住肘窝。好安静、好沉默,但不同于往常的,这样的沉默却让丰川祥子感到一种心安的焦躁,心安出自于她的靠近,焦躁仍然是出自于她的靠近,她将注意力集中在听觉,听见三角初华微微地叹气,被褥摩擦声,她起身,身侧床垫凹陷,她收回视线看向对方,看见她跪在床上,慢慢地来到自己身前。

丰川祥子有些羞赧地、沉默地对她微微张开了腿,三角初华伸手把分贝仪打开,屏幕亮起绿光,丰川祥子看向她手中这块小小的仪器,对方轻轻把它放在床单上,轻微触碰棉质纤维的摩擦声,丰川祥子看到屏幕上数字的跳动。

五分贝,而后在摩擦声消失之后跳转为接近于零的数字。

她打了个冷颤。看向三角初华,对方的视线仍旧低垂着,她感到心脏开始变冷。

不要再去想那些事了吧,无论你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都想拥抱你的不堪,因为我心中的秘密甚至比你的更加肮脏。

“看着我。”

丰川祥子说,心脏要拧出眼泪,起身贴近她的脸,压低着声音,几乎是耳语,只有彼此能听到的音量。她看到三角初华一瞬间往后弹,眼睛里除了惊恐,更多是自厌的、悲伤的迟疑。

“不要觉得我讨厌你,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不要再担心了。”

她伸手想抚摸她的眼睛,却顿在半空,继而缓缓地收了回去。

“看着我吧,不要再想其他事了,我们开始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这样罪不可赦的自己说如此温柔的话。三角初华却想流泪、想抗拒,感觉到身体想急剧地收缩成一团地哭泣,她想低头,继而又想到她的话。看着她。她听话地抬头,眼泪漫上眼眶,她极力地控制泪不流出来,终于在她的接纳下,看向丰川祥子的眼睛。收起了锐利的金色,怎么会如此温和?

“小祥,我……开始了。”

丰川祥子应声,往前靠了一点,向后将自己平躺在床上,动作有些僵硬地,牙齿不自觉地咬住自己的手背,头偏向一方,三角初华看向她的侧脸,异样地发现藏在蓝色丝绸般长发里的耳朵红得要滴血,继而视线慌乱地往下,她裸露的膝盖分居于自己膝盖两侧,把自己的膝盖圈在原地。

好热,好晕,几乎像要发烧一样。她的手缓缓地、尝试性地点在她的大腿上,对方却在那一瞬间有着控制不住的颤抖,三角初华心脏一空,慌乱地抬起视线看向她的眼睛。她看向她,在陌生的恐惧中仍旧带着默许的温柔。三角初华深呼吸了一口气,收回视线,手指在她的大腿上继续缓缓挪动,滑出一道温柔的痕迹,继而来到她的大腿根部,她闭眼,用力地深呼吸了一次,继而下定决心一般把手指贴上她腿心的唇瓣。

好……好湿。

三角初华骤感前所未有的慌乱。为什么会这么湿,明明什么自己都还没有做……小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感受到从自己手指处传来的她的颤抖,她抬起视线,余光看见她向自己投来目光,却在自己对接上视线的瞬间断开。

她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幸福与疑惑混乱地在她心中纠缠。她控制注意力继续回到自己的手指,湿意顺着手指缝隙向上攀,她开始轻轻地动起来,与此同时开始听见丰川祥子异样的、紊乱的呼吸。

左手撑在她的腰侧,支撑起自己的重量,右手的手指贴着那块凸起轻轻磨擦着。每碾过一次,她就感觉到丰川祥子颤抖一次,小声地呜咽,声音极力控制着,都要变调了,三角初华感觉浑身发烫,感官被无限放大,她的声音钻入心里,好痒……痒得都要咳嗽了。覆盖上手指液体越来越多,她继续着手指的动作,感觉到丰川祥子慢慢开始失控,喘息变得急促,紧绷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难耐地向上挺起,三角初华看向她的脸,却只看见她紧闭着眼睛、皱着眉、用力地咬着自己的手背。三角初华感觉到急剧的燥热把她的呼吸堵住,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些呼吸困难的夜晚,而丰川祥子是她的星星,她只要看向她,她就会感到那样抓握住生命一般的、深刻的幸福。

突然地,丰川祥子的手掐住自己撑在床上的左臂,三角初华抬头慌乱地看向她的眼睛,看见她的眼睛里漫上水雾,对着自己摇头。

“初华……不要……”

她的声音中夹杂着黏糊的呜咽与喘息,金色的眼睛里被情动占据,三角初华听不清她的话,心跳好快,触碰着她的柔软,感觉到那处凸起在指尖几乎发烫地跳动。

“初、华……”

她喊着她的名字,几乎是尖叫出声。

分贝仪振动着,亮起红灯。三角初华骤感到手上被喷涌出一大股液体,她的呼吸好快,呼吸的间隙还夹杂着变调的喘息,而自己的呼吸也随着她的频率而不自主地加速,感觉到胸腔被过度呼吸的空气撑开,被情热笼罩的同时她瞬间又感觉到如临深渊,她凑上前去拿起分贝仪,手臂都在颤抖。

五十五分贝。

三角初华透过这样的数字骤感到头晕目眩的绝望,身体从燥热中开始发冷,收回视线,感觉到视网膜上开始蔓延出绝望的黑,丰川祥子缓了一会才起身,颤抖地贴近她。

陷入了将死的沉默,只剩空白将呼吸包裹。她闭上眼睛。什么都做不了地,等待失败的恶果,等待断头台的行刑。听觉捕捉到丰川祥子在一阵仿佛失去生命的沉默中又恢复了呼吸,她睁开眼睛,顺着她的视线回到分贝仪,继而注意到一行不起眼的小字附在屏幕底部一栏。

注意:剩余两次任务机会。

三角初华不禁觉得这也是实验者的恶趣味,什么都不提前告知,却在陷入不知后果为何的、几乎认为是死亡的失败之后又给予希望的光亮,如果置身屏幕外的第三视角,她或许会深究实验体在生与死的挣扎中显现的有趣的生物本能,但此时此刻却是她本身被关进了实验笼,就像即将溺毙之人抓住了一块浮木,她开始恢复了呼吸,与此同时看向丰川祥子,此时此刻她才注意到她脸上尚未褪去的情潮,红晕停留在脸颊,头发被枕头揉乱,眼睛无措地看向自己又撇开,她感觉到心脏抓住这一瞬的幸福而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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