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他抓住胶带一角，猛地从他嘴上撕下。胶带仍粘在他脸颊上，垂落到肩膀处。撕扯过程中，他的一部分胡须被连根拔起，粘在胶带上。亚当大口喘着气。双眼紧闭，肺部急剧扩张，泪水顺着他通红的脸颊滚落，他尽可能张大嘴巴。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呜咽。脖子和前额的青筋暴起。额头的血管在他光秃秃的头皮上蜿蜒凸起。他用尽全力克制自己不尖叫出声。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好孩子，"安德鲁说，"现在跟我说说格蕾丝的事。"

“我-我-我需要叫-叫救护车。”

“确实需要。这跟我女儿有什么关系？”

“什-什么？嘿-嘿，老兄，我的-我的脚。我感觉不到…部分脚掌。天呐，什-什-”

"既然还能感觉到部分，那有什么问题？"安德鲁打断道。

“我是感觉不到部分！我的脚！你到底对-”

"听着，"安德鲁从座位上倾身向前，嘶声道。他用手指戳着亚当说："我们他妈不谈你那该死的脚了。要是再提一次，我就把它剁下来塞进你屁眼。听懂了吗，狗娘养的？"

亚当的嘴巴开开合合。他被这个威胁震住了。而且他相信对方真会这么做。他尿了裤子。椅子下的水洼现在混合着盐水、血液和尿液。他的内裤全湿透了。

安德鲁说："我就当你是听懂了。现在，关于格蕾丝·麦卡锡，你知道些什么？"

亚当牙齿打颤，摇着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从没听-听说过她。"

“你之前没见过她？”

“没-没有，先生。”

安德鲁打开钱包取出一张照片。他把照片给亚当看。照片上是安德鲁和格蕾丝在公园的合影。他钱包里还有自己和麦克斯的合照，以及一张全家福。但此刻那些都不重要。

"这个女孩，"安德鲁说。"她左眼是淡褐色，右眼是棕色。你在那些恶心的照片里见过她吗？或者视频？听你那些变态'朋友'提起过这样的女孩吗？"

“照-照片？视-视频？你在说什么？”

“别跟我装傻，亚当·伍兹。你是个恋童癖。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改变。你改变不了。这种肮脏东西刻在你的DNA里，你心知肚明。你在任何照片或视频里见过她吗？”

“我-我不知道-”

安德鲁用胶带封住亚当的嘴。亚当试图再次尖叫，但为时已晚—嗯！嗯！安德鲁打开炉子，开始加热平底锅。他翻遍厨房橱柜，找到一瓶食用油。他把油倒进平底锅，直到油满到边缘。

他站在亚当面前说："在油烧开前你还有机会开口。如果你不给我点有用的信息，我会让你再尝尝苦头。如果你尖叫或试图逃跑，我绝对会再让你吃苦头。"他撕下亚当嘴上的胶带，问道："我女儿在哪？"

亚当眼中充满恐慌，结结巴巴地说："等-等到什-什么煮沸？你在-在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在哪？！”

“我不知道！”

“你对她做了什么？！”

亚当哭喊道："天啊老兄！我-我什么都没做…我看黄片，但-但我没伤害过任何人。我不认识那-那个女孩，老兄。你得相信我。"

"给我个名字或网站之类的线索，"安德鲁命令道。"你的消息来源是谁？谁给你这些垃圾的？他住在镇上吗？"

“我他妈哪有什么消息来源，老兄。我就是用论坛那些玩意儿。你可以在推特、汤不热…还有脸书和任何地方找到这些垃圾。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别再伤害我了。求你了老兄，我求你了。”

安德鲁不知道如何在推特或脸书—或任何网站—上搜索非法色情内容。他根本不相信主流网站上能找到这些东西。他需要一个确切的名字或链接。炉子上的食用油沸腾着，噼啪作响。

他把胶带拍在亚当嘴上说："这还不够。"

亚当恐惧地尖叫，但无济于事。他带着椅子往前跳。当被剁烂的脚碰到地板时，一阵剧痛从腿部窜上来。他移动了不到一英寸。他逃不出厨房。

声音被胶带闷住，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同样的话：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

安德鲁从炉子上取下平底锅。滚烫的油噼啪作响，溅落在他的胸口和袖子上。他感受到沸腾的热油在颈部和脸上散发的灼热。他站在亚当身后，一只手按在亚当肩上往下压，试图将他钉在地板上。随着亚当在椅子上扭动挣扎，椅子不断在瓷砖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安德鲁说："要么给我一个名字，要么今晚就死在这里。"

他将一些热油浇在亚当的右前臂上。滚油从肘部顺着手臂流下，漫过手掌，最后从指间滴落。

呃啊！—亚当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他听见自己皮肤发出的滋滋声，就像煎锅上的肉。手臂从苍白消瘦变成通红肿胀—继而泛起粉红色的水泡。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身体因无法承受痛苦而本能挣扎，却导致更多热油溅到背部。

安德鲁在亚当左臂重复这个过程。他看着沸油沿着前臂流下，顺着凸起的粗壮血管流向双手。手掌上粗糙的老茧被烫得剥落，变色的手臂开始脱皮。二度烧伤处渗出鲜血。残存的食用油从失去表皮的指尖滴落，啪嗒掉在椅子下的水洼里。

一滩混合着血液、盐水、尿液和食用油的血水。

安德鲁侧身绕到椅子前方，小心避开地上的污渍。亚当眼珠上翻，鼻腔里发出急促而惊恐的喘息声。

安德鲁扇了他一巴掌，说道："保持清醒。你要是睡着了只会更惨。格蕾丝在哪？"他撕下亚当嘴上的胶带，重复道："格蕾丝在哪？"

亚当大口喘气，然后尖叫起来："救命！我烧起来了！天啊—"

安德鲁再次把胶带贴回他嘴上。他扇了他一巴掌问道："谁卖货给你的？我女儿在哪？告诉我…说点什么啊，亚当。"

他又撕下胶带。亚当痛苦地嚎叫。他连最基本的词都说不出来—求你了！救命！喂！不要！剧痛抹去了他的词汇量。

安德鲁再次捂住亚当的嘴。他慢慢把剩下的油倒在亚当胸口，就像仔细往煎饼上浇糖浆。热油从他的锁骨流到腰部，在躯干留下大片厚厚的粉色皮肤。他的皮肤开始剥落起泡。他感到躯干也在灼烧，仿佛内脏都在融化。因高温和疼痛产生的汗水覆盖全身。

安德鲁吼道："说啊！快说！"

他把平底锅底部压在亚当的膝盖骨上。锅底仍然滚烫足以灼伤皮肤。亚当头晕目眩。瞳孔放大。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安德鲁。他听见安德鲁的声音，却听不懂语言。他听到俄语—或者是西班牙语？

告诉我！快说！"（俄语/西班牙语混用）

这个性犯罪者昏了过去。

***

亚当醒来时咳嗽着。刺眼的亮光模糊了他的视线。眨了几下眼后，他意识到自己正盯着天花板。他躺在水洼旁边的地板上。臀部感受到瓷砖的冰凉，这让他知道在自己昏迷时，那条弄脏的内裤已被脱掉。他的右臂伸展过头顶，被塑料扎带手铐固定在餐桌腿上。他的双手红肿不堪，由于二度烧伤已经失去功能。被残害的脚也让他无法站立。即便有只手臂能活动，他也无力反抗或逃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救救我，"他用微弱沙哑的声音尖叫着。听到自己的声音让他很惊讶—嘴上并没有贴胶带。他嘶哑地说："对不起…对不起。谁来救救我…"

"你醒了，"安德鲁说，他背靠厨房门框站着。他已经把频道调到本地新闻—没有任何关于格蕾丝·麦卡锡的报道。"我担心你休克了。虽然我不是急救员，但我尽力保住你的命。让你平躺并把腿抬高，听说这样有用。希望你能领情。现在，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谈话。"

“求-求你了，老兄。别这样。别…别伤害我。我-我没碰过你女朋友。我从没在任何照片-照片或视频里见过她。”

“但你确实收藏了照片和视频，不是吗？”

亚当的下唇颤抖着。泪水在他眼中层层堆积。除了左脚外，他所有肢体都感到阵阵抽痛。此刻他终于明白，无论是尖叫还是撒谎，都无法逃脱。

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但我没做成。自从…自从我入狱前就再没碰过…碰过任何人。我…我发誓。"

“你从哪搞来的？”

“网上。”

“具体哪？”

“我…我说过了。我在推特上遇到…一些人。他们叫，呃…叫MAPs。”

“地图？你他妈在逗我吗亚当？就他妈是个地图？”

亚当说："不，不是，这是个…是个缩…叫什么来着？缩略…"

“缩略词？”

"对！"亚当瞪大眼睛喊道，"意思是…对未成年人，呃…叫什么来着？对未成年人有吸引的人。就…就是这个。他们有些人，有照片和视频，老兄。跟他们聊聊。跟…"

他发出嘶嘶声，然后呻吟起来。他无法保持静止，在地板上痛苦地扭动。他语无伦次地哭喊哀求。安德鲁在脑海中重复这个缩略词：MAP，对未成年人有吸引的人；MAP，对未成年人有吸引的人。他记下来准备以后调查。他蹲在亚当身边。给他看了一只红色细高跟鞋。

他问："这鞋真能穿下？在你衣柜里找到的。算你走运没在里面发现童装。你真该看看我怎么对付上一个把女孩衬衫和内裤藏在鞋盒里的家伙…"

上一个家伙—亚当听到这些话就呜咽起来。他面对的是个有经验的人。他活命的机会更渺茫了。他人生中只有另一个时期想过死亡：服刑期间。有些性犯罪者在监狱里活不长。他又想到了死亡。

‘会疼吗？会直接陷入黑暗吗？我能看到死亡降临吗？天堂和地狱真的存在吗？我被宽恕了吗？我上一次忏悔是什么时候？’

安德鲁说："我已经厌倦了。这是你最后一次帮我机会。给我一个具体的名字。妈的，用户名也行。只要能让我找到格蕾丝。求你了，亚当。"

亚当慌乱地眨着眼睛，陷入回忆。他看过成千上万的非法图片和视频。他不记得在那些东西里见过格蕾丝。他回想自己的联系人。性犯罪者在网站上不用真名，他们都用化名。但他想不起那些确切的用户名。

他说："我不知道…就是…全身都疼得要命。"他开始过度换气。在喘息间，他断断续续地说："我…觉得…我…要死了。"

安德鲁叹了口气，然后说："还没到时候。"

他又在亚当嘴上贴了一条胶带，然后用鞋跟猛击亚当的生殖器。尖锐的鞋跟击中了他的阴囊。亚当猛地坐起，倒抽一口气。这种疼痛超乎现实。他的睾丸剧痛，仿佛正在经历最严重的痉挛。疼痛直窜腹部。他突然有种同时想呕吐和排便的冲动。

安德鲁将空着的那只手按在亚当的胸口，将他推倒在地。他挥舞着高跟鞋砸向他，猛烈击打他的生殖器。鞋跟击碎了他的一颗睾丸。先是击中阴茎干，然后是龟头。龟头大部分变成了红色，像毒蝇伞菌—一种红色的蘑菇。他那被击伤的阴囊再次遭到重击。由于阴囊内出血，它变成了紫色和粉红色。

鞋跟也在他的大腿上击打了几次，在腿上留下了红色的圆形印记。甚至有一次刺穿了他的腿。

亚当再也无法忍受腹部的疼痛。他呕吐了。棕绿色的呕吐物溅在他的脸上。他晚餐吃了玉米卷饼和豆子。一些呕吐物回流进他的嘴里。他被呛得咳嗽干呕。爆炸性的腹泻从他的肛门喷射而出。厨房地板上现在满是鲜血、盐水、尿液、食用油和粪便。

高跟鞋在安德鲁手中断裂。随着最后一击，亚当的阴囊被撕裂开来。安德鲁可以看到他阴囊内部。他看到亚当灰白色的睾丸，上面沾满了血，还带着一丝蓝色。他软垂阴茎的龟头从巨大的裂口掉进了阴囊。血似乎正从他的尿道渗出。

安德鲁深深呼吸。他将断裂的鞋子举过头顶，似乎在考虑再次击打他。但他做不到。他对生殖器的残损和体液感到恶心。他把鞋子扔到一边。他从工具带上抽出美工刀。他将刀刃抵在亚当的脖子上，俯身靠近他。

他说："看着我。看着我，你这个变态的混蛋。"

亚当的视线逐渐模糊，几乎看不清他。他的眼珠上翻，像被毛球卡住的猫一样干呕着。

安德鲁说："这是为你伤害过的所有孩子。那些照片和视频里的所有孩子…这是为了我女儿。"

他咬紧牙关，在割开亚当喉咙时发出尖叫，刀刃从一侧颈动脉划到另一侧。他切断了气管，割开了食道。鲜血如喷泉般从颈动脉涌出。一些呕吐物从他喉咙的切口渗出。咯咯的声音从他嘴里和脖子处传出，就像他有两张嘴。

亚当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抓向自己的脖子。15秒后他停止了呼吸，但抽搐持续了约一分钟。

安德鲁戴上滑雪面罩，收拾好装备。他在水槽边洗掉了手套和衣服上的血迹及其他体液。他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晚上10:46。他赶不上下一个约会了，所以没时间清理犯罪现场。他再次扫视厨房，看着亚当的呕吐物顺着脸颊流下，最终滴落在厨房地板上。

鲜血。盐水。食用油。尿液。粪便。呕吐物。

多么壮观的景象。

这次经历让安德鲁心神不宁，但他学会了压抑情绪。为了格蕾丝，他告诉自己。他从后门离开房子，跳过后院砖墙落在小巷里。他的小型货车停在垃圾箱后面。确认安全后，他立即摘下滑雪面罩。他驾车离开社区，向城市外围驶去。

第十八章

迦勒·韦斯特

车载音响上的时钟显示：晚上11:25。

安德鲁坐在厢式车的驾驶座上，车子停在路边。他注视着右侧高架桥下的无家可归者营地—目力所及尽是帐篷和防水布。地面散落着垃圾：塑料瓶、牡蛎桶、泡沫餐盒、披萨盒、塑料袋、纸张、破衣物、用过的注射器。生锈的铁桶里燃烧着篝火。有人用电池供电的便携收音机播放着菲尔·柯林斯的《今夜空中》。

安德鲁考虑过戴上滑雪面罩，但那太显眼了。不过他决定继续系着工具腰带。他推测没人会注意，或者流浪汉会误以为他是警察。他看见一个流浪汉穿着破旧风衣、脏兮兮的四角内裤和旧靴子，推着空购物车朝营地走来。没穿外裤也没上衣，但那人却在内裤腰带上系了条皮带。

"迦勒·韦斯特"，安德鲁低声念道，同时翻开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折叠的嫌犯照。他说："黑人，六尺二寸（约1.88米），一百五十磅（约68公斤），棕色眼睛，1964年12月17日出生。这么说你五十五岁了。暴力强奸…与未成年儿童发生猥亵行为…你真是个十足的恶魔，迦勒。让我看看你躲在哪里。"

他检查了钱包里的现金。去亚当家之前，他从ATM机取了一千五百美元。在这个现实世界里，任何东西都可以买卖—情报、诚信、毒品、枪支、人命。

他跳下货车。走过那摇摇欲坠的围栏。在歌曲震耳欲聋的鼓点声中，他听见头顶高速公路上车辆呼啸而过。人们开车回家，驾驶巨型半挂车运送货物，或是踏上公路旅行，而无家可归者却在他们的车轮下挣扎求生—就像财富之桥下的贫困地狱。这个想法颇有意思。

安德鲁走向那个穿风衣的男人。他出示了凯勒布的入狱照问道："你见过这个人吗？"

男人口齿不清地嗤笑着嘟囔："我见过这个人？我见过他？我？我见过那个人？我看起来像什么？嗯？我看起来像是见过那个人吗？哦抱歉，是'这个'人？'这个人'算他妈什么名字？操，一群疯子…我的水放哪了？"他怒视着安德鲁质问："你拿了我的饮料？"

安德鲁哑口无言。他曾在收容所做义工。收容所的住客通常友善感恩，努力对抗生活中的阴霾追求光明未来。而在这个流浪者营地，大多数游民都患有精神或身体疾病，或是吸毒吸到神志不清。

为什么没人真正帮助他们？我们的税都去哪了？我们的钱他妈的花在什么地方了？—他想着。

镇上的无家可归者收容所同时兼作家暴庇护所，所以流动的性犯罪者不被允许入住。安德鲁来到镇上最臭名昭著的流浪者营地寻找凯勒布·韦斯特。

他说："我没拿你的饮料。看看这张照片。你见过他吗？"

那个骨瘦如柴的男人凑近照片。安德鲁能看清他充血的眼白、眼下的黑眼圈、脸颊上坑坑洼洼的痘疤，以及额头、脖子和胸口结的痂。流浪汉缓缓转过头，直勾勾盯着安德鲁的眼睛。他的表情仿佛在说：我的老天爷啊。

安德鲁凑近他问道："怎么了？你认识他？"男人缓缓点头。安德鲁追问："我在哪儿能找到他？"

男人咧嘴一笑："那就是我。没错，照片里就是我。在政府绑架我之前…在他们夺走我的一切之前…"

“该死的。”

“在他们改造我之前…先生你是来赔偿我的吗？叫什么来着？赔偿金？不，是同情费。不对…什么？补偿金。你要补偿我受的苦吗？”

安德鲁说："不，我不—"

"那就他妈离我远点，操狗杂种！"男人厉声吼道。

安德鲁踉跄后退，被吓了一跳。他把右手插进口袋攥紧美工刀，随时准备在出现危险时抽出来。他倒退着撤离，眼睛始终盯着那个精神不稳定的男人。

流浪汉在泥地上滑了一跤，跌坐在购物车旁。他大喊大叫："操狗杂种！偷酒贼！离我远点！你们全都滚开！我不需要帮助！喂！别…别碰我！"

周围空无一人。

安德鲁匆忙走向混凝土柱旁的第一排帐篷。他伸手去拉蓝色帐篷网状入口的拉链，突然停住思索片刻，随后耸了耸肩。

他敲了敲入口处问道："有人在家吗？我需要帮忙找个人。喂？"没有回应。他走向右侧的帐篷，轻拍帐篷说："嘿，我在找人。我有现金。喂？有人在吗？"

再次无人应答。第三个帐篷敞开着，于是他往里窥视。一个女人似乎正盖着一条破旧肮脏的毯子在睡觉。她的皮肤呈现灰色。一团凌乱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脸。她的呼吸缓慢而微弱，每十五秒才呼吸一次。他无法从她那里获取任何信息，也无法救她。

他绕过柱子，边敲门边寻求帮助。发现一个留胡子的男人正睡在一张铺着蓝色防水布的桌子底下。那男人咆哮着朝安德鲁踢去。

安德鲁走向站在钢桶火堆旁的两个年轻女子—一个红发，一个棕发—她们正把手伸在火堆前取暖。她们矮小瘦弱，皮包骨头。牙齿发黄、腐烂且布满蛀洞。红发女子上排门牙缺了两颗。她们浑身长满疮、粉刺和针眼痕迹。

瘾君子，安德鲁心想。她们混迹已久。见识够多。能帮上忙。只需要一点"激励"。

安德鲁说："你们好，女士们。我想知道能否请你们帮个小忙。"

红发女子说："老娘可不跟你上床。"

"我可以，"棕发女子耸耸肩，"你有多少钱？"

安德鲁微笑着说："我不是来找伴的。我需要情报。"

“情报？我们看起来像什么？老师？你觉得这地方像学校吗？去图书馆什么的吧，老兄。”

“也许'信息'这个词用错了。我在找一个人。你们在这附近见过这个男人吗？或者在镇上？”

安德鲁向他们出示了嫌犯照片。棕发女人皱起眉头歪着脑袋，红发女人则露出讥笑。

棕发女人说："他不是…不对，那是杰登…好吧，可能我也给他口交过。没错，我觉得他不是好东西。又软又脏。离那家伙远点。"

"他确实很脏，"红发女人说。"你找那个肮脏的混蛋干什么？"

安德鲁斟酌着回答方式：我只是想和他谈谈欠我的钱；我是他的假释官，他没来报到；我要折磨他直到他说出我失踪女儿的下落。第一个选项不错，但他不想让任何朋友警告他。他立即排除了第二个选项。他猜测这些流浪者对警察打扰他们的"安宁"不会有好反应。诚实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他说："他是个定罪的性犯罪者。我女儿—我五岁的小女孩—已经失踪两个多星期了。警察找不到她，因为他们找错了地方。我来这里找对的人。我会伤害他直到他开口。这就是真相。现在，你们能帮我找到他吗？"

女人们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然后咯咯笑了起来。当她们发现安德鲁没有跟着笑时，立即停止了笑声。她们看到了他眼中的真诚—赤裸的愤怒。

红发女人问："多少钱？"

"多少钱？"安德鲁重复道。

“买他的人头。”

"对，多少钱？"棕发女人问。

“闭嘴吧丫头，你连凯勒布和杰登都分不清。你帮不了这个混蛋。”

“去你妈的贱人，他信任我胜过信任你。”

安德鲁心想：动机。趁女人们争吵时，他从钱包抽出两张百元美钞。他将钱举在面前，隔着皮手套都能感受到火焰的热度。女人们停止了互相辱骂。她们眼中闪烁着金钱符号—陌生人手里攥着的钱足够买一剂冰毒。

安德鲁说："你们可以平分，也可以为此打架。但这两百美元买他的人头…和你们的沉默。能带我去找他吗？"红发女伸手抢钱，安德鲁却攥紧钞票重复道："能带我去找他吗？"

红发女说："当然当然，我们值得信任。嘿，你甚至不用走远。"

棕发女说："他睡在那边，靠近那些—"

"喂！"红发女厉声制止，"别直接告诉他。"

“哦对，先给钱。把钱给我们。”

安德鲁审视着她们。明显的毒瘾症状—抓挠抽搐坐立不安—但似乎还算可靠。

他说："别耍花样。而且不准告诉任何人。"

"我们保证。"两个女人异口同声。

安德鲁松开钞票："带路吧。"

***

安德鲁跟随女人穿过流浪者营地，头顶高速路上车辆呼啸而过。音乐声越来越响—收音机正播放Los Lobos乐队的《La Bamba》。声源是个用木棍支着的蓝色帐篷。他们艰难跋涉穿过垃圾堆，推开成袋的废品、纸板箱和破损自行车。

当他们到达营地尽头时，临时搭建的住所变得稀疏起来。他们走近两顶被灌木丛环绕的帐篷。帐篷前的沟渠里燃烧着一堆篝火—一个轮胎、一些木头和垃圾。

红发女子指着右边的蓝色帐篷说："他就住那儿。如果不在家，他可能就在市中心那家凯马特超市。你知道的，就是已经关门的那家。"

棕发女子说："我觉得我在沃尔玛也见过他。他拿着杯子和那个小牌子站在那儿。'退伍军人需要钱养家'。他根本不是退伍军人，也没有家人。但那就是他的牌子，也是你们要找的人。"

安德鲁问道："你们两个确定吗？"女人们一边挠着脖子扭动身体，一边点头。安德鲁说："如果你们错了，如果里面是别人…我会先杀了他，再杀了你们。所以你们最好确定。明白吗？"

女人们知道他不是在虚张声势。她们从他眼中看到了血腥的杀意。她们对视一眼，然后向安德鲁点了点头。

安德鲁说："离开这里。别回头。别报警。别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只要离这里远远的。能为我做到吗？"

"好的，好的，"红发女子说。她抓住朋友的手臂把她拉开。"如果你还需要什么，你知道在哪能找到我们。她口活真的很棒。"

"没错，"棕发女子一边说一边和红发女子倒退着走。"谢谢你的钱。晚安！我爱你！"

“哦，闭嘴吧。”

“怎么啦？他们都喜欢甜言蜜语。”

“他才不是嫖客。”

“你怎么…”

他们闲逛时，喋喋不休的谈话声被高速公路上疾驰而过的汽车轰鸣淹没。音乐声几乎传不到篝火那边。有些流浪者聚在一起喝酒吃东西，其他人睡在帐篷和防水布下，有几个正和他们脑海里的声音争吵，至少有三个人共用一根针管注射黑焦油海洛因。

安德鲁打开手电筒，掀开左边红色的帐篷。他将光束照向一个无家可归的黑人男子，那人正睡在一堆用外套和裤子绑成的自制毯子下。

那人闭着眼睛，被光线刺得睁不开眼，问道："你干啥呢，老兄？"

“我需要你离开。”

“啥？”

“别闹事。我有—”

"你他妈说啥呢？！"流浪汉吼道，他那发黄的眼睛因惊讶和愤怒而凸出。他病了—可能自己还不知道。他问："你他妈是谁？你在这儿干啥？你想—"

"我有钱，"安德鲁用严厉的声音打断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美元钞票，说："拿着钱走人。明天早上之前别回来。成交吗？"

那人噘起嘴唇左右扭动，问道："还有更多吗？"

“要拿就拿，不拿拉倒。要么好聚好散，要么来硬的。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你弄出这个帐篷。你选哪个？”

当他穿好衣服，套上外套、戴上无檐帽、蹬上靴子时，那个流浪汉说道："咱们说好了，老兄。我这就走。就…等…一下。"他踉踉跄跄地走向安德鲁。从他手里抽走钞票说："别碰我的东西，懂吗？你知道我在这鬼地方待了多—"

“我什么都不会碰。赶紧滚吧。”

“这就走，这就走。”

流浪汉在帐篷外挣扎着站起来。他一边用手指弹着钞票跌跌撞撞地走开，一边自言自语地嘟囔着—整整五十美元！太他妈棒了！他把钱塞进口袋，匆匆离开这个流浪者营地。他需要吃顿热乎饭。

***

安德鲁将尘土踢进坑里，扑灭了篝火。帐篷群被黑暗吞噬。只有高速公路上来往车辆投来些许微光。

他钻进右侧的蓝色帐篷。发现睡袋里躺着个打鼾呻吟的黑人。他用手电照着通缉照片，又端详那人的脸。头顶已经秃了，但浓密凌乱的胡须与两鬓灰白头发连成一片。安德鲁窥探睡袋内部。流浪汉的衣服松松垮垮—大了至少两码—双脚从睡袋底部的破洞伸出来。他又高又瘦，形销骨立如同骷髅。

"你就是凯莱布·韦斯特，"安德鲁低语道，"留了胡子，掉了头发，但…这就是你，凯莱布。"

安德鲁把手电筒放在帐篷角落。他向外窥视。他看见柱子周围的篝火，但没看到或听到任何人。他跪着观察流浪汉随着鼾声颤动的嘴唇。他脱下右手手套，举起裸露的手。他击打帐篷顶部，使帐篷摇晃。又一声鼾声响彻四周。

他用尽全力向对方挥拳而下。拳头的呼啸声与击打声在眨眼间同时响起。

迦勒痛苦地皱眉呻吟着醒来。他在睡袋里扭动，喃喃自语。脸上挨的耳光加上自然的困意让他头晕目眩。就在他摸向脸庞时，安德鲁又扇了他一记。迦勒终于意识到自己正遭袭击。他踢打挥舞手臂，却被困在睡袋里。

安德鲁掐住他的脖子，力度刚好阻止尖叫又不至于窒息。他用膝盖顶住迦勒腹部，挤尽对方肺里剩余空气。他心想：无法呼吸就无法反抗。接着是第三记耳光—第四下，第五下，直至第六下。

迦勒的鼻梁断了。咳嗽时黏稠血丝从右鼻孔喷射而出—像枚带血的鼻涕火箭。血沫溅在他的嘴唇、胡须和安德鲁手上。面颊肿胀发紫。第六个耳光使他牙齿割破下唇。鲜血涌进口腔染红双唇，也浸透了灰白胡须。

他无法从对方身下挣脱，但成功从睡袋里抽出了一只手臂。他用又长又脏的指甲抠进安德鲁的手腕，但这不足以阻止安德鲁掐住他的脖子。他用一双惊恐的小狗般的眼睛盯着安德鲁—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认不出袭击者。这不是放高利贷的、毒贩或皮条客。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

一个普通但愤怒的男人。

安德鲁说："等我松手后，你不许尖叫或反抗。你要回答我的问题。你必须配合。明白吗？"

迦勒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他试图点头，但安德鲁的手指死死掐着他的脖子，几乎动弹不得。缺氧也让他头晕目眩。

安德鲁说："眨两次眼表示同意。"

迦勒眨了两次眼。安德鲁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迦勒大口喘气想坐起来，但被安德鲁按了回去。

安德鲁说："别动。"

"我—我喘—喘不上气，"迦勒声音嘶哑地说，"你—你他妈的…压着我肚子。操…"

“我马上把膝盖挪开。要是你敢起来，我就打掉你所有牙逼你吞下去。明白？”

迦勒嘴唇冒着血沫，点头并眨了两次眼。安德鲁把膝盖从流浪汉肚子上移开。他单膝跪在睡袋旁，给迦勒三十秒喘气。

"叫什么名字？"安德鲁问。

“名—名字？”

“别让我问第二遍。”

“那个，呃…我叫…约翰·戴维斯。”

"约翰·戴维斯？"安德鲁重复道。

“是-是啊，你有什-”

安德鲁猛扑上前。他一手掐住迦勒的脖子，另一手扇他耳光—啪，啪，啪！又连扇六下。迦勒拼命挣扎，四肢胡乱挥舞。睡袋从他身上滑落。他左顾右盼，又看向左边，试图躲开安德鲁的手。但徒劳无功。耳光火辣辣地落在他青紫的脸颊上。他下巴生疼，鼻子发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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