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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祥】 神明与勇者第二章 暮雨朝云(下),1

小说:灯祥大战独角兽 2025-09-07 08:12 5hhhhh 1700 ℃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千古以来,生活在群岛上的人们遵循着这样的生活规律,此之谓理所应当。

正如日落不代表太阳的消亡,白昼只是在夜晚来临时偏安一隅,从照耀世间、孕育万物的恩赐,流落为切分包装、按度销售的商品。

白天所积累的疲惫和怨气,需要在夜间以倍数的消费来敉平。夜色掩盖了太多超出常理的东西,如梦似幻,光怪陆离,透过炫目的红灯绿酒,现实与狂想杂糅,远古与未来苟合。

钟鸣鼎食的公卿,衣不蔽体的乞丐,老谋深算的幕客,逼上梁山的赌徒,古往今来者无不倾其所有,妄图成为夜的统治者。有的人一朝龙飞,有的人身败名裂,而最终,繁华富贵都会随天明化作阑珊遗梦。人生朝露,空留躯壳一次又一次跌破生而为人的底线。

是所谓醉生梦死。

作为东京最繁华的商业口岸之一,换句话也就是座名整个岛国最为藏污纳垢之所排名前列,今天的银座也是歌吹鼎沸,纸醉金迷。

车水马龙的万怡酒店大楼前,纷至沓来之宾莫不佩紫怀黄,履丝蹑缟,其中偶尔飘过一两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末了才叫人恍然记起那是曾在新闻上见过的某氏贵子、某派要员。

酒店的宴会厅提前半个月就被丰川集团包下,新晋的丰川家家主虽然年轻得让人不可思议,办事却极讲分寸,从会场的布置规格到迎宾奉上的附带个人名片的伴手礼,充分夸示丰川本家的强大财力之余又无半点暴发户和年少得志者的骄狂气焰。

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猎枪,透过繁琐的礼仪规范和森严的等级制度,能把这层意思表达清楚,在社交场上便已经不是可以等闲视之的角色了。

化妆刷轻轻扫去初华脸上的疲相,将红润渗入到显得有点过于苍白的皮肤腠理,若麦不由感叹:“初子的皮肤真是老天赏饭吃,一点毛孔都看不见呢。”

完成扫尾工作,若麦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手笔:“好啦,来看看吧。”

“很好看,谢谢你,若麦。”镜中的金发少女眼神涣散,睫毛在顶灯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若麦撇了撇嘴,从化妆箱掏出一支口红:“哪有你这样子谢谢人的,马上就要开场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打起精神,来跟喵梦亲一起念——喵梦喵梦扣你几(にゃむにゃむこんにち),今天也满满元气(きょうもいっぱいげんき)。”

“那是什么,新的开场白吗?”

“可不是,我花了不少心思才押上韵的——哎,你看到了吗?刚刚走廊上跟我们擦肩而过的老太太是安和天童唉!我从小看她演的侦探剧长大的,别说只是戴了副墨镜,就算戴的是我们以前那种面具我也认得出!”

“是嘛…”

“还有泽村家大小姐戴的那条宝诗龙水晶项链,那个款式我只在杂志上见过,据说是为庆祝伊丽莎白女王九十岁寿辰特别订制的,全球只存在九十条!挂在一个小丫头脖子上,这家长心是得有多大啊。”若麦说着,对着镜子摆弄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那是祥子用上次演出的分成买下送给她的礼物。

“人家年纪应该是比我们大的吧。”

“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稍微裁剪几个放进下期视频一定能引发轰动吧?这下喵梦亲也是不得了的大人物了呢。”

“哦。”

“初子!”若麦声音猛地拔高,随即自知失态的她又将双手合拢摆在微偏的脸侧:“今天感觉你一直不在状态呢,是身体不舒服吗?”

“唔…大概是下午练习有点累。”

若麦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她知道,作为一个有涵养的“大人物”,最基础的就是喜怒不形于色,哪怕对方给自己端上一杯血浆也能面不改色的一饮而尽。

但是,面对这样的初华,她却感到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气。明知道初华不是那种恃才傲物的性格,恋爱中的少女是盲目的,被爱神愚弄的少女则是这个星球上最该得到原谅的生物,但是…

这种除了那个人外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态度,果然还是让人火大啊。

“初子还在埋怨我下午练习时打错了节奏么?”收紧的声线刮掉了精心捏造的婉转悦耳,显露出包含怒气的本音。

“啊…”初华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眼神依旧茫然。“我没有,不是…”

“呵呵。”若麦咧开嘴,眼中半点笑意也无。

“真好,不像贝斯,即便漏拍也没人听得出来。”

包厢的门打开了,一身礼服的海铃径直走了进来。墨绿色丝绸衬衣搭配夜蓝色百褶裙,银灰色腰封包裹出纤细修长的腰身,很好的衬托出贝斯手飒爽冷感的中性美。

“海子~”若麦立马换了副面孔:“睦子呢,你们没有一起过来吗?”

“若叶同学应该是跟她的家人一起。差不多时间该入席了吧。”海铃握住手腕看了看表,引得若麦一阵啧啧称赞:“瞧瞧海子今天这身——唉,你要是个男人不知道得有多少思春期少女爱你爱到要死。不,就算只是现在这样也肯定不缺想嫁给你的。”

“喵梦子不是最反感花心了么?”

“哈哈,谁让海子是我们Ave Mujica的副队长兼贝斯手呢,还有叫人家喵梦亲啦!”

几人的座位被安排在了亲属的一席。

祥子暂时不在场,最主动的永远是若麦。

“小美奈美~好久不见,人家好想你啊。”

“啊啦,这不是我们演艺圈新晋的大红人喵梦亲吗,快来这边。”

两个年龄差得得有三十岁的女人十指交握着落座,像一对好闺蜜般聊起各种八卦。海铃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比起若叶睦,还是若麦看着更像是森美奈美女士的亲女儿,毕竟她们眉飞眼笑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不再看若麦在美奈美招呼下同丰川家的各路亲属点头哈腰。海铃将身体往初华身边靠了靠。金发偶像的职业素养让她不至于当众失态,但显然兴致不高的样子。

“刚刚你们在化妆间里什么情况?”

“…啊,海铃。”初华花了两三秒做出反应:“刚才谢谢你了。”

“你状态不太好,有什么烦心事的话,说出来会好受些。”

初华沉默了片刻。

“是我自己的问题。”

“自己的问题未必只能靠自己解决。”

海铃将目光从来来往往的侍者身上收回。

“你可以信赖我…们。”

“…”

“我会调整过来的,谢谢你。”初华的眼神闪烁了几下,还是选择了回避。

海铃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她重新靠回到椅背上,右手两指捻起身前的餐巾,轻轻的揉搓着上面细滑的纹理。

“哈哈哈,我们来迟了一会儿,失礼了诸位。”一位面容和善的男人一边发出辨识度很高的爽朗笑声一边走过来。与西式晚礼服打扮的美奈美不同,他套着一件看似其貌不扬的浅黄色纹付羽织袴,似乎刚从哪个情景剧片场走出。

“小睦,跟各位长辈打招呼。”姗姗来迟的Ave Mujica节奏吉他手挽着父亲的胳膊,她纤细小巧的身姿被精美的包装在一件装饰流苏和南洋珠的淡蓝洋服中,颈背露出小片细腻光洁的肌肤。

白金色的长发盘成对称的发盘,显得端庄又倩丽,配合亦步亦趋的行止,如明月出没于云海之中,摇曳生风。

更关键的是她在笑。

虽然只是完全没有任何感情支撑,仅照父母吩咐和化妆师雕琢的公式化笑容,但当笑这个表情出现在那张精致的面容上时,便足以俘获所有人的视线呼吸。

前一秒还在滔滔不绝的若麦顿时就觉得自己专门为今晚准备的十多二十条谈资都没了意思。她不是第一次知道睦天生丽质,不如说,作为一位对脸和数字有着近乎本能的敏感的up主,她很清楚这张脸本身和它背后涵盖的价值是怎样一个天文数字。

压得她动弹不得的与其说是抽象的“震撼”,更应归纳为更具体的某类感情。

跟在Ave Mujica解散前夜,她从仿佛断了线的木偶般搁置在座椅上的睦身上感受到的东西是一样的。

说穿了“出人头地”这个词的核心还是在它的谓语,没有人会去与猎豹竞速、同山峰比高,人们追求的是比身边同样两只眼睛一张嘴的同类更好,而不是“最好”“最强”。

而这个世界上实打实的存在着某些资质,天生把人甄选为完全不同的存在。这样的“天堑”,足以让任何努力沦为自我安慰。

“…?”

随父亲在另一侧坐下的若叶家千金看了过来。

“啊、啊,那个,贵安?”

场面似乎有点冷却,还是森美奈美掩口轻笑,轻轻在若麦背上拍了一下:“‘贵安’不是在这个场合用的啦…在座都是亲朋好友,喵梦亲多放松一点也没关系呦。”

然而,仓促间扔出的问候却得到了回应:“贵安。”

有着白金光辉的少女如人偶般安静的坐在那里,双手平放在大腿上,似乎刚刚的声音并不是从她这里发出的

若叶隆文笑着在睦的头顶虚抚一下:“我这女儿,就是在学校里呆久了,说话都是地地道道的月之森口音…”

若麦好希望此时自己心中翻滚的是斗志,是嫉妒,是仇恨,然而她悲哀的发现,除了“爱慕”着坐在那一边的睦,她什么也做不到。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再巧夺天工的赝品,在正品面前也是不攻自破。

深红色天鹅绒帷幕缓缓拉开,原本充斥宴会厅的嘘寒问暖声迅速偃旗息鼓,主持人短暂预热过后,今晚的主角登场了。

丰川家的新任家主穿的是一件与睦款式类似的西装长裙,但颜色要更深一些,整体观感更为成熟。

她微微欠身致意:“各位能在帮忙之中应邀莅临我丰川一族的特别宴会,鄙人丰川祥子不胜荣幸…”

十六岁。

这个国家的绝大多数人,在这个年纪都有一个【学生】的大众标签。这是尚且能凭天真和任性对抗世界的年级,将熟未熟的少年少女在名为学校的象牙塔中,或构思着远大的前景,或谈一场酸酸涩涩的恋爱。

不过有些人从出生便在普通人毕生无法企及的高度,同样的十六岁,面前的世界却是油水般互不兼容的两层。

当然如果说出身只是进入世界里层的入场券,那在一个月间扫灭几个试图挑战其权威的旁系、全吞虎之门商业综合体项目开发权的事迹则真正让她的名字被上流社会记住。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你的年少无知和娇弱可怜只会引来不怀好意的窥觊,而你的勃勃野心和雷霆手段也能换得应有的尊敬。

就是这样,从容不迫,顾盼生辉,若叶睦像是栖身箱庭的公主,那丰川祥子则更像君临王座的女皇。

与生俱来的主角,浑然天成的C位。

祥子的目光扫过亲友席这边,不着痕迹的眨了眨眼,初华立刻摆直了腰,坐得比被老师点到名还端正。

“…最后,还请容我夹带些许私心——”祥子单手上抬,Ave Mujica的全息投影浮现在了空中,引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时辰已至,Ave Mujica的再兴已在瞬息之中。作为乐队的发起人,我完全可以向大家保证,我对她抱有的期待和信心胜过对我名下的任何一个项目。”

八幡海铃的眉头不易察觉的折了折。丰川同学对乐队如此上心毫无疑问是好事,可是在这样的正式场合抛出,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不过在环顾四周以后,她发现自己想错了。

周围的宾客,不论是富绅巨贾还是硕学通儒,无不是一副凝神谛听的模样。

日本的社会形态是保守而排他的。保守,意味着对新鲜事物的接受度很低;排他,意味着对异己者的攻击是一种相因成习的惯例。这种文化氛围催生出了“读空气”这样日本人特色的社交习俗。

然而,当一个人的影响力大到某种程度时,只要愿意,她就能从必须读懂空气的人,变成别人必须读懂的空气。

就算更惊世骇俗又有何妨,何况只是音乐这种堪得风雅的嗜好。

“…还请大家多多关注我们后续的活跃。”祥子的发言结束,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一道道精美的餐点开始被端上餐桌。

宴会的料理采用和洋混合式,虽然是西式圆桌,但还是保持了日本人习惯的分餐制,一道道普通人只在影视作品中见过的珍馐美馔完全就是以艺术品的样貌呈现在宾客前。

然而即便是这样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人们也是浅尝辄止,一些胃口不那么好的老人更是仅仅用筷子将碟中精致的摆盘挑散,便算是用过了。

毕竟这种规格的宴席更多是提供一个联络感情、信息交流的场合,很少有人是单纯来填饱肚子的。

“您好,麻烦再来一份。”

所以在海铃光是头盘连着加了三四道之后,若麦有点绷不住了。

“还吃,有点出息行不,大家都在注意我们了。”对着大快朵颐的贝斯手,她好容易在不打破微笑的同时从牙缝里扣出这么几个字。

“我以为你很享受成为关注焦点的感觉。”海铃说着,递过来一盘蓝鳍金枪鱼刺身:“来点?”

“我不用,我还要做身材管理。”

“那还真是辛苦,好在我是吃不胖体质。”

“你过分了嗷。”若麦被戳到痛处,摆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别太得意了,现在少长的每一斤肉都会在四十过后翻倍贴膘贴到你的腰上!”

“四十岁还能不能拿得动贝斯都两说了。”

“你这辈子是只剩下贝斯了吗?”

“可能,还有鼓?”

“出现了,渣女的出轨宣言!”

“我又没说是哪支乐队的鼓。”

两人的交头接耳被一阵标志性的开朗笑声暂时中止。

“说来惭愧,鄙人和内子平时事务繁多,一个月里在家的时间可能加起来都不到两周,诸君让我分享什么育儿经,我确实是讲不出个所以然的。”

若叶隆文举着酒杯,在一群人中侃侃而谈,看他通红的脸显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点喝多了。

“不过依我看来,与儿女相处最重要的就是互相尊重,今时不如往日,现在的孩子接触的各种信息理念,可比我们那个时候多多了,再想做老一辈的威权家长?说不定她讲起道理来比你能说——平治君,这杯您随意,我先干为尽。”

举杯换盏,客随主唱,真诚透顶,优雅不堪。

“就拿我们家小睦来说吧,上什么学校,和什么样的朋友往来,入剧组还是搞乐队,我们都是绝对支持的。孩子有感兴趣的东西,那是好事啊。我们做父母的辛苦半辈子,该挣的钱也都挣够了,还能有什么想的。大人的事情就应该在大人的层面解决,她只要随心所欲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好了。”

“我可以自豪的说,我,若叶隆文,身为父亲,从没有强迫女儿做过任何事…”

海铃搁下了筷子,肘了肘若麦:“喵梦子,睦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对。”

“啊?”若麦刚想吐槽你是怎么从那张扑克脸上看出名堂的,就见若叶睦站起身来。

“我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少女的声音很细微,却足以制造小范围无声的真空。

若叶先生睁着的眼圈里都是酒气,声音显然有些不悦:“怎么,又怎么了,一家人好不容易坐在一起吃个饭。”

森美奈美也转了过来:“是身体哪里不适吗,我给近藤医生去个消息。”

若叶睦轻轻摇头:“呼吸点新鲜空气,休息一下就好了,多谢母亲大人的关心。”

“再坐个二十分钟,我让司机送你。”若叶隆文摆摆手。

“我自己可以打车。”

“小睦——”

睦牵起裙角,行了一个标准的挽裾礼:“失礼了,恳请大家见谅。”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男人脸上的酡红逐渐在向紫色转变,他放下酒杯,想站起来,手却被身边的妻子按下了。

“孩子不舒服,让她去吧。”森美奈美小幅的摇着头,轻声道。

若叶隆文的表情变幻再三,仿佛那只手是什么重逾千钧的东西,压得他发不出火气,只得乐呵乐呵的跟在座的三姑六婆赔笑:“随她,随她…”

见状,席上众人也松了口气。自然没人再不识趣到继续揪着这个话题,大家纷纷添酒回灯,一派其乐融融,似乎完全忘记了刚刚的小插曲。

“我过去看看。”

“我也去。”

海铃和初华跟在睦之后,若麦看了看她们,又看看这边的簪缨萃止,咬了咬牙,还是留在了原位。

睦说想透透气,海铃和初华知道她心情不好,便陪她到了酒店中庭的露天花园。

高楼间的风很大,吹得斗转星移,霓虹闪烁。

她们以为睦会跟她们说些什么,结果没想到她真就这么吹了半个小时的风。

确认睦没有什么问题,又送她上了计程车,两人才返回酒店。

“真勇敢啊,小睦。”只有两个人的电梯里,初华今晚可能是第一次主动出声。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只是像小祥身后的影子一样,做什么都是亦步亦趋。”

海铃双手环胸,靠在轿厢壁上:“人是会成长的,特别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虽然结果不一定是好的,但成长本身没有错。”

初华听出海铃的弦外之音,只是苦笑了一下。

等她们回到座位时,宴席已经进行到了后半段,人们按照身份、社交形成多个小圈子,席面上反而没留几个人,若麦也已经不在那里了。

“喵梦亲吗?我把她介绍给了影视界的几位朋友,她现在大概在…啊,在那里呢。”被一群女士围在中间的森美奈美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指了指人群的一处,紫色大猫混迹于衣装靓丽的人群中,就像一只在花丛里勤劳采蜜的小蜜蜂。

“啊,小祥。”初华一眼看到的则是另一道身影。

“丰川同学看上去很忙。”海铃叫住了蠢蠢欲动的初华:“你确定要现在去找她吗?我们在乐队之外的方面大概帮不上什么忙。”

“呜…”原本有点兴奋起来的金毛大狗狗顿时像是鼻子被打了一拳般萎颓下去。海铃将一碟还飘着热气的酒蒸鮟鱇鱼肝推到她面前。

“先填饱肚子吧,看样子我们先前错过了不少好菜。”

“哈哈,真羡慕海铃,什么时候都有一副好胃口…”先前没吃几口东西的初华此时也感到腹中饥饿了,便也投入到干饭行列中。

两人吃喝一阵,就看见若麦风风火火的朝这边来了。

“哈~”没什么人注意这边,她便也没了维持社交造型的心思,就这么松松垮垮的在座位上摊成一坨。

一层薄汗凝结在她的额角,包裹在抹胸中的胸口大幅起伏着,仿佛刚刚跑完一场迷你马拉松。

“我们的‘猎手’小姐回来了。”海铃像是某种旁白般的念着:“今晚想必是收获颇丰。”

“唉,海子你就别说风凉话了。”若麦有气无力的说:“生活所迫,莫要取笑。”

“那可真是很有生活了。”海铃说着,将一块红豆和菓子递给她。

“你别直接拿手抓啊,”嘴上虽然吐槽着,若麦还是很自然的接过来塞进口里:“啊,谁能告诉我怎么聊个天都能这么累,我算是知道老大那个不讲人话的习惯从哪来的了。”

她又突然蹦了起来,掏出化妆包开始补妆:“不行不行,这么难得的机会,必须再抓紧努力些…Fight Fight 喵梦亲!”

“祝武运昌隆。”海铃目送重整旗鼓的若麦再度杀入敌阵,手中的叉子伸向了面前的橙汁酱鸭胸。

当一个贝斯手感觉自己真的什么都吃不下了的时候,她也就知道盛宴快到要结束的时候了。

一旁的吉他主唱厕所都去了好几回,现在捧着个手机坐在一边傻笑,看她笑的那股憨劲海铃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她看的什么。

从之前那趟就再没有回来,喵梦子大约的确是阵亡在了交际的战场上。

这样想着,高贵冷艳的恐惧姐也不由感觉小腹一阵涨鼓鼓的热度,提醒她大禹治水,堵不如疏。

海铃推开宴会厅的侧门,沿着缀满水晶吊灯的长廊前行。宾客的喧嚣声渐次远去,大幅全景落地窗外鸟瞰的夜色看得人有些心生寒意。

她绕过一簇花墙,却突然脚步一顿。​昏黄的壁灯光影里,有个东西正蹲在角落。她原以为是只猫,定睛一看才发觉是个女人。

女人的头埋在双臂之间,紫色的短发乱糟糟的堆在上面。她漂亮的礼服有一处污损,看上去像是某种经久难愈的疤痕。

海铃心中轻轻叹了口气,推开了女厕的门。

/少女泄洪中/

大理石洗手台上,铜质水龙头滴答作响,冷面贝斯手捧起一掬水浇在脸上。好吧,她不太擅长哄人,尤其是鼓手,因为她最熟悉的那位根本用不着她来哄,那是个内心永远鼓动着不息之火的真正Rock Soul。

甚至她本身也在养猫,就经验而言可比自己资深多了。所以这种活儿为什么要自己来干啊,那位神明就不能再多上上心吗。

啊,扯远了。她看着残余的洗手液泡沫被冲进下水道,泛起细密的银光。闭上双眼,就像在台上等待柔光灯洒在身上时,听着自己的呼吸逐渐平稳,好让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更柔和些。​

推门而出,那只被遗弃的猫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我知道个地方,你怎么哭都不会有人来理会。”海铃说,“如果不想今天的努力全部白费的话,就跟上来吧。”

一步,两步,回头。

三步,四步,五步。

哪一步少了什么吗,难不成是抹茶芭菲?

“…等一下。”

虚弱的大猫发出细微声响。

“现在不走的话,很快就会被看到了。”海铃站在走廊拐角,看着从那一端过来的几个人影。

“帮帮我。”

“唔?”

“我说帮我。”

等等,她好像突然知道了自己忽略了什么。

“我特么脚蹲麻了啊。”狼狈的猫抬起头瞪着她,无比憋屈的咬紧了后槽牙。

“你这榆木脑壳的混蛋贝斯。”

祐天寺若麦可能真就是只猫。

明明看上去那么大一只,搀起来手感却轻飘飘的,让八幡海铃不得不这么怀疑。

而且大概是那种只有受伤和肚子饿才会跑回来,平时就在外边鬼混,提抖放哈一气呵成,连摸都不让摸的类型。

也就是所谓的键帽。

虽然她平日里伪装的很好,但在这种时候显然也没什么凹人设的必要和心情,走了两步,感觉自己又行了,就不再让自己搀扶,若即若离地跟在后面。

嗯,其实,还蛮大的。

海铃不需要回头确认她是否跟上,虽然猫走起路来没声音,但习惯了低音域的贝斯手完全能捕捉到那缕努力封压在声道里的抽泣。

一点点满溢,直到最终止不住地飙出来。

“——糟糕透顶(さいあく)。”

如同破裂的动脉一般,积攒的情绪溃堤了。

“开什么玩笑,我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什么小笠原流派,什么华族礼仪源流,我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去琢磨怎么拿一个高脚杯,对着镜子练鞠躬直到把自己练成条件反射,到头来不还是一眼就露馅的赝品吗!?”

“那些眼神…他们那些眼神!嘞帮狗日嘞起先就都晓得,但他们一个二个都不开腔,就是拿老子当猴子耍!还要老子啷个办嘛?老子出生就是熊本村后头嘞街妹儿嘚哇!”

“你太在意他们的看法了。”

“废话!”若麦拔高音调:“老子喜欢看人家脸色嗦,还不都是为了…”

她卡住了,哑火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已经不再有那种带着炸裂般怒意的熊本方言。

“呐,海子,你说我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我好累…真的…我就是只不小心混进天鹅群里的鸭子,拼命往上爬,把原生的羽毛一根根拔掉,又粘上人家换下的毛,却始终还是会让别人闻见我身上的毛臭味。就算是那条宝诗龙限定款项链,只要戴在我脖子上,在她们眼里,是不是也跟狗项圈没什么区别。”

“我也没有办法啊,我又不是什么出生接受礼仪熏陶的大小姐,呼吸都是香奈儿的味道。祥子和睦那样即便穿件素衣都能在人群里被一眼认出来的气质,我真的学不来啊。”

鼓动的声音逐渐低沉,被深深的疲惫侵染。

“明明祥子和美奈美小姐都在给我机会,但我还是把一切都搞砸了,甚至现在我还在嫉妒她们的出身。”

“我也嫉妒你啊,海子,为什么你可以那么洒脱,只用注意自己的感受,不会被自己的功利心灼伤呢?”

“我承认我想挣钱,可我也不想跪着,不用跪着就把钱挣到手,不行嘛?”

海铃看了看时间,估摸着暴风雨就快要过去。

“够了,我不想玩了,我退出,穿衣服的猴子爱谁演谁演去,她妈的老子不陪了。”

“可我也没办法退回到那个乡下小丫头中去,我已经离开家太远太久了,久到我都忘了原本是怎样生活的。即便逃回去,也只是躲在没有阳光的角落逐渐枯萎吧。”

“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连扮演人类都这么难啊。”

海铃回过头去,若麦背靠墙壁,淡黄的灯光滴在她脸上,怨怼不平浇灭七八,剩了两分憔悴,一脸疲惫。

“你不需要扮演成什么。”

若麦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说得轻巧。”

“如果你真的想往上爬,就别管别人怎么看。”海铃的声音淡淡的:“毕竟,再高明的演技,也未必能演好自己。”

“我觉得丰川同学选择你,不是因为你能演得像谁,而是因为你是祐天寺若麦,即便被踩进泥里,雨过天晴,也会带着泥水重新挺立。”

若麦盯着她,半晌,突然“噗”地笑出声来:“哇,海子,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这种漂亮话了?”

“……只是陈述事实观点。”

“巧了,我这人就是喜欢听大实话。”若麦上近前来,勾搭在海铃肩上,整个人挂了上来,某种绵软而富有弹性的东西在少女骨干的背上团转变形:“就算是当狗,也要当咬人最痛的那条,让那些神头鬼脑的家伙也见识下我的獠牙。”

“走走走,你刚刚要带我上哪来着,这地方铺开得比我老家一条街都大了…”

海铃没有再劝什么,有些痛苦不是一两句安慰就能消解的。

但同样的,人也不是一两次挫折就能击倒的。

前方回廊隐约能听到露台上的风声。

风声中零碎夹带的粗野笑声,像碎玻璃般扎向鼓膜。

“…你是没看到啊,今村导演说出‘我再考虑下’的时候,那女人的表情简直就像是要趴下来舔他的鞋了。”

不是吧。向来冷静的前贝斯佣兵罕见的有骂人的冲动。

她当即想带着若麦换个方向走,然而她看到若麦脸时就知道已经迟了。

“说到底不过就是抱着丰川家的大腿一步登天,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像这种人,暴发户的铜臭味儿是盖不住的。”

“太对了健次郎君,这人啊最怕的就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要不是被丰川家主的提携,这种货色招进来当清洁工都嫌寒碜。”

隐藏在柔软肉垫下的猫爪弹了出来,深深嵌入海铃的胳膊。但她暂时无法顾忌疼痛,脑海里飞速运转着,寻找可能的解决方案。

“我是不知道丰川家主看上她哪点了,这种人随便去哪个风俗店都是一抓一大把。乐队?那种小女孩过家家的玩意儿,就不能找个正经点出身的么。装腔作势,邯郸学步,简直就令人作呕。”

“哎,你还真别说,指不定人家大小姐就好这一口呢?”

“哦,你的意思是说…”

“那个,就是那个啊,毕竟是大人物,什么好货没玩过,在那方面有点特殊嗜好也很正常嘛。”

“哈哈哈哈哈”

如果是在舞台上,她绝对会第一个抡起贝斯砸爆对面的狗头。

如果身后的是另一位鼓手,她估计也会这么做。

然而…

若麦没有进一步的举动,甚至连表情都冻结在刚刚的嬉皮笑脸。

但她掐人力气真的很大,绝不比能用两根手指开瓶盖的那位差。

八幡海铃不知道该庆幸于同伴的克制,还是悲哀于自身的无力。

理智此时也给出了最优答案:撤退。

在这个地方的人,没哪个是她们得罪得起的。

而这两个醉汉只敢躲在这里说,说明还没醉到连丰川家的脸色都看不懂。

就在这时,新的变数出现了。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议论我的品味,是对今晚提供的酒水不满意么?”

“丰、丰川小姐!”

丰川祥子举着酒杯,脸上带着流水线化的笑意,不紧不慢的来到两个看上去腿都要软了的男人跟前。

“粗茶薄酒,不成敬意,没能让两位尽兴真是万分抱歉。”

“哪里哪里,我们都喝得很尽兴…”

“对啊对啊…”

“哗啦”

丰川祥子杯中的饮料一滴不剩的泼在了两张谄媚的脸上。

挺括的西装,锃亮的发型,为了今晚准备的一切都变得狼狈不堪。

“既然喝够了,就给我好好醒下酒。”

“你…”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更何况酒壮怂人胆,被一个年龄还没有自己孩子大的少女如此羞辱,其中一人当即就有发作的迹象。

“躲在没人的角落里,说着诋毁她人努力的话,全然不知自己的怯懦和卑鄙,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华族精神?还真是高高在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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