⑤〖价值〗

一只衣衫褴褛的猫戴着厚重的铁链从眼前走过，目测年龄比自己还要小，轻微的营养不良让他看着比同年龄的猫小一号。后面则跟着一只戴有白色厨师帽的狮子大厨，不时粗鲁地催促他快点，毫无疑问，今晚这只猫将会被做成美食呈上客人的餐桌。

同样都是猫，命运却截然不同，亲眼目睹这份云泥之别的昴站在原地，捂着胸前咚咚直跳的心脏不知该作何表情。直到他们走远了，那只猫也从未看向自己一眼，昴摸了摸呼吸不畅的喉咙，她以为是精致的蝴蝶结收得太紧无法呼吸了，之后发现只是自己忘记呼吸。

“菜月小姐，跟上来。”身后传来奥托莉的呼唤，她站在走廊的另一端。昴赶紧小跑了过去，奥托莉弯下腰给她整理身上精致的黑色制服裙子，又看到她手背上的鲜红抓痕，眉间微皱，“果然受不了浓郁的气味吗。”

浓郁的气味，当然是指充斥着这栋大楼的肉香味。这栋漆黑的豪华建筑建立在最大活饵仓库的上方，每逢午夜便是兽气最旺的时候。有可供生吞活剥的活食间，也有将生肉烹饪成毫无负罪感外观的精食间，生肉和熟肉各种气味从不同的房间缝隙中飘出，让同样是肉食动物但没有吃过兽肉的昴口水直流精神恍惚，为了不让自己失态，只能不停抓挠手背保持清醒。

“我可以忍耐气味的，没事……”

“戴上。”

把昴受伤的手背用舌头舔净消毒，奥托莉又脱下手套把昴的手塞进去。鬣狗的手套对猫来说太大了，就像是小孩戴妈妈的手套，但里面是被奥托莉捂热了的暖意，让昴觉得伤口暖暖的不怎么痛了。

“怎么连兽肉都没吃过？多吃一些兽肉就会对这里的气味习惯了。”就在这时，其他西装革履的雄性肉食动物从走廊的另一边走来，他们是拉塞尔手下。看着奥托莉像妈妈一样蹲下来和矮个子的奶牛猫说话，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嬉笑，“明明是奥托莉的宠物，作用就是拎包小妹吗？连黑市工作也不让她帮忙，账单之类的也可以委托她计算吧。”

“没必要让她学习那些。”奥托莉的回答毫不犹豫。当然，那群雄性会这样说也不奇怪，自己抚养昴的态度在黑市里确实算得上另类。

“嘿，她可能是处女厨啦。”另一头雄性压低声音，斜着眼睛打量昴因为害怕而牵住奥托莉衣袖的手，两头雄性的目光顿时暧昧。

要知道黑市里的恋童癖不少，掌权的雌性也会圈养可爱的孩子随意亵玩，但奥托莉却一直排外，更不会去红灯区享受，还以为她和群兽有多不一样呢。结果现在，她的身边突然多了只小猫！猫的身体和其他肉食动物相比可太小了，对于体积大的动物们来说，这只奶牛猫看着像是初中生？而且都饲养这么久了，对黑市操作不熟悉、没吃过兽肉、听不懂行业黑话，简直像没离开爸妈保护还住在象牙塔里的稚子处女，实干主义的奥托莉为什么要圈养这样的废物啊？只能用性癖来解释了！

……虽然我确实是处女。昴在心里默想着，看到讨厌雄性对雌性评头论足的奥托莉咧嘴流露不满，又赶紧拉了拉她。

同时，自己身后也传来了一阵稳重的脚步声，周围的兽们包括奥托莉马上毕恭毕敬地挺直身体。昴回头看去，原来是一头穿着红色干练西服的雌狮——她就是拉塞尔。对外是大型商会的会长，对内是狮组的组长，也是黑市这艘贼船的掌舵者。

“不要对别兽的私事指手画脚啦，我希望大家好好相处。”拉塞尔显然听到了这里的摩擦，她勾起嘴角眯起不笑的眼睛扫视全场，马上让雄兽们低下了头。

昴偷偷把自己往奥托莉的背后缩了缩，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拉塞尔。这不是自己第一次见她，在来到黑市前，自己在电视上见过笑容可掬的拉塞尔，她以女强人的形象和政客来往密切，总是彬彬有礼，媒体对她的评价基本正面。但这里是黑市，即便拉塞尔的着装和电视上没有任何变化，但昴敏锐地察觉到气质的浑然不同：她的眼睛里几乎映照不出感情，只会衡量出某个事物的价值。

“真是可爱的猫。”拉塞尔的头没有转动，只有眼球转动着看向自己。昴听得出这只是客套话，因为她上次见到自己时说过同样的话，这次又说了同一句，代表拉塞尔从未记住自己的脸。

今晚他们要前往洽谈地点，一同向前走时，沉默寡言的奥托莉侧身把昴和其他兽隔开，只有拉塞尔和自己说话时才会回复两句，把无穷无尽的厌恶冰封在没有喜怒的脸下。昴听不懂他们的黑话，便盯着奥托莉的尾巴默默发呆，来这里之前奥托莉也征求过自己的意见，自从昴从心里乖顺下来后，如果奥托莉的工作需要信得过的帮手，就偶尔带自己一起出去。虽说是帮手，但基本就是帮奥托莉拿东西，她从不让自己接触复杂的事情，如果是涉及食杀的工作，就更不会带自己去了。

“……白鲸的事情处理得很好，你是怎么想到那个计划，还拉到帮手的？”

就在这时，拉塞尔无意间提到了之前的工作，重要的关键词让昴敏锐地竖起耳朵，而奥托莉声音冷淡地回答：“是我自己想的。”

“那样真诚的计划不太像是你的手笔，情报都是用虫子打听到的吗？有种未卜先知的感觉……虫子真的能传达这么复杂的情报吗？我还以为你认识了一个有价值的兽帮了你一把呢，如果有，真想认识一下啊。”

“很可惜没有那样的存在。”多疑的笑面狮真烦人，奥托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不耐烦地抽动嘴角，并把昴更深地隐藏在自己的影中。真是庆幸，拉塞尔从未去看菜月小姐一眼，连他都觉得昴是一只需要攀附着奥托莉才能活下去的、毫无价值的笨猫。

“……”在奥托莉的全力庇护下，昴只能一味地把头埋得更深，轻轻深呼吸去平复过快跳动的心脏。因为自己，正是白鲸事件里私底下的参与兽，只是把这份功劳全都推给奥托莉。

所为白鲸，是长期困扰陆地国家的海洋君主，因为体型庞大，容易引发海啸造成巨额经济损失和兽口伤亡，是陆地动物和海洋动物之间的外交问题。海洋动物对生死看得很开，觉得被吃是生命的延续，更何况鲸鱼还是群鱼的领导者，哪怕是失控的鲸鱼也一样。

和海洋动物不一样，陆地生物就很纠结生死。眼看白鲸问题要影响二国的友好关系，懂翻译的奥托莉就被命令去干活了，昴作为随同家属也跟着一起享受公费旅行。一开始，奥托莉就不打算让昴插手这件事，小猫站在自己身后当背景板就可以了。然而不知是什么原因，昴半夜摇醒自己提供了来源不明的情报，还让奥托莉给拉塞尔通过安娜的关系网，拉拢露格尼卡学校里的库珥修家族和总警监的剑鬼，在某个时间段制造了涨潮和退潮，让白鲸「意外」搁浅。既然是意外死，那外交问题就不那么寸步难行了。

……又出现了，这种几乎未卜先知的能力。

昴的计划十分有用，困在奥托莉眼前的难题迎刃而解，明明工作提前完成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但奥托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背迅速蔓延。她开始意识到了昴的价值不是玩英雄游戏那么简单，虽然不明原理，昴也死活不说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一旦把这份能力合理作用在其他地方，能改变的事情就不仅仅是他兽的兽生了。

奥托莉摹写了一份计划书转交给库珥修，又把后续问题安排妥当后，便以工作完成身体不适为理由，拉着昴迅速从前线撤离。同时在隐秘的地方，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严肃地警告：“绝对不能让拉塞尔意识到你的价值。”

“为什么？是我帮不上忙吗？”

“……因为我只是奴隶，如果主人想拿走奴隶的宠物，我阻止不了。”

大概是第一次看见自己露出如此紧张的表情，昴虽然不理解，也拼命点头让奥托莉放心。最后还嘀嘀咕咕地说，既然我有那样的价值，如果能让奥托莉不再做奴隶就好了。

不仅不能让昴当英雄，也不能让拉塞尔意识到昴的价值，不然……她会被拉塞尔如何对待呢？

“……不想再失去了。”奥托莉倒没把昴的喃喃自语听进去，她光是想象着血腥的可能性，后颈兼背部的鬃毛便竖了起来让身体看着膨胀一圈，后槽牙也忍不住咬得咯咯作响：让所有兽都认为菜月小姐是离开自己就没办法在黑市里活下去的笨猫，反而是从拉塞尔眼皮子底下保护她的最佳手段。

“奥托莉，你这么喜欢谈判工作吗？”拉塞尔回头，看到奥托莉眼中一成不变的极寒和脖子上微微竖起的毛发，菲薄的唇角微扬，然后瞄了一眼她身后的昴，“让她把行李放下吧，接下来是大人的洽谈时间，小孩子可以出去玩。”

“不，菜月小姐在外面等，不准乱跑。”

其他雄性都哈哈笑了起来，仿佛把昴当成了跟着妈妈工作的托管儿童。但昴却暗自庆幸，把行李递给奥托莉后目送他们走进会议室，紧绷的身体终于软了下来。和一大群凶恶的肉食动物走在一起，如果没有奥托莉，自己的双腿早就走不动路了。

虽然我是肉食动物，但不吃兽肉，也会被他们视作为草食动物吧？想到刚才在面前路过的食用动物，昴的心情又难过起来，这个黑市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无底线。跟着奥托莉走动后，她还了解到隐藏在黑市最深处的交易是草食动物吃肉食动物。黑市的压迫从来不是肉食动物凌驾在草食动物之上，更趋向于阶级压迫，不管是什么兽的肉都可以切下来买卖，难怪奥托莉都说绝对不能让拉塞尔注意到自己的价值。

“嗯……独自一兽，有点无聊。”

不知道奥托莉的工作要持续多久，昴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已经捂着嘴巴连续打了几个哈欠。她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决定偷偷在周围散步，只要在奥托莉回来之前返回原地就行，这应该也在奥托莉的容忍范围内？而且奥托莉曾经说过衣装是每只兽的身份证，更是黑市里的通行证。他兽会从对方的衣服上判断阶级，再决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你，一套华美衣裳可以给自己提供最基础的保护，自己身上的制服就足够华美。

事实证明奥托莉说得是对的。

因为这身衣服，当昴独自行走的时候，哪怕不时有食客、厨师和巡逻保镖经过，他们都不会阻拦自己，八成是认为自己是某个贵客的千金吧。

“这栋建筑物也太大了，这一层的尽头在哪里啊？”因为受不了肉的味道，昴一路上尽量往味道淡的地方走去，这里没什么兽巡逻，安静的氛围还能让心情放松。她低头看了眼手表的时间，又过去了半小时，现在应该回去了吧。

“救救我……”

偏偏这时，一阵微弱的呼救声从安静的走廊中荡了过来，昴的耳朵瞬间往后竖起，隐约听到了咕噜咕噜的冒泡声。那是什么声音？求救的兽又是谁？没有多想，昴顺从本能向声音方向跑去，她看到了一扇虚掩着的门，仅仅只是在门前停下脚步，就能闻到飘出来的强烈血腥味。昴的心跳加快，不自觉后退一步，因为她还听到了撕扯咀嚼的恐怖声音。但那声虚弱的求救依旧在脑海里回响，如果自己迟来，让对方死亡又该怎么办？昴紧握拳头，最后默默推门走了进去。

血腥味更强烈了。

走廊的灯光透过大门在地毯上割出了醒目的长方形，又沿着昴的身形雕刻出了斜长的剪影，她一步步逼近，又听到了咕噜咕噜的冒泡声。旁边墙壁上的电灯开关静静反射光芒，但没有打开的必要，因为猫咪的眼睛可以看清楚黑暗里发生了什么，这让她脸色苍白，捂着嘴巴想吐！

“啊～这家伙刚才可没说会有访客过来啊？”

一只身材矮小，留有及膝深褐色脏乱长毛的兔子少年从一具被开膛破肚的肉食动物尸体上抬起上半身，身上披着破烂的衣服，露出的手脚沾染血污，实在太脏了，根本辨认不出性别。汩汩的冒泡声是从断裂的气管中漏出，他的嘴里还叼着一截血肠，深灰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闯入现场的昴，咧开嘴露出了残忍的笑。

快跑！且不说兔子为什么会吃肉食动物，强烈的死亡气息让昴心生恶寒，转身就想跑。但一把刀飞了过来擦着脸皮正好刺中大门，让大门咚地一声关上了！意识到自己可能没办法活着逃出这个房间，昴深吸一口气，接受现实转头举手投降，紧张地对兔子少年说道：“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不是你的敌人！请冷静下来……”

说着，昴也打量着对方分析情报，兔子是草食动物，在黑暗中不可能眼睛发光，但他的眼睛却幽幽发亮，代表他能看清黑暗里的事物。昴又打量对方的身体，发现他裸露的肌肤上有一串数字编号，内心顿时一沉：“你是…这座大楼下的食用动物吗？”

“答对了～看来养尊处优的小姐脑子里也没这么笨嘛，呵呵嘻嘻嘻！”对方笑了起来，锯齿状的尖牙也不像是兔子该有的，更像是奇美拉？

果然是啊。昴的心脏隐隐抽痛，也打量倒在地上的死者，对方的裤子腰带已经解开。这只兔子吃了他的肠子和胸肉，没有脱裤子的必要，八成是试图猥亵兔子的时候被无情反杀了吧。昴紧皱眉头别过头去，脑海里浮现出奥托莉那张令自己安心的脸，因为大家都知道自己是奥托莉的宠物，如果帮助食用动物逃跑只会给奥托莉徒增麻烦。昴当然不会去做蠢事，只能纠结着后退一步，小声说道：“你走吧，我会假装没看见的……”

“你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怜悯我会让你吃大苦头哦！”察觉到了昴的心声，兔子少年的眼神突然凶恶，当然嘴角上扬到了极限，看着表情扭曲十分骇人！说到亢奋时，他还兴奋地张开双臂，露出瘦削的双腿和吃了许多肠子后依旧不见凸起的肚子，吐出过分长的舌头狂气地在密封的室内大笑：“我吃了他不是为了反抗那么幼稚的事情，咱们饿坏了啊？！所以引诱肚子最肥的家伙把咱们带出来，就可以……暴饮！暴食啦！”

“……你不是第一次吃兽肉了？”意识到这个可能性，昴惊愕地瑟缩一步，因为对方还这么小！想在黑市里购买兽肉都要成年了才被允许进入，让未成年吃兽肉很容易堕落到祖先的野性状态，地牢里也不可能给食用动物投喂兽肉，所以只能是……他吃了地牢里其他被关押的食用动物们。

“对啊，因为很好吃啊～不管是侠义心肠的兽还是恶念缠身的兽，他们的内脏都在体内低温慢煮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刚掏出来时还会有咕噜咕噜的热气冒泡声，咕噜咕噜的！通过喉咙时的满足感可比干巴巴的草要美味多了！”兔子少年的笑声越发刺耳，他在享受，他在回味。

……这只兔子，绝对不能靠近他。昴无意识地吐出舌头散出冷汗，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恶念的孩子，像是小小的疯子。自己不仅要逃离他，也不能让他靠近奥托莉！于是她强壮镇定，露出给自己壮胆的微笑说道：“我明白了，我不会影响你用餐，也不会把你的事情告诉给其他兽，我先离开……”

“离开？不要的吧，不行不行，因为——”看到昴的步步后退，兔子少年对她的小腿又扔出了一把刀子。堪堪避过的昴吓得摔倒在地上，看着对方指着面露惊恐的自己，眼睛发光地笑着嘶吼：“因为露伊说咱们需要你身上的这套衣服！”

露伊是谁？室内还有其他兽吗？昴紧咬牙关从地上爬起，对方也抡紧拳头冲了上来！她迅速收紧大腿肌肉利用猫咪的弹跳力从地上高高跃起，稳稳落在柜子上躲避兔子的横冲直撞，竟看到对方一拳就在地板砸出一个坑！然后抬头用阴森森的独眼锁定自己，下肢蓄力跳了起来！

不妙，兔子的弹跳力比猫要优秀多了。全身炸毛的昴转身想跳到其他地方去，至少要跳到门前打开门呼救一声吧！但为时已晚，随着一只散发着血腥臭气的小手紧抓自己的后脑勺，昴的前额便被兔子往地上狠狠一敲！

“咕呜？！”沉闷钝痛几乎把意识从脑内震飞，全身紧绷的昴在地板上抓出了几道抓痕，然后不受控制地失去了对肌肉的控制权，像一团棉花彻底软倒在地。在黑暗即将笼罩的前几秒，猫咪涣散的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看向大门下的缝隙光亮，只期望奥托莉千万别来这个房间，如果不幸重来，自己绝对会老老实实待在门前不再乱跑了。

*

首先恢复的是听觉，然后是保暖不够手脚冰凉的寒意，最后是整个大脑的闷痛，疼得自己快要裂开。昴蜷缩着身子发出嘶嘶抽气声，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穿破布躺在地上，奥托莉给自己的衣服去哪了？就连手套也不见了！而且，从破布上传来的强烈血腥气把昴熏得龇牙咧嘴，她捂着前额，逐渐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那具被享用的尸体和那只凶残的兔子！她颤抖着从地上坐了起来，心想自己的衣服恐怕和兔子少年互换了。

“醒了？”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当昴回头看去，映入眼帘的分别是老虎、狮子和棕熊，都是雄性大型肉食动物！ 他们坐在茶几旁边，三双兽瞳齐刷刷地盯着被扔在房间角落的自己。

不带善意的审视让昴的身体一颤，咽着口水冷静地观察他们身上精致的高定西服，看来这群生面孔算得上是这里的食客？我之前和尸体同处一室，他们莫非在发现尸体后便把唯一活着的我带到自己房间了？

“你们是谁……？”

“是你杀了我们的同伴吗。”

老虎扫了一眼昴竖在背后炸毛的尾巴，依旧不收敛自己身为上位肉食动物的气场压迫，粗声粗气地吼着：“当我们来到房间喊他打牌，就看到你和尸体待在一起。”

“不是我！我哪里有能耐杀害大型肉食动物？！真凶是一只.……垂耳兔……”把真凶的种族说出来都觉得自己在开玩笑，又有谁会相信垂耳兔可以食杀肉食动物？看着对面的三只猛兽都怀疑地眯起眼睛，拿不出证据的昴知道费劲口舌也无济于事，只能叹气摊出最后的底牌：“我不是食用动物。请问拉塞尔的手下——奥托莉在哪里？我是她的宠物。”

“奥托莉？我不认为像她那样的雌性会饲养这么脏的猫。”棕熊指着昴身上的破布衣服大声嘲笑，“只有食用动物才穿这个！如果主人给宠物套上这种破布，就意味着要吃掉了！”

……那家伙！昴焦躁地咬咬牙，顿时明白这就是兔子少年的目的，互换衣服相当于互换身份，那套只有掌权者和富兽才有资格穿的制服可以让他畅通无阻地离开这栋建筑物，被披上破布的自己就被丢在原地为他争取逃跑时间了！

“呃……其实我们对被吃掉半个身子的同伴没什么感情啦，他的嘴巴好臭不爱刷牙的。”看着奶牛猫用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用力锤打地面的不甘心，中间的狮子挠了挠浓密的鬃毛，又摊开手笑着说道：“不过能帮他把你吃了，也算是帮他复仇了吧？”

“唉？”昴呼吸一滞，紧接着就被伸过来的狮爪抓住手臂，用力拉了过去。“我顶多是有嫌疑！我不可能杀了你的同伴啊！”对方的兽爪一握就能勒住自己的半截小臂，狮子和猫咪之间多么可怕的体格差啊！昴大声为自己争辩并使劲挣扎，无奈身上的破布直接被撕碎，狮子就像在拆开奶油巧克力的包装纸，轻轻松松就把赤身裸体的自己扔在茶几上。

“身材有点平，初中生？皮毛摸上去好软，脂肪层的手感也很棒……”昴在猫咪种族里发育良好的胸部在大型动物眼中显得脆弱娇小，狮子用两根手指就能捏住一只乳房，小小一粒的乳头稍微用力就能捏碎。他又肆无忌惮地摸了摸昴毛绒绒的肚子，柔软顺滑的触感无疑是想把脸埋进去吸的程度，这让他眼睛发光说道：“看来你是S级食用动物啊，这次捡到好货了。”

“我可不知道食用动物还分等级！”狮子抚摸肚皮的技术有够烂的，昴对着摁住自己双手的老虎手指用力咬下，趁着他吃痛松手的间隙，利用油光锃亮的短毛哧溜一声从禁锢中滑走逃跑了！多亏了昴以前练习过跑酷，她先是跳到书柜旁又跳到吊灯上，甚至可以抓着墙纸在壁上爬跃，一时间把三只猛兽刷得团团转！然而这个房间毕竟门窗上锁，有限的空间里也没有三只猛兽够不着的地方，其中的老虎很快飞扑过来痛击昴的后背！

“唔啊！”可怜的昴被重重被压在地上，疼得眼角闪现出泪花。自己的腰肢对猛兽而言细长得可以一手握住，如同压制小孩子一样简单，更何况自己还是力量稍弱的雌性，一旦被扑倒，就只有被三只雄性随意鱼肉的结局。

“雌性全裸跑酷？这个玩法我们去红灯区怎么没体验过，你是不是女娼……等等，你是处女？”刚才被咬了手指的老虎不满地低吼，他还是被昴的爪子挠得最多的兽，好不容易控制了这只依旧用三白眼怒瞪自己的奶牛猫，直接骂骂咧咧地掰开大腿。下一秒，微微闭合的肉洞让他和其他二兽面露惊讶，毕竟食用动物里很少有处女，基本都在成长过程中被使用了。

然后，他们默契地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得意，这和黑市里最恶俗的潜规则有关——如果一只雌性食用动物在死前还是处女，要先给雄性享受之后才被允许去死。

为了避免让昴觉得恶心，奥托莉没主动提及这方面的事情。但看着这群雄性眼中黏腻的恶意，昴也能明白他们想做什么事情，这和斗兽场里试图奸杀自己的那群猎豹眼神一样恶心！

“奥托莉！奥托莉！”大声呼唤着唯一能拯救自己的名字，昴不顾一切地用脚掌爪子踹开老虎，从茶几上滑下来拼命向门外爬去。可惜，她马上被老虎抓着猫尾巴无情地扯了回来，不管是尾巴快折断的弯曲还是拉扯脊椎的神经痛都让她惨叫，尖锐的爪子在地板上划出了几道清晰的抓痕。

“第一次肏猫总觉得自己是恋童癖，我喜欢胸大的。”

“你硬不起来可以先让她口啊，大不了我先来。”

“你的太大了会把她肏松，先让我来。”

他们逼迫昴坐在地板上，对话中充斥着恶意和下流，不过是在讨论如何使用这个可以收纳雄性阴茎的飞机杯罢了。狮子最先坐在茶几上，他张开腿拉开裤链，露出了闷热的雄狮阴茎。昴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目睹雄狮的阴茎长什么样，最粗的根部是深红色的，最细的尖端是黑色的，像长着倒刺的圆锥形裱花袋。

“太直白了吧？！”昴想要后退，但背后已经被棕熊拦截，只能眯着眼睛勉强打量。对猫咪来说，那算得上是比较大的阴茎尺寸，如果自己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阴茎肯定会被吓到。但昴平时已经见过很多次奥托莉的阴茎了，现在反而能保持镇定，脸上还流露出明显的嫌恶。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狮子龇出尖牙威胁着昴，一只手也正好圈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如果敢咬下去就掐死你。”

“……”感受着脖子上收紧的力度，只要狮子稍微用力，自己的骨头随时可以被他轻松碾碎。死亡近在眼前，昴觉得眼下的情况比目睹垂耳兔食杀的现场还要恐怖，让她忍不住吐出舌尖轻轻吸气。而这被狮子当做接受口交的暗示，扶着阴茎的黑色尖端戳刺着猫咪的唇舌。

雄性的气味在唇齿间流淌，这头雄狮刚才一定是参与食杀了，闷久的骚味和血腥的熏臭让昴难受得睁不开眼，只能闭上眼睛张开嘴巴把细细的前端含住。虽说这里是狮子阴茎最细的一截，但种族优势比公猫的阴茎前端大多了，还是让昴觉得腮帮子有点酸。她不断分泌唾液试图冲淡充斥口腔的雄性气味，努力想象自己正在吸吮一根好吃的软糖，舌面上的倒刺在舔弄时让狮子舒服得轻轻颤抖。

“要把整根阴茎含进去，还要用手轻轻揉捏阴囊！”看得出昴的不积极，狮子再次下命令，逼得昴只能努力把嘴巴张开最大，尽量把整根阴茎吸入腔内。黑色的尖端探入喉咙的感觉还好，不至于撑得太涨把自己灌满窒息，但粗壮的根部压过来时就很难受了。被压扁的猫咪舌头不断挣扎，用倒刺对着阴茎乱舔一通，但狮子阴茎上也有密集的倒刺，他根本不觉得痛，还巴不得猫咪的舌头能在倒刺上摩擦出更愉悦的快感，并把手抚在昴的后脑勺上，不轻不重地往胯部压了下去。

“唔！！”

“别忘记按摩阴囊。”

狮子阴茎连根没入，腮帮子被拉扯到极限开始酸痛，敏感的上颚也被倒刺摩擦出阵阵瘙痒。由于喉咙也被贯穿了，昴再一次庆幸狮子的阴茎和猫一样都前段尖细，不至于扩张喉咙压迫气管，自己勉强还能呼吸。她忍住眼泪服从命令，一边按摩阴囊一边前后吞吐，把阴茎吐出去时周遭的犬齿还对着柱身微微挤压，危险地撩拨阴茎表层，除了小心不要让狮子的倒刺划伤嘴唇，还要用舌头卷起尖端深吸马眼。

又在把阴茎插进来时，压低舌头让前段插入喉咙摩擦喉管黏膜，轻微的咳嗽震动让狮子发出一阵低喘，因为舌根被压迫有干呕的感觉，促使昴分泌更多的唾液。再次被压扁的舌头还左右滑蹭着，往粗壮的柱身上涂抹更多唾液，尽量让口交吞吐更加容易。

狮子开始勃起，昴对阴囊的施压也没有减缓。她收敛爪子只用粉色的肉球细心按摩，在柔软的囊袋上轻轻挤压，然后温柔地捧在手心里揉搓，掌毛如丝丝缕缕的绸缎仔细打磨着孕育精子的地方。狮子竖起鬃毛发出了暖呼呼的喘息，此刻的阴茎已经完全勃起，昴的吞吐也慢了下来，咽不下的口水从嘴角如蜘蛛丝般滑落至下颚处，她觉得自己的脸真的好酸，酸得要没知觉了。

“呜……！”突然，被冷落的熊不甘寂寞，抓着猫咪尾巴抬高昴的屁股露出双穴！尾巴根部和脊椎末端再次生疼，让正在口交的昴差点被呛咳。

“闻到阴茎味道的小穴怎么还不湿啊。”棕熊不满地咂嘴，把手指舔湿后，直接对准双穴咕滋咕滋地插了进去。

“呜咕……！嗯唔！”昴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尾巴不用抓着都绝望地竖了起来。熊的手指对猫咪来说太粗了，一下子撑开没有做好准备的小穴和从没想过自己会被插入的屁穴，酸胀的撕裂痛从下方一路席卷全身的神经。而且熊的肉球布满厚茧，厚茧长期被摩擦翘起硬硬的皮刺，如同凸起了无数针尖，就这样插进来摩擦黏膜实在是太疼了！

昴痛苦地不停扭动臀瓣，反而被棕熊误以为在献媚。粗硬的手指开始抽插，把不断打颤的阴唇来回挤入穴道，菊蕾上的皱褶也被野蛮地撑圆，当他使出剪刀手挤压中间的肉壁时，更是把猫咪疼得发出呜咽！谁能忍受这种纯粹的暴力？昴还知道这头熊根本没有剪指甲！哪怕收敛指甲，在顶到硬硬的宫颈口时说不定会冒出一点刺伤子宫，那可太疼了，吓得昴不停向前挪动屁股试图逃避。

“区区母猫不要乱动！哦……处女血。”背后的熊发出带有杀意的怒喝，像是对着昴泼去一桶冰水，吓得她绷直后背浑身冻僵。但熊的声音马上变得高兴，因为他闻到了血腥味，抽出来时手指也染上了拉丝的血迹。

……只是撕裂出血罢了。昴含着阴茎无奈心想。阴道才不是插进去什么都会流血的甬道，就算把手指抽离，小穴依旧有强烈的针刺痛，这便是撕裂伤的痛楚。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奥托莉那一晚用手指抠弄肉穴时都没有让自己流血，熊这么做只能证明他根本不在乎雌性的感受。

“要去了……！”突然狮子用兽掌紧扣昴的后脑勺，把她的脸蛋反复往下撞击，尖锐的指甲在昴的毛发下抓出了道道抓痕！顾不上后颈传来的撕裂伤，连续压迫舌根的苦闷也让昴眼泪直流，三角鼻子反复被毛发刺激得想打咳嗽，直到狮子的撞击戛然而止，一股热流又在舌根上大量喷洒，朝着自己收缩的喉洞射精了！

好恶心！好恶心！强烈的苦涩腥气直冲脑门，正巧射精后狮子的兽掌力度有所放松，无法忍耐的昴赶紧推开他倒在地上不停干呕，还用手指插入舌根不断抠挖没吞下去的精液，簌簌落下的眼泪鼻水和唾液与白灼的精液，在猫咪的咳嗽声中混合成了一滩淫乱的水渍。

“不愧是小猫，比我的同族还紧……”

“是含硬了就插进去啊笨蛋，现在你软下去了，让我先来。”

“我还能硬啦，等我三分钟。”

又是无礼的对话，昴从单纯的流泪变成了抽噎的哭声。她哑着嗓子不停轻声呼唤奥托莉，又在狮子抓着自己想拉过去时迅速避开，瞪着充血的眼睛对他们哈气：“对我做出这种事情……奥托莉不会放过你们的，我是她的财产！”

“怎么还在说这个。”老虎挠了挠后脑勺，明显是嫌烦了，他们依旧不相信这只随处可见的平凡奶牛猫会认识奥托莉，“奥托莉如果来了，只会把擅自抱大腿的你给吃了哦！她可是拒兽千里之外的冰山雌性，还面不改色地把雄性同类给吃了。”

“奥托莉不是那样的雌性！她在外面怎么样我不想管……但她不会强迫我吃生肉，看到我害怕生肉也不会让我去摸！”身为奥托莉的财产和宠物，昴可不想让奥托莉蒙受损失。被泪水浸湿的三白眼尖锐地瞪着三头雄性，昴连爪子都伸了出来，谁敢靠近一点都会被无情挠伤，同时努力捍卫主人的形象，“还有……看到我哭就会停下来，会保护我，会借给我手套，晚上还会抱着我拍拍背……明明是温柔的雌性！”

“呃……听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觉得你和她关系很亲密？但好难想象她会做这种事情啊，她差不多是黑市的死神耶。”因为和自己理解中的奥托莉完全不一致，老虎还笑了起来。

只有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昴，话说回来，他还是三头雄兽中最年长的一个。他没有反驳昴的争辩，反而对她发问：“那你知道奥托莉是怎么来到黑市的吗？”

见昴犹豫着答不上来，熊咧开嘴敦厚地笑着，发言却冰冷无情：“奥托莉啊……原本是前途无量的大学生，但被学校里一个叫凯地的前辈骗了当担保人，背上巨额欠款后不想连累父母，就被捆到黑市了。她从斗兽场上幸存下来，因为脑子很好又会和虫子说话，就被拉塞尔要了过去，以奴隶的身份工作——哎呀，因为拉塞尔出现得太及时了，我们都怀疑奥托莉之所以会欠下巨额债务，说不定和拉塞尔的推波助澜有关？因为拉塞尔一直在寻找有特殊能力的兽为自己所用。”

“啊……？”昴的利爪一点点收了回去，她愣住了，因为奥托莉从来没对自己提及过去的事情。

熊双手抱臂继续回忆，歪着头不怀好意地说了下去：“那个时候的奥托莉还会哭哦，在斗兽场上杀了对面的兽，被拉塞尔逼着吃生肉，一边呕吐一边承认说好吃，饲养的一条鱼被做成鱼肉香肠后哭得更凶了。当然之后她就不哭了，一滴眼泪都不见她掉过，简直像脱胎换骨。管理兽口流动的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生吞活剥的食杀也很擅长了，毕竟是鬣狗，连骨头都可以吞下去呢……”

“……什么？什么？”昴艰难地消化着关于奥托莉过去的一切，曾经自己还以为长相秀丽能力强悍的奥托莉很受欢迎，事实却大相径庭。她用大脑试图想象奥托莉曾经的遭遇，但想到的只有地狱般的纯黑，她颤抖着嘴唇，磕磕绊绊地追问：“那……奥托莉尝试过逃跑吗？”

“没有，其实只要理解自己受拉塞尔的直接管辖，就知道不可能逃出去吧！拉塞尔知道她的家人住在哪里哦。”

“外面的社会……没有兽寻找她吗？”

“她和黑市里没有朋友，在外面的社会应该也没有？很多久居黑市的兽在社会上基本没有锚点，也幸好她没怎么被社会化过，所以在黑市里很擅长做血腥工作呢。”

熊无趣地耸耸肩，他其实也快把奥托莉过去的样子给忘了，她变化得太快，用永不消解的冷面覆盖了所有兽对她过去的印象。工作能力也是最好的，曾经爱惜小小生命的雌兽，现在可以让大象的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这是多么无情才能完成的工作啊，社会对鬣狗冷血、残暴的刻板印象说不定是对的。

突然，熊的眼角余光有晶莹闪烁，他抬起头，看着昴不解地说道：“小猫，你怎么哭了？果然觉得奥托莉好可怕对吧，转变太快了都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果然雌性鬣狗就是善变啊～”

“不是的，她不可怕，我只是觉得……”

已经没力气再做出攻击状态，昴只能发出虚弱的气音。过去的自己曾好奇奥托莉是怎么来黑市的，只是觉得奥托莉可能不回答便没有开口询问，还觉得奥托莉在黑市里如鱼得水，说不定从小就在这里打工吧？但现在从他兽的口中听到她毫无修饰的过去，又想到在斗兽场下奥托莉站在光晕边缘注视着自己的眼神，昴的眼泪便夺眶而出，忍不住用质疑困惑的眼神看着对面三只雄兽：为什么，他们听不到奥托莉其实在求救？

如果对奥托莉说觉得她很可怜，奥托莉肯定会生气的吧……但看到群兽都觉得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昴还是为奥托莉感到了强烈的难过。再把自己代入到她的位置上，体验她曾经剧烈的心理变化，昴更是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

她行为上的迅速转变，是为了形成一层厚厚的保护壳，没有任何生存价值，失去了生存意义，即便如此还是选择了活下去的行尸走肉。而她违背了这份转变，对我伸出援手，给予我生存价值和生存意义，其实是把过去的自己投射在我的身上。如果在很久以前，也有兽愿意对奥托莉伸出援手，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所以，奥托莉她救了我。

我们都不是自愿待在这里的。

我们远离家乡也很寂寞。

我们在社会上都没有锚点，所以被盯上了。

虽然是成年人，但她也只是个比我年长几岁的倒霉小孩。

“那是什么？”就在猫咪情绪崩塌落泪之时，个子最高的熊突然看到有黑色的小东西一闪而过。扭头看去，原来是一只蟑螂从门缝钻了进来，停在那里晃动着长长的触须。提到蟑螂，熊首先联想到的便是恶心和肮脏，为什么这栋豪华的建筑物里会有蟑螂啊？一脚踩死都嫌弄脏高定皮鞋。

“啊——！”身边的老虎传来一声惊呼，指着窗外大吼道：“好多虫子！窗外好多虫子！”

熊和狮子不约而同顺着指向看去，顿时吓得炸起背毛！只见透明的窗外密密麻麻爬满了各种虫子，偶尔会有几只虫子掉落下来，露出两个圆洞和一个不规则空洞，像是一个蠕动的骷髅头影子深深地凝视着屋内的所有雄兽。

哐当！与此同时，紧闭的房门也被暴力踹开，连门栓都被直接踹断，一个瘦长的黑影从走廊扬起的浮尘中出现，一双冰牢般的灰蓝瞳孔静静地燃烧着凶光。对方走了进来，屋内的灯光只照亮了她阴沉的半张脸庞，来者正是奥托莉。她面无表情，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像是一座极地冰山，让房间温度骤然变冷。

她最先看到的是昴，虽然眼前一亮，但不着片缕的昴和脸上的泪眼婆娑让她深深吸气，紧握着拳头咯咯作响。然后抬眸扫视三头一时僵住不动的雄兽，缓缓道出他们的名字，并说道：“她是我的宠物，现在我要带走她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老虎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因为他们不是拉塞尔的手下，他们的主人是拉塞尔今晚的贵客，按理说名字不可能会被拉塞尔的手下记住，总觉得奥托莉是在暗示自己知道他们的一切隐私。

但奥托莉懒得回复雄性的疑问，她对着昴张开双臂。昴委屈哭泣的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赶紧爬起来想跑到奥托莉的怀里，不料下一秒就被狮子给拦住了。狮子打量着不停挣扎的昴，语气不善地说道：“看来这只猫还真的是奥托莉的宠物啊……她在你眼中有价值吗？”

“宠物的价值。”奥托莉的眼神几乎要化作寒钉把狮子捏着昴的手臂戳穿。

“那在拉塞尔女士那里也有价值吗？”狮子笑着问道。他知道奥托莉是拉塞尔阵营里很能干的左右手，今晚主人和拉塞尔见面是为了谈判，如果能争取更多筹码，主人说不定会夸奖他们。

“你想讨价还价也没用，因为——”

“这只猫是奥托莉的宠物，在我眼里没有价值，非要问我的话，你们对她做什么都无所谓。”

拉塞尔的声音响起，走路无声无息的她已经来到了走廊门外，微笑地注视着这场有趣的骚动，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旁边的奥托莉阴沉斜眼，拉塞尔耸耸肩，对三头雄兽补充道：“这只猫什么工作都不会，连对账收债都不会做。”

“这么废物啊。”狮子脱口而出，看着昴的眼神更像是盯着一块愚蠢的肉，不过这块没有价值的肉不属于自己，还是还回去吧？

“等等。”然而旁边的熊拿起地上撕碎的破布，显然还想和拉塞尔一方讨价还价，“这只猫被我们发现时身上穿着食用动物的破衣服，她身为你们的所有物，莫非曾混入食用动物的笼子里？她有解救食用动物的嫌疑，这可是黑市里的大忌。”

老虎也七嘴八舌地补充道：“她还杀了我们的同伴！”

“我没有……唔！”昴拼命摇头否认，却被熊扬起巴掌刮了过来，毕竟在黑市里殴打宠物也不是什么大事。吃痛的昴捂着扇疼了的嘴巴安静下来，那三只肉食动物同时眼珠往下瞪着自己时，更是把她吓得缩成一团。

“证据呢。”

“我的眼睛就是证据。”

奥托莉身上的杀意连拉塞尔都能感觉得到，眼看着她和熊的对视快要迸发出电光了，窗外的虫子都在咚咚地敲击着玻璃窗，拉塞尔只能假装头疼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开口打断他们：“我和贵客的手下彼此产生了纠纷真难办啊……你们先等等，我要问问你们主人的意见。”

三头雄兽略微点头，奥托莉也有所收敛，室内一时安静，只有昴委屈地吸鼻水的声音和拉塞尔通电话的声音。过了一会，拉塞尔挂断电话，扬起唇角轻笑着说道：“我们讨论一致，不如让你们遵循本性来解决问题，直接打一架吧。”

“真的吗？哈哈！”多么简单的问题解决方式啊，让三头雄兽得意地笑出了声，毕竟一头雌性鬣狗对阵雄性的熊狮虎，哪边会获胜简直一目了然！只有昴的脸上流露出了恐惧，因为房间的空间太小，一旦形成包围圈，只会让本就劣势的雌性鬣狗更加劣势。为了彰显公平，为首的熊还假装善良地调侃：“不如选更宽敞的——”

不等把话说完，只见奥托莉一甩手臂，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便从袖口滑了出来，她箭步上前手持匕首刺入了熊的胸膛！熊的肌肉比其他肉食动物更粗硬，筋膜也多，一旦进入战斗模式绷紧肌肉，小匕首可能无法刺进去，最优做法就是趁其不备先发制兽！顺着最柔软的肌肉纹理深深刺入，想要绷紧也因为肌肉断裂而无济于事，熊只觉得身体一凉瞬间倒下，捂着胸口的刀子不断颤抖，他知道一旦把刀子拔出来就会因为大出血而死。

“什么？！”不明白仅仅三秒最强战斗力的熊就倒下了，震怒的老虎一拳挥了过去。奥托莉无数次见过这种如此无聊的本能攻击，只需弯腰就能躲开，并看着满是破绽的下半身，直接用利爪对着老虎胯部深深一挠！

“嗷呜——！！”重要部位被割断的新鲜血痕让老虎痛得弯腰，旁边的狮子下意识想扶兄弟一把，却和老虎同样觉得脖子一痛！他一掌拍了过去，掉下来的竟然是蝎子和蜈蚣！昆虫的毒素在体内迅速扩散，连肌肉也因为发麻地无法绷紧，体型最小的老虎更是口吐白沫倒下了！

“该死的！”狮子最先反应过来，急忙用兽爪对着脖子用力抓挠出血，让毒素在扩散前通过血液渗出清除大半，然后左右同时出掌，把踩在熊身上的奥托莉围堵其中！既然左右都不能闪避，奥托莉便绷直下肢跳了起来，这和昴刚才逃跑时的选择差不多，有过一次经验的狮子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脚踝，像甩麻袋般将她重重往地上摔去！

奥托莉显然预料到会被怎样对待，迅速双手抱头避免脑震荡。撞击的痛苦未能让她的表情起变化，然后觉得身体一沉，原来是狮子一屁股坐在了自己身上。

“这样你就耍不了什么花招了！”本以为用体重压制就万事无忧，毕竟连奥托莉的手都被自己摁住了！但狮子显然忘了，鬣狗，尤其是雌性鬣狗最擅长处理大型动物的下半身，自己岔开大腿的蹲坐反而暴露了雄性最脆弱的地方。奥托莉没有面露慌张，抬起头毫不犹豫张开满是獠牙的尖嘴，直接咬爆狮子的睾丸！

“嗷啊啊啊——！”震耳欲聋的惨叫让昴和拉塞尔同时捂住耳朵，连窗外观战的虫子们都被声波震下去了不少，痛彻心扉的剧痛让狮子翻着白眼晕了过去，倒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钝响。而奥托莉松开了血糊糊的裤子，连续吐了几口带血的唾沫，面无表情地擦着嘴从狮子身下爬出来，经历了不到一分钟的苦战，她连身上的西装都不带染血。

奥托莉拍拍灰尘，平静地走到目瞪口呆的昴面前，给赤裸的她披上西装外套，轻松将其公主抱起。而昴也紧紧圈着她的脖子，用湿漉漉的鼻尖蹭蹭她的脖颈，从喉间发出了呼噜呼噜劫后余生的声音。

“……精彩的演出。”站在门边的拉塞尔忍不住鼓掌，这里的战斗可比斗兽场表演要好看多了，奥托莉虽然没有多强的战斗力，但善用脑子和昆虫的她不比其他兽要弱小。打量着室内的一片狼藉，拉塞尔心想一会要叫医护过来真麻烦，同时侧身让开让奥托莉走出去。她还发现奥托莉的手显然把那只猫抱得太紧了，手指深深勒着猫咪的手臂和大腿，猫咪也像不知疼痛没有反抗的样子，便笑着问道：“小猫是那条鱼的替身吗？”

“不是。”

“你很难得会做到这一步，是因为守财吗，玩腻之后会吃了她吗。”

“会的，一口不剩。”

奥托莉和拉塞尔擦肩而过，不开玩笑的冰冷语气让怀中的昴瑟瑟发抖，但没有推开奥托莉，反而伸出爪子把奥托莉抱得更紧。

“吃的时候能分我一口吗……开玩笑的。”拉塞尔开了个从鬣狗嘴里抢食的小玩笑，奥托莉略微扭头，一直以来对拉塞尔冰封的脸庞流露出了强烈的嫌恶，最后不作言语地在目送下抱着昴彻底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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