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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名字后续,14

小说:转载 忘记名字转载 忘记名字 2025-09-07 08:14 5hhhhh 5320 ℃

“看到是你的时候我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在教堂分开后会以那样的方式再见到。”

“但知道到您也不会帮我的时候,我真的害怕极了。”夏未晴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我知道做这种事情很危险,被抓到免不了要受罪,甚至死。原本以为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真到了那一步,我心里紧张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无论是谁,想到自己被捕后死路一条,而且是以极为痛苦的方式死去,都会感到绝望和后怕吧。即便知道前路黑暗,依然选择危险,像军人一样在枪林弹雨中冲锋,是值得尊敬的行为。

“既然知道结果,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放弃呢?”

“您有您的职责,我也有我的选择和立场。”夏未晴非常认真的说。“可能也是给自己打气吧,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能熬过去呢,现在想想真是太天真了。”

夏未晴叹了口气,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我握住了她的手,她顺势抓紧了我。

“很抱歉提起这这些。”

“没关系的,也许说出来会更好受一点,谢谢您听我说这些。”夏未晴停顿了一下。“这样跟您说,是不是有点奇怪?”

的确在宪兵眼里,躺在刑架上呻吟的犯人只是待宰的猪而已,根本不配拥有人的感受。刑讯的目的之一就是彻底剥夺犯人作为人的尊严和想法,让她或他意识到自己在审讯者面前连最低贱的蝼蚁都不如,彻底丧失心理自卫的能力。

我们从不会去考虑,这些嫌疑犯可能是别人思念牵挂的亲人,挽在手臂中的爱人,放在手心里精心呵护的女儿,他们都有自己的经历,感情,爱好,想法和牵挂。审问时,如果意识到手中的刀切开的是活生生的人,就很难再继续下手了,只有把他们当做可以随便处置的牲畜才行。

我无法想象,如果妹妹代子被这样剥光衣服羞辱,一次又一次的被折磨的死去活来,身体被毒打的体无完肤,我一定会疯掉。然而对于嫌犯的亲属来说,这些残忍的情节正是实际在发生的事情。

也许因为在夏未晴身上看到了妹妹的影子,我才不忍让她那么悲惨的死去吧。

“如果能让你好受一点,怎样说都行。”我轻声说。

“谢谢您。有时想要回避那些痛苦的记忆,但是脑子里又会不停的出现那些场景,好像被恶鬼缠住了身子一样。”夏未晴身子像小猫一样缩成了一团。

“刚被抓的时候,还怕自己被玷污,被毁容,身子被彻底弄坏。怕自己忍不住疼,又幻想着能不能逃出去,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有。”夏未晴停了一下,声音有些哽咽。

“但针扎进手指的那刻疼的我什么都忘了。”夏未晴一边说,一边轻抚着指尖上的纱布。

“接下来那些痛真的不是我能想象的。每次觉得身上不能再疼的时候,后面都会有更让人受不了的痛苦等着。到那个份上,我甚至觉得身体都不属于我自己了。虽然心里一直在反复的告诉自己不能说,不能说,但又不知道下一刻会有怎样的折磨,怕的要死。”

作为对她施以酷刑的人之一,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点点头。因为夏未晴所说的正是宪兵在审问时想要刻意达到的效果。不断变化手法,将刑讯强度慢慢升级,让嫌疑犯没法预知审讯的过程,在不断递加的痛苦中产生恐惧和自我怀疑,从而放弃希望。与此同时,配合着攻击性的盘问,有效的摧垮受审人的心理防线。想做好这一点需要大量的经验和专业训练。

夏未晴说着抽泣起来。我扶住她颤抖的肩膀,等她慢慢安静下来。

“后来就根本顾不了这些了,只想着什么时候这一切能结束。身上痛的想要一死了之,却又死不掉。昏过去又会被弄醒。”

夏未晴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也不想害欧阳姐,但是最后疼的连理智都没有了。知道自己在意识模糊的时候,说了不该说的话时,我真的彻底崩溃了。”这样的话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应该是始终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吧。相对于身体的残疾,心理的创伤会更难以愈合。

“你能坚持到那种程度已经很厉害了。你比我见过的绝大多数人都要勇敢。”这句话是我真实的想法。见到那么多人,为了活下去,不挨打,迫不急待的为情报处提供信息和做事。我不觉得她需要为自己辩解。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我只记得皮肉被一点点撕掉的时候都快要疼疯了,知道瞒不过去,就什么都说了。可是即便那样。。。”夏未晴的下巴不住的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即便那样,还是没有停下来。。。我不记得接下去发生了什么,但那种钻心的疼,到现在还在。即使脚被锯掉了。。。但每晚。。。一样剧烈的痛。。。好像我又被绑在那里,重来一遍。。。”

我突然有种揪心的感觉,用酒精反复擦拭她脚底绽开的伤口的是我的指令。即使她不停的疼昏过去,我也没有让人停下来。而这么做仅仅是为了再次确认她的供词。

经受过这种高强度,不间断的疼痛,人的中枢很容易形成长期的疼痛记忆。肢体截断后,也会作为幻肢症存在下去。这种后遗症几乎是无法治愈的。也就是说,即使得以脱逃,夏未晴的下半生依然不得不与难熬的幻痛和残疾为伴。而在她这个年纪,人生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我害怕。。。”夏未晴失声哭了出来,身体虚弱的倒在了我的怀里。“求求你,不要再抓我进去了。。。”

我从后面扶住她的身子。这时我注意到她上身的绷带有些已经解开了,露出的伤口看起来正在慢慢愈合。但是因为受损害的太厉害,裂开的皮肤边缘依然不能对齐缝合,这样伤好了后肯定会留下不小的疤痕。

夏未晴在我怀里哭了一阵后,慢慢平静下来。她这时注意到我在留意她身上的伤痕,急忙转过身用手捂住了前胸,脸上充满了悲伤的表情。

“您会嫌弃我吗?”夏未晴的声音小的可怜。

我刚想回话,但又觉得怎样否认都没有说服力。

我慢慢解开上衣上面的几个扣子,露出了覆盖半个上身的骇人疤痕。这是在前线师团时,一枚高爆榴弹送给我的礼物。

“还有这里。”我挽起裤子,露出小腿被子弹贯穿的位置,腿的背面有一大块凹陷进去的位置,这是肌肉被高速旋转的子弹打烂后,没法好好愈合的结果。

夏未晴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

“还有左边胳膊上也是。”我把衬衫脱了一半,露出的左侧大臂看起来变形的厉害,因为怕损坏运动神经,里面的弹片并没有取出来。

夏未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我胸前的伤疤。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愿意去战场上送死,为那个骑在平民头上的军政府充当牺牲品。打了这么长时间仗,最终谁又真正获胜了呢?”

我说话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夏未晴不由得抬起头看着我。

“有件事。。。我需要告诉你。”

虽然一直有意拖着,但我知道这是最终无法回避的事情。

这也是我今天来见她的目的。

“战争。。结束了。”

夏未晴盯着我的眼睛,过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虽然没有提到战败的事,但结果显而易见。我看到眼泪慢慢汇集在她的眼眶中间。我握住了她伸出的手,让她顺势倚在我的胸前。

之前经历的种种苦难,理想的幻灭,身体的残疾,残酷的牺牲。这一切在一瞬间都冲撞在了一起。夏未晴转过头,泪水像断线的珍珠,夺眶而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暮光逐渐黯淡下来,最后的一抹余晖把地平线染成了炫丽的紫罗兰色。

“都结束了吗?”

夏未晴用很轻的声音问。

“恩,都结束了。”

我用肯定的语气回答。

夏未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望向我的泪眼闪着光。

“请别抛下我。”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扶住她的脸颊,把她的身体拉近到我面前,左手的指尖触碰着她轻咬着的下唇。在这个距离,我能清晰的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味道。

夏未晴缓缓闭上了眼睛,向我靠了过来。

我抱紧她的身体,迎着她急促的气息,在柔软的双唇上轻轻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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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只是。。。。平民啊。。不。。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痛苦的尖叫声把我拉回了现实,我意识到自己刚才又走神了。

昨天从诊所回来后,我的脑海中只有夏未晴的侧脸,无论怎样都挥之不去。

这可能就是恋人的感觉吧。虽然在大学时也交过两三个女友,但都没有现在的感受这么深刻。

坐在旁边的上冈似乎意识到我并没有在注意审讯的事,于是叫下野松开应婳棠右边乳房上的木夹。

女孩痛苦的哦了一声,大口的喘着气。青紫色的乳房边缘依然能看到木夹的锯齿留下的痕迹。

“哎呦。。哎呦。。别打我了。。。”为了防止串供,这次上冈只把姐姐单独拖出来问话。

“你父亲是G组织成员的事你知情吗?”上冈确认我在认真听后,开口问道。

“我。。我不知。。道呀。。疼死我了。。。我真的。。不知情啊。。”

应婳棠看着下野手里的木夹,一边哭一边哀求着。

我不知道是不是女孩痛到极点的口误,但她这样回答,就好像默认了自己的父亲和情报组织有关。正常来说,首先应该否认的是G组织成员这一点,而不是自己知情与否。人在痛到失去思考能力的情况下,会下意识的露出逻辑漏洞,刑讯的目的就是帮助审讯人员寻找这样的漏洞进行突破。当然这样问本身就非常狡猾,即便我愿意相信她一时说错了话,上冈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点。

“哎呦。。哎呦。。哎呦。。。”

夹子咬住左边乳房时,应婳棠连自辩都放弃了,自顾自的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

下野缓慢的扭动着夹子上的螺丝,让顶进乳房上下的锯齿慢慢咬合,好让应婳棠慢慢体会乳房充血的痛苦。螺丝拧到底的时候,女孩的左胸像被挤扁的李子果实一样,表皮上的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之前被藤条抽破的地方慢慢渗出一些透明的体液,突起的乳头把另一侧几乎大了两倍多,中间被针插过的位置纵向裂了开来,从缝隙中流出了不少血。

高桥松开了应婳棠的上身。女孩难受的扭着身体,猛烈的甩动着前胸,被绳子吊在头上的双手攥成了一团。可惜这样挣扎也无济于事。田中扶住木夹,用一把带着鳄鱼齿的小钳子捏住她裂开的乳头,顺时针转了九十度后向上扭着拉扯。被压扁的乳房顺着钳子的方向被生生的揪了起来,看起来就像一块被揉烂的肉,完全没有了原来半圆形的形状。

应婳棠哈哈的出着气,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前胸,好像不敢相信乳房能被拉扯到这种程度。田中似乎有点不理解为什么姑娘还没有大声叫出来,于是猛地捏紧了手里的钳子,慢慢向反方向转着用力,几乎被挤碎的乳头一粒一粒的冒出血来,顺着钳嘴流到田中的手上。田中这么做相当奏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停啊。。他是。。他是。。。我都说。。”

田中松开手上的钳子。姑娘惨叫了一声,双腿像没了骨头一样软下去,身体也顺着倒下来。刚才被夹住的乳尖冒出来大量的血。顺着乳房底下的夹子流到了小腹上。高桥上去踢了她两脚,命令她站起来。女孩挣扎着把身体的重量放在脚上,但是试了半天双腿根本用不上力。

“不愿意好好站着吗?”高桥用军靴的鞋跟狠狠的踩着她右脚脚背上,不过上冈随即阻止了他。

“好姑娘说说看吧。”

应婳棠头倚在胳膊上,嘴微张着像鱼一样吐着气。

“爸爸他。。。他是。。为G组织工作的。。。”

“这样就对了,为什么要受那么多苦呢?”上冈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和应婳棠说话。“说说细节吧,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有没有介绍你和你妹妹加入。你们都见过G组织什么人,包括来书店取情报的人。”

应婳棠似乎被一连串的问题问蒙了,只是傻傻的看着上冈。

“是疼的忘了对吧。”上冈让高桥把挂着的乳夹松开,女孩轻声哎呦了一下,痛苦的看着自己变形肿胀的乳房像泄气的皮球一样丑陋的垂在胸前,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有人愿意去碰它们。

“可是。。这些。。我真的不知道呀。。我和妹妹只是看店啊。。。也许爸爸和什么人商量了事情。。但他也没告诉我们什么。。。”

上冈看起来有些失望,但应婳棠一脸无知的表情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那你之前说的那个给你们钱,租下店面一角的人呢?”

“那个是。。。他们让我说的。。。”这样看来,应婳棠在第一次审讯时的确说了谎。联想到欧阳珺死前的供词,说书店的姐妹是伪装的平民也不无道理。因为真正的平民是没有必要冒险去撒谎的。

看到上冈没有答话,应婳棠急忙补充说道。“是爸爸介绍我们认识的人。。。说自己为z局工作。。但其实我也不分不清楚和爸爸来往的到底是什么人。。。”

“既然没有和你们说过自己做的事情,你怎么又能准确知道你父亲是G组织的人?”上冈对于供词中的逻辑漏洞十分敏感。

“因为。。因为。。。”应婳棠好像被问住了,结巴了半天,再要开口时痛的大叫了一声。高桥把一个玻璃瓶子打碎在了她脚下,碎裂的玻璃刺入她的脚底,弄的她猛的跳了起来。

“啊。啊。。啊。。我说了呀。。哎呦啊。。我说了爸爸是G组织的人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啊。。。。。”

姑娘的双腿好像又恢复了活力一样,蹬着腿拼命想要把脚从碎玻璃片上挪开。高桥抓住她的小腿,对着她脚背狠狠的跺了几下,女孩脚下的血很快流了一地。

“你们。。让我说的。。我都说了呀。。哎呦。。痛死了。。。”应婳棠泣不成声的说。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应婳棠的意思。她可能天真的以为我们只是让她承认父亲是G组织的人,只要照着说了就不用继续挨打了,然而她本人对相关情况可能真的一无所知。

上冈好像也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看着姑娘在疼痛中乱扭着身子的样子,真是让人又可气又可笑。这样继续再问下去暂时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这时守在外面的二等兵推门进来通报,说军医院刚刚打来电话来,让我接一下。我借这个机会趁机离开了嘈乱的审讯室。

拿起话筒来时,我有点意外电话那边的人是李在均。

“苏颖死了。”李在均用近乎冰冷的语气说。

“什。。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虽然之前对此有所预料,但实际发生时,还是感到十分意外。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中突然闪过和她初识时的情景,优雅的长裙,浅绿色的眼睛,搭在嘴唇上的指尖,散布鼻间的咖啡香味,然后镜头忽然一转,我抱起她遍体鳞伤的身体,冲向呼啸而至的救护车,身上的衣服浸透了她的鲜血。

“大概两个半小时前死的。”

“死因是什么?”

“还没有验尸,但能致死的条件太多了。我个人认为有可能是脑干死亡引起的呼吸休止。”

“看护的人没有发现吗?”

“看护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我这样想也只是猜测,她也可能是死于某种急性并发症。”

“明白了,宪兵队的人已经到了吧,麻烦你给他们说一下,留一下尸体,我马上过去。”

我进屋和上冈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但中间不得不被应婳棠打断好几次。田中他们正忙着把大量的水泼在她的光脚和乳房上,被稀释的血水淌了一地。

“啊啊。。啊啊。。咳咳。。求你了。。咳咳。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求你。。”姑娘呛了一大口水,剧烈的咳嗽起来。水泼到她被剪开的趾甲时,双腿像被砸了一样,一边抖一边向两侧弯下去,两只脚在碎玻璃中痉挛般的乱动着,被划破的皮肤瞬间鲜血横流。

我这时才注意到水桶边的盐袋已经空了一半。

“没有和她提战败的事情吗?”我忽然想起来早上也没有用这点劝降赵徽音。

“毕竟是仅有的杀手锏。现在还不到时候,你先医院吧。”上冈替我打开了审讯室的门。

我回头看了一眼全身发抖的女孩,不知道田中他们还要继续折磨她多长时间,但我觉得即使应婳棠现在什么都说了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几个宪兵就像杀红眼的士兵,好像要喂饱自己肆虐的欲望才能活下去。我想姑娘此刻面对着无边无际的苦痛,心里一定万般无助吧。她甚至连有价值的供词都编不出来,只能任凭自己的身体被翻来覆去的蹂躏。

我以前从没有怜悯过接受讯问的犯人,也从不会考虑犯人在被拷问时所经历的切身痛苦。大概是和夏未晴说过话之后,心里的某根线被触动了吧。

不,准确的说是找回了某些人性的碎片。但这样一旦开始,我就没有办法再做一个称职的宪兵了。

这样想着,我转过身,把这些无谓的思绪和身后传来的尖利的惨叫声一起关在了铁门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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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犯死了,情报处的人出面确认死者身份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至于验尸,没有特殊原因的话一般不会费那种周折。因为说白了,苏颖是被折磨死的,无论再怎么验,死者的鬼魂也找不到别人头上。

到医院后,我先在值班室里找到了李在均。他看起来休息的不是太好,出了这样的事,也不得不取消下午的病人赶过来。宪兵队那边的军医已经签过死亡报告了,现在尸体暂时没有换位置。

向戒严的宪兵出事证件后,李在均带着我走进苏颖生前的病房。之前的各种救护措施已经被移开了。面积不大的单间中间放着一张床,白色的布单盖着人形的形状。

我走过去,掀起头上的白布。依然标致的脸上,没有了一点血色。之前被咬破的嘴唇变成了青色,血液停止流动后,似乎已经沉淀凝血。我迟疑了一下,伸手翻开了她的眼脸,浅绿色的瞳孔向外发散成了深邃的靛蓝色。

我继续向下掀开床单,露出了苏颖身上骇人的伤口,其中大部分都有包扎过的痕迹,但绷带大概在尸检时都被拆下来了。可能是要检查血凝的痕迹吧,宪兵队的军医查的相当仔细。

我看到类似乳房侧面那种比较深的创口都进行了缝合。烫伤的部位看起来都尽量做了消毒和隔离。包括阴道在内,损坏的比较厉害的身体部位都做了相应处理和包扎。

我不知道李在均给苏颖做处理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一个年轻姑娘的身体被破坏到这种程度,任何人看了心里都会难以承受。就像晕血一样,这应该是人本能的生理反应。即便目睹这样的惨状,依然能够镇定自若的做好手中工作的,除了见惯不怪的宪兵就是外科医生了。不得不说,李在均在急救和后期护理方面做的相当仔细。

我抬起苏颖的手腕,轻轻的把她的胳膊放在身体一侧。尸体已经完全冷下来了。我不由自主的摸着自己的手背,仿佛上一秒还能感受到涌出的鲜血的温度。

李在均在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摆弄着苏颖的尸体,他大概也明白我并不是想刻意亵渎死者。事实上,刚才来过的宪兵队可能比我要粗暴的多。

“麻烦李医生了。”我向李在均微微鞠躬致意。

李在均并没有太多的表示。可能对他来说,治疗苏颖只是他的日常工作而已。无论是嫌疑犯也好,权贵也好,普通人也好,在他面前都只是病人而已。

“雨宫君还有什么问题吗?”

“暂时没有了。真可惜她的身体,被打到这种面目全非的程度,也许死去对她也是一种解脱吧。”我不禁想起夏未晴,后半生注定要拖着残破的身体和入骨的疼痛,下肢的残疾和无穷无尽的噩梦为伴。仅仅活下去都需要异于常人的勇气。

我沉默的看着苏颖漂亮的脸庞。耳边响起她细腻妩媚的声音,好像昨天还听她说着自己的往事,对理想和正义的执着。我不知道她所期望的未来在哪里,她又究竟为了什么选择自我毁灭。

“我只是为她感到不值。”我没有把目光从苏颖身上挪开。“被百般蹂躏后以这样的方式惨死,而且死的毫无意义。她可能到死都不明白,自己只是一直被别人利用,出卖和抛弃的牺牲品而已。没有人在乎她的信念和她受刑时的煎熬。没有人会记住她经历的一切。她的死在战败后也毫无价值。”

李在均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不过作为医生,有些垂死的人,即使没有意义,也要本着职责试着抢救一下。她可能是在自己的信念中看到了价值吧,这对她来说大概就足够了。”

李在均说出这番话让我有点吃惊。虽然完全不可能,但他这样说好像比我更加了解苏颖一样。我想这大概是得益于为医者不可或缺的洞察力吧。

要转身离开时,我突然想起来一件刚才注意到的小事。

“您刚才说苏颖是大概三个小时前死亡的是吗?不过尸体已经形成了相当程度的尸僵,在医院这样的温度下好像有点太快了。”

李在均挑了挑眉毛,这可能是他今天第一次露出不同的表情。

“的确如此,雨宫君观察的很仔细啊。刚才我和宪兵队的人也提到了。不过尸僵的快速形成可能和她身体损坏的严重程度有关。况且死亡时间也是根据看护的说法推断的。”

我点点头,暂且表示同意。

“李医生也尽快回诊所吧,抱歉打扰您看诊了。嫌疑犯的尸体一会儿会由宪兵队的人负责处理。”

说起处理,审讯中死去的嫌疑犯,尸体多半会被扔进宪兵队的后院喂狗,或者丢进城郊废弃的石场暴尸。苏颖虽然生前有很高的情报价值,但死后的尸体和那些普通的嫌犯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正要离开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嚣杂的喧闹声,一个穿着制服的宪兵突然打开了房门,看了一眼李在均后,用急迫的语气通知我说。“雨宫中佐,宪兵队的紧急电话。请马上去二楼办公室。”说完那个宪兵就急忙离开了。

告辞了李在均后,我一个人快步走向二楼的办公室。路过二楼的走廊时,透过窗子望见驻守在医院的大部分宪兵都登上了停在后院的军车,呼啸而去。我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康平吗?发生什么事了。”

“宪兵队刚刚被袭击了。”康平在电话那端有点气喘吁吁。

“什么!?!”我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你呢??”

“我暂时没事。”康平的语气肯定的说。“不过麻烦你先待在军医院。三浦被打穿了脖子,情况不太好,现在正在往那边送。”

“怎么会??”我一时语塞,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现在军医院安全吗?”

“应该是安全的,师团已经从驻地派人增援了。看样子这次应该是专门冲宪兵队来的。城里已经戒严了”

“袭击的具体细节呢?”

“对方分几个小组用轻武器突袭了分队。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伤亡情况呢?”

“相当严重,对方提前安排好了狙击和榴弹发射点。一上来就被火力压制了。我们几乎是被瞄准了打。这边能用得上的步兵武器都是栓式步枪,找不到掩护都是活靶子。”

“他们目的是什么?劫狱吗?”

“感觉不像,造成一定人员杀伤之后就撤退了。没有试图攻进分队内部。”

“抓到人了吗?”

“只击毙了两个人。其他人都跑了。”

“该死。。什么人干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康平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事实上总部那边也被搞了。是炸弹袭击,伤亡情况还不明朗,好在不是在建筑内部爆炸。”

“是同时发生的吗?”

“差不多同一时间,具体情况还要看通报。听说炸弹的杀伤面积不小,好像还波及到了临街。”

“情报处那边呢?”

“目前相安无事,我给上冈打了电话,已经派人加强警戒了。现在已经全城戒严,二次袭击的可能性很小。”

“我目前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暂时没有,三浦那边拜托了,宪兵队跟过去的人你可以随便调用。先挂了,再联系。”

说完康平匆匆挂掉了电话。

我放下话筒愣了半天。

“你们还没有胜利不是吗?”我感觉欧阳珺临终前的话像鬼一样缠着我们。

我从二楼快步向楼下走去,医院里乱成了一团,形形色色的医护人员在走廊里穿梭着,所有能够动用的医疗资源都被调动起来。但我担心连这样都不够。不知道李在均是否已经回诊所了,看样子他今天注定要在这边过夜了。

走到一楼时,我一直盯着看窗外,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推着担架床的护士,她急忙低头向我道歉,然后继续推着担架床向走廊深处的病房区走去。我模糊的感觉在哪里见过她,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想叫住她时,人已经消失在走廊的拐角。我透过窗子看到已经有两辆囚车开到了医院的正门,于是放下心中的疑虑和旁边的医护人员一起向大门奔去。

前两辆车上下来的几个人看样子已经咽气了。我很庆幸三浦不是他们当中的一个。

看他们伤口的位置和状况大概是被榴弹砸了个正着。即使不提骇人的外伤,内脏在近距离被冲击坡震碎后也很难生还。不过不得不说宪兵队那边在伤员的鉴别和优先级判定上相当专业。

我这时看到李在均和另一个军医在指挥现场伤员的分类和调动。和我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后,李在均匆匆的去迎接第二批送到的伤员。

三浦是被军官特配的吉普车运过来的。这倒不是因为他身份特殊,而是脖子中弹后,颠簸的囚车只会让他死的更快。从车上运下来时,三浦还有些意识,脖子上急救用的绷带半掩着下面的伤口,看样子是被狙击枪打中的,整个脖子右侧的肌肉都被翻开了,万幸没有直接打断气管或者内颈动脉,否则多半就和之前那几个不走运的家伙一起当场毙命了。

我帮着一起来的宪兵把三浦抬到推到车边的担架床上,一路跟着接手的外科医生到了手术室门口。三浦微张着眼睛,在急救人员当中看到了我,挣扎着把手里的一张纸和照片塞到了我手上。我看了一眼照片,是一个接近中年的女人和一个小男孩。照片的后面写着一些数字和地址,看着像是银行的信息。我想起来三浦好像有一个姐姐,姐夫早年在海上出事故死了,抛下她姐姐和腹中的孩子。他应该是早就做好准备,死的时候把钱留给他们母子二人吧。如果交给我去做这件事,就不用担心钱被其他亲属抢走了。

把主刀的医生交谈了几句后,我马上跑去二楼的办公室,想要给康平打个电话通知他现场的情况。一边想着一边又撞到了之前在走廊遇到的护士,我突然想起来好像是在李在均的诊所见过她,不过她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慌张,没有理睬我就匆匆往楼下走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突然想起来一件奇怪的事,之前撞到她时,宪兵队送伤员的车还没有到军医院,她推着担架床向大门的反方向走去是件很不合常理的事情。我不自觉的顺着她之前离开的方向走去,发现来到了苏颖所在的病房附近。因为骚乱的原因,宪兵队来戒严和处理尸体的人都撤回了分队。我推开无人把手的病房房门,不由得愣在了房间门口。

昏暗的病房中央,只剩下了空荡荡的床位。

尸体不见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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