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发来语音时，语气如常：“周末有空没？来我家坐坐吧，很久没三人聚了。”

汐汐看着手机屏幕发呆了很久，直到消息自动跳转为“已读”，才手忙脚乱地点开回复。他答应了，像个被老师点名的学生。

凌雪则是在拍摄结束的空档收到消息，站在片场的边角喝水时回的那句“好”，气泡水还在手中嘶嘶作响。他看着那个字，觉得比以往任何一次的“好”都沉重。

于是，三人又一次并肩坐在了熟悉的客厅。

汐汐坐在沙发边角，双腿并拢，杯沿轻轻碰着嘴唇却一口未喝。小雨像往常一样窝在中间，脚盘在沙发上，一副懒洋洋的女主人的样子。而凌雪落座时与她隔着一个抱枕，肩膀却有一瞬不经意地斜靠过去，又悄然退开。

窗外阳光正好，洒在咖啡桌上，把三人身影拉得歪歪斜斜。

屋内静得只能听见空调的嗡响。桌上三杯饮料都没怎么动过，冰已经融了半杯。

汐汐低头拢着指尖，小雨侧坐在沙发边沿，一只手撑着脸，表情平静却遥远。凌雪靠在沙发另一端，肩膀微绷，眼神落在桌面。

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凌雪低声开口。

“我不是生气。”

他没有看谁，只是盯着自己握紧的手指。

“我只是……太晚才发现，原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雨微微抬眼。

“我以为自己能保护你。汐汐……可是我连你什么时候被谁抱过，都不知道。”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不是因为嫉妒。我只是……真的很怕你受伤。”

“我以为，我能成为那个你可以依靠的人。”

汐汐轻轻抬起头，眼圈泛红，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小雨轻轻叹了口气，把头别开了一下，语气像在剖开自己：

“一开始，我真的没想太多。”

“汐汐太可爱了……我真的，很想靠近你。那种‘想得到你’的冲动，是很自私的。”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点自嘲：

“我后来才发现，我在意你们两个……比我自己想象得深太多。”

“你们对我越来越冷的时候，我睡不着。你们一句没回的消息，我能看几十遍。”

她低头盯着自己手指，声音越来越轻：

“我开始害怕了，怕你们都不理我了，怕我只是……那个破坏你们关系的人。”

她话音刚落，汐汐的声音就像破水而出般响起：

“我没有怪你。”

他的声音很轻，但句句清晰。

“是我自己太贪心了……我不是想被谁抢走。”

他眼神湿润，轻轻摇头。

“我只是……不想再一个人。”

“我一直觉得，只要有人抱我、亲我、说喜欢我……我就不孤单了。”

“可是做完之后，我更怕了。我怕你们都会离开，我怕我只是你们之间……一个可以被交换的人。”

他终于哽咽了一声，却很快捂住嘴，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小雨看着他，终于起身，缓缓走过去，在他面前跪下，小心地把额头靠在他的膝上，像是在请求什么温柔的宽恕。

“汐汐……我不会丢下你。真的不会。”

凌雪犹豫了一瞬，像挣扎过一样，终于起身走到两人身旁，缓缓坐下。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小雨的肩上，又转向汐汐，为他捋了捋鬓角稍微有些乱的头发。

“我们谁都不是完美的人。”他轻声说，“但……我们也都不是能随便被取代的人。”

沙发上传来些许动静，是汐汐轻轻地转身，靠进了两人中间的缝隙里。

小雨搂住他的肩膀，凌雪搭住他的手臂。三人靠在一起，像一座摇摇欲坠却终于彼此撑起的三脚架，颤抖地立在生活的风中。

没有谁先开口，没有谁说“我爱你”。 但这一刻，他们的距离，比“爱”还近一点。

他们都明白了一件事——

彼此的存在，对方真的在意。

不再回避，不再逃跑。

只是靠近。只是愿意开始尝试。

哪怕这份关系没有范式，没有定义。

他们也愿意，一起慢慢走下去。

窗外夜色渐深，城市的灯光像潮水般亮起。

在这个世界不那么完美的角落里，三个年轻人，悄悄搭起了一个只属于他们的避风港。

（第一部分，完）

小说相关章节：三人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