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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文心雕龙——风花雪月】【西海残花录】【069】【完】 - 3,3

小说:【2024文心雕龙——风花雪月】【西海残花录】【069】【完】【2024文心雕龙——风花雪月】【西海残花录】【069】【完】 2025-09-07 14:11 5hhhhh 7630 ℃

  米娅颤抖着披散着让我喜欢不已的亚麻色长发,绿眼睛有些湿润:「我被当逃奴抓住了,白人士兵拿枪托打我,然后用鞭子抽我,用烟灰烫我,威胁要把我吊死,那些民兵因为里面有个人说起自己刚结婚,其他人一起向他祝贺,于是都喝多了,混乱之间有人忘了锁好门,我趁他们都睡着了才偷偷逃出来了,我太害怕他们了,他们都好凶,可我也不知道还能去哪,以前是住教堂,我知道教堂不能再去了,那有好多南方军人,我现在都很害怕他们。」

  我盯着她:「哼,那你不怕我?」

  米娅低头轻声说:「我以为你是好人……」

  我冷笑一声:「那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了。」

  米娅抬起头一副可怜的样子对我说:「求你,让我进去吧,我知道外面比你屋里更可怕了。」

  我把她领进卧室,关好门,玩味的对她说:「说说吧,你现在怎么想的」

  米娅手里紧紧握着那个狼的木雕说:「我想起我妈被抛弃,她还算好的了。有的部落姐妹,也是被白人玩几年就甩了。雇主对我也是玩几天就赶走我。现在部落里的男人不要我,白人也不要我,我不想做情妇,求你娶我。只要我给你身子,你会对我好,对吗?」

  我觉得好气又好笑的盯着她:「那得看你把我当不当主人」

  米娅稍微放松了一点神情说「我会的,保证让你满意。」

  我有些不屑的说:「你不给,你的身子也是我的,但现在我能活到哪天都不一定。」

           ***  ***  ***

              【第九章·完】

                第十章

  1862年夏

  6月的萨凡纳街头泥泞难走,附近教堂和军医院里,被铁路运来的南方军伤兵越来越多。来自西面战线的南方军伤兵说,现在田纳西州大片土地被北方占领,那一线的战局对南方很不利。来自北面的伤兵带来的消息是,南方军已经在里士满周围稳住了阵脚,击退了北方军的攻势。

  米娅在后院忙活,这几天,米娅还是死活不肯跟我上床,绿眼睛一瞪,跟防狼似的,嘴上不吭声,心里指定骂我不是东西。可她干家务还行,把我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我觉得这里又有了家的感觉。我估计着跑船的事兴许得倚重米娅,没强迫她上床,女人嘛,慢慢磨。

  过了几天,杰克推开铺子后院的门,带来个白人姑娘,莉莉。她栗色头发披散,皮肤白皙,手嫩的像是从没干过什么重活,我打量她一番,模样柔弱,像是风一吹就倒,可乳房和屁股还挺有肉。杰克说由于莉莉不是奴隶,只是上我这做女仆,还是自由人,所以他只收我几十邦联票的中介费。

  莉莉对我的态度高傲,又带点崇拜,觉得自己是为南方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而非只是做女仆这么简单。在莉莉面前我就不好再对米娅这个假扮的女奴太客气了,得每周打她几下才行。

  隔天,我晃到朱莉的杂货铺:“朱莉,给我挑条新鞭子,结实的,皮子别太硬。”

  朱莉抬头打量我,语气不太乐意:“新鞭子?你这是要干啥?是不是打算抽那个绿眼睛的修女?莫林,你可别太狠了。”

  我靠在柜台上压低声音,盯着她的眼睛:“你和那个女的,到底啥关系?”

  朱莉愣了下,沉默片刻:“我是站长,她是被派来辅助的。”她望了眼铺子门口,确认没人,压着嗓子解释:“地下铁路的事你该听过,站长负责藏人、安排路线,帮逃奴北上。有的站长管联络,有的管物资,还有列车长就是带逃奴走的。”

  从开战前我就觉得朱莉有问题,这次我还是得把话说在前面:“朱莉,我有限愿意帮你们一把。但别指望我掺和太多。”

  朱莉听后略微放松一下,递过来一条棕色皮鞭,牛皮打磨得光滑,尾端微微卷曲。“鞭子给你,但人家毕竟是个姑娘,你手下留点情。”

  我拿着新鞭子回到后院,手里感觉沉甸甸的。莉莉这姑娘落魄归落魄,满脑子白人优越的臭毛病,成天对米娅这黑奴身份挑三拣四,阴阳怪气,对我也没好脸色,动不动就撇嘴,像我欠她似的。

  我当着莉莉的面,抽了米娅几鞭子,莉莉感到开心极了,像是观看某种让人高兴的表演。米娅喘着粗气,示意我想要单独聊聊,我把米娅拉到库房里,米娅声音带着颤:“我听说你以前对一个叫斯蒂芬妮的混血女奴很温柔,送她好看的裙子、金戒指和带水晶的银项链,还陪她到死……怎么现在对我这么恶劣?”

  米娅说完了一双绿眼睛瞪我,像白人太太看我时的高傲。斯蒂芬妮从不这样,她低着头,蓝眼睛干干净净,我怎么摆弄都行,我怎么玩弄她,她都毫无反抗,只会担心我会抛弃她,所以她让我不要打她时,我爱听,我觉得确实对不起她。想到这我愣了下,冷笑一声,靠在墙上,盯着她的绿眼睛:“你从哪听来的?朱莉?还是斯蒂芬妮临死前跟你唠叨的?”

  我带着嘲讽,“我不是那种见个女人就给好脸色的烂好人。白人女人什么时候正眼看过我?你们不是嫌我红番,就是骂我黄皮。你觉得自己配和斯蒂芬妮比吗?斯蒂芬妮从来不嫌弃我,对我温柔得像小猫一样。我现在没把你交出去,没出卖你,就是对你的最大容忍和善待,别得寸进尺。”

  米娅的脸色一僵,绿眼睛闪过一丝痛楚,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她低头,咬着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我只是想知道,你为啥变了。……还是因为我干的事?”

  我哼了一声,故意不想提这是做给莉莉看看,我起身走到米娅面前:“斯蒂芬妮没你这套漂亮话。她老实,听话,对我温顺,驯服,把我伺候的心里特别满意,所以我念着她的好,我舍不得她,她要死了,我也会尽量让她走的舒服,给她最好的衣服和首饰。不像你,嘴上讲平等,骨子里还不是瞧不起我这号人?你这些臭毛病,抽几鞭就老实了,欠收拾。”

  米娅没再吭声,肩膀微微抖了下,说“斯蒂芬妮是奴隶,可她也是人,不是你的宠物!你抽我鞭子,跟那些白人奴隶主有啥区别?”

  我觉得眼前的米娅越发的惹人生厌:“我就是你的主人,而且你别忘了,前两天你是怎么来求我的?”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没再折腾米娅,懒得费那心思,吩咐她老老实实伺候我就成。莉莉她穿着那件束腰胸衣,棉布勒得胸口鼓鼓的,细腰勾得像画里的洋小姐,我瞅着特喜欢,心想给她弄身好点的裙子,兴许更好看,心想这个白人女仆虽然不能碰,放在身边看着也挺好。

  有一回米娅想帮莉莉干活,被莉莉一把推开,嚷道:“你个黑奴,离我远点!接受你的好意,还不如去死!”

  米娅愣了下,绿眼睛闪过点受伤,咬唇退开,没吭声。莉莉这股白人优越感,根子扎得深,我遇到的卡特先生那些朋友们常挂嘴边:白人是上帝选的种,注定高人一等,黑人生来低贱,只配干活、挨鞭子。码头上的朋友说起,英国佬和法国佬把非洲人当牲口贩到新大陆,教堂里还扯《圣经》给奴役背书,说黑人是“迦南的子孙”,天生得伺候白人。到了南方,棉花贸易兴起,这套说辞更成了铁律。

  我靠在木桌上,瞧着这出戏,冷笑不止。莉莉落魄成这样,还端着白人架子,觉得黑奴的善意脏了她的高贵血统。南方白人老说:北方佬打仗就是为了抢棉花,可还不是打着“释放黑奴”的幌子?可白人奴役黑人,哪点错了?不就是为了黑人好?给他们饭吃、活干,省得跟野狗似的四处抢。这话我听过八百遍,莉莉八成也信了,骨子里瞧不起米娅。

  米娅还是总想要护着莉莉。莉莉却不领情,棕色眼睛一瞪,带着白人小姐的倔劲,冲米娅低声啐:“别装好心,你个黑奴,我用不着!”

  这话刺耳,米娅终于忍不住,绿眼睛冒火,冷声回怼:“黑奴?莉莉,你自个儿也好不到哪去!北方人打仗为废奴,人人生而平等,这是上帝的意旨!南方人奴役黑人,违天理,北方佬就是要砸烂这罪恶的锁链!”她顿了顿,声音更硬:“你嫌我黑奴,可你在这儿呢”

  莉莉脸刷地白了,嘴唇哆嗦,像是被戳了心窝,委屈得眼泪汪汪,哑着嗓子嚷:“你懂啥!我从田纳西逃过来的,一路上见的惨事,你个黑奴哪晓得?北方军打了几个胜仗,南方军败退,我爸我哥都参加南方军战死了,妈带着我逃亡,路上见着白人难民,拖儿带女,饿得皮包骨,衣服破得像叫花子,女人抱着孩子睡路边,冻得发抖,有的小孩病死在沟里,尸首都没人埋。北方军一来,烧房子,抢粮食,嘴里喊着解放黑奴,手里干的却是强盗勾当!南方白人被逼得四散逃亡,那些杨基佬们不尊重南方的权益,把我们当蛮族踩,这仗全是北方佬的虚伪和狡诈害的!”她越说越激动,胸衣勒得胸口起伏,泪水顺脸淌,像是憋了一肚子怨。

  莉莉抹了把泪,胸衣勒得胸口起伏,声音哽咽却更尖锐:“北方军解放的黑奴,哪是啥好货!他们一得自由,就翻脸报复白人主人,偷鸡摸狗,烧仓抢粮,比野兽还凶!我在田纳西亲眼见黑奴跟着北方兵一起烧了我家的庄园,抢走我家东西,什么都不放过!还趁乱为了报复而杀了我母亲和姐姐,黑人就是得管起来,黑人都是野兽一样什么都不懂。”

  莉莉还进一步反驳米娅说:“黑奴明明在南方的种植园里,比在北方工厂了里做工薪奴隶,生活的要更好。这是文明世界里,必不可少的等级安排,是为了让黑人弃恶从善的必要帮扶,是一种出于善意的奴役”

  米娅也以黑奴制的种种残酷恶行,来批驳莉莉的观点,莉莉又会以各种南方观点反驳回去。我常会靠在木桌上,看着她们的日常争吵,冷笑不语。

  6月中旬,我身子渐渐好起来,上次突破封锁线留下的轻伤——胳膊上弹片划的口子——结了痂,不怎么疼了。闲着也是闲着,我开始琢磨干点正事,米娅之前提的北军巡逻情报在我脑子里转,得验证下准不准,不然跑船的事可不敢瞎来。

  还要先得安置好莉莉和米娅,毕竟是两个活物,我答应养着她们多少得负点责任。我掏出一把后院门的钥匙,递给米娅,沉声说:“缺啥吃的,你和莉莉商量好了,让莉莉去朱莉那儿赊账,我回来结。门外市政水井的水,烧开了再喝。”米娅点点头,绿眼睛动了下,好像觉得我不那么坏了。

  莉莉站在旁边,栗色头发垂在肩上,胸衣勒得细腰勾人,棕色眼睛瞅着我,带着点不舍,低声说:“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说完,她脸刷地红了,双手捂住脸,像是害臊自己说了软话。她瞟了米娅一眼,眼神温和不少,没了往日的尖酸,兴许是觉得自己落魄了,端不起白人小姐的架子。

  我没多搭理,提着皮包直奔萨凡纳码头,马里诺最近没怎么睡好,胡子也懒得收拾,打着瞌睡说:“找渔民?那边那户,就很靠谱。”他指了个矮胖的渔民,叫查理的,脸晒得像老树皮。我递过去一叠邦联美元纸币,几十块,叮嘱:“今晚半夜,载我到萨凡纳河河口看看,完事你们正常捕鱼,再把我带回去。”布朗掂了掂钱,点头:“成,天黑后码头西角等。”

  夜里月光稀薄,河面反射着些许微光,查理兄弟几人的小型渔船晃晃悠悠,网绳堆在角落散发鱼腥味。我披着破斗篷,扶着船舷站在船头,盯着萨凡纳河河口的封锁线前面。北军巡逻船的灯火远远晃了两下,果然跟米娅说的换班时间对得上,渔船在这里捕鱼到黎明就掉头回去。1862年4月普拉斯基要塞丢失后,萨凡纳河口就卡死了,主航道布满岸炮和巡逻船,昼夜轮班,换班空档只有约半小时左右,逼得跑封锁船只能走浅水小道,靠芦苇丛来掩盖行踪,稍不留神就成靶子。

  渔民查理告诉我:“北军一般不会管没接触封锁线的小型渔船,检查一下也不会多做刁难,尤其换班的时候更不会,他们也着急回去交差,这时看到是渔船就不会多做停留,但有时也会要求停船检查,这时别乱动,稍微给点好处他们就走了。”

  我没吭声,心想米娅这情报八成靠谱,而且渔船,也是个好的观察手段,以后可以继续使用,这次我没让渔船冒险逼近封锁线,而是在封锁线以内就不再前进,用望远镜观察远处的北方海军情况,并在船篷遮盖下,借着一点灯光在带来的一份简易地图上做出一些标注。

  天亮了返程时,查理撑起风帆,闲聊起来:“跑船的就倒霉了,常有船被北方海军舰炮打沉了人漂在海上,我们这些渔民遇到了,都会尽量捞上来救回萨凡纳的。”我点点头,码头的传言不假,北军对在封锁线以内捕鱼的渔民不太为难。

  这一趟顺利,米娅的情报初步过了关。我踩着码头的烂泥路往回走,心头踏实了点,琢磨着下一步的规划。

  这次从萨凡纳河河口安全回来,我没急着回家里,脑子里冒出个更大胆的念头:要是渔船能往返巴哈马和萨凡纳,跑封锁线的路子不就宽了?米娅的情报初步靠谱,但光摸清北军巡逻的换班时间不够,我得试试这法子能不能真跑通。

  我在码头找马里诺家里借宿一夜,马里诺听我说想试巴哈马的路子,胡子一翘,说道:“有艘大渔船,布莱克家的,船大能跑远路,带人去拿骚往返没问题。但不能装货,尤其是棉花和武器,这两样北军查到就当敌产没收。要是多带几个人,捎点私人物品,或少量走私货,比如带回几箱食盐,几桶腌肉,那没事。没证据是大手笔走私,给点贿赂,北军就放行。”

  第二天马里诺带我到码头西角,布莱克家的渔船停在那,船身斑驳,甲板上堆着渔网和木桶。布莱克船长是一个30多岁的瘦高个,脸晒得通红,眼神锐利得像老鹰。我悄悄递上几百邦联美元,低声说:“带我去拿骚,我会装做普通渔民,正常干活,不会声张。”

  布莱克眯眼看了看,低声答:“好,夜晚上船,装成渔民,别多话。北军要是查,我来应付,但不保证万无一失,大型渔船有被当走私船击沉的先例。”

  天刚蒙蒙亮,我们的渔船沿着泰碧岛的浅滩悄悄滑出萨凡纳河口。甲板上堆满渔网,七八个船员忙着撒网、收绳,我埋头帮忙,装作老手。布莱克让船速放慢,船员们故意大声吆喝,像在赶鱼群。远处,北军巡逻船的灯火在雾中晃动。

  半路上,一艘北军蒸汽炮船靠过来,甲板上七八个水兵背着步枪,火炮在晨光中闪着寒光。布莱克低声骂了几句,示意大家别慌。我心跳加速,假装整理渔网,眼角瞧着水兵登船。他们翻了木桶、捅了网兜,只找到些湿漉漉的海鱼,没见棉花或烟草的影子。

  水兵头子皱眉问:“去哪儿?干什么?”布莱克陪着笑,悄悄塞了几个银币:“长官,兄弟们就指着打渔吃饭,哪敢替奴隶主卖命?没掺和叛乱,求您行个方便。”水兵哼了一声,警告不许夹带棉花,收了钱,挥手放行。

  船开远后,布莱克松了口气,对我说:“普拉斯基丢了,河口被北军封得死死的。我们这些渔民沿海捕捞点鱼虾讨生活,哪敢碰棉花?那玩意儿值钱,可要是被抓,船没了不说,人还得蹲监狱。北军查得严,主航道卡得像铁桶,渔船只能绕着沼泽走。每次查船都得破点财,遇上个硬茬,船说扣就扣,咱也没辙。不少兄弟都说要改行,要不就躲在河里捞点小鱼虾,混口饭吃。”

  我们趁夜色贴着海岸,借着洋流往拿骚赶,三天三夜不敢停。北军的灯火远远甩在身后,我终于松了口气。渔船晃晃悠悠,几天后到了巴哈马的拿骚港。码头上英国佬的商船挤满水面,布兰登带着几个船员去谈买少量走私货——用现金换几箱食盐,少量咖啡和蔗糖,全都放在渔获里面,够遮掩又不惹眼。

  我下了船,踩着拿骚的石板路,空气里混着海腥和朗姆酒的甜味,决定先四处逛逛,办两件要紧事。第一件是找贵格会的接头人,米娅的情报既然靠掩护黑奴逃亡换来,我得拿出点诚意,省得她那帮废奴的同伙怀疑我,给我一次假情报,我就得喂鱼了。跑封锁线四次,次次死里逃生,我对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已有点信心,不那么害怕了。

  我在港口附近转悠,找到一座白墙小教堂,尖顶上挂着个生锈的十字架,旁边有间不起眼的杂货铺,木门半掩,门口堆着几筐干鱼和椰壳。我摸出米娅给的小木牌,巴掌大,刻着个简陋的鸽子图案,低声对店主说:“找约书亚。”店主是个矮胖的健壮的黑人,眼神一闪,瞅了瞅木牌,没吭声,带我绕到铺子后头的熏鱼仓库。仓库里鱼腥味呛得人脑仁疼,木架上挂满剖开的鲭鱼,鳞片在油灯下闪着油光。角落里站着个白发老头,六十多岁,身材健壮,气色很好,看起来阅历丰富,又为人善良,蓝眼睛深得像海,穿着件褪色的灰布衫。

  他接过木牌,眯眼打量我,声音低沉:“莫林,对吧?莉娜的渠道提过你,她说在萨凡纳有个梅蒂斯人愿意提供帮助,但可能出身有些特别,虽然拒绝直接参加地下铁路运动,但只要条件合适,也愿意提供帮助。”我承认莉娜提到的这个人就是我,但也不想多废话。

  他自称约书亚,贵格会在巴哈马的接头人之一,语气慢条斯理:“我们帮逃奴北上,拿骚是中转站,有船在附近岛屿接人。你跑封锁线的本事,莉娜打听后是很认可的,要是你愿意帮我们运人,给你的情报一定是准确的,但你也别问我们是怎么弄到的,问多了,我们可就不和你合作了,万一你都知道了把我们一起出卖给南方怎么办。”

  我表示同意,这么多次的秘密任务,我早就知道不该问的别问,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心想这买卖划算,但得悠着点,别把自己搭进去。

  约书亚微笑了一下:“说起来,我跟中国还有点渊源。二十多年前,我在虎门见过林钦差销毁鸦片的场面,1839年的事,英商气得跳脚,我们几个美国贵格会商人,从不沾鸦片生意,中国朝廷瞧得上眼。那会儿局势紧,洋人都被赶出广州,我们几个却破例能继续贸易,做丝绸和茶叶的生意,那时美国还为了和中国做买卖,专门建造了一种飞剪式快速帆船,都觉得中国是个对美国很重要的贸易伙伴,可现在真是时过境迁了,美国人受英国宣传的影响,对中国看法也是越来越恶劣。”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得意,仿佛那段岁月,是留给他的奖章一样。

  我没马上接话,心想这老头还真有点来头。这番话说的让我对贵格会高看一眼,但合作这个事还是得审慎,我说:“逃奴的事,我考虑考虑,等确定了,我会让莉娜通知你们。”

  约书亚没催,递回木牌,低声说:“去码头找布罗尔,他知道怎么回去。”

  与贵格会顺利接洽后,我琢磨着第二件要紧事:找邦联在拿骚的协助者,探探跑封锁线的路子。顺便,我决定不坐布莱克的渔船回去,换一艘,增加点随机性,近距离试试北军封锁线的虚实。

  我在港口附近溜达,找到一间花店,门口摆着几盆玫瑰和百合花,店里花香混着海腥味。店员是个晒得皮肤有些发红的本地女人,正剪一束野蔷薇。我走过去,低声说:“我要一束棉花带玉米穗的。”

  她眼神一亮,停下剪刀,点点头:“去东街,英国商人荣格先生的宅子,到那附近一问就能找到。”我没多嘴,出了店,直奔东街。荣格的豪宅外墙花白,铁门上缠着藤蔓,院子里棕榈树沙沙响。我敲门,仆人引我进客厅,墙上挂着2幅油画,仆人介绍说:1幅是斯巴达国王带领300勇士正在赶往温泉关,将要在那抵挡波斯来的百万大军,另1副描绘的美国南方的棉花种植园里,善良的黑人在勤恳劳作,温和的白人主人在幸福生活,大家各安其位的美好融洽的关系。

  荣格先生是个矮胖的白人,五十来岁,秃顶油光,穿着昂贵的法式丝绸睡衣,叼着雪茄,眼神精明,对我态度有点厌烦。我掏出三样东西:塔克中尉的介绍信,卡特先生的信,还有枚均南方军军需部给的戒指,戒指上刻着北弗吉尼亚军团的军旗:13星南方交叉十字,银光闪闪。他接过信,扫了两眼,又看了眼戒指,慢悠悠说:“莫林,卡特跟我提过你。想合作?简单,把那船棉花送到拿骚,一切好说。这是证明你们实力和忠诚的买卖,怎么做到,我不管。”烟雾从他嘴里吐出,呛得我眯眼。

  我心想,普通运输船装着棉花跑封锁线,那就是条是死路,渔船带不了货。但嘴上没争,点点头:“好,我先告辞。”荣格敷衍了几句,挥手让我滚。说完搂过一旁看起来出身低微的年轻黑人女仆,就往屋里走。

  回程我换了艘渔船,船长是约书亚告诉的布罗尔,嘴牙黄得像玉米棒。他的船很小,甲板上渔网堆得乱七八糟,散发鱼腥味。我照旧扮成渔民,破麻布衫裹身,帮着撒网收鱼。临近萨凡纳河口时,北军巡逻船靠过来,背着枪的水兵登船,依旧翻遍木桶和网兜,没找着棉花或武器,只有些刚捕捞的沙丁鱼和龙虾。霍尔递过去几张北方美元,陪笑:“兄弟们讨口饭吃。”水兵头子正要放行,却突然变卦,挥手:“船开普拉斯基要塞,查清楚再说。”

  渔船被拖到普拉斯基要塞附近,扣了三天。我们被关进一间仓库改的牢房,墙上霉斑点点,地上铺着烂稻草,空气里一股尿骚味。我跟布罗尔的几个船员挤一块,腿伸不开,心想这回麻烦了。北军来回盘问,翻船底翻到舱板,愣是没找着违禁品。

  布罗尔倒沉得住气,趁着看守换班,再次给了看守几张北方美元,攀谈起来:“兄弟,军饷少吧?我们这也赚不了几个钱,就指着把这船的沙丁鱼带回萨凡纳好赚钱养家,不是奴隶主,也不敢参与叛乱,还得冒险别得罪你们。”

  看守是个年轻北兵,脸瘦得像刀削,嘿嘿一笑,收了贿赂,松了管制,让我们在要塞附近走动,还弄来半桶麦酒和几块咸牛肉,跟我们挤一块吃喝,骂北军发饷慢,骂得比我们还欢。

  布罗尔趁没人,低声跟我嘀咕:“别怕,北方军现在军饷很低,纪律松懈,收贿赂、卖点武器后勤货,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公然走私棉花,没啥大事。”我默默记下。

  我瞅准机会,找了个看守北兵,看起来比较穷,眼睛贼亮,低声问:“能弄几把手枪和几支奎宁吗?”他瞟我一眼,咧嘴:“邦联美元别拿,现在就是废纸。要北方美元或战前美元。”我从靴子里掏出几张北方的绿钞美元,递过去。他收了钱,第二天就塞给我三把1860式左轮手枪和六支奎宁。我小心的装进带来的背包里,心想这帮北方兵对南方的了解,没准比我还熟。

  三天后,北军放行,渔船晃回萨凡纳。我踩着码头的木板道上,心头踏实了点,米娅的情报靠谱,北军封锁线也不是完全不可逾越。

  回了萨凡纳,我在后院歇了几天,把手枪和奎宁拿给了雅各布,雅各布微笑一下说:“我怎么没想到还能这么干呢?”

  我有些轻松的说:“我以为你早就想到了那。”

  雅各布说:“我想是想过,可前沿一带,南北两军都是枪炮无眼,想接触也不容易。”

  雅各布问我:“你是否真的不介意我是犹太人这件事,最近萨凡纳的穷白人总是指责我们犹太人,不热爱南方,不体恤民情,只知道高价卖东西之类的,说我们犹太人道德沦丧,毫无南方白人的美德和英勇。”

  我沉默良久,再良久回答他:“我想有钱就能买到所有东西,比有钱也买不到东西要好,前者只需要自己去解决钱的问题就行了。后者是自己怎么也解决不了问题,只能解决自己父母的问题,而要解决父母问题这件事,在中国人的价值观里,想想就很大逆不道了。”

  我和雅各布闲聊时,之前帮过斯蒂芬妮逃奴案的贝里奇律师来买东西,后续接触里我得知,他也时常为卡特先生处理些生意上的事情,所以当时才肯帮我的忙,而不单是看在露西的介绍上。他看到了莉莉在院子里打扫,问我这个白姑娘是怎么回事,由于莉莉是自由人,我平时对她限制很少,不怎么管着她,于是如实回答,我收留的一个白人女难民,在我这做女仆。

  贝里奇律师说:“还好,还好,我以为你从哪整个白姑娘奴役那,虽然你雇佣白人女仆这个事并不犯法,但被邻里看到了总归是要说些闲话,南方虽然现在白人难民多了,对这种事短期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时间一长,对你很不好。”

  贝里奇律师要了一杯柠檬汁坐下和我慢慢说起:“不如这样,你把莉莉交给我如何,我家也需要一个女仆,和我妻子作伴,现在征兵法一通过,我也有些忧心,要是轮到我了呢?妻子身体不好,的有个人帮着照应,我是白人,别人不会说什么。”

  我觉得贝里奇律师说的,确实是为我着想,我留个自由白人女孩在身边,多有不便,几天还可以,时间长了容易被迪克西们借故攻击。于是欣然同意,叫来莉莉,莉莉也同意去给贝里奇律师家做女仆,毕竟比在这我条件更好。

  走前,莉莉停下脚步,盯着米娅,她脸上仍涂着核桃汁,伪装成黑奴。莉莉冷笑道:“别以为北方军来了,你们这些黑奴就能过好日子。北方的资本家只会把你们这些黑人的血肉,像柠檬一样榨干,然后扔进垃圾堆。南方至少给你们饭吃,活干,省得像野狗四处抢。”

  米娅咬唇,表情有些怒意,却没吭声,像是习惯了莉莉这么对她说话。她低头整理破裙子,核桃汁掩不住她眼里的倔强。莉莉哼了一声,转身随贝里奇离开,背影消失在泥泞街头。

  几天后我再次来到朱莉的杂货铺,空气里一股潮湿木头味,朱莉正低头清点货,黑色的辫子垂在肩上,裙子袖口磨得发白。我清了清嗓子,直截了当说:“朱莉,我想直接见见逃奴。”

  朱莉抬头,眼神一沉,皱眉打量我,像在掂量我这话有几分真。她放下抹布,低声说:“萨凡纳南边,沼泽地里藏着一伙逃奴,十几号人,靠地下铁路不定期送的粮食活命,自己打猎、摘野菜野果、捞小鱼,偶尔偷点附近种植园的水稻和玉米。你要真想帮,过两天我找人带你去,但地点得保密,眼睛得蒙上,来回都这样。”

  我点点头,没犹豫:“成,就这么办。”

  朱莉哼了一声,递给我一袋豌豆:“先拿这个回去自己做着吃,跟其他人别多嘴。”我接过豌豆,我付了钱,四下看看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了铺子。

  次日,朱莉早早找上门,灰裙子裹着她瘦小的身板,黑色的粗辫子垂在身后,看样很警觉。她低声说:“今天就走,先去萨凡纳乡下,混血马车夫欧文带你去沼泽地营地。眼睛得蒙上,防你卖了我们。”我点点头,没废话,接过她递来的一大袋烟丝,沉甸甸的。

  朱莉叮嘱:“这玩意儿对沼泽地的人金贵,先装烟草商人,跟领头的聊妥了再露底。这袋烟丝能让他们松口。”

  上午,欧文赶着辆破马车在乡下路口等我,车轮吱吱响。他皮肤黄褐,卷发压在破帽下,眼神机警,像随时准备跑路。上了车,他递来块黑布:“蒙上,别耍花样。”

  我自觉把布绑眼上,心想难怪欧文好久不见,原来是干这个来了。马车晃晃悠悠,颠得我骨头疼,空气从干草味变成湿泥和烂叶子的腥臭,估摸着进了沼泽地。约莫两小时,车停了,欧文扯下黑布,低声说:“到了,别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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