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打印出四张工牌，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张：“收好。凭工牌领午饭，报酬最后领，也是凭工牌啊。”就让工头带着他们和另外几个打工人一起，往画廊宴会厅走。

说是宴会厅，几人跟着工头一路走下来，才发现这里并非一个开阔的大厅，而是一个蛮独特的双层空间——

整个宴会厅的核心是一座直径三十多米的圆形主厅，层高开阔，如同一朵玫瑰的花心。

环绕中央花心的，是一圈花瓣状的小圆厅，每个小厅都自成一体，错落有致地排列，门口挂着纱幔，与中心厅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联系。

小圆厅之上，还有第二层VIP房。四人领了工具后，就被工头带到二楼。

工头开始发放手套，分派任务：“看见这些红边框的壁画了吗？每个房间里都有。把它们全都卸下来，搬到库房，再从库房搬来黄边框的壁画，换上。今晚主题是黄色。听明白了吗？”

二楼的一间间VIP房外，是一条俯瞰中心厅的环形走廊，如一条小溪般蜿蜒流动，串联起所有VIP房，既保持了私密性，又与下方的大厅呼应。

时衣从工头手里领了手套，懒洋洋斜倚到走廊栏杆上，目光随意地在厅内游移——房间很多，可惜，没有哪间是星星装饰的，星钥空间应该不在这间画廊里。

那边工头交代完任务，就匆匆离开。卓科长环顾队员们，声音振奋：“今天的运气不错，这工作对我们太合适了。”也许是昨晚的经历太倒霉，现在否极泰来了。

“太合适了！”天天立刻附和，“换画应该挺容易的，不累。”

卓科长磨牙：“因为这样，我们就可以把每个房间的地形都摸清楚，为晚上做好准备。”

天天恍然：“哦哦，晚上我们要做服务生，摸清楚就不会走错路了！”

时衣垂下视线，看明亮吊灯照着抛光的大理石地面流淌，光影斑驳。摸清楚地形，当然是为了那位陈老板。也不知道这位陈老板，是否就是他们要找的陈二来。

如果是，今晚能顺利接近他，得到信息吗？

卓科长看了天天一眼，叹了口气，走进最近的那间VIP房：“干活吧。”

“好的科长！”天天立刻响应。

墙上的壁画约一米长，七十五厘米宽，卓科长视线一落到画上，表情就一滞。

“我来我来。”天天迅速戴好从工头那里领来的手套，积极地越过科长，正要取画框，手就僵在半空中。

玫瑰红的画框内，一名年轻的口体美女躺在鲜艳的玫瑰花瓣中，皮肉丰腴，嘴角噙着暧昧微笑，眼神中满含着诱惑与邀请，整个画面相当口口。

“科长……”他迟疑了一下。

“取。”卓科长并不看画，只是对着他，朝画框那边偏了偏头。

“是。”得到了领导批准，天天便不再犹豫，上前一步，上手取画。

结果，那画框像是焊死在墙上似的，连晃都没晃一下。

“咦？”天天不信邪，深吸一口气，手臂上的小肌肉绷紧，使出吃奶的劲儿一拽——画框纹丝不动。

他尴尬地转头，时哥还倚在栏杆上，慢条斯理戴着手套，他只能可怜巴巴望向科长：“科长，这画好像有点恋家，不肯走。”

卓科长又叹了口气：“取个画，又不是让你拆口弹，有这么难吗？”

他撸起袖子上前，伸手搭上画。两个人四条胳膊一起使力——

画框依然稳如泰山，死死镶在墙上。

时衣在外边磨磨蹭蹭，终于戴好手套，看他俩跟画框较劲看乐了，靠到门框上点评：“卓卓，你们在跟这画摔跤呐？”

卓科长冷脸：“你行你上？”

时衣笃定道：“这哪儿用蛮力啊？一看就是后面有机关！”

说着走上去，头一歪，脸贴墙壁，眯起眼睛往画框缝隙里瞄。天天见状，也赶紧凑到另一边望过去。两人隔着那条小缝，大眼瞪小眼，愣是没看出半点玄机。

“你行不行？我来看看。”卓科长焦躁地拉开天天，也凑着脑袋往里瞧。

三个臭皮匠轮流研究，毫无进展。

“好了么？”门外有声音传来。

三个男人转头看去，灰姐站在走廊，腋下夹着一个画框，估计是从隔壁房间拿下来的。

看见墙上的画还在，灰姐走进来，把腋下的画框怼到卓科长怀里：“拿一下。”

然后走到墙边，两只手卡住画框底部的两个角，手指向里摸索，“咔嗒”一声，解开了固定物，轻松取下画框。

三人对视一眼，时衣诚心诚意赞美：“灰姐你真是全能佣兵。”

卓科长低头打量被灰姐塞进他怀里的那幅画。比起那个口体少女图，这一副要正常得多——

似乎是上流社会的宴会，长条的桌上摆满琳琅美食，围坐的人们衣着华贵，矜持微笑。画面中心是两名西装革履的男人，相貌英俊，正分别跟一左一右的两位美丽女士亲切交谈。

他清了清嗓子，对灰姐道：“我就拿手上这副吧。”

对方一脸无所谓：“好。”把刚取下来的那副口女图夹到腋下。

倒是架构师视线在他手中的宴会图上转了一圈，又意味深长移到他脸上：“卓卓，原来你喜欢这一口啊？”

这一口是哪一口？

卓科长迷惑了两秒，低头重新审视画面，尤其是架构师视线扫过的那下半部分。

天天也好奇地凑过来，歪着头看。

餐桌上方灯火璀璨，氛围高雅，左边那位男士笑容衿贵，右手松弛地放在桌上，但餐桌遮盖住的阴影中，他的左手手臂却伸向斜下方。

看不见他的手，但右边男士的裤裆里隆起了一个明显的形状。

画布上的光影勾勒出生动的线条。几乎能看见那个形状在缓慢套弄。

轰——

卓科长脑中一炸。

“鼻，鼻血！”天天忽然惨叫，仰起脑袋，“快把画拿走！”

时衣眼疾手快，从天天兜里摸出纸，一把拍在他鼻子上。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天天心有余悸，牢牢压住波涛汹涌的鼻子，“要是滴到画上，今天的工钱估计都赔进去了，我们晚上就没地方住了。”

万事开头难，接下来的工作却相当顺利。几人一间一间VIP房拆换过去，天天兜里的纸巾在有条不紊地消耗着，卓科长已经被层出不穷的口口画作刺激麻木了，可以面不改色地摘下一副3口图。

唯一一间有点特别的，是距离大厅门口最远的那间VIP房，面积比别的房间更大，靠墙处一个体积不小的落地玻璃柜，里面挂满手铐、皮鞭、木枷等物品。

“这里又不是监狱，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天天吃惊地扒拉在柜子上往里看。

“都是BDSM的好东西哦。”时衣意味深长地笑。

天天吓得立刻后退。

“咳咳！”卓科长用力咳了几声，以提醒架构师——这四个字母它有罪，应该被口口。

把所有VIP房间的壁画都换好，正好是下午三点，午饭时间。

卓科长已经了解到，这个口口世界的夜生活极其丰富，因此大部分人的作息都日夜颠倒，能下午三点吃午饭的，都是相当励志的打工人了。

匆匆吃完午饭，工头带他们从中心大厅的一道侧门出去。

四人跟着工头，经过一小段狭窄的通道，再打开一道门，视野豁然开朗，进入另一方大厅。

时衣意外地挑了挑眉——

这座圆形大厅似乎与刚才的中心大厅面积差不多，却有一种奇异的，既逼仄又无限的空间感。

一面面高大的镜子竖立在地面，参差错落，毫无规律，仿佛木质地板上生长出一棵又一棵镜子树，最终汇聚成一片茂密的森林。

无数的明亮镜面照映出无序的、嵌套的空间，反射玻璃穹顶上斜洒下来的阳光，璀璨夺目，让每一寸空气都闪着钻石般的光。

几个临时工又抬了一面镜子来，像是给森林植树一样，安装到地板上。而横七竖八的镜面森林一直延伸到大厅深处，不知还有多少人正在其中劳作。

大厅周围，弧线形的墙壁上同样挂着一幅又一幅红色边框的画作。

工头指着它们吩咐：“这些画全都要换掉。”

又指着离通道最近的那幅画说：“这幅，现在就取下来。”

灰姐走上前，利落取下画，画的后方出现一道暗门的形状。

工头嘱咐：“这个地方就不要再挂上画了。今晚陈老板要用这个暗道。”

陈老板。

四人视线在空中交汇，看到彼此眼中的惊喜。

等工头一走，灰姐状似随意地瞥了一眼镜子大厅，临时工们还在忙碌，没人注意他们。

她把手中的画递给时衣：“挡一下。”

时衣会意，举着画站在暗门前。科长和天天也靠近，三人以身形和那幅画遮挡住外面的视线。

灰姐走近墙壁，细细观察了片刻，在某个地方按了一下。狭窄的暗门无声滑开，她轻巧进入。

不到半分钟，灰姐就返回，关好暗门：“上面就是那间有手铐皮鞭的VIP房。”

“啧啧，陈老板原来爱好BDSM吗？”时衣感慨。

灰姐说：“有钱有势，大概有不少心甘情愿被他虐待，换取好处的人吧。”

“如果陈老板的确就是陈二来”，时衣回想，“难道我当初设定过他喜欢BDSM？”

“咳咳，”卓科长咳嗽，“重点是——如果陈老板的确就是陈二来，他的VIP房连着这里！那这条暗道，对我们至关重要！”

四人商议完毕，开始沿着墙壁取其他壁画。

“时哥，这里放这么多镜子，有什么用呀？”干了一会儿活，天天忍不住凑到时衣旁边问。

时衣也正好奇，怂恿他：“你去问问那两个人，了解了解。说不定就有任务的关键情报，你不就立功了？”

两个临时工刚装完一面镜子，正坐在地板上休息，天天看了下卓科长的眼色，见科长没有阻止的意思，就溜达过去，嘴甜地喊了声“大哥”，然后问：“这里弄这么多镜子，是要干什么呀？”

大哥或许是烟瘾犯了，又不能在大厅里抽，正拿着根牙签咬，他同伴已经替他回答：“嘿嘿，当然是要干好事！”

大哥拿出牙签，啐他一口：“你又见过了？”

同伴笑道：“有钱人搞的东西，能不好吗？”

“当然好了，”大哥嘿嘿贼笑，“晚上不是有做服务生的吗？不戴面具的那些就是愿意操人，或者让人操的，很多都会被安排到这个房间，站在一面镜子跟前，等着客人来操。你想想，你可以找一个服务生操，也可以在镜子之间走来走去，随便一转头，就能看见有人在一面镜子里操。有时候角度好了，镜子套镜子，能看见好多人操。爽吧？”

“嘿嘿，爽！啥时候攒够钱了，我也来享受一次。”

“大哥你见识真广！”天天称赞了一句，又溜达回去，向科长汇报。

“说是晚上的服务生，不戴面具的那些就是愿意口人，或者让人口的，客人在镜子之间走动，就能随便跟服务生口，还能看见别人在镜子里口。有时候镜子对着镜子，就能看见很多人口……”

“噗哧。”时衣没忍住。他就说这个“口”字，屏蔽了比没屏蔽还要淫荡有画面感吧。

“行了行了知道了。”卓科长打断了天天。

灰姐沿着大厅边缘，走了一圈回来，抬手指了指另一边。

“我看过了，正对着门的那边，有一扇通向外面的窗户，可以打开。这个大厅没有灯，夜间恐怕是纯粹依靠屋顶透下来的月光和路灯照明，光线应该比较暗。

到时候，如果出了任何意外，我们可以从VIP那条暗道撤回这间镜厅，从那扇窗户逃出去。”

卓科长抬起手，扒拉开腕上的手套看了一眼：“我们已经浪费了快一天的时间，72小时过去了21小时，只剩51小时了。大家务必小心，不要出岔子。

今晚，一定要找到陈二来，从他身上获取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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