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吝啬鬼,3

小说: 2025-09-08 13:53 5hhhhh 4960 ℃

  想到这,博克摸了摸下巴,他突然发觉自己已经挺过分了,如此繁重的劳务全都塞给一只半大的小兽,还不给薪酬,似乎不比那些奴隶贩子好多少——应当还是好一点点的!起码有大床睡,也不用忍饥挨饿。

  果然雇一个仆从就够,博克一边吃一边点头,他总算找到了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就等着来年哗哗地收税了。

  书房之外,小白熊正缩着肩膀,捏着衣领快步往楼下走,表情十分凝重。刚刚发生的种种令他略感不安,这位男爵不按套路下棋,有可能干扰到他的盗窃计划,尤其他已经认识到对方的吝啬本质,都不说专挑他这种只要食宿不要薪酬的流浪小兽压榨,甚至不肯多请几个仆从,什么叫“不用额外请个厨子”?偌大一个宅子,难道不该多找几只兽打理吗?!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抠门的雇主。因此,他很担心对方把钱看得太紧,像是用法术保护起来,或者藏在他鞭长莫及的地方,那就很麻烦了,可能得用上一点非常手段……

  皮普忽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如果这名雇主是个手艺人,他铁定赚不到几个钱,现在都该收拾东西跑路了,看在对方贵为男爵,可能家财万贯的份上,还可以再忍一忍……

  他回到厨房里,把剩下的一点肉汤和豆泥吃了,又啃了几个烤土豆,去酒窖喝了几口酒,说实话,没他平时吃得精致,但也算不错,起码比镇子里的其他流浪小兽过得好。现在,他还不敢偷拿食材给自己做好吃的,当务之急是拉近和男爵的关系,博取信任,套出家产的所在地,为此,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最好不用出卖肉体,简直恶心得要命……

  这一瞬,皮普突然明白了那些娼妓的感受,面对赏钱不得不折腰的感受,心中旋即翻腾起了强烈的厌恶感,他以后大概不会再去妓院享乐了,即便之前从来没有碰过那些兽。

  一整个下午,皮普都在宅子里忙活来忙活去,他把所有家具都擦得锃光瓦亮,把每一块地板都打扫得一尘不染,只为给男爵大人留下一个好印象。每次路过书房,他都能听见闲适的口哨声,那调子有点耳熟,但他怎么都想不起来具体是在哪儿听到的。

  冬季的白天相当短暂,皮普都还没把宅子收拾妥当,夜幕就已降临。等回到厨房里,看见下午打的一整缸水,他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给男爵大人准备沐浴用的热水。他听说贵族们特别喜欢泡澡,尤其是冬日,每天总要在浴池、浴桶里待上一会,有的贵族甚至会专门把庄园建在温泉之上。早些时候他还不信泡热水澡有多舒服,寻思着冷水热水都是水,去河里滚一通也差不多,等亲自尝试了,才发觉贵族们的做法确有其道理,可惜,这段时间他没办法再在浴桶里小憩了,甚至得伺候别的兽……

  待到一整锅水烧热,皮普便顶着木桶在楼下和楼上来来回回跑了六七遍,装满浴桶时。他感觉腿都快断了,还热得满身臭汗,几个月前在野外过日子都没这么狼狈。末了,他气喘吁吁地推开书房门,竟发现男爵大人已经坐在火势奄奄一息的壁炉前睡着了,他大可不必烧这一大桶水,要么给自己冲个澡也行。他恼火得不得了,但既然烧都烧好了,还不得乖乖把这殷勤献出去,以博得一点点好感?

  皮普成了他所厌恶的谄媚之兽,以至于在伸爪拍醒男爵之前,他脸上尽是嫌恶之色,既鄙视行不由衷的自己,也讨厌狠狠压榨着他的贵族。

  他刚伸出小爪子,还没出声,胳膊就被猛地抓住了,于是轻唤变成了痛呼。

  听到小熊的叫声,博克立马睁开眼,松了爪,他刚刚半睡半醒间,还以为被刺客摸到营帐里来了……

  皮普甩动着被捏出红印的小臂,一连退了好几步,他没想到这只兽如此警觉,还没碰到就已经有了反应,要知道,他进来的时候专门放轻了步子。

  好麻烦……皮普不免心烦意乱,他没想过会遇到这种兽,又吝啬又警惕还会魔法,刚进来的时候,他还在为宅子里没什么仆从高兴呢,行事很方便,不曾想最大的障碍竟来自于雇主本身。

  “你胆子还真大,打仗的时候,那些士兵都不敢这样叫醒我,就怕自己突然烧起来。”博克扭扭脖子,伸了个懒腰,“我一般不会睡得太死,叫我两声就醒了,记得别走太近。”

  破规矩可真多!皮普又腹诽了几句,但表面功夫他还是做足了——点头,鞠躬,乃至“诚恳”地道歉认罪,反正男爵大人说得都对,他压根不在乎缘由!

  “所以,怎么了?”

  “啊……我给您烧了点热水,天气这么冷,想着您可能想要泡个澡,已经全都准备好了。”

  博克注视着表情略有点扭曲的小白熊,心想,这小家伙一定对他,乃至萨缪尔这样的贵族有很深的误解。但凡是亲临过战场的兽,都不会执着于毛皮上的一两粒灰尘,即便是领袖也不例外,军营里哪有热水和浴桶?有时候满身干涸的血都不知道该去哪洗,要是边上有条河,已经算是走大运了。不过,他也不想拒绝小熊的好意,有得泡总比没得泡好。

  “以后我没吩咐的你可以不用做,这次嘛,我就不客气了。”博克说罢撑起身子,慢步朝书房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又前后挥挥爪子,说道,“过来,刚刚不小心下手重了点,我给你治治伤。”

  待到大白熊吹着口哨消失在走廊之中,皮普双爪握拳,发出了一阵阵不耐烦的低吼声,治伤?屁大点伤,还不如被野外的毒虫叮上一口来得疼,他现在累得走路都腿软,只想睡觉!

  皮普还是跟了上去,站在浴桶旁边,一边打呵欠一边看男爵大人宽衣解带,等那一件件裘皮服落在地上,眼前的景象令他突然精神了不少——那高大肥壮的躯体上到处都是伤痕,甚至比他身上还多,有些深有些浅,有些偏黑有些偏红,看上去是不同时期留下的。

  博克见皮普目露好奇之光,便问道:“是不是觉得挺奇怪?一个随军法师身上会有这么多伤。”

  “嗯……”皮普诚实地回答,反正没事做,聊几句也不碍事。

  “我遇到的每一只不打仗的兽都这么想,他们觉得随军法师只要在军队后方扔火球,召唤闪电就好,但其实对面也有法师,还有很多弓箭手,每次我一施法,就会见到满天的箭矢

、冰锥、火球,虽然会有很多士兵举着大盾帮我挡,但不可能完全防住,时间久了总会受伤。”

  皮普点了点头,他倒从没到过这些,看来幻想和现实的确大不相同,不亲身经历很难体会到。他正在脑袋里拼凑着战场上的景象,忽然,一根又粗又长的大家伙从眼前掠了过去,他被吓了一跳,紧接着便因为轻佻的话语心生恼意。

  “小皮普,你说你见过那些东西,那有见过我这么大的吗?”

  “没……”皮普撇开脑袋,耐着性子回答。

  大熊见小熊不愿与自己对视,反而来了兴头,他缓缓坐入水中,一边享受小兽对他的尽心服侍,一边说:

  “喏,爪子伸过来,我帮你治伤。”

  皮普踌躇不已,他很担心一伸过去就碰到一些恶心的东西,可男爵大人说的话又不能不听,最后,他只能硬着头皮抬起爪子,搭在湿漉漉的桶沿上,任由宰割。

  胳膊被大爪子握住的那一瞬,皮普不自觉地抖了抖,他之前虽然也被雇主碰过,但那些兽都没动歪念头,最多也就想从他身上多多渔利,这回可不一样,摆明了在惦记他的身体。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但现下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听之任之,直至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慢慢的,略微疼痛的胳膊感受到了一丝暖意,这时,他才肯抬头看两眼——还好,对方没再继续耍流氓,确确实实在用法术替他治伤。

  光芒消散的一瞬,皮普立马抽回了胳膊,那点红印已经完全消退了,除开毛皮有点发烫,没有别的异样。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句“谢谢”,毕竟要不是对方先把他捏肿了,这会也不至于要治伤……

  博克至始至终都默默注视着皮普,他挺喜欢那张小胖脸上不断变幻的微妙表情,更好奇这小家伙在究竟琢磨些什么,不过,来日方长,也不必急于深入探究,来法伦之后难得有了一样感兴趣的小玩物,理应细致地把玩。

  等尊贵的男爵大人洗完澡,皮普又得再把水分批端下去,甚至还要打扫浴桶,他忙得上气不接下气,每走一个来回,都想把手里的小木桶给扔掉,可他不能这样做,为了出人头地,他必须忍耐……

  忙完一切杂务,躺在床上的时候,皮普听见院子里传来的低低嘶鸣声,突然想起来还没喂马,不由得有些崩溃。

  他猛地坐起,打算下楼往马厩里放草料,可脚爪刚刚碰到冰凉地板,他就怒骂着缩回了被窝里——

  “去他妈的!饿死也不关我事!”

  骂完,皮普才觉得心情有所好转,并且柔软被褥的驯化下一点点变回了温顺的模样。

  “呼……”

  他喜欢这张床,又软又暖,也不会漏风,更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气味。

  不知道男爵的床睡着会不会更舒服……在入梦之前,皮普迷迷糊糊地想,他有点想试试隔壁张床,当然了,不是被邀请上去的,那样,他会很生气很生气,甚至会咬人,咬得血肉模糊那种……

  

  第四章——期望与失望

  

  法伦的冬季一年比一年寒冷,但凡家中有点余粮,都没有谁愿意出门。

  尽管住进了男爵的大宅邸里,皮普还是不能天天享受温暖的壁炉,首先,吝啬的男爵大人下令只能用书房的壁炉,他确实可以进去暖和暖和,但代价是要跟令人厌烦的男爵共处一室;其次,他要打理整个宅子,每隔一两天,就得出门买食材,还得定期去后院打水,由于冬天井水水面会结冰,需要拿杆子搅碎,每次取水都得在外面吹好半天冷风;最后,他还要照顾那匹又能吃又能拉的臭马,每次放草料,打扫马厩都很麻烦,还弄得一身脏,完事自己又没有浴桶,只能天黑了站在外头淋热水,一浇下去,那雾气别提有多大,什么都看不清,而且如果不速战速决,毛发就会变成一根根冰碴,弄得被窝里湿漉漉的,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这些事儿听起来令人生恶,但对于一直在泥地里摸爬滚打的皮普来说,忍忍也就过去了,真正让他难以忍受的正是男爵本人,这只兽当真抠门到了极点,对自己的财产守口如瓶,他甚至翻完整个宅子都没找到一个银的,只有零零散散的铜币,唯一能看到金币的地方便是书房与卧室,可实在没什么机会偷拿……目前为止,除了每顿饭多喝几口酒,多吃几块肉,他竟然一点东西都没赚到,硬要说想赚点钱,也不是没法子,比如把那些银餐具席卷一空,多少能换几个金币回来,但这值吗?很显然不,他冒着这么大风险不是来捡几个破餐具的,他要钱!满箱子的钱!

  皮普委实不知道该怎么撬开博克的嘴,他感觉只要提一句就会引起对方的警觉,若事情败露,没准自己会变成壁炉里的木柴,他知道博克有这个能力。

  撬不开嘴,皮普只能看看能不能从别的渠道获取消息——譬如信件,说不定信件内容会涉及金钱交易,他不求一下子把博克的财产全带走,够满足自己的愿望即可。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他还一个字都不认识,看了也是白看,总不能带出去让别的兽帮忙“解密”,要是被告发,恐怕活不过一晚上。

  到最后,皮普还是只能跟博克套近乎,他努力伺候着这只兽的日常起居,违心地蹲在壁炉前取暖,只为听博克在书桌前喃喃自语,要么就引诱对方跟自己闲聊。

  他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装得像个对世界颇为好奇的小孩儿,别说,这套还真挺管用,没多久,他就听博克提到了接受皇帝封赏的事儿

  “大人,受封男爵能拿到多少奖赏?”皮普摊开两只爪子靠近壁炉,享受着冬日奢侈至极的温暖,“随口”问,“几百个金币?几千个金币?”

  “三千个,还有一些宝石之类的。”博克一边说一边写着回信,他虽然把大部分事务都交给老管家处理了,但一些比较重要的还是得自己决断,“不过和受封男爵没关系,这是对我战功的奖赏。”

  “真多啊……”

  皮普由衷地感叹,他要是有三千枚金币,这辈子都不愁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前段时间他还听博克说骑士的头衔在某些地方是可以买到的,一些上层贵族把这玩意当成商品兜售,虽然贵得离谱就是了。

  “挺多的,我做了十几年随军法师都没赚到这么多,不过现在眼界也高,有自己的封地,迟早赚到更多钱,坐在房间里就可以,骑士会帮我征税。”

  皮普垂下了脑袋,跟博克待得越久,他就越能感受到自己跟贵族间犹如天堑的鸿沟,为了搞那点金币,他甚至得赌上自己的性命,而博克坐在书房里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得到金钱与物资。出门采买食材的时候,他体会更深,那些商贩只要一看见他,就会把铺子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价格还特别低廉,便宜点的东西甚至会白送,只为让他在男爵面前美言几句,虽然他从来没帮过忙就是了……

  “不过,我还没收到第一批税款,要等明年。”

  “您现在缺钱?”

  “有点,我需要一小支卫队用来保护领地,以及履行对萨缪尔大人的义务,这要花很多很多钱。”博克在信尾写下自己的头衔与名字,调侃道,“除非我领地里的骑士和雇佣兵都向你学习,免费给我干活。”

  两只小小的白色圆耳扑扇了几下,饶是博克坐在好几步之外,也感受到了皮普的不满,于是他又补充道:

  “要不然,我教你魔法?如果你有天分,今后也可以跟我一样做随军法师。”

  “不想麻烦大人,现在有东西吃,也有床睡,已经很好了。”

  皮普并不相信自己是有天分的“幸运儿”,如果是,就不可能坐在这种地方被高贵的男爵大人“羞辱”。但,事实上,他刚刚所说那番气话的确是很多流浪小兽的梦想,只要有东西吃,有床睡,就已心满意足,毕竟外头的风雪如此之可怖,随时都可能冻死。

  “大人,等你的赏赐运过来,你会不会多请两个仆从?”

  “不会吧,现在挺好的,如果你觉得累,可以少打扫几次,也不用每天都准备洗澡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大可以偷偷懒。”博克把写好的信件放入信封之中,丢下羽毛笔,靠在椅背上悠闲地注视着坐在壁炉前的小胖兽,说道,“不过等过段时间陛下的封赏运抵,我倒是想雇点人把我的葡萄庄园好好运作起来,开春再干说不定会影响明年的收益。”

  皮普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他终于听见了最重要的消息!尽管时间描述得挺模糊,但被圈定在了春天之前,也就是说,两三个月以内,他就有机会接触到那三千枚金币!接下来可得盯严了!对方去哪儿他就要尽量跟到哪儿,确保赏赐运到时自己在场!

  他努力抑制着骤然升高的情绪,饶是如此,身体依旧兴奋得微微发抖,未免被看出破绽,他不得不侧躺在地板上,蜷成一团,捂着胸口不断深呼吸,以平复心情。

  博克默默注视着在躺倒在地的小熊,他其实还挺喜欢这小家伙在放松戒备后的模样,可惜,只能远观,一旦他靠得太近,一切都会化作泡影。不过即便只能远远地看着,远远地交谈,他也十分享受,尤其皮普时不时会抖耳朵,仿佛在仔细倾听……

  这自然不是皮普的本性,纯粹是因为他发觉博克喜欢他放下戒备的模样,才有意为之,实际上,他不仅不喜欢这么做,还觉得十分恶心。他想,男爵大人一定在沾沾自喜,仿佛一名猎人一步步驯化了桀骜的野狼。

  皮普从来不啻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他人,并且认为这就是至理箴言,只有冷冰冰的金币和爪中蕴藏的力量能让他安心,他只相信自己……

  在心中狠狠地侮辱了一番博克之后,皮普突然感觉有点不舒服。其实这段时间他过得不算差,博克固然是个吝啬鬼,但几乎没苛待过他,要说这里的杂务很多么?确实,可大部分都是他主动揽下的,就为了讨好博克,套取消息,如果不那么卖力的话,比给手艺人帮工还轻松。如果他把博克往好了想,前些日子的共浴邀请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对他来说省了不知道多少事,还不用站在院子里挨冻。但他无法假设博克是只好兽,因此,那番邀请便成为了挑动他自尊心的罪魁祸首。

  待到心情平复,皮普又恢复了乖巧可爱的模样,他还要继续伪装,直到把那几千枚金币搞到手。

  在等待封赏运抵的时间里,皮普制定了周密的逃跑计划,刚过来时,他花了大力气勘察整个小镇,把每一条街巷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掌握了卫兵的巡逻路线、交接时间。不得不说,小镇和城邦的守卫完全没得比,起码有几十条路线可以出镇子,唯一的问题在于,一旦事情败露,整个法伦的骑士、卫兵都会来围追堵截,他能想到的最靠谱的解决方法就是骑马逃跑。所以,尽管他很不喜欢马厩里那匹吃得多拉得多,还特别臭的马,却还是尽心尽力地喂养着,喂熟之后便开始抽空练习骑术。一开始,他还有点担心被博克发现自己在练骑术,后来才发觉这只兽并不在意他干这些,有时候还会在窗前饶有兴致地看,乃至下楼亲自教他——虽然在马上被抱着很不自在,但为了那三千枚金币,他可以忍……

  一个多月下来,皮普算是基本掌握了骑术,至少骑着马在后院里绕几个圈不成问题,接下来便要开始考验耐心了,他得日复一日地做杂务,等待机遇降临。

  为得到更多更详细的消息,皮普几乎住在了书房里,久而久之,壁炉前的一小块地方都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小爪印。

  博克相当健谈,而且什么都聊,从过去到现在,从奴隶到皇帝,从剑术到魔法,想到什么说什么,皮普尽量回应着,以免惹男爵大人不高兴,但有些话他确实接不上,譬如床上那档子事,他只是看过,不是做过!知道得并不详细,哪里有什么可说的!

  聊得多了,皮普便发觉博克的确对他相当感兴趣,时不时便会夸赞两句,要么说“机灵”要么说“聪明”,偶尔还想摸他脸,他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只能僵在那里,任由对方处置。每次被这样对待,皮普都有种自己被嫖了的耻辱感,还是不给钱那种,但他没法阻止,只能指望之后三千枚金币的失窃能让这吝啬鬼痛彻心扉!

  话是这么说,皮普其实心里没底,博克只说过会有一箱金币运过来,可没说具体会放在哪,万一根本没拉到宅子这边,他总不能直接问博克埋在哪儿了吧?所以,他也想竭尽所能赚点“小钱”。要从一个吝啬鬼的腰包里掏钱谈何容易,他只在书房和卧室见到过金币,合计十多枚,全都放在抽屉里。

  博克偶尔会出门办事,每当这时,皮普都会对着近在咫尺的抽屉发呆,他很想拿个几枚金币,为可能的失败做准备,否则之后可能要过一段口袋没钱的苦日子。但小偷小摸本身就有风险,他现在拿小的,未来就可能失去大的。他仔细思索了无数次,每次都觉得各有各的道理,索性遵从了自己欲望——拿!不仅要拿金币,还要拿银餐具,两边各取一点,以免引起怀疑。

  接下来的几天,他心中都十分忐忑,生怕博克拎着他的后颈提在半空中,厉声质问失物的去向,以至于蹲在散发着洋洋暖意的壁炉前都脊背发凉,晚上更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总担心怒骂声打破寂静的夜。

  几天过去,一切似乎都还和之前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博克变忙了,书桌上的信封越来越多,有时候,博克一坐就是一整天,从早写到晚,连话都不说几句。

  皮普可不在乎博克忙不忙,不如说,忙点才好,最好忙到头昏脑胀,记不得抽屉里剩下几枚金币。不过,当书房真正陷入寂静,皮普又觉得有点无聊,他待在壁炉前,一会蹲着,一会坐着,一会躺着,一会趴着,呵欠一个接一个,昏昏欲睡……

  “要不然你先回房休息吧。”博克一边写一边说,“中午吃得挺多,晚餐都不必要了。”

  皮普抖了抖耳朵,他琢磨着博克一直不说话,压根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待在这也是浪费时间,便借坡下驴,起身恭敬地说道:“那我先回去了,如果您改变主意,就叫我一声,天黑之前我不会睡着。”

  “嗯,去吧……”

  博克刚说完,皮普就快步往屋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又突然被叫住了——

  “皮普!”

  “啊?”皮普赶忙回身。

  博克凝视着表情纯良的小熊,半晌都没说一个字,直到后者开始焦躁地挠头,才重新把视线挪回信上。

  “没什么,本来想让你做点吃的,免得晚上饿了,但中午吃得有点撑,可能做了也是浪费。”

  “那我还是给您准备一餐吧。”

  “看你。”

  “我这就下去看看做什么好。”

  皮普轻轻带上房门,一隔绝视线,就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他实在不明白“看你”是什么意思,明明都要回去睡觉了,突然又说些有的没的,把他耍得团团转,要不是担心脑袋不保,他铁定要往晚餐里加点儿小料!

  皮普只期待皇帝的赏赐早日运达,他一刻都不想委身与人了,干什么都得看人脸色。等得手了,他要找到小村子藏起来,安安稳稳地享受日子,直至长大,然后像博克说的那样去买个骑士的职位,摇身一变成为贵族,如果买不成就按原来的想法做个强盗,纠集一帮肯跟追随他的兽占山为王,过最逍遥自在的日子!

  每次想到这,皮普都会兴奋得微微颤抖,快了,就快了,他的梦想即将实现!不枉近段时间受这么多委屈!

  是的,是委屈,无论他有没有被真正地欺侮,心中都觉得不忿,在他看来博克有原罪,这只兽的存在就伤害了他,至于自己又偷又骗又阳奉阴违的行为,他不想也不用辩解,承认自己是个坏蛋没什么可耻的,总比痛苦地活在这不公的世界上好。

  他下楼之后敷衍地做了一锅羊肉汤,香料都没放齐,更没准备豆泥和面包,确信能下嘴便盛了出来,今天他想早点睡,这样可以让时间过得快一点。

  皮普端着肉汤回到书房的时候,博克已经没在写信了,而是站在窗前,遥望着昏暗的天际线。

  “做好了,是羊肉汤,一会我再来收拾。”

  这次,皮普没有得到回应,不过他也不在乎就是了,不如说,互不搭理才好,省得他费劲琢磨怎么撒谎和圆谎。

  两只熊兽蓦地疏离了许多,一连好多天,都没再像之前那样“畅快”地谈天说地,虽然对于皮普而言,这事儿只能算好坏参半,要不是想要套话,以及偶尔有点无聊,他都不乐意搭理博克。

  一段时间之后,皮普意识到自己已经没必要总待在书房了,便把闲暇时光全部投入在了练习骑术上,就是没法一直在外面待着,身上的麻布衣裳着实不顶用,必须时不时回屋取暖。

  跟马儿“交流感情”之时,皮普偶尔会瞧见博克站在窗前看,有时候还会问他冷不冷,他总说不,然后就没了下文。

  饶是皮普不怎么关心博克,也慢慢察觉到了一些异状,他总感觉博克欲言又止,甚至于话里有话,仿佛但对方不说,他也就不问,免得自找麻烦,他可没闲心去窥探男爵大人的内心世界。

  在古怪的氛围之中,皮普朝思暮想的华丽马车终于到了,他一开门,看见那些身披华丽铠甲的骑士,心脏就开始砰砰狂跳。

  他恭敬地向藏在马车中的一大箱财宝跪下,被准许起身之后,便一路跑到书房,向伏案疾书的男爵大人通报情况。

  博克连件体面的衣服都懒得换,穿着旧的裘皮服便去受赏了。皮普蹲在楼梯拐角,远远地观察着屋外的景象。只见博克单膝跪地,从身着华服的骑士手中接过一封信,之后镶嵌着金边的箱子便被另外两名骑士搬入了大厅。

  皮普原以为骑士们会留宿一晚,毕竟是皇帝派来的使者,博克怎么也该好好款待款待,结果没一会骑士们就驾着马车走了,他心中不由雀跃,少做一大锅肉汤不说,还能尽早动手!

  “皮普!”

  大门一关上,皮普就听见了博克的呼唤声,他赶忙下楼冲过去,端正地站在博克面前,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说道:

  “大人,要我做什么?”

  “你说呢?”博克弯腰抓住箱子两侧的挂耳,吃力地抬了起来,“帮我顶着!”

  皮普瞧见博克青筋暴起的模样,心中激荡不已,他不敢想象箱子里面有多少金银珠宝,除了那三千枚金币,怕是还有好多各式各样的宝石!

  “别磨蹭!很沉!”

  “啊!是的!大人!”皮普连忙托住箱子下方,问道,“要搬去哪儿?!”

  “先放在地窖吧。”

  “是,大人!”

  两只兽托着箱子,一前一后地往厨房挪去,短短几十步路,他们走了好久好久,打开地窖下楼梯时,皮普都感觉自己的两腿在打颤,也不知是太兴奋还是力气不够,说不定是因为害怕,唯恐爪子一滑,箱子砸在身上,搞不好会直接砸成重伤。

  “咚”的一声,箱子有惊无险地放在了地上,皮普抹抹涔涔而下的热汗,一句话都不敢说,他生怕自己表现得太兴奋,引起男爵大人的怀疑。

  博克叉着腰喘了几口气,而后蹲下身,拉开箱子正前的卡扣,当着皮普的面打开了箱盖——里面确实装着数不清的金银珠宝,璀璨非常。

  一时间,皮普都看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连零头都没见过!哪怕用他的小爪子随便抓一把出来,其价值也足够一只普通兽好吃好喝地混上大半辈子了。从那灿然的金光之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来,骑着骏马,身佩银盔,手执利剑的未来!

  直到脸颊被轻拍了几下,皮普才回过神来。

  “小皮普,你以后不用白干活了,一年到头怎么也该给十几个银的。”

  被强拽回现实的皮普差点没被这句话给气死,他在心中把吝啬的男爵大人捅死了无数次,而后勉力露出高兴的表情,咬牙切齿地感激道:

  “谢谢,愿您长寿,大人……”

  金光再度被箱子所隔绝,博克旋即站了起来,拍拍皮普的肩膀,示意后者先出去。皮普不得不顺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腹诽,很难听那种。

  小熊在外头心急火燎地等着,恨不能现在就动手,但不行,他还得等,而且必须按捺住内心的澎湃,装作毫不关心的模样——很快,他就意识到这种伪装完全不合理,谁看到这么多金币不会动心呢?应该表现出一点点“无法自控”的羡慕,甚至于嫉妒!

  好一会,博克才从地窖里出来,合上盖板之后,他向着地窖施了一记法术,而后皮普看见了让他惊恐万分的一幕——地窖入口竟然凭空消失了!

  “这、这是什么法术啊……”他忍不住问道。

  “之前说要教你法术,你不学,现在又来问。”博克摇摇头,转身便走,“我还有几封信没回,先去忙了,晚点要出门,跟老管家谈谈经营庄园的事,或许明天才回来,你要帮我打理好宅子。另外,记得之后嘴巴严实点,不然,你会有大麻烦,小皮普。”

  脚步声渐渐远去,小白熊扒着墙,看着高大的熊兽一步步走上楼梯,眉头紧锁。他不傻,听出了最后一句话里暗含的威胁意味,胸中便恨意翻涌。

  终于,高贵的男爵大人还是原形毕露了,平时一派和善的模样,一旦关乎利益,立马就翻脸不认人!皮普如是想。他感觉恶心,博克之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觉得恶心!他知道,那些全都是假的,男爵大人不过是在逗一条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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