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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民谣,5

小说: 2025-09-08 13:53 5hhhhh 3040 ℃

然而当我们真的开始准备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我们俩的资金有限是一方面——我深知虎哥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所以我剩下的钱并不能过分开销,几乎是能省则省——另一方面则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这里的店铺突然一夜之间都关门了,往常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城中村突然就变得非常的荒凉,像是一座无人的鬼城一样。

“这是咋回事啊?”

“回家过年了吧。这些个开店的大都是周围地界来这儿讨生活的。”

“哦……”

不过实际上这种情况就连老狗也没有预料到。我们俩最终也只得坐上了公共汽车前往市区去采购点东西。在过冬之前,老狗还多备了点煤。那个小煤炉炒不了什么菜,但是炖个菜还是没问题的。

市区里的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虽然有点生气,但和往常相比也差的多。在我的记忆当中,对于过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除了从腊月一直响到正月的鞭炮以外,对我来说过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奶奶的做饭的手艺并不算好。听亲戚说,她以前是地主家的女儿,所以从来没学过怎么做饭。好在当时家里的名声还算不错,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并没有受到太多的“特殊对待”。虽然她想要给我最好的东西,但总的来说,那时我家还是太难了。亲戚就像是躲瘟神一样的躲着我们,因为谁都知道我们那个时候困难的很。甚至当年我有机会买那把刀,都是因为那天正好要收学杂费,而我因为有困难补助少交了一些, 最后退给了我一些钱。

而就往常来说,过年对于我们,并没有什么区别。既不会有高级的食物,也不会有新的衣服,更不会买鞭炮这种奢侈的东西。所以这可以说是从我记事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准备过新年。

“这个价儿……”老狗看着肉摊子上的一条五花皱着眉头。

我跟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确实也吓了我一跳。这标签上12一斤的价格,几乎跟抢也没什么区别了。我看的也眼皮直跳,拉了拉他的袖口:“这还不如直接去抢,咱们要不去国营店看看吧。”

“嗯……”

我们俩人逃命一般的撤离了菜市场。

“这价搁平常得翻了一番。”老狗看着我,一脸的惊恐。

“差不多。”

等我俩走到国营市场的时候,发现这里也是一片萧条。仅剩的几家摊位上也几乎没有什么可供选择的东西了。

“这边也啥都没了啊,是不是咱们出来的太晚了?”

“不知道……我没啥置办年货的经验。”

“今天不才二十八,怎么人都没了。”

“我说大爷,你们搁我摊子前面转了三圈了,这是买还是不买?”这摊子的主人是只兔子,看起来三十多岁,听口音似乎是本地人。

“唉正好,跟您打听打听。”老狗应着这人的话,摆出了个灿烂的笑容,继续说着:“你晓得这咋回事不?咋人都没了?”

“你这话问的。”那妇女有点不耐烦:“明个都除夕了,这不回家还能咋地?”

“除夕了?今儿不才二十八吗?”

“你这日子咋过的,今年没三十儿。”那人白了老狗一眼,继续说:“你们到底买不买,就剩了这点肉,给你们算便宜点,赶紧卖完我也好回家了。”

我顺着他的话看向她的摊子上,案板上只剩下了一些像是切下来猪肉的边角料。老狗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笑着对那人说道:“您看着给我们收拾收拾,这些碎的都要了,能给绞馅吗?”

“可以,绞完给你一块称。”

那摊主相当利索的把那些碎肉一块一块的放进绞肉机里面,机器的前端搁了个小铁盆,上面套了个塑料袋。只见那兔子奋力的摇动着那个铁柄,一圈儿一圈儿的,不一会就看到前端有肉馅涌了出来。最后店主熟练的将肉馅处理好,以相当快的速度打包称重,递给了我们。

“总共算你10块钱吧,给给给,我也赶紧下班回家了。”

看得出她归心似箭。周围的摊主见到我们是来扫尾的,也都说给我算便宜点。不过就算这样,我们从菜市场出来的时候还是花了五十多块。除了肉馅我们还买了一小把品相不怎么好的韭菜、一块豆腐、两颗白菜以及一些炸丸子、瓜子和两把糖果。

老狗还在市场里和摊主神神秘秘的打探着什么,这还是我头一次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出了菜市场,我在老狗的带领下,七拐八拐的进了一个胡同,才发现这里也算是别有洞天。

这胡同的交汇口有块空地,这个光景竟然还有七八个小摊位。他们大多是推了个小三轮车,上面架了个木板或是支了个炉子,就成了一个移动的摊位。老狗又在这里买了几条炸鱼,还买了一沓饺子皮——我头一次知道原来这玩意也有卖现成的。

我们俩坐上回家的车时,已经是下午了。天儿实在太冷了,屋里的小煤炉又几乎没什么作用。他只是把炸货敞开了口,我们俩就又缩回被窝里了。

说起老狗的铺盖,每次我来的时候都会有那么一点点变化。直到我这次回来时,它终于可以称得上是一张双人床了。这上面铺了几层褥子和床单,底下则是垫了一块三合板和折起来的纸箱防潮,总之舒适度上升到了正常的水平。

第二天我们起了个大早。其实本来我还是有点贪恋被窝和老狗身上的温暖,想要多睡会儿的,但是从一大早就开始噼里啪啦响起的炮仗还是打破了我的幻想。老狗的状态和我也差不多,他微微的叹了口气,还是起床穿好了衣服。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老狗的窝里居然有案板和菜刀。他从水桶里舀出来瓢水送进小铝盆里,然后开始清洗着那一小把韭菜。我走到他旁边,接过了他手里的工作——毕竟他单手还是不够方便。

其实有时候我还是想的太多了。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落下的残疾,但想必已经很久了,久到很多事即使不方便,他也可以通过自己的方式去处理。他让出了位置,把洗菜的工作交给了我,自己起身去把刚买来的炸货给倒在了大盘子里。

离谱。他的柜子现在真的就像百宝箱一样,什么东西都能从里面掏出来。其他的东西暂且不提,这盘子绝对是新买了没多久的。因为就在十月份的时候,我们吃饭用的还是之前那个搪瓷缸子。

洗完韭菜后,老狗让我把韭菜切一切。我手里拿起那把刀时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买的这些东西,好像都是给我买的。这把刀并不是常用的黑铁菜刀,而像是加大号的水果刀、折叠刀的样式。很轻,但也很难使得上力气。

我其实是会做饭的,不见得多好吃,但也绝对吃不死人。还算娴熟的切完了那些韭菜之后,老狗便把那个不锈钢的盆冲了冲,在里面调起了馅子。对比起我的吃不死,老狗的技术显然就靠谱多了。他深谙适量的精髓,一勺盐,几勺酱油,一撮味精,然后将肉馅搅拌均匀后加入韭菜和一小勺油,最后再抓了几下,让它们充分的混合在一起。

我其实没吃过几次水饺。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在监狱里的时候,每年在过年能吃上一次。吃完后大家就会一起在大厅里集合,围着一个小电视看晚会。谈不上是什么幸福的回忆,一时间我也回想不起来饺子的味道。

他接着取来那一沓饺子皮,用手取出来一张放在案板上,舀了一勺馅儿,然后用手拿起来那个边,整个东西在他的手里一捏一团,就变成了一个饺子的样子。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老狗做的也不怎么熟练,并不是每一个他都能按的那么规整。看得出来他在落下残疾之后,并没有包过几次饺子。不过随着他捏的越来越多,形状也慢慢变得规整又好看了。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试了试,发现我连让饺子皮从案板到手上的这步都做不好。

“你把皮儿先放在手心儿里。”

我听着老狗的话,拿了一张皮儿放在手掌中心。他拿着勺子舀了一勺肉陷,放在了皮的正中间。

“然后用手,这样。”

他蜷起手,比了比动作,然后我学着他的动作算是把皮子给合上了。

“两个手一起,用你拇指的指肚抵住,食指和拇指一起。”

在他的无实物表演指导下,我算是终于捏好了人生中的第一个饺子。

“对对,就这样,捏的结实点儿,不然一会下锅好散了。”

我包着包着也渐渐地掌握了要领和使劲儿的方法,速度和形状都快了不少。家里没有篦子,包好的饺子就都排在了案板上。我们俩也算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慢慢的就从国家大事回归到了吃饭的问题上。

“那几年困难时期,全国上下都吃不饱,哪像现在,生活条件好咯。”说到了水饺和粮食,老狗突然说着:“我家里人就是那会儿没的。”

我觉得这时我应该保持沉默,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其实那阵子部队里困难的很,吃也吃不饱,练也练不了,天天睡醒就是帮着周边村里的老乡种地,管那叫支农。”

“等我知道家里出事了,都过去一年多了。”他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甚至有丝毫的减缓:“还是因为很偶然的机会遇到了个逃难的老乡。”

“后来等到我退伍那年,趁着还没分配,我还特意回去了一趟。整个村儿都没了,只剩下一片坟地咯。”

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继续包着饺子。

“你看我,这大过年的说这么丧气的事儿。咱们中午吃点啥?我头阵子买了点精米,熬点稀饭吃?”

其实北方不怎么吃大米,总的来说还算是个挺贵的稀罕吃食。因为这段时间也算是跟着虎哥走南闯北,也算是对南方的风土人情有了一定的了解,就咋说呢,差异确实还蛮大的,米面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

“好,正好就着炸鱼吃,对了,这炸鱼有咸淡吗?”

“嗯……”老狗没回我的话,而是从那塑料袋里面拿出了一条小鱼,自己咬了了一半,然后把另一半送到了我嘴边。我自然不会拒绝他的投喂,直接把它送进了嘴里。虽然不怎么焦了,而且还有点咸,但是鱼肉独有的香味混合着油香还是好吃的很,非常适合下饭。

老狗真的非常厉害。他可以用腋下夹住锅的扶手,然后单手去淘米。熬稀饭倒是不用什么技术,就是这种小铝锅非常容易胡底,得时常搅着。结果最后却因为老狗的小煤炉实在是太不给力,这锅稀饭直接熬到了中午吃饭的点儿。

这鞭炮从早晨起来就没消停过。明明昨天去买东西的时候街上都没什么人了,这会儿却又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似得,处处都是噼里啪啦放炮仗的动静,还有小孩子疯叫着从街这头跑到那头,踩的屋顶都一颤一颤的。

我俩就着炸鱼把稀饭吃的一干二净。不得不说,这种东西偶尔吃吃还真挺不错的。收拾完碗筷,我把包饺子的工作收了收尾,基本上过年前的准备工作就完成了。

“哎对了,差点儿给忘了。”老狗起身,一蹦一跳跑到还没刷的锅边,刮了点里面剩下的米粒。他又取开了一个卷成筒的硬纸,呃,原来那是一张福字。他用米浆当做浆糊抹在了福字后面,贴到了拐角处的墙上。从上面一下来,第一眼就能看到这个福字。

“这样是不是就有点过年的味儿了?”

“是吧?”

“你不喜欢过年吗?”

“也没有,就是也没觉得有啥特别的。”

“以前是没啥特别的,不过今年可就特别了不是?”

“啥特别的?”

“就,有……”他罕见的顿了顿,继续说道:“今年H就要回归了!”

“哦……”

有那么一瞬间,我挺想听到他的回答是“因为有你在”,但紧接着我就把这个念头从脑袋里打消了。我不应该有这种卑鄙的、不正确的想法。

下午我们俩一起打扫了一下屋里的卫生。其实没啥好打扫的,因为地儿实在不算大,再加上每次回来我都会顺手打扫一下,所以总的来说算跟脏是搭不上边的。反而是我们俩的铺盖确实需要好好晾晾了。

吃完中午饭我们俩就拿着绳子、扛着被子到了过道里,趁着有太阳的光景赶紧搭好绳子,把好几床被子铺盖晒上。真的很沉,又潮,直接让我大冬天的出了一身汗。

老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刚晾完被子我就被他拉着跑了出去。走了一段儿我才发现目的地是这个城中村唯一的一个澡堂。我们其实来过这里,是在去年十月初我的假期结束的时候,和虎哥三个人一起。虎哥意外的喜欢洗澡。但饶是如此他的身上也一直是那股强烈的雄性味道,我不是很喜欢。

澡堂的老板是只河狸,脸上一直是笑眯眯的,给人的感觉很和善。实际上他人也确是如此,相当好,人缘在附近很不错。我们俩交了澡票钱,又在前台买了两个小包的香波和一条毛巾,走进了男澡堂。

三十儿的澡堂人还不少,大多数都是爸爸带着孩子赶着在年前洗干净。不过我们那次是一大早来泡的,水的状况还挺不错的。这次的时间变成了下午,大池子上面就已经开始飘着不少毛了。不过我俩也不是什么讲究人,还是舒舒服服的泡一泡比较重要。

冬天在澡堂里面泡澡真的是一种享受。我感觉我眯上眼睛就要在水池里面睡着了。老狗和我的状态差不多……呃,应该比我还要享受,这是他少有的能把自己身上毛泡透的时候。

“真舒服。”

“是啊。”

就这样泡了又泡,我俩都舍不得离开这温暖的水池。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但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

“时候不早了吧?”

“不知道……”

“那就再泡一会儿?”

“好……”

等到我们俩终于舍得从池子里出来时,他拍了拍我,自己坐到了淋浴旁的凳子上。我自然心领神会的拆开了一包香波,倒在他身上之后开始细细的揉搓。这次他身上不是特别脏,很快就起了非常浓密的泡沫,看着像是一块儿超大的棉花糖,很好玩。

“你可别跟上次一样甩水了……”

“我尽量。”

……

等我俩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傍黑了。即使在如此干燥的地儿,晾干他身上的毛用的时间也远比洗澡用的时间更长。一回到家里,我俩就开始分工干活了。我分好几趟把外面晾的被子搬回屋里,而他则是开始张罗起晚饭要吃的水饺。

他把收音机按开,我把床给铺好,他把下好的饺子拨开放凉省的粘在一起,我把屋外的晾衣绳给收拾起来省的绊倒别人,他调了一盘饺子醋和蒜泥,我把碗筷拿出来放好。在差不多的时间里,我俩同时完工了。我们坐到了桌前,我看了看他,他也看了看我。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我们俩各夹起了一个水饺,整个送进了嘴里。面皮薄厚适中,咬破的那一刹那汁水便流的满嘴都是。我一边只得哈着气,一边嘶溜嘶溜的让汤汁在嘴里流动。此时我感觉自己确实没什么文化,除了好吃之外想不出来任何形容词——这大概是我此生吃到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老狗不像我这般急躁。他大多数时候都是给人一种干净利落且沉稳的感觉,呃,大多数时候。虽然外人可能很少见到,但我和他接触的时间久了还是发现他有很多时候蛮幼稚的。

他只咬了一半,然后小口的嘬了一下,防止汤汁流出来。他的嘴那么大,周围又都是浓密的胡子,这动作对他来说难度还是有点大的。果不其然的,他吃的满嘴都是,虽然他没有发现。我找来了毛巾,让他偏过头,把他嘴边上的汤汁给擦干净。他只是咧嘴一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桌子上的收音机传来了晚会直播的声音。他新买了一板白象的一号电池,就是为了听这新年晚会。突然觉得他在某些奇怪的地方还挺有仪式感的。

吃完饭,我俩只是简单的把锅碗瓢盆给刷干净,就双双窝进了被窝里。冬天的水真的是刺骨的凉,谁都不愿意再多摸它们一下。

虽然时间尚早,但我靠在老狗的身边,慢慢的就有点困了。我听着收音机里传来的声音,缓缓的从他的肩膀滑落到他的怀里,最后枕着他的大腿沉沉的睡了过去。真的很暖。

第二天一早我居然是被敲门声弄醒的。我甚至头一次知道这个地儿的敲门声是这个动静。那铸铁的声音疯狂的捶打着周围的墙壁,甚至比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停歇的鞭炮声更加的让人抓狂。

“来了来了,别敲了!”

我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从老狗的怀里爬出来,显然这动静也把他给惊醒了。他甚至比我还懵逼,完全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能猜到来的是谁,毕竟这是有且仅有的一个选项。虎哥只穿了一件薄外套,有点不耐烦的站在门口。我因为着急开门,只披了一件外套就跑出来了,老狗就更夸张了,他为了一探究竟,连衣服都没穿,只穿了一件小裤衩就跟着我跑出来了。

虎哥看到我俩的样子,情绪明显变得更加焦躁了。

“过年好。”

这几乎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词儿。一边说着他还一边递给我了一个红包。我伸手接过来瞅了一眼,里面是一百块钱。

“小崽子,光知道看钱,也不知道让我进去坐坐?”

“是……”

我搬开那个篦子,侧过身闪出空间让虎哥进来。以虎哥身材,进到这个里面确实有点难度,他不得不侧过身子才能从这个入口的地方钻进来。

好在他来似乎真的只是来聊聊的。他随便和老狗扯了两句家常,就拍拍屁股准备走了。

“我还有好几家得去拜年的。”他挥挥手,示意我们回去:“不用送了,对了小,”他突然又想起什么似得回过头:“等过了破五,咱们的假期可就结束了。趁着年后不忙的阵子,你得给我好好的练车,争取开春把驾照拿下来,懂不?”

“好。”我一边说着一边点了点头。

“好小儿。”他说着使劲的摸了摸我的头。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边摸着我的头,一边看着的却是老狗。

初一的小插曲并没有太过于影响我们的兴致。我拉着老狗穿上了那件皮夹克——真的很帅,帅呆了。他自己也拿镜子来回的照着,左看看右瞧瞧的,高兴的不得了。我看着眼前的老狗,不禁感叹人靠衣装这句话果然没说错。我用推子又稍稍给他修剪了一下胡须,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不止二十岁。

现在他看起来像是个摇滚乐队的主唱,叛逆、帅气,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活力的气息。就连他自己也感受到了这股子变化,急匆匆的拉着我上街出门,想要给别人偏一偏他的新外套。

初一的城中村气氛有点怪异。倒不是说不热闹,只是过年的热闹程度比不上平时,这种差异感让我觉得有点失落。不过老狗并不在意,他早就有了自己的目标。他的手很暖。一路上他都拉着我的手,生怕我走丢在人群之中。

等待公共汽车的时间比我想象中的要久。我们倒了两班车,快到中午的时候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但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哎,这短短的几天,我人生中的第一次也太多了。这是场开在公园里的庙会,非常热闹,放眼望去整个公园里挤满了人。老狗掏出来四块钱,给我俩各买了张门票,便推着我进了场。

其实我对于庙会并不是完全没有认知。因为每年放完寒假开学的时候,我的同学总是会绘声绘色的描述在庙会见到的种种。从表演到吃食,从玩具到游艺,无一不让那个年纪的我心生向往。但那时的我也知道,自己与这些东西是不会有任何联系,因为它们都需要花钱。

走进公园的此时的我,仿佛在一刹那间变成了当年的那个孩子。我握着老狗的手,看着周围这新鲜的一切,贪婪的拾取着那些我从未拥有过的情感。

不远处的舞狮队在敲锣打鼓;有些穿着古代服饰的人在做着什么表演;周围小摊上飘来了事物的香气;四周摆摊的小贩在不停地吆喝着。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热闹非凡。我恨不得多长几双眼睛,才能看得全这些有趣的表演。

“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

“不知道……”

“哈哈哈哈,没事,咱们时间多着呢。”

我挑了几份小吃和老狗一起分享,又花了点零钱买了一些除了现在会买但以后绝不会有什么用的纪念品。

老狗则是对打气球情有独钟。在一开始他和摊主交谈的时候我还思考了几秒钟他究竟应该如何开枪,加下来他的动作就潇洒的像是警匪片里的男主角,手臂挺直,单手握枪,给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是那种会让人一眼迷上的帅气感。

他的身体一动不动,沉稳的扣动了扳机。第一发没有打中。准确说是没打破,因为我看到那气球颤了几下,子弹确是打中了,但枪的力道不够,被气球弹开了。老狗撇了撇嘴,冲我招了招手。

“来来来,我教你。”

他说着把枪递给了我。

“这只手托住这里,这里抵住肩膀,对对。你别抖,站直了。低低头,对对对。”

“这个姿势有点难受,不是直接瞄准了开枪就行吗?”

“射击这种东西,瞄准只是一方面,倒不如说瞄准反而是最容易学的。”他走到我的前面,用手扶正了我的胳膊:“想要打的快准狠,更重要的是你的姿势和动作。只要你把动作练成肌肉记忆,即使不需要瞄准,一样也能击中目标。”

我按照他教导的方式,甚至连侧过头看准星都有那么一点困难。他看着我扭曲抽搐的动作无奈的叹了口气,露出了一阵苦笑。

“想不明白你是怎么扭成这个样儿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放下了枪。他自己又拿起来了另一把,掂量了一下,突然把枪架在我的肩膀上:“别动。”

紧接着他就开了一枪。即使是玩具枪,这东西发出的动静同样不小,何况是紧贴着我的耳朵。我吓的抖了一下,不过这倒是没有影响到子弹发射。这次他不偏不倚的正中目标,气球也应声而破。

最后他也是拿下来十发九中的好成绩。赢来了一个毛绒玩具,是只毛茸茸的小狗,有巴掌那么大。我俩互相看了一眼,似乎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东西。但这毕竟是赢来的东西,再怎么样也有那么点儿纪念价值。

我们接着又去套了圈儿,这次很惨,什么也没中。逛着逛着,我俩就忘了时间。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太阳都快下山了。虽然听说这里晚上会放烟花,但是我俩再不走的话就只能走路回家了。

回家的车上我感觉自己累坏了。是那种精力全部用光的感觉,像个小孩子一样。我们俩坐在公共汽车的后面,靠在他身上感觉很舒服,很安心。

正如虎哥说的那样,初六一早他就来敲门了。说实话在放假的头阵子,我是有那么点无聊的感觉,曾经有过那么一丝丝想要开始工作的念头。但当工作真的来袭,我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强烈抗拒着。

首先就是真的很冷。虽然我秋天就长出了冬毛,身上裹了一层厚厚的绒,但这个天气冷就是冷。车里相对起来要暖和不少,但也只是相对而言。况且我练车的时候,虎哥的脾气向来都不是很好。虽然他大多数时间的脾气都不好,但我练车的时候用暴躁这个词儿来形容他也绝对没有问题。从他发现我会观察他的脸色之后,虎哥动手就再也不打招呼了,而对象如果是我的话,他更是毫无顾虑——虽然很多时候他会收着力,但至少也要能达到惩戒的效果。

第一天的练习很不理想。我有接近一个月没摸过车了,感觉有点大脑空空的。而虎哥自然不能接受这样的情况——我怀疑到最后虎哥都揍累了。

而不知道怎么的,第二天的时候,老狗突然就提出要跟我一起去。

“这么冷的天儿,你别跟在外面冻着了。”

“没事,我也是好奇,想看看。”

我拗不过他。当虎哥看到老狗跟着我一起出现在城郊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大抵是混合了愤怒,不甘,屈辱和“你小子等死吧”的表情。

有老狗在场,虎哥收敛了很多,甚至连话语间的含妈量都直线下降。但我知道他怀里憋着一股火呢,而这股火迟早会发泄到我的身上。

就这样在老狗的陪伴下出了正月,这个年也算是正式过完了,我也得开始正式准备考驾照的事儿了。倒不是练车方面的问题,而是另一个很严重的事情——我的身份问题。

为了这个事儿,虎哥没少东奔西跑,疏通关系。我后来才知道,因为正巧在我入狱的那段时间正在进行档案的移交和电子化的工作,我的户口是真的遗失了。也就是说因为工作的疏忽加上时间上的巧合,我变成了一个黑户。

那段时间我一边跟着虎哥跑车,一边跟着他东奔西走的准备材料。最后的最后,虎哥带着我去了一趟派出所的户籍科,而那个时候都已经过了清明了。最终的结果就是我改了名字,成了虎哥的远房的侄子,户籍挂在了他的户口上。往好了想,我现在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清清白白”的人了;但另一方面,虎哥对我的掌控可谓是更加没有底线了。

之后的驾照考的相当顺利。毕竟有虎哥的特训和老狗的陪伴,我学的相当的认真,技术方面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先是笔试方面。我应急的看了两天的书,92分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线。

桩考和路考,考官似乎都是虎哥的老相识。当然我的技术也不差,所以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整个考试下来,所有的事情都比我想象中的要简单不少。

五月五号,立夏当天,我拿到了自己的驾照。虎哥很高兴,老狗也很高兴,两个人喝了顿大酒,喝的大醉。

我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高兴。但我喝不了酒,基本上是一杯倒的水平,这点他俩都是知道的,所以也没有强迫我。他俩是在城中村下的馆子,最后变成了我把老狗送回家后,还得开车把虎哥送回去。

我去过一次虎哥家。他家几乎算的上是城里最当中的位置了,老房子,筒子楼,条件并不是多好,几乎就是在等拆迁了。

“三楼……第四间……”

我一边扶着烂醉的虎哥,一边摸着他裤兜里的钥匙,但紧接着就摸到了不该摸的东西。不管是软的硬的,虎哥的本钱我都见过很多次了。绝对是会让大多数雄性都会自残形秽的程度。

虎哥伸手按住了我,让我没法把手从他的鸡巴上抽出来。他原本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也抬起来,收回到自己的身侧,摸到裤兜里的钥匙开了门——他根本就没喝醉!

我本能的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然后转身离开,却被他几乎是硬拽进了他的屋里。他回过身,锁上了门。虎哥的这间房子很小,大概是个只有二十平的单间。屋里的陈设也很简单,除了一套桌椅、靠着墙边的床和衣橱,就没有其他的家具了。整个屋子就是个单身宿舍,看得出来虎哥并不常在这里住。

“坐吧。”

我有点摸不透虎哥的意思,但还是老实的坐在了他屋里唯一的那把椅子上。而他则是拍了拍屁股,坐到了床边。

他端起桌上的茶缸,又拿起了桌子旁边的暖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以前还上学的时候,学习挺好的吧?”

我被虎哥这没由来的一句话问的有点懵,但还是下意识的回答了他的问题:“还行吧。”

“像你这种脑子聪明记性又好的,学习没道理不好。”虎哥喝了口水,继续说:“我家你就来过一次吧,这里又这么绕,能找到还真不简单。跟我跑车也是,走过两遍的路就能记得住。”

“呃……算是吧。”

他身体向前倾,直接掰住了我的脸。我本来有些躲闪的目光被迫看着他,他橙黄色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

“躲什么?”

“什么……”我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毛,既不知道他发的哪门子的疯,也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

“我真的很讨厌脑子好用的人。”虎哥松开了我的脸,端起水杯又喝了口水:“嗯,是恨吧。恨他们的那种态度,恨他们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让我非常的想把他们踩在脚底,狠狠地碾,让他们再也露不出这种表情。我以前做过,那感觉让我很上瘾,你懂吗?”他脸上的表情似乎的混合着酒意,已经变得愈发的疯狂了:“可惜现在世道不好啊,不像以前了,现在我要是那么干,就得蹲号子去了。”

“而你……”他说着,猛地一脚就踹在了我的肚子上,让我直接从椅子上滚了下来:“就是我最讨厌的那种人。跪下!”

“别他妈给我装了。真以为自己装的挺好哈?你真当我是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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