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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愕の夏休み』アメイジング・チェンジ・サマー・バケーションDLC A——class pt1,7

小说: 2025-09-07 14:10 5hhhhh 9360 ℃

他看到了“那件事”——A。

一个无法改变的未来。

他的脸色微微发白,唇瓣轻轻抿起,半晌后才低声道:“……你是指,我们获得的能力,注定要让我们看到这些东西?”

“也许吧。”乔瑟琳轻轻耸了耸肩,语气轻描淡写,“毕竟,如果世间的一切都可以被窥探,那最先映入眼帘的,往往是最无法忽视的东西。”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杨杜尚身上,微微眯起眼:“比如——终点。”

杨杜尚的心跳猛地加快了一瞬。

终点。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他看到的终点,他无法改变的未来……他的指尖微微收紧,指甲掐入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痛感。

乔瑟琳看着他,语气柔和了一些:“但你知道吗,杨?”

“……什么?”

她微微前倾身体,凑近他一些,眸色深邃:“未来确实已经写好了一部分,可活在当下的我们,依然可以选择如何面对它。”

杨杜尚怔住了。

乔瑟琳轻轻笑了笑:“就像你选择穿上女校服,选择面对自己的真实一样。”

杨杜尚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心脏仿佛被某种东西触动。

他看着乔瑟琳,嘴唇微微颤动,最终轻轻叹了口气:“……你这人,说起道理来倒是毫不含糊。”

乔瑟琳挑眉:“当然,姐姐我是有文化的。”

“……”

杨杜尚微微一怔,随即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姐姐?”

乔瑟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摊了摊手:“你自己都承认了你是女生,那我不是姐姐还能是什么?”

她顿了顿,歪着头看着杨杜尚,声音带着一丝揶揄:“还是说,你不愿意叫我一声‘姐姐’?”

杨杜尚怔怔地看着她,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

“……”

从小到大,他都缺乏亲情。他的父母对他漠不关心,他习惯了独自思考,习惯了用冷淡去面对一切。他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兄弟姐妹,也从未感受过那种毫无理由的亲近感。

可现在,乔瑟琳站在这里,以一种轻松却坚定的语气,对他说:

“那就叫一声姐姐吧。”

杨杜尚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真的愿意认一个姐姐。

沉默了几秒后,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微微抬起眼,看着乔瑟琳,语气低低的,却带着一丝莫名的认真:“……乔瑟琳。”

“嗯?”

“你真的愿意……当我的姐姐?”

乔瑟琳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带着几分狡黠,又带着几分温柔:“当然,姐姐可不是白当的,至少得包吃包住,对吧?”

她微微倾身,伸出手,食指轻轻点了点杨杜尚的额头,语气轻快:“那就这么决定了,从今以后,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姐姐——杨杜尚,我罩着你。”

杨杜尚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他看着她,唇角轻轻动了动,最终,在心底某种情绪的推动下,轻轻开口——

“姐姐。”

乔瑟琳愣了一下,随即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真正的笑容。

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杨杜尚的头发,语气带着一丝宠溺:“这才乖。”

夜色深沉,城市的灯光依旧闪烁。

这一刻,杨杜尚突然觉得,未来或许真的充满绝望。

可至少,在这黑暗之中,他还有一个光亮的存在——

乔瑟琳,他的姐姐。

冷眼旁观世界的人

自从拥有了“窥视时间”的能力,杨杜尚的世界彻底改变了。

他不再像普通人一样去面对挑战,而是以一种上帝视角般的冷漠态度,游走在这个校园里,乃至整个社会之中。他可以看到一切——未来的一切。

每当考试前,他只是淡淡地翻开课本,看似在学习,实则在确认未来的试题内容。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意识沉入时间的洪流,看见试卷铺展在讲桌上,看见自己提笔落下准确答案。然后,他会如无其事地合上书本,心无旁骛地等待考试的到来。

成绩?自然是名列前茅。

但不同于那些拼命刷题、熬夜苦读的学生,他的成绩来得毫不费力——至少在旁人眼里是这样。

可他从未因此而感到快乐。

如果未来的一切都已注定,那求学的意义何在?

他并非完全放弃学习,反而比任何人都更加投入——只不过,他学习的对象不是枯燥的课本,而是世界的运转。他研究政治、历史、经济,阅读各国政府的政策变化,分析资本流向、军事布局、国际纷争。他想知道,这个世界是如何被塑造的,又是如何走向毁灭的。

这才是他真正想看的东西。

“别惹那个伪娘。”

学校里,杨杜尚的存在一直是个另类。

他的容貌过于精致,长发披肩,穿着女生的校服,举手投足间带着一丝不属于男性的柔美。但他的神情始终冷漠,眼神总是带着一丝审视,仿佛这个世界不过是一个无聊的剧场,而他是台下唯一清醒的观众。

有些人觉得他是个异类,便想找他麻烦。

第一次找他麻烦的是个体育生,对方看不惯他“阴阳怪气”的样子,想要在众人面前教训他。

——可他没有碰到杨杜尚一根手指。

在那人挥拳的瞬间,杨杜尚已经“看见”了他的每一个动作。他微微侧身,轻巧地避开攻击,然后精准地找到对方的破绽,冷静地一脚踹在膝弯处,让对方直接跪倒在地。

周围围观的学生目瞪口呆,没人想得到这个看似柔弱的“伪娘”,居然能以如此冷静精准的方式反击。

后来,又有几个人试图找茬,结果无一例外地被轻松击败。

从此,“别惹那个伪娘。”成为了学校里的共识。

“你是人,还是神?”

有一天,一名成绩优异的女生在午休时间,鼓起勇气来到杨杜尚的桌前,低声问道:“杨,你为什么从不出错?”

杨杜尚慢慢抬起头,漆黑的瞳孔倒映着窗外的光,像是深不见底的湖泊。

他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

女生咬了咬唇,小声道:“你到底是人,还是神?”

神?

杨杜尚低下头,轻轻笑了一声。

“神也好,人也好。”他轻声道,“不过是未来的囚徒罢了。”

校方的态度

面对这样一个“异类”,校方的态度出奇的平静。

他们知道杨杜尚的特殊之处,但从未过多干涉。

毕竟,他的成绩是整个年级的骄傲,他的纪律性无可挑剔,他从不主动惹事,甚至在面对欺凌时,也只是以正当防卫的方式回击。

这样一个学生,哪怕他是个“伪娘”,哪怕他有些诡异,但只要他不破坏规则,就没有任何理由去管他。

于是,他们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世界,值得被拯救吗?”

杨杜尚独自坐在天台,微风拂动着他的发丝,他的手里拿着一本国际新闻周刊,封面上印着某国总统的照片,旁边的标题写着:“新冷战的阴影?”

他的目光扫过那行字,眼神平静而冷漠。

冷战?

他知道这场游戏的最终结局。

他看到过未来,看过战争,看过阴谋,看过一切走向毁灭的结局。

而他,终究只是个旁观者。

杨杜尚闭上眼,任凭风吹过脸庞,低声呢喃——

“这个世界,值得被拯救吗?”

窥视世界的少年

盛夏,空气中弥漫着闷热的气息,远处蝉鸣不绝,宣告着一个暑假的到来。

杨杜尚顺利地毕业了,进入了他早已“看到”的未来。

他的初中生活波澜不惊,一切皆在掌控之中。考试、高分、第一名;欺凌、预测、反击;甚至是校方的纵容、同学们的恐惧与敬畏——所有的未来他早已见过,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发展。

然而,这个世界,依旧让他感到陌生。

“我只是一个旁观者。”

他无数次在夜晚望向天际,思索着自己的存在。窥视时间的能力赋予了他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已经超脱于凡俗,站在更高的维度俯瞰着世界。

但这真的意味着他能改变什么吗?

“我不过是提前看到了结局的观众罢了。”

姐姐的公寓

暑假里,他依旧保持着对世界的关注,每天翻阅新闻、分析国际局势,试图用数据勾勒出世界的走向。

某个午后,杨杜尚像往常一样来到了乔瑟琳的公寓。

乔瑟琳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勉强度日的大学生,她通过“投资”成为了一个富人,住进了一间装潢精美的公寓,过上了优渥的生活。杨杜尚每次来,都能享受到姐姐准备的精致料理,或者一起在客厅里讨论那些别人听不懂的话题。

“所以——”乔瑟琳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无聊地绕着自己的金发,“你最近在研究什么?”

“世界的走向。”杨杜尚坐在她对面的地毯上,翻阅着手中的杂志,“大国关系越来越紧张了,经济制裁、军演、核威慑,所有的迹象都在表明——新冷战正在成形。”

乔瑟琳歪了歪脑袋,若有所思:“听起来很刺激。”

杨杜尚抬眸,平静地看着她:“你觉得战争是件好事?”

“当然不是。”乔瑟琳耸肩,“但你说过,我们无法改变未来。”

杨杜尚沉默了。

是的,他们看得见未来,但无法改变未来。每当他们试图做出“不同”的选择,时间都会以某种方式让一切回归原轨。世界就像是一台精密运作的机器,所有齿轮都按照设定好的轨迹运转着。

“所以,杜尚。”乔瑟琳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既然改变不了,那就享受当下吧。”

“……你每次都这么说。”杨杜尚皱起眉,不满地躲开她的手。

“因为这是唯一的答案啊。”乔瑟琳笑着躺回沙发,“来吧,我们玩点别的。”

“比如?”

“比如桌游。”

“……你又想让我陪你打牌?”

“你不觉得有趣吗?你可以看到未来,但还是会输。”乔瑟琳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你每次都赢不了我。”

杨杜尚的表情有些微妙。

确实,他可以看到未来,但每次打牌时,乔瑟琳总能用各种方式让局面变得混乱不堪,逼迫他做出选择。她的策略永远出人意料,甚至有时候故意犯错,导致所有未来的可能性都变得不确定。

——她就像是混沌本身。

“来吧,我保证这次让你赢一局。”

杨杜尚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坐到沙发上,和乔瑟琳开始了新一轮的较量。

窥视者的低语

炎热的夏风透过窗户吹入公寓,带着南鼎午后的燥热气息。

杨杜尚坐在沙发上,盯着桌上已经进行到一半的牌局。他的对手——乔瑟琳,正一脸悠然地转动手中的一张牌,蓝色的眼眸中带着狡黠的笑意。

“你在想什么?”她歪头问道。

杨杜尚回过神,目光仍然有些飘忽不定。他总觉得刚才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他的意识,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在将他引向某个未知的深渊。

“没什么。”他低声道,重新看向手中的牌。

然而,就在他即将落下下一张牌时——

整个世界,骤然崩塌了。

坠入黑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所有的色彩褪去,整个公寓陷入诡异的静止。

杨杜尚猛然睁大双眼,他的意识被拉入了一片无尽的虚空。四周的景象扭曲、变形,如同被拉长的影子,不断地交错、融合,最终化作了一片深邃的黑暗。

他悬浮在其中,无法动弹。

在这片黑暗的中央,一道熟悉的轮廓缓缓浮现——

那是一只眼睛。

苍白的眼眸悬浮于虚空之中,巨大而空洞,冷漠地注视着杨杜尚。

那正是《时之影》封面上的眼睛。

但此刻,它活了过来。

“你终于来了。”

那只眼睛微微眨动,低沉而诡谲的声音直接回荡在杨杜尚的意识深处。

他屏住呼吸,感受到一股无法言喻的压迫感笼罩着他。这种感觉比他曾窥探未来时的震撼更加真实,更加……可怕。

“你是谁?”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微不可闻。

那只眼睛缓缓逼近,瞳孔深处映照出无数破碎的影像——战争、毁灭、混乱、绝望……以及那道模糊的、无法名状的“存在”——

A!

杨杜尚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曾看到过世界的终结,却无法理解那究竟是什么。可现在,这只眼睛清晰地将一切展现给他——这不是某个简单的“未来”,而是世界既定的命运!

“你已经窥视到了终焉。”

那只眼睛低语着,声音仿佛带着时间的回响。

“你什么意思?”杨杜尚的喉咙发紧。

“世界,正在走向毁灭。”

杨杜尚的呼吸一滞。

“你已经见到了未来,而我要问你——既然你知晓终点,何不尝试改变?”

这句话,如同一道雷霆般在他的意识中炸裂。

改变?

怎么可能?

他与乔瑟琳早已验证过,未来是无法改变的,时间会以某种方式让一切回归原轨。

“未来真的无法改变吗?”

那只眼睛缓缓眨动,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

“你只是害怕失败,不敢尝试罢了。”

杨杜尚的心脏猛然一震。

他想要反驳,可脑海中的画面却让他哑口无言。

“如果你什么都不做,终焉便会如期降临。”

那只眼睛的瞳孔缓缓收缩,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洞。

“但如果你愿意尝试,你或许能阻止那个‘A’。”

杨杜尚的思维剧烈震荡,所有的理性都在这一刻崩裂。

阻止‘A’?

这个念头从未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旁观者,一个被动接受未来的存在。可现在,这只眼睛却告诉他——

他可以去改变?

他可以去拯救世界?

他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想要问更多,想要理解更多……

然而,那只眼睛却渐渐褪去,缓缓地融入黑暗之中。

“等你升入高中,你就会明白一切。”

下一秒,他的意识猛然坠落。

回归现实

——啪嗒。

杨杜尚猛然回过神,发现自己仍然坐在公寓的沙发上,桌上的牌局仍未结束。

乔瑟琳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愣什么?”

杨杜尚的背后冷汗涔涔,指尖微微颤抖。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窗外明亮的阳光,蝉鸣依旧,世界如常。

……但他知道,一切已经不同了。

世界即将走向毁灭。

而他,已经被赋予了一个选择。

A之名

高中的第一天,天色异常晴朗。

杨杜尚站在南鼎第一高中的校门口,仰望着这座象征着无数人荣耀与梦想的象牙塔。

他的眼神依旧冷淡,心中毫无波澜。

他早已看到过未来,知道自己会进入这所学校,并顺利被分配到最好的班级。

——A班。

但当他真正站在这所学校门前,看到手中的课表上赫然印着**“A Class”**的字样时,他仍然感到了一丝寒意。

A。

这个字母,已经在他的脑海中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他知道,自己进入A班绝非偶然。

他终于看到了‘A’的真面目!

但这是否意味着,他即将迎来终焉?

杨杜尚的目光微微闪烁,随即迈步走入校门。

形形色色的怪物们

A班,果然是个不寻常的地方。

当他推开教室门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各具特色的“怪物”。

讲台旁,一个留着栗色长发的女孩安静地翻阅着一本厚重的文学书籍,她的侧脸精致如画,神情恬静,宛若油画中的少女。然而,杨杜尚却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她的眼神过于空洞,像是承载着某种破碎的过往。

“哦?你就是新来的那位‘天才’吧?”

一道带着野性的声音响起,一个少年大大咧咧地靠在桌子上,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他的五官俊美,但神态却透着一丝狂放与不羁。杨杜尚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本质——双性恋,且拥有强烈的支配欲。

再往前,一名戴着眼镜、身姿挺拔的青年正静静地整理着班级名单。他的动作一丝不苟,目光锐利且充满威严。哪怕没有人介绍,杨杜尚也能立刻判断出他的身份——班长,一个精通管理与操控的人物。

石奥。

杨杜尚并不关心这些人,但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班级里每个人似乎都藏着某种秘密,每个人都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就是A班。

一个充满了扭曲灵魂的地方。

命运的漩涡

他默默地走向自己的座位,在众人的注视下拉开椅子坐下。

他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这里的每个人,或许都在窥探着彼此的底细,都在隐藏着不愿被揭露的过去。

他没有兴趣与这些人建立联系,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卷入了这个漩涡之中,无法回头。

A班。

A的起点。

也是终点。

当他坐下的那一刻,他彻底明白了——

A为何方神圣!

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或者说,是那个“存在”的安排。

世界的终焉,已经开始倒计时。

孙依(芬晓)pt1

芬晓

18岁(自杀时)

南鼎

峦城女子高中生

《芬晓·DLC:活在童年终结之前》

(6岁到12岁)

芬晓六岁那年,第一次发现自己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是在母亲用菜刀劈碎碗碟之后。

那一晚,她只是想说:“妈妈,今天老师夸我画得很好。”

可母亲的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只有一点点——像是玻璃碎进眼睛的那种,凉薄的厌烦。

“画得好?画画能吃饭吗?你以为你是天才?你爸都快失业了你知道吗?”

接着是惯常的沉默与摔门,破碗像弹片一样飞散开来,一块划破了她的小腿。她没有哭,只是轻轻摸了摸,发现血是温热的,才悄悄爬回房间,用橡皮擦把血擦干。她太小,还不明白什么叫“家庭暴力”或“冷暴力”,她只知道,有些人的家,就是不欢迎她这种“多嘴的”。

她的父亲总在夜里回来,带着浓烈的酒气和不属于这个家的笑声。他从来不和她对视,每次看她时,眼神像在看一条碍眼的狗。

有一次,她不小心撞翻了他的一瓶酒。他二话不说,一脚把她踹倒,接着是皮带,吼叫,和母亲在一旁的冷眼旁观。那天夜里,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活着,是个错误。

她八岁那年,开始试图让自己“变得安静”。她不再说话,不再表达,不再写画。她觉得也许沉默能让这个世界对她更温柔一点。

但学校并不是避风港。

她长得瘦瘦小小,眼神太空,太沉静,也太不讨喜。于是她成为最完美的靶子。

三个同班女生常常围着她,给她起外号,比如“死人脸”“家里没人要的小野种”,在她桌子上画丑图,把她书包丢进厕所,甚至有一次用小刀在她课桌上刻下:“你去死吧。”

她曾鼓起勇气向班主任求助。班主任淡淡一笑说:“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况且……你也该学着和同学打成一片。”

她学会了不说话,也学会了不相信任何人。

她的作业越来越好,字工整得像一把刀,仿佛在一笔一划中,把憋在心里的痛都掐死。可老师依旧不在意她的好成绩,因为她“太安静了,不合群”。

十岁那年冬天,天特别冷,她在走廊上被人绊倒,后脑撞在墙上,血流了她半件校服。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血是“美丽的”东西。因为那一刻,她有一种错觉:自己终于可以离开了。

但她没死。她醒来后,听到的是母亲冷冰冰的怒骂:“你是不是故意的?我们没钱给你看病!”

那一夜,芬晓蜷在角落,轻轻割开了手腕,用铅笔芯。一点点血,像哭出来的红色眼泪。

她写下第一封遗书,却在最后一秒撕了。

她还不甘心。

她十一岁那年,偷偷在图书馆读《加缪》,她不太明白“荒诞主义”的哲学究竟说了什么,但她记得一句话:

“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杀。”

她写在日记本的第一页,用黑笔,一笔一划像誓言。

十二岁那年,她生日那天,父母谁也没提。她把自己的脸画在了镜子上,又擦掉,又画,又擦,最后镜子裂开了。

她对着破碎的自己,轻轻说:“我还活着……但我不明白为什么。”

那一年,她梦见过无数次有个陌生女孩对她说:“再坚持一下,别走错那条路。”可她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她甚至不确定那是梦,还是她灵魂深处对“爱”的最后一丝想象。

她的童年终结在她十二岁那年冬天。不是因为她变好了,而是因为她终于不再期待任何人的爱了。

也正是在这个冬天,“祂”第一次在她梦里出现了。

黑暗无边,祂说:“你想活下去吗?那就成为别人的影子吧。”

“用你死后的意志,去照亮另一个比你更痛的女孩。”

她说:“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别人的了。”

祂说:“你还有自己。”

她点头。

《芬晓 · 灵之影》

——“书不是我找到的,是它找到我。”

那是一个闷热得令人昏厥的午后。南鼎城一中图书馆深处的老书库,早已不对学生开放。那里霉味浓重,木地板一踩便“吱嘎”作响,光线稀薄得像是时间的罅隙,一切仿佛沉睡在潮湿与灰尘中。芬晓并不是来找书的——她只是想逃课,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安静地喘息”。

她推开那道泛黄的木门,阳光从门缝斜斜切入,像一把微弱的光剑,勉强划破阴暗。她低头钻入其中,关门,落锁,如同进入另一个世界。

那座老书库有种说不出的异样。书架的排列毫无规律,像是疯子拼凑出的迷宫。地面有些地方堆满未归档的旧报纸,甚至有一排书架已经倾倒,像战后废墟。但芬晓觉得安心。她喜欢这种“不属于任何人”的地方——就像她自己。

就在她无目的地穿梭时,某种声音突然在耳边轻轻响起——不是人声,也不是风声,而是一种介于耳语与梦呓之间的呢喃。她猛然回头,四下无人。

但她的目光被吸引到某一座书架的底层,那是一片彻底被黑暗吞噬的角落,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在那深不见底的夹缝中,有一本书正直挺挺地立着,仿佛从未被时间触碰。

芬晓蹲下身,伸手触摸的那一瞬,指尖忽然一阵冰凉——就像有人从书中往外吐出一口寒气,直逼灵魂。

书封是纯黑色的,像一块尚未雕刻的墓碑。上面并没有中文标题,只有烫金的几个古拉丁字母:“Spiritum Umbra”。

她的心“咚”地一跳,指腹微微颤抖,不知道为什么,这本书仿佛认得她。

她翻开扉页,一行潦草的红墨手写字映入眼帘:

“并非所有死者都会离开,亦非所有活人都属人间。”

那一刻,时间似乎倒流了。她看到无数死者的脸孔从书页之间浮现,痛苦、怨恨、狂喜、解脱——像一场超越维度的梦魇与神启。她读不懂所有的文字,但她理解它的意思,仿佛这本书本就是为她写下的。

书中记载着一种早已失传的“灵魂锚定术”:人死前若心念不绝,便可借助某种“活人的羁绊”成为“影灵”,永远依附于某一特定个体,并在那人的世界中拥有“实体的存在”。

芬晓的脑子在发热。

那是一种不属于理性思维的亢奋——她终于知道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这就是……我的答案?”她喃喃。

她看到一幅幅插图:被钉死在钟楼上的少女,用血书写自己心念的疯子;自焚前跳舞的灵女,在火焰中留下灰烬形体……她越看越沉迷,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像是被这本书吞噬。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书页后半部开始“自动翻动”。书页在无风中“哗啦哗啦”作响,仿佛在呼吸。在最后一页,一张泛黄的照片悄然滑落。

那是一张“她的照片”。

确切地说,是一张她十二岁生日那天,坐在医院窗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照片——这张照片她自己都不记得拍过。

她脸色发白,翻过照片,背后有一行字:

“她将死于孤独,活于依恋。”

落款处,是那个熟悉的汉字:“祂”。

那一刻,芬晓忽然意识到:这本书并不是她找到的,是它找到她。

她的世界开始扭曲,书页在她手中剧烈震颤,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她仿佛坠入一个由文字编织的深渊,眼前浮现出无数人影交错奔跑、哭喊、追逐——都是死者,都是“影灵”。

“来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仿佛来自宇宙的缝隙,“你已经被选择了,芬晓。”

她闭上眼。

再睁开,书已合上,放回书架,封面一如从前,仿佛一切只是幻觉。

但她知道,那一页页字句,已经不在书里了——它们已经刻在她的骨头里了。

那天之后,她开始准备。她不再试图“被理解”,她开始选择“寄生”。

——不是因为她想要活下去。

——而是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值得“死后依附”的人。

《芬晓 · 灰烬之心》(十三岁到十五岁)

十三岁那年,芬晓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不是属于自己的。

她正在洗澡,门被踹开了。她的父亲站在门口,醉眼惺忪,一手拿着啤酒瓶,另一只手握着皮带。她尖叫,他怒吼,她缩在墙角,赤裸着像只瑟缩的小兽。他说她“不干净”,说她的母亲早死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然后一鞭接一鞭抽下去,每一声皮带划过空气的声音都像命运的宣判。

“你还敢哭?要我打到你哭不出来?”

那一晚,芬晓躺在床上,全身发烫,腿间发痛,心却冷如冰川。她望着天花板,反复默念:“我不是人类。”像一种自我催眠,一种异化逃生。

学校里更没有安宁。

她的书包每天都被丢进厕所,教科书泡在尿水里浮浮沉沉。有个男生朝她的饮料里吐口水,有个女生趁体育课偷偷往她体操服里塞了死老鼠。老师从不多问,只说:“她太怪了,活该。”

芬晓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她学会了不哭,学会了如何像幽灵一样行走——不引起任何波澜,不期待任何理解。她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就是幽灵——透明的、无声的、不属于人间的存在。

她变得沉默得可怕。下课时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手指在课桌下悄悄划着奇怪的图案。没人知道,那是她从一本神秘古书中学来的“灵之印”,一种古老的死亡祝福术。她对着空气低声念诵那些拉丁咒文,仿佛真的有人在听。

有人偷偷说她在养鬼,有人骂她是“精神病”,还有人拍下她盯着墙角自言自语的视频,在学校群里取笑她是“被恶灵附身的疯女人”。

她已经不再愤怒了。她甚至连“羞辱”这种情绪都感受不到了。所有感觉都像被浓稠的黑泥封住,世界像是没有声音的监狱,永远没有回应。

但她每天仍坚持活着。因为她想要找到一个人,哪怕只是一个——能够听懂她的人。就算那个人不理解她,也请,至少不驱逐她。

她反复梦见一只死去的猫。

那只猫曾是她唯一的朋友,叫“梨子”,是在巷子里捡来的。梨子总是在她被打完之后轻轻地蹭她的伤口,有一次,它甚至跳上餐桌扑咬她父亲,被踹断了两根肋骨。

十五岁那年春天,梨子被人淹死在校门口的喷泉里。尸体被用绳子绑在石狮子的脖子上,嘴里塞着一张纸条:“疯子的猫也疯了。”

她站在春风里,望着那具猫尸,没有哭。只是轻轻笑了笑,说:“它已经比我先自由了。”

那个下午,她回到家,独自在房间里剪掉了自己的长发——那是她母亲生前留下的唯一嘱托:“不要剪,女孩子的头发里藏着福气。”她一剪一剪,像是在切割自己的宿命,血也不知何时从耳边滑下。

镜中的她面色苍白,眼神里什么都没有了,仿佛已经死去。

那天晚上,她第一次在灵之印上成功召来一个低阶影灵——一个穿红衣的小女孩,一直盯着她看,不说话,但芬晓觉得安心。

“我终于不孤单了。”

但她知道,那不够。那只是开端。她要成为真正的“灵”,才能永远离开这个世界,才能把灵魂交给自己选择的“主人”。

于是她把死亡写进了笔记本,作为人生计划的一部分,连时间都列好了:“十八岁,秋天,天晴,落日时。”

她甚至做好了遗书,但没有写“我爱你”,只写了一句话:

“请把我留在她身边。”

她不知道那时的“她”是谁。

直到——她遇见了孙依。

《芬晓 · 灰光之日》

十六岁的芬晓,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手指轻轻握着一只已经开裂的保温杯,里面盛着早上泡的廉价枸杞茶。车厢里的光灰濛濛的,像她的眼睛。

她今天逃了课。不是因为有人打她,而是因为她受够了“没人看见她”。

“我已经死了。”她对着车窗上的自己低语,车窗上映着一个发丝凌乱、嘴唇干裂、眼神如灰的女孩。她忽然觉得那不是自己,而是一个被世界忘记的影子。

公交车在旧城图书馆前停了下来。芬晓没有目的地下车了。

图书馆门前的台阶上,有一个小女孩坐着,一边吃巧克力,一边看着一本摊开的图画书。她穿着洗得有些泛白的校服,扎着两条歪歪的麻花辫,脚边放着一瓶还没拧开的橙汁。

芬晓不知道为什么停住了脚步。

她站在离女孩不远的地方,阳光斜照下来,映出小女孩身旁的一小圈金色光晕,就像是……天使降落在人间时不小心遗落的碎羽。

那个女孩突然抬头,对上了芬晓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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