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在观察室里看得分明，这个女人，和她一样，也是个妓女，看样子是被警方抓到了贩卖违禁药品的证据。莉娜·陈这是在审讯她？为什么要让自己来看这个？

莉娜·陈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轻点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嗒嗒”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也像是在敲打着那个女人的心理防线。

“米咪，是吧？”莉娜·陈叫出了女人的名字，看来是早就掌握了她的基本信息，“风月城这么大，混口饭吃的方式有很多种。有的人选择在街角等待，有的人选择在后巷交易。但‘什么都不知道’这句话，通常只有两种人会说：一种是真傻的，另一种是以为别人傻的。你觉得，你是哪一种？”

莉娜·陈的声音不高，语速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析着米咪那脆弱的伪装。

[米咪手指特写：她那涂着劣质亮红色指甲油的双手绞得更紧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几枚廉价的仿钻戒指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虚假的光芒，其中一根食指的指甲边缘甚至有些剥落，露出底下真实的颜色。她的手汗涔涔，似乎想抓住什么，却只能徒劳地互相摩擦。]

米咪猛地抬起头，浓密的假睫毛像受惊的蝴蝶翅膀般颤动着，脸上的粉底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斑驳。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接触到莉娜·陈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后，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更加用力地摇头，眼圈微微泛红。

“警官，我……我真的不知道啊！”米咪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那些药丸……我只是……只是偶尔帮人带带东西，赚点小费，我连里面是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求求你，警官，我还有个弟弟要养，我不能出事……我弟弟还在上学……”她开始语无伦次，试图用眼泪和家庭这种老套的说辞来博取同情。

诗在观察室里冷眼看着这一切。这种场景，她在过去的警队生涯中见过太多次了。大部分嫌疑人在最初都会选择否认和哭诉，试图蒙混过关。莉娜·陈显然也深谙此道，她并没有被米咪拙劣的表演所打动，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

[米咪嘴唇特写：她的嘴唇涂着与指甲油同色系的艳俗口红，此刻因为紧张和不断地抿嘴，口红的边缘有些模糊，甚至微微沾染到了牙齿上。她说话时，可以看到她舌尖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丝绝望的香水味。]

莉娜·陈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目光紧紧锁定着米咪，语气依旧平缓，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帮人带东西’？米咪，我们不是交通安全宣传员，这里是警局。你带的‘东西’，能让人‘快乐’，也能让人家破人亡。你那个要养的弟弟，如果也吃了这种‘快乐’的小药丸，你觉得他会怎么样？”莉娜·陈的话语像一把温柔的刀子，看似在关心，实则直戳米咪的软肋。“现在，我们再聊聊，你帮谁带东西？货从哪里来？或许，我们可以谈谈怎么让你和你弟弟都能有个安稳的未来。”

听到莉娜·陈提到她的弟弟，米咪的肩膀猛地垮了下来，眼神中的慌乱更甚。她深深地低下了头，浓密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审讯室内的沉默如同实质般压抑，只有米咪细微的、压抑的抽泣声。

莉娜·陈没有继续逼问，也没有立刻许诺什么。她只是不紧不慢地，将桌上的记录本和一支黑色签字笔推到了米咪的面前，发出轻微的“啪嗒”声。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充满了暗示意味。

“米咪，我们有的是时间。”莉娜·陈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但你弟弟等不起，那些被‘快乐小药丸’毁掉的家庭也等不起。既然你不愿意主动开口，那我们就只能按照最坏的情况来处理了。妨碍司法公正，包庇罪犯，贩卖违禁药品……这些罪名加起来，足够让你在里面待上很长一段时间了。到时候，谁来照顾你的弟弟？”

莉娜·陈拿起笔，作势要在记录本上写下什么。

[米咪脖颈特写：她低着头，露出一截细白的脖颈，因为紧张和恐惧，她脖子上的青筋微微凸起，细密的汗珠从发际线渗出，沿着皮肤滑落，没入廉价吊带囚服的边缘。那里的皮肤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显得格外苍白，与她浓妆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个细微的动作，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米咪的心理防线。

“别！别写！我说！我全都说！”米咪猛地抬起头，带着哭腔尖叫起来，脸上的妆容因为眼泪和汗水糊成了一片，显得狼狈不堪。她伸出手，似乎想阻止莉娜·陈落笔，却又在半空中无力地垂下。

莉娜·陈放下笔，眼神依旧锐利，但语气稍缓：“很好，米咪。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告诉我，是谁让你带这些‘东西’的？你们是怎么交接的？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不要有任何隐瞒。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米咪深吸一口气，混合着香水、烟草和泪水的味道，然后开始断断续续地、声音颤抖地讲述起来：

“是……是一个叫‘蛇眼’的男人。我不知道他的真名，大家都这么叫他。他大概……大概三十多岁，左边眉毛那里有一道很深的疤，一直延伸到眼角，看起来很凶，所以才叫他‘蛇眼’。他……他不是我们这里固定的人，好像是从旧港区那边过来的，偶尔会来迷宫巷这边转转，找一些……找一些像我这样‘听话’的姐妹帮忙带货。”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当时的细节，眼神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恐惧。

“他一般不会直接和我联系，我们这种小角色也接触不到他。都是通过一个叫阿芳的女人。阿芳……阿芳是我们这片管事的，手底下有十几个姐妹。蛇眼会把‘货’和钱都交给阿芳，然后阿芳再把货分给我们这些愿意做的姐妹，让我们去送。每次的量都不大，就是一些花花绿绿的小药丸，用那种小自封袋装着，外面还裹着一层锡纸，藏起来很方便。阿芳跟我们说，这些是‘提神醒脑’的好东西，是卖给那些有钱人的‘高级货’，能赚不少外快。”

[米咪大腿特写：她穿着的灰色囚裤因为她不安的扭动而起了褶皱。她紧张地并拢双腿，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裤子的布料。在审讯室惨白的灯光下，她的腿显得有些纤细，与她风尘的外表不太相符。]

莉娜·陈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在脑海中快速地构建着这个贩毒网络的人物关系和运作模式：“蛇眼？阿芳？很好，继续说。交接的地点呢？时间？有没有什么固定的规律？蛇眼一般什么时候会来迷宫巷？阿芳又是什么时候把东西给你们的？”

米咪努力地回忆着，她的语速很慢，生怕说错一个字，也像是在拖延时间。

“蛇眼……蛇眼来的时候很不固定，有时候半个月来一次，有时候甚至一个多月才来一次。他都是晚上来，天黑透了以后，大概……大概十点以后吧。他会去迷宫巷最深处的一个废弃的小酒吧，叫……叫‘锈锚’，那里早就没人去了，很偏僻。阿芳会提前一两天通知我们，告诉我们哪天晚上可能有‘活儿’，让我们在巷子口附近等着。拿到东西后，阿芳会告诉我们具体送到哪里，有时候是旧港区的一些夜总会或者KTV包厢，有时候是金叶区那边的一些私人别墅派对……但我们都不知道具体是送给谁的，放下东西，拿到客人给的钱就赶紧走人。钱也是阿芳统一收上去，然后再分给我们，她自己要抽走三成的好处费。”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带着一丝哀求看着莉娜·陈。

“警官，我知道的真的就这么多了，我真的只是个最底层的跑腿的……蛇眼和阿芳的事情，我也是听其他姐妹说的，他们很小心的，不会让我们知道太多……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诗在观察室里静静地听着米咪的供述，眉头微蹙。蛇眼？阿芳？锈锚酒吧？旧港区？金叶区？这些零散的名字和地点在她脑海中迅速组合着。她隐隐感觉到，这可能就是莉娜·陈想要让她接触的目标——一个盘踞在迷宫区和旧港区之间的，以妓女为运毒工具的贩毒网络。而那个叫“蛇眼”的男人，很可能就是海蛇帮的人，或者至少与海蛇帮有着密切的联系。

审讯室里，米咪的哭诉还在断断续续地进行着，但核心的信息似乎已经挖掘得差不多了。莉娜·陈并没有立刻结束审讯，而是又问了几个关于“蛇眼”外貌特征、口音以及阿芳日常活动规律的细节问题，仔细地记录在案。随后，她示意旁边的警员将米咪带下去暂时看管，自己则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观察室的门被推开，莉娜·陈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审讯成功后的轻松，但眼神依旧保持着警惕和专注。她走到诗的旁边，目光也投向单向玻璃，看着审讯室内空荡荡的椅子。

诗转过身，看向莉娜·陈。她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将刚才观察到的信息和自己这一个月来的经历结合起来进行分析。她走到观察室角落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目光透过厚厚的镜片看着莉娜·陈，语气冷静而沉稳，带着一种职业警察特有的分析口吻：

“这个米咪……”诗开口说道，声音因为刚才长时间的沉默而略带沙哑，“她的‘业务水平’，无论是作为妓女还是作为运毒的‘骡子’，在我看来都相当业余，甚至可以说是……很差劲。心理素质差，观察力弱，容易被情绪左右，而且看起来也不够聪明。把这种高风险的运毒业务交给这样的人来做，只能说明两点：要么，是她们运送的‘货物’价值不高，或者说只是整个链条中最末端、最容易被牺牲的一环；要么，就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上面的人，比如那个阿芳和蛇眼，根本不信任她们，只把她们当做用完即弃的工具。”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分析道：“根据我这一个月在迷宫区的观察和了解，最近海蛇帮的势力扩张确实非常迅速，尤其是在毒品和人口贩卖这两块。他们似乎正在大量吸收像米咪这样处于社会底层、急需用钱、又容易控制的边缘人群加入他们的‘业务’网络，利用这些人去承担风险最高的末端环节。这种粗放式的扩张模式，虽然效率高，但也必然会留下很多漏洞和破绽。我们能抓住米咪这个突破口，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诗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语气也带上了一丝属于卧底人员的决心：“这对我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我已经以‘妓女诗’的身份在迷宫巷活动了一个多月，积累了一定的‘名气’和人脉。很多常客和周围的同行都知道我，熟悉我的‘风格’和‘规矩’。可以说，我现在的这个妓女身份，在底层社会里已经建立起了一定的可信度，几乎是无懈可击的。”

她看向莉娜·陈，提出了自己的计划：“所以，我们现在的关键，就是要想办法从米咪口中撬出，她当初是怎么搭上阿芳这条线的？或者说，像我这样新来的、但‘业务能力’看起来还不错的‘同行’，要通过什么途径或者满足什么条件，才能加入阿芳的‘团队’，成为她手底下能帮忙‘带货’的核心成员？”

“只要能弄清楚这个加入的门槛和流程，我就可以依葫芦画瓢，主动去接触阿芳，或者制造机会让她注意到我。一旦我成功加入她的‘团队’，成为她手下的‘运毒骡子’，我就能更近距离地接触到这个贩毒网络的核心运作，搞清楚他们的组织架构、交易模式、上下线关系，甚至有机会接触到那个神秘的‘蛇眼’，从而获得更多、更有价值的情报，最终找到指向海蛇帮高层的线索！”

听完诗这番条理清晰、逻辑缜密的分析和计划，莉娜·陈的眼睛亮了起来。她赞赏地看着诗，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诗虽然在妓女的角色里沉浸了一个月，甚至有些乐在其中，但她骨子里那名优秀警察的敏锐洞察力和分析能力，并未因此而生锈。

“分析得很好，诗姐姐。”莉娜·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你的判断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米咪这条线确实是个意外之喜，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直接切入的机会。而且你这一个月的‘前期铺垫’也做得非常成功，‘妓女诗’这个身份已经立住了，现在正是让她发挥更大作用的时候。”

莉娜·陈走到诗的身边，也坐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补充了一些她掌握的情报：“根据我们之前掌握的一些零散信息，以及其他线人的反馈，这个阿芳在迷宫巷一带确实是个有点‘能量’的人物。她不仅仅是管着一批妓女，据说还涉足一些小额放贷和地下赌博的生意，和迷宫区的一些小帮派头目关系也比较密切。她手腕很活，也很贪婪，只要能给她带来足够的利益，她并不在乎对方的来路。这或许就是你的机会。”

“至于那个‘蛇眼’……”莉娜·陈的表情稍微严肃了一些，“他的信息就很少了。我们怀疑他是海蛇帮负责旧港区和迷宫区毒品分销网络的一个中层头目，行事非常谨慎小心，很少亲自露面。能接触到他的人不多。如果能通过阿芳搭上他这条线，那对我们整个卧底任务来说，将是巨大的突破。”

说完这些情报，莉娜·陈看着诗，眼神又恢复了那种戏谑和调侃，她故意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哎呀呀～ 这么说来，我们英勇无畏、屡破奇案的诗大警官，接下来不仅要继续在迷宫巷里当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人气头牌妓女，将来还有机会凭借出色的‘业务能力’和‘忠诚度’，一步步爬上高位，成为海蛇帮控制下的妓女组织里的新一代‘大姐大’，甚至是‘蛇眼’老大的心腹红人呢！”

莉娜·陈越说越起劲，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样的画面，她凑近诗的耳边，用带着热气的、暧昧的声音低语道：“白天是受人尊敬的警界精英（虽然档案封存了），晚上是风月场里最受欢迎的头牌姑娘，暗地里还是贩毒组织的重要成员……啧啧啧，诗姐姐，想想都觉得好刺激哦～ 你说，到时候那些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恩客，还有那些对你俯首帖耳的小弟小妹们，要是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会是什么表情呢？”

[诗脸颊特写：听到莉娜·陈这番露骨的调侃和极具画面感的描述，诗的脸颊“腾”地一下又红透了，一直蔓延到耳根。她又羞又气，却又无法反驳。厚厚的镜片后面，眼神有些慌乱地闪躲着，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种羞耻和被戏弄的感觉，让她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诗又羞又恼，伸手推了莉娜·陈一下，嗔怪道，“我……我这都是为了任务！为了抓住那些坏蛋！才不是……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尽管嘴上极力否认，但莉娜·陈那些充满禁忌和刺激的描述，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她内心深处那片隐秘的湖泊，激起了一圈圈涟漪。一想到自己将来可能真的会周旋于警察、嫖客和黑帮分子之间，扮演着多重分裂的角色，甚至可能真的成为那个阿芳或者蛇眼手下的“得力干将”，一种混合着恐惧、兴奋、羞耻和病态期待的复杂情绪便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因为这个荒唐而刺激的念头，竟然可耻地……渐渐湿润了起来。

“好啦好啦，知道我们诗姐姐是为了伟大的任务牺牲自我。”莉娜·陈看到她这副又羞又气的可爱模样，也不再继续逗她，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趁热打铁，把你说的那几个关键问题，从米咪嘴里再撬出来。”

说完，莉娜·陈便再次转身，信心满满地走回了隔壁的审讯室，准备继续从已经濒临崩溃的米咪口中，榨取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诗坐在观察室的椅子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平复内心那因为莉娜·陈的调侃而引起的涟漪，以及身体那不合时宜的反应。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隔壁的审讯室，透过单向玻璃，看着莉娜·陈再次坐到米咪对面。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里，莉娜·陈展现出了极其出色的审讯技巧。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施加巨大的心理压力，而是采取了一种更加迂回、更具诱导性的策略。她时而温言抚慰，表示理解米咪的处境；时而又旁敲侧击，暗示警方已经掌握了更多她不知道的线索；时而又抓住米咪话语中的漏洞穷追猛打，让她无法自圆其说。在莉娜·陈软硬兼施、张弛有度的审讯节奏下，本就心理崩溃的米咪几乎是有问必答，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如何加入阿芳“团队”的细节，以及阿芳的一些规矩和喜好，都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出来。

诗一边仔细倾听着莉娜·陈的审讯，一边在脑海中快速记录和分析着这些关键信息。她了解到，想要搭上阿芳这条线，确实如她之前预料的那样，并不容易。

首先，门槛不低。阿芳只吸纳那些在迷宫巷“常驻”并且有一定“口碑”的姐妹。这意味着像诗这样刚来一个多月，虽然“小有名气”但根基尚浅的“新人”，直接找上门去毛遂自荐，大概率会被拒之门外，甚至引起怀疑。

其次，需要引荐。必须有一个已经在阿芳团队内部、并且深得信任的“老人”作为引路人，向阿芳担保和引荐。这是进入圈子的敲门砖。

再次，考察期长。即使有人引荐，阿芳也不会轻易信任新人。她会设立一段考察期，通过分配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任务来试探新人的能力、忠诚度和嘴巴是否严实。只有通过了重重考验，才能真正被接纳。

最后，规矩森严。阿芳对手下的人控制欲极强，疑心很重。她最忌讳手下的人耍心眼、背后搞小动作，或者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引来麻烦，尤其是绝对禁止和警察有任何牵连。一旦触犯了她的规矩，后果会非常严重。米咪在提到这一点时，声音都带着明显的恐惧，显然是听说过或者目睹过一些可怕的事情。

听完这些，诗的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这个阿芳，比她想象中要更加难缠和谨慎。想要获得她的信任，并且深入到她的核心圈子里去，恐怕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并且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审讯结束后，莉娜·陈示意警员将精神恍惚的米咪带走，然后回到了观察室。她将记录本递给诗，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刚才审讯的关键内容。

两人回到了莉娜·陈的办公室。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情况就是这样。”莉娜·陈靠在办公桌边，揉了揉眉心，语气有些凝重，“这个阿芳，比我们想象的要谨慎得多。想要接近她，‘引路人’是关键。但米咪这条线，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诗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米咪已经被捕，而且明显不是个能保守秘密的人。如果现在放她回去，让她去引荐诗，不但成功率极低，反而可能打草惊蛇，甚至给米咪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她们不能冒这个险。

“米咪那边，我会按照正常的贩毒案件处理流程，给她争取一个宽大处理，让她在里面待一段时间，至少保证她暂时是安全的。”莉娜·陈说道，“至于你的任务，看来我们需要重新寻找突破口了。引路人这条路暂时走不通，或许……你需要用更直接、更大胆的方式，去引起那个阿芳的注意。”

诗沉吟片刻，说道：“或许，这次我被捕，反而不是一件坏事。”

莉娜·陈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因为‘卖淫’被抓，拘留十五天。这在迷宫巷那种地方，不算什么大事，反而能增加我的‘资历’。等我出去后，可以利用这件事，表现出对警察的‘痛恨’，以及对‘稳定生意’的渴望。阿芳既然管着那一片，肯定会知道我被抓的事情。如果我出去后表现得足够‘安分守己’，又急于赚钱，或许她会觉得我是一个‘可用之材’，主动来接触我？”诗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这是一个冒险的计划，但似乎也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法。

莉娜·陈思索了一下，觉得诗的计划有一定道理，但也存在风险。“这招棋……有点险。不过，以你现在的身份和处境，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好吧，那就按你说的试试看。我会安排好你‘按时’释放。出去之后，一切小心。记住，安全第一。如果遇到无法处理的情况，立刻想办法联系我。”

两人又仔细商讨了一些细节和紧急联络的暗号，然后莉娜·陈便将诗重新送回了拘留所。

接下来的十五天，诗在拘留所里过得异常平静。她没有惹是生非，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其他被拘留的女性，进一步熟悉和模仿底层女性的言行举止。同时，她也在心里反复推演着出去之后接近阿芳的计划。

十五天后，诗如期被释放。她换回了自己那身廉价的衣服，走出了拘留所的大门，重新呼吸到了风月城那混杂着自由和污浊的空气。

然而，让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转机竟然来得如此之快，而且是以一种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方式。

她在自己的出租屋里休整了一天，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但依旧暴露）的衣服，补了个精致（但依旧俗艳）的妆容。第二天傍晚，她像往常一样，准备下楼去“站街”，继续扮演好“妓女诗”的角色，等待阿芳可能的“关注”。

可当她走到楼下那个熟悉的巷子口时，却发现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平时分散在各处、互相抢生意的姐妹们，此刻竟然都聚集在了一起，围着一个女人，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叽叽喳喳地叫着：

“芳姐！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芳姐，您看我今天这身怎么样？新买的！”

“芳姐，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啊？”

那个被围在中间的女人，约莫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丰腴，穿着一件紧身的豹纹连衣裙，外面随意地披着一件黑色皮夹克。她脸上化着浓妆，眉毛修得又细又挑，眼神锐利而精明，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久经风尘的世故和威严。她对周围那些莺莺燕燕的讨好只是敷衍地应付着，目光却在人群中逡巡，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阿芳面部特写：她有着一张颇具风情的脸，但岁月和风尘也在上面留下了痕迹。眼角有细密的皱纹，眼袋略显浮肿，但眼神却异常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嘴唇涂着深红色的口红，嘴角习惯性地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掌控一切的自信和不易察觉的算计。]

这就是阿芳？诗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她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始实施计划，目标人物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就在这时，阿芳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刚刚下楼的诗身上。她眼睛微微一亮，拨开围着她的那些女人，径直朝着诗走了过来。

那些原本还在叽叽喳喳的妓女们看到阿芳的目标是诗，都识趣地闭上了嘴，纷纷散开，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好奇和一丝嫉妒。

阿芳来到诗的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那目光像是审视一件商品，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评估意味。诗强忍着内心的紧张，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新人”的局促和好奇。

“你就是诗吧？小妹妹~”阿芳开口了，声音带着一点沙哑，却又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最近姐姐我可是经常听到你的名字哦~ 都说迷宫巷来了个很‘带劲’的新人，长得不错，‘技术’也好，就是性子有点冷。姐姐我有点好奇，就过来看看。”她脸上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你可以叫我芳姐。小妹妹看着面生，怎么会想到来我们这边‘做生意’呀？”

来了！考验开始了！诗立刻调动起所有的演技，脸上挂起一个略带羞涩又不失风情的笑容，微微低下头，用一种带着点南方口音的、软糯的声音回应道：“芳…芳姐您好~ 大家都叫我诗就行。我是……我是最近刚从老家那边过来的~ 这不是……想着大城市机会多嘛，不想在那个小县城里待一辈子，就出来闯闯……”

“哦？老家是哪里的呀？家里还有什么人吗？以前是做什么的呀？”阿芳看似随意地问着，但每一个问题都像是在试探诗的底细。

诗心中早有准备，将莉娜·陈为她伪造的那一套身份背景，结合自己这一个月来精心塑造的“人设”，不慌不忙、半真半假地回答着。她说自己来自南方某个偏远小镇，家里穷，父母早逝，只有一个弟弟要养（借鉴了米咪的说辞，但细节不同），没什么文化，以前在老家工厂打过工，后来跟着同乡出来，结果被骗了，走投无路才……说到这里，她还恰到好处地挤出了几滴眼泪，露出一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模样。

阿芳听着她的回答，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神闪烁了几下，似乎是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过了一会儿，她才点了点头，似乎对诗的回答还算满意。

“嗯，小诗你一个女孩子家，初来乍到的，在这风月城里讨生活确实不容易。”阿芳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带着一种“大姐大”关照“小妹”的口吻说道，“芳姐我呢，也是看你挺不容易的，想帮你一把~”她话锋一转，“听说你前段时间……运气不太好，被那些该死的条子给举报了，抓进去蹲了半个月吧？”

诗心里一紧，知道戏肉来了，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和委屈，点了点头。

“唉，这半个月做不了生意，眼看着月底又要交房租了吧？看你这急急忙忙的样子，是手头紧了，才刚出来就又站在这里接客了吧？”阿芳叹了口气，一副“我懂你”的样子，“不过啊，小诗，姐姐得提醒你一句。那些条子可不是吃素的，他们抓了你一次，肯定就盯上你现在住的那个窝了。你以后再在那里做生意，风险可就大了，说不定哪天又被抓进去了。到时候罚款、拘留，可就不是十五天那么简单了。”

诗配合地露出了担忧和害怕的表情。

阿芳看到她的反应，满意地笑了笑，终于抛出了她的“橄榄枝”：“不过呢，小诗你也别太担心。芳姐我呢，刚好有个门路，可以让你安安稳稳地做生意，不用再提心吊胆地怕被条子抓。”她凑近诗，压低声音说道，“芳姐手底下有个地方，安全得很，客人也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出手大方。只要你愿意过去，给芳姐交点管理费和租金，保证你赚得比现在多，还不用担惊受怕。怎么样？像小诗你这样有脸蛋有身材又有‘前途’的女孩子，姐姐我可是很看好的，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阿芳从随身带着的鳄鱼皮手包里拿出了一张制作精美的名片，塞到了诗的手里。名片是黑色的，上面用烫金字体印着一个地址和一个没有署名的电话号码。

“考虑考虑吧，小妹妹。想通了，就打这个电话。”阿芳拍了拍诗的肩膀，然后扭动着丰腴的腰肢，在一群妓女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诗低头看着手里的名片，又抬头看了看阿芳离去的背影，再感受了一下周围那些若有若无、充满探究意味的目光。她明白，阿芳刚才那番话，不仅仅是招揽，更是一种警告和威胁。如果她拒绝了阿芳的“好意”，继续留在这里“单干”，恐怕以后真的会被那些“条子”重点“关照”了。阿芳这是在逼她做出选择。

【哼~，真是的，搞了半天，原来是想拉我去她的地下妓院啊！】诗看着名片上的地址，心里忍不住吐槽道，【我还以为能被介绍到那个听起来比较“高端”的脱衣舞俱乐部呢！结果就只是个藏在大楼里的窑子？真是看不起老娘的“潜力”~】

根据她之前从莉娜·陈那里得到的情报，海蛇帮在风月城控制着不止一个色情场所。其中一个是位于旧港区边缘、看起来相对正规、甚至有合法牌照的脱衣舞俱乐部，那里是帮派用来洗钱、进行一些灰色交易和招待“贵宾”的场所。而另一个，则是一个隐藏在迷宫区某栋破旧大楼里的、完全非法的地下妓院，里面的妓女基本上没有人身自由，每天的工作就是躺在床上接待各种各样的客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被人干，如同性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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