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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ol.5:非常规西行 ✦,1

小说:在那边的肉屋小姐/あそこの肉屋さん 2025-09-07 08:13 5hhhhh 7110 ℃

货车沿着一条相对完整的废弃公路行驶着。两侧是连绵起伏的、被黄沙覆盖的丘陵,偶尔能看到一些被掩埋了一半的输电塔,像巨人弯曲的骸骨。午后的阳光透过浑浊的空气,有气无力。

车内,店长正靠在椅背上,翻看着一本纸页发黄、边角卷曲的旧书。事实上店员从图书馆里淘来的不止食谱,还有这本关于植物识别的图鉴——在这种情况下这本书几乎没用,但却很擅长作为消磨时间的幻想作品。店员开着车,偶尔瞟一眼仪表盘上跳动的各项数据。冷却风扇的异常噪音比之前更明显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里面,发出断断续续的、令人心烦的摩擦声。

“看来上次她给咱们换的轴承是次品。”店员皱着眉说,打破了车内的安静。

“意料之中。”店长头也没抬,随口应道,“能用就行。等找到合适的再说。”她翻过一页,手指划过一张褪色的三叶草照片,“这东西据说以前漫山遍野都是,还能吃。”

就在这时,前方的路中央,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个女人,独自一人站在路中间,身影在空旷的道路上显得格外突兀和渺小。她穿着一件褪色但还算整洁的、类似某种制服的长外套,背对着她们,似乎在眺望远方。

店员下意识地松开油门,减慢了车速。在这个时代,任何异常情况都值得警惕。独自一人出现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要么是诱饵,要么就是有恃无恐。

“停下。”店长合上书,语气平静,但眼神已经变得锐利起来。她将书随手扔在仪表台上,目光紧盯着那个身影。

货车在距离女人大约二三十米的地方缓缓停下。引擎的嗡鸣在空旷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路中间的女人似乎听到了声音,慢慢转过身来。

她看起来并不像常见的流民那样邋遢或充满攻击性——大约三十出头,面容干净,虽然有些憔悴,但眼神清澈而镇定。她的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身上没有明显的武器。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们的货车。

店长没有下车,只是降下了半边车窗,探出头,用一种谨慎而略带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对方。

“有事?”店长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威慑住她——她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她的目光扫过货车侧面那个模糊的、几乎看不清字迹的“肉屋”标记,然后看向店长。

“你们……是卖肉的?”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吐字清晰,带着一种与这个废土环境格格不入的、略显斯文的腔调。

店长挑了挑眉,点了点头。

“你想买肉?”

女人一同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似乎是渴望,又带着点犹豫。“是的。我有很多年……没有尝过真正的肉了。”她的目光再次投向车厢,仿佛能穿透那厚实的金属外壳,“你们的肉……是从哪里来的?”

正常的问题。店长眼神微凝,但脸上依旧保持着那种漫不经心的微笑:“商业机密。我们在做复兴畜牧业的实验。”

女人似乎并没有被这个回答吓退。她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回忆什么,然后轻声说道:“我小时候……生活在一个地方。那里……有真正的牧场,有牛,有羊。空气是干净的,水也是甜的。”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仿佛沉浸在遥远的记忆里。“传说里它叫做栖光区。有人说,那是旧文明最后的灯塔……”

她抬起头,目光重新聚焦在店长和店员身上,眼神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光彩。“肉……让我想起了那里。很久以前的家。”

店员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又是“灯塔”。这个词像是有某种魔力,总能在不经意间撩动她心中那根沉寂的弦。她能感觉到店长投向她的、一闪而过的、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

店长脸上的笑容未变,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是吗?”她淡淡地说,“看来你过去的生活很不错。不过,那都是过去了。现在,你打算用什么来换‘过去的味道’?”

女人似乎被店长过于直白的现实主义拉回了当下。她脸上的迷茫褪去,露出些许窘迫。“我……我没有多少东西。一些硬币……这个。”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几枚破碎的钱币,托在掌心。

店长看了一眼那些零钱,哭笑了一声:“这点钱我们没兴趣,实用的东西你有吗?水,电池,燃料,药品,子弹。都可以——”

女人的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但她并没有立刻放弃。“我……我可以给你们指路。我还记得西边的路怎么走,我知道怎么避开那些危险的区域。我……我只想再去家里看看。也许……它还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

店长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车门。她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又看了一眼路的前方,最后,目光落在了副驾驶座上,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店员身上。

店员能感觉到店长的目光,她避开了,假装在检查仪表盘。但她知道,这个意外的相遇,以及那个再次出现的“灯塔”,已经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打破了她们原本的轨迹。

“家啊……”店长轻声重复了一句,像是在品味这个词,语调里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真是个奢侈的念头。”她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女人身上,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审视或冰冷,反而显得有些……探究?

“听起来很诱人。”店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身体微微后仰,像是真的在考虑她的提议,“不过,我有点好奇。如果栖光区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好,那你当初……又是为什么会离开那里呢?据我所知,灯塔通常是吸引飞蛾的地方,而不是把它们往外赶,除非……” 她的话语像羽毛一样轻,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锋利。

女人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店长的直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磨损的鞋尖,声音也低沉了许多:“我……我犯了个错误。”她含糊地说,带着羞愧和一丝不甘,“一个……他们无法容忍的错误。所以我……被放逐了。已经很多年了。”简单的回答已经足够昭示很多隐情——栖光区绝对有着严苛的规则,而她,被规则排斥在外。

店长听完,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双眼睛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来。她点了点头——她不会接受接受了这种解释,只是印证了她的猜想。

“原来是这样。” 店长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轻柔,甚至带上了一点同情,“那确实……挺不幸的。”

她的左手在说话间,已经不着痕迹地伸向了座椅旁边,那里靠着店长那把手弩,短小的弩箭泛出幽暗的光泽。

店员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店长那细微的动作和语气中潜藏的信号。在听到女人被“放逐”的回答后,那种冰冷的预兆感更加强烈了。一个被“灯塔”放逐的人,她的执念和她的故事都在动摇着肉屋的稳定——店员放在座位下方的手指,扣紧了手套箱内冰冷的短刀手柄,身体微微前倾。

女人似乎并没有完全感受到危险的临近,或许是沉浸在对过去的追悔和对未来的渺茫希望中。她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冀:“所以……你们能带我一段路吗?就一段,靠近西边就好……”

“嘘。”店长再次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安静,脸上的笑容依旧,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温柔,“别说了。”她的动作流畅而自然,几乎没有引起女人的警觉,左手已经握住了手弩的握柄。她甚至没有刻意去瞄准,只是随意地抬了一下手臂,仿佛只是要舒展一下筋骨。

“毕竟,”店长用一种近乎叹息的、带着淡淡遗憾的口吻说道,“过于执着无法回去的过去,或者过于好奇不该知道的现在……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的目光似乎越过女人,投向了远方,“而且,对我们这种卖肉的来说,知道太多秘密,又无处可去的客人,总是有点……麻烦。”

话音落下的瞬间,手弩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弩机弹响。那支短箭比闪电更快,精准地拥抱向女人的颈动脉。

店长放下手弩,轻轻吹了吹似乎并不存在的硝烟,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略带无奈和慵懒的表情。“唉,沉迷旧时代的人啊。”她摇了摇头,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她走到倒地的女人身边,确认对方已经迅速失去了生命迹象。她没有去看散落在地上的硬币,只是用靴尖拨弄了一下女人已经失去神采的脸。“你看,”她头也不回地对跟下车的店员说,语气像是在进行某种现场教学,“好奇心处理起来,总是这么……不怎么体面。”

店员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走向车后,去拿清理现场用的油布和工具。她的动作依旧熟练,只是在看到地上那几块碎裂的石头时,眼神微微停顿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远处,风开始卷起地上的沙尘,天空也似乎变得更加阴沉。一场风暴,似乎正在酝酿。

店员沉默地取来全套工具,动作熟练得如同呼吸。防水油布在洼地里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边缘被她用几块沉重的石头压住。店长已经戴上橡胶手套,拔出了插在女人颈侧的弩箭,随手在沙地上擦干,收回箭袋。

“先处理四肢和躯干,关节处下手,”店长指示道,声音被初起的风声干扰,略微提高了一些,“内脏和头部暂时不动,没时间细致清理。捡有用的部分,速度要快。”

店员点点头,拿起最顺手的一把剔骨刀,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一道冷光。两人弯下腰,开始她们的工作。刀锋划破皮肤和肌肉组织的声音,偶尔碰到骨头时发出的轻微刮擦声,混杂在越来越响的风声里。新鲜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却又很快被风卷走,与空气中越来越浓重的沙土气息混合在一起。

但天气的变得实在太快了。

带着沙尘的强风已经演变成了某种更具毁灭性的力量。天空不再是逐渐暗沉,而是泼了浓墨般的铅灰色,并且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土黄色调。东方的地平线上,一道清晰可见的、如同海啸般翻滚着的巨大沙墙,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她们压过来,遮天蔽日——那不是普通的风,而是风暴的核心,是大自然狂暴力量的具象化。

“坏了!”店长猛地直起身,脱口骂了一句。她抹了一把被风沙打得生疼的脸颊,眯着眼睛看向那道逼近的黄色“高墙”。“这不是普通的沙尘暴!这是龙卷风!——东边!东边来的!”

风力骤然提升了数个等级,发出尖锐而持续的咆哮,女人的灵魂化作恶鬼控诉着她们,在空中哭嚎。细小的石子被卷起,像子弹一样抽打在她们身上和车身上,几步之外就已经看不清对方的脸。她们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别管了!来不及了!”店长冲着几乎要被风吹倒的店员大吼,声音在狂风中变形,“把处理好的赶紧收起来!其他的扔掉!快回车里去!”

再继续下去毫无意义,甚至可能被活埋在这里。店员立刻丢下手中的刀具,和店长一起,手忙脚乱地将已经分割封装好的几大块肉块用捆扎带胡乱捆好。狂风几乎要将她们手中的东西夺走,沉重的肉块在风中摇摆不定。她们踉跄着,顶着巨大的风阻,合力将这些产品塞回冷冻车厢,重重地关上门。至于油布、散落的工具和剩下的残骸,已经完全顾不上了,瞬间就被翻滚的沙尘吞没。

两人连滚带爬地钻回驾驶室,“嘭”地一声关上车门,将那狂暴的世界暂时隔绝在外。但车厢内并不安稳,整个货车都在剧烈摇晃,像是随时会被掀翻。风沙如同暴雨般敲打着车窗和车顶,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驾驶室内的光线昏暗到了极点,只有仪表盘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店长喘着粗气,抹掉脸上的沙土和不知何时沾上的血迹,快速发动了引擎。她看着前方那片几乎完全被黄色沙幕吞噬的世界,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东边完了,”她咬着牙说,声音因为刚才的吼叫而嘶哑,“龙卷风的风眼就是从东边过来的,直接开进风眼可太不要命了——我算是知道康纳纳来这边干嘛了。”她快速扫了一眼侧窗和后视镜——“南边和北边都是开阔地,没有遮蔽,风力最大,而且看云的走向,风暴覆盖范围很广,短时间内冲不出去。”她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用力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现在唯一的选择……”

她的目光投向了西方。那边虽然同样是昏黄一片,但似乎……风暴的速度在那边稍微慢一些?或者说,从她们现在的位置看过去,西边似乎是风暴威力相对较弱的侧翼?

“……往西走。”店长猛地一拍方向盘,做出了决定。“西边地势有点起伏,希望我们能在开出地图之前找到个山洞——”她胡乱地翻找着中间的储物盒,最终拿出了一份手绘地图——西边完全是未知的,而且刚刚才处理掉一个对那边念念不忘的女人,冥冥之中这个选择莫名地有一种荒谬的宿命感。但在此刻,面对足以吞噬一切的自然伟力,这似乎是唯一不那么坏的选择,她们必须赌一把了。

“坐稳了!”店长冲着抓紧扶手的店员最后喊了一声,然后猛打方向盘,将沉重的货车车头艰难地调转过来,对准了那片混沌的西方。

引擎发出愤怒的咆哮,车轮在被沙尘覆盖的路面上挣扎着获得抓地力。货车像一头受伤的钢铁野兽,顶着足以将人吹走的狂风,一头扎进了那片昏黄、咆哮、充满未知的风暴侧翼,开始了她们计划之外的、被迫的西行之路。

货车是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缓慢而挣扎地在昏黄粘稠的风沙中移动。每一次前进都伴随着引擎痛苦的嘶吼和车身不堪重负的嘎吱作响。狂风用隐形的巨手推搡着,试图将这钢铁的躯壳掀翻或者带离早已模糊不清的路径——挡风玻璃几乎完全被沙尘覆盖,雨刮器徒劳地刮擦着,留下的视野仅仅是两条不断被重新覆盖的、模糊的半月形。能见度差到极点,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压缩到车头前方几米之内,之外便是混沌与未知。

驾驶室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混杂着汗水、灰尘以及挥之不去的淡淡血腥味。店长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沾满灰尘的皮肤上冲刷出几道狼狈的沟壑。

店员的情况同样糟糕。她紧抓着头顶的扶手,身体随着车辆的每一次晃动而摇摆,努力维持着平衡。另一只手摊开那张破旧、潮湿、几乎要散架的地图,徒劳地试图在上面找到任何与当前困境相关的蛛丝马迹。仪表盘上,几个关键的指示灯——电量、水温、机油压——正闪烁着令人心悸的红色或黄色光芒,像是在无声地敲响警钟。冷却风扇的异响在风暴的咆哮中时隐时现,每一次都像是濒死的喘息。

“我们……到底要去哪?”店员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艰难地穿透噪音,“电不多了,最多再撑两三个小时。水温也一直在临界点徘徊。而且……西边,这张地图上几乎什么都没有标注!没有聚落,没有水源标记,什么都没有!”

店长没有立刻回应。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被风沙掩盖的障碍物轮廓——像是一辆废弃卡车的残骸。她猛地向左急打方向盘,车轮在松软的沙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身以一个危险的角度倾斜,几乎要侧翻过去。店员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都被甩向车门,肩膀重重地撞在坚硬的金属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尽管车险之又险地绕过了障碍,但店长的心情没办法平复——“闭嘴!”

店长终于吼了出来,声音因为刚才的惊险和一直压抑的怒火而显得格外粗嘎刺耳,“要去哪?去一个能让我们活过今天的地方!我们有得选吗?!”

她猛地转过头,昏暗的光线下,她那双总是带着慵懒或嘲讽的眼睛此刻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混杂着疲惫和强大的压力。

或许是积压的压力需要一个宣泄口,或许是店员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焦虑刺痛了她,她,一把钳住了店员正要去触摸仪表盘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店员痛得低呼出声。这不是安抚,甚至不是警告,而是一种近乎粗暴的、带着强烈情绪的制止。

“我不是……”店员试图争辩,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和店长眼神中的凶狠让她心头发颤,她用力想要甩开店长的钳制,但那只手像铁箍一样纹丝不动。“而且……西边!为什么偏偏是西边?那个女人……”她终于还是没忍住,把那个不祥的名字提了出来,“她就是死也要去西边!你不觉得这太……”

“太巧合?太不吉利?”店长打断她,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充满讥讽的弧度,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疼得店员几乎要喊出来,“别这么迷信!她想去西边是因为她蠢,是因为她被一个虚无缥缈的灯塔骗了!我们去西边,是因为这是现在唯一能让我们不被这鬼风暴撕碎的选择!”

她几乎是把脸凑到了店员面前,灼热的呼吸喷在对方脸上,眼神锐利如刀。“你不是一直对栖光区很好奇吗?嗯?现在有机会去看看那方向到底有什么了,还是说,你觉得那个疯女人的话比我的判断更可信?”

店员被她逼视着,手腕剧痛——却又无法反驳她话语中那残酷的现实逻辑。她咬紧牙关,不再试图挣脱,只是倔强地扭过头,避开店长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

“放手。”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冰冷。

店长盯着她紧绷的侧脸看了几秒,眼神中的狂躁慢慢退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烦躁。她猛地松开了手,像是丢开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店员立刻抽回手臂,手腕上已经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她揉着发痛的手腕,不再看店长,也不再看地图,只是沉默地望着前方那片无尽的昏黄。

“听着,”店长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声音虽然依旧强硬,但不再像刚才那样充满攻击性,“现在不是闹内讧的时候。我们能不能活过这场风暴,活过接下来的路,取决于我们两个。收起你的恐惧和那些没用的想法。集中精神,帮我看着路。其他的,等我们找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她重新将全部注意力投入到驾驶中,车厢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引擎在顽强地咆哮,风暴在疯狂地肆虐,以及那几个在仪表盘上不祥闪烁的指示灯,无声地诉说着她们前路的艰难与未知。

时间在无尽的颠簸、咆哮和几乎凝固的昏黄中失去了意义。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每一公里都像是用生命和钢铁磨出来的。货车如同狂涛中的一叶扁舟,被无形的力量反复抛起又砸下,每一次震动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颠出来。

驾驶室内的沉默比外面的风暴更加令人窒息。店长和店员之间那场激烈的争吵留下的余烬,在压抑的空气中无声地燃烧着。她们不再说话,甚至避免眼神接触,所有的交流都简化为最低限度的必要动作——店长偶尔会用下巴指一个方向,示意店员注意某个模糊的阴影;店员则会在地图上某个几乎无法辨认的点上敲击一下,然后摇摇头,表示毫无参照。

仪表盘上的警示灯像是绝望的信号,闪烁得越来越急促。水温指针顽固地停留在红色区域的边缘,引擎的咆哮声中夹杂着越来越明显的、不规则的金属摩擦声和类似咳嗽般的顿挫感——电量的指针已经跌破了最后的刻度线,无情地宣告着她们的动力即将告罄。

“不行了……”店长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死寂。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挫败感,这在她身上是极其罕见的。“引擎快撑不住了……我们得找地方停下,立刻!”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货车猛地一震,引擎发出一声尖锐的、濒死的哀鸣,然后彻底熄火了。惯性带着沉重的车身又向前滑行了几十米,最终在一片相对平缓但布满碎石的坡地上歪歪扭扭地停了下来。

死寂。

除了车外依旧疯狂呼啸的风声和沙石击打车身的噪音,车内陷入了绝对的死寂。引擎的咆哮消失了,只剩下风暴单调而恐怖的背景音,反而让这突然降临的寂静显得更加骇人。

“该死!”店长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趴在方向盘上,剧烈地喘息着,肩膀因为愤怒和无力而微微颤抖。

店员脸色煞白,看着前方那片依旧混沌的世界,眼神空洞。她们被困住了。电力耗尽,引擎停摆,被困在这场吞噬一切的风暴中央,在一个完全未知的地方。希望,似乎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离。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店长猛地抬起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用力抹了一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眯起眼睛,透过那片勉强被雨刮器刮开的、模糊的扇形区域,死死地盯着某个方向。

“那边……”她喃喃道,声音有些不确定,“好像……有东西……”

店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狂风稍歇、沙幕略微变薄的一刹那,她也看到了。就在她们停下的位置前方大约一百多米的地方,地势似乎向上抬升,隐约有一个更加深邃的、不规则的黑色阴影,像是一个……洞口?

“是山洞?”店员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可能是。”店长眼神一凛,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了绝望。“我们得过去看看!快!”

她们几乎是同时推开车门,但立刻就被狂风猛地拍了回来。外面的风力比在车里感受到的要恐怖得多,夹杂着砂石,打在脸上如同刀割。她们不得不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将车门推开一条缝,然后侧着身子挤了出去。

沙尘瞬间糊满了口鼻,呼吸都变得困难。她们互相搀扶着,佝偻着身子,顶着狂风,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个模糊的岩壁方向艰难跋涉。每一步都异常沉重,狂风试图将她们撕碎、卷走——短短的一百多米,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当她们终于跌跌撞撞地靠近那片岩壁时,才看清那确实是山洞的入口。洞口边缘的岩石被风沙打磨得异常光滑,甚至有些地方呈现出诡异的玻璃化光泽。

“进去!”店长嘶吼着,用力推了店员一把。

两人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洞穴。

一进入洞穴,风声瞬间减弱了许多,虽然依旧能听到外面如同世界末日般的咆哮,但那种直接作用在身上的、几乎要将人撕裂的力量消失了。洞穴内部比想象中要深一些,光线极其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干燥的、带着矿物气息的尘土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似乎属于某种野兽的淡淡腥臊气。

她们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和深入骨髓的疲惫感交织在一起。沙土从她们的头发、衣服上抖落,在脚下积起薄薄的浮土。

店员总算再一次请出了自己的手电。白色的光柱刺破黑暗,将久违的光明带进这个天然的溶洞里。尽管地面相对平坦,但却覆盖着厚厚的尘土,深处似乎还有一些岔路,但都被落石堵住了大半。岩壁上没有任何人工开凿的痕迹,但能看到一些模糊的、似乎是爪痕的印记。

“看来……我们不是第一批客人。”店员用手电扫过那些爪痕,声音依旧沙哑,但稍微平稳了一些。

她关掉手电,节省电力。应急灯的微弱光芒不足以照亮整个洞穴,大部分区域依旧笼罩在黑暗中。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她们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听着洞外风暴的嘶吼,感受着这片刻的、脆弱的安宁。货车被遗弃在外面,生死未卜。她们的西行之路,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被迫中断。未来依旧混沌不明,但至少,她们暂时逃脱了风暴最直接的威胁,活了下来。

在这黑暗而逼仄的岩穴里,她们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洞穴深处,黑暗如同实质般浓稠。只有入口处透进来的、被风沙过滤后的微弱天光,以及岩壁反射的些许光线,勉强勾勒出两个瘫坐在地上的疲惫身影。风暴在外面不知疲倦地咆哮,声音透过岩石的阻隔传来,变成了沉闷而持续的轰鸣,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脉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最初劫后余生的庆幸感逐渐被更深沉的疲惫和弥漫开来的绝望所取代。

店长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挣扎着坐直身体,靠在冰冷的岩壁上,从已经被沙土浸透的外套内袋里,摸索着掏出一个瘪了一半的金属水壶。她拧开盖子,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动作因为干渴而显得有些急切,但又被迫克制着——然后,她把水壶递向旁边依旧蜷缩着的店员。

“喝点。”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在砂纸上摩擦。

店员抬起头,看了看水壶,又看了看店长那张在昏暗中显得轮廓模糊、但难掩疲惫与烦躁的脸。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也只抿了一小口,然后默默地递了回去。水很少,她们都清楚这一点。刚才从车里逃出来时,根本来不及带上任何额外的补给。这个水壶,加上店长带着的手弩和短刀,以及店员背包里一个几乎空了的急救包和几块肉干之外,几乎就是她们现在全部的家当。

哦,对了,还有那些被匆忙塞进冷冻车厢的肉块。但现在想那些已经毫无意义——没电了,冷冻系统自然也会罢工。那些新鲜的存货就算没被风暴损坏,也很快会变质。它们非但不是资产,反而可能成为引来不速之客的诱饵。

“车……”店员的声音同样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能修好吗?”——毕竟车是她们的家,但现在,它没了。这个事实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之前的争吵,关于西行的方向,关于电量和车况的担忧,在此刻都显得苍白而讽刺。最坏的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

店长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或许只是单纯地无法忍受这种死寂。她用手撑着岩壁,试图站起来检查一下这个洞穴,但身体的疲惫和可能的轻微扭伤让她晃了一下,又跌坐了回去,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店员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扶她,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最终只是问道:“你受伤了?”

“没事。”店长硬邦邦地回答,揉了揉自己的脚踝,“只是扭了。”

她再次尝试站起来,这次动作慢了许多,终于成功了。她借着从入口透进来的微光,和刚才手电扫过的记忆,开始摸索着检查这个狭小的避难所。

洞穴并不深,主空间只有四辆车那么大——,地面上除了厚厚的尘土,还有一些散落的、不知属于什么生物的骨头碎片。深处似乎有几个更小的岔洞,但入口大多被落石堵塞,只留下狭窄的缝隙,散发出潮湿阴冷的空气。店长走到那些被她之前用手电照过的爪痕前,蹲下身仔细查看。

“爪子很深,看起来很有力气。”她用手指触摸着岩石上的刻痕,自言自语般说道,“而且……有些痕迹看起来不算太旧。”

店员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这里可能有东西?”

“可能。”店长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也可能只是以前路过的野兽留下的。但我们最好保持警惕。”她走回洞口附近,小心地向外望了一眼。外面依旧是昏天黑地,风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看样子,这风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她转过身,背对着洞口的微光,脸庞隐藏在阴影中,只留一个坚硬的轮廓。“我们得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节省体力,轮流守夜。”

她的语气恢复了往常那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仿佛之前的争吵和车辆报废的打击从未发生过。

洞穴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外面风暴的轰鸣,以及两人之间那无声的、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在这片临时的、危机四伏的黑暗避难所里。西行之路的第一步,就将她们带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绝境。未来如何,无人知晓。

洞穴里的空气冰冷而滞重,带着挥之不去的尘土和岩石深处渗出的阴湿气息。外面的风暴仍在疯狂肆虐,沉闷的轰鸣如同地底巨兽的呼吸,不断冲击着耳膜,也加剧着幽闭空间带来的压抑感。

经过短暂的休息,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但精神上的疲惫和对未来的茫然却更加沉重。店员蜷缩在离洞口稍远的一处相对干燥的角落,试图用双臂环抱自己来获取一丝暖意。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地面,忽然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一块颜色与周围岩石略有不同的凸起,半埋在厚厚的尘土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拂去上面的尘土。露出来的,似乎是一块破旧的、鞣制过的皮革,边缘已经腐烂。她心头一紧,继续向下挖掘,很快,一些白色的、不规则的形状显露出来——是人类的骨骼。不止一具,至少有两三具遗骸散乱地堆叠在一起,姿势扭曲,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在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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