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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要爱下去8

小说:我们都要爱下去(转载) 2025-09-07 08:12 5hhhhh 2000 ℃

我们都要爱下去8

没有章法的鞭打落在严浩早已不堪忍受的皮肉上,肿胀变薄得皮肤渐渐破裂开来。一盘剧烈的疼痛亘在肉体之上,肌肤开始支离破碎……

严浩的四肢无力的挣扎着,却只是徒劳的阐释了脆弱的形态。豆大的泪珠不断地从眼中滑落,滑过面孔,渗入毛巾中,嘴里便开始有了咸腥的滋味。

一定要痛到极致的时刻才能体会,生命原本便来自残忍。我们为爱而生,因爱而痛,在痛苦的体验中试图鉴证爱的存在……然后,终究一无所有的离去。

眼前开始变得漆黑,黑茫茫的一片,像永远永远的夜。已经蔓延到全身的疼痛不再那么尖锐了,意识变成一小团亮着的光芒,轻轻地升起来,回到心底那些几乎已经遗忘的光影中……

那是五岁时的严浩,瘦小的身子上顶着一颗毛茸茸的大脑袋,黑葡萄一样的大眼楮错愕地望着眼前纠缠的男女。

男人甩开了女人的手,却在要抬腿离开时,被女人死死地抱住了大腿。

“姓严的!你不打算为我负责任就算了,你把你儿子带走!”女人哭号着说︰“你若还有半点良心,就把儿子好好抚养长大,别让人家总是指着鼻子骂他‘野种’!”

男人颓丧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无措的孩子,却突然抬腿踢开了女人,大步往门外冲去。

小严浩突然扑过去,小小的拳头用力地捶打着男人的大腿︰“你这个大坏人!不准欺负妈妈!不准欺负妈妈!”

男人嘴角抽搐着,双手夹着孩子的腋窝把他举起。他看着他︰“好好照顾你妈。”男人回头看看依旧匍匐在地痛哭的女人︰“你先冷静一下,我下个月再来。”

男人离开。小严浩跑去要抱起妈妈,可他短短的手臂怎么也环不住妈妈颤抖的身体。

“浩浩,都是你不乖,爸爸才不要我们……”女人扭曲的面孔突然布满了厌恶,“你这个没人要的死孩子……”

小严浩瞪大了无辜的眼楮,“妈妈,不要打浩浩,浩浩乖……浩浩乖……”

……

十五岁的严浩,单薄的身躯已经渐渐拉长,倒映在夕阳下的影子细长的伶仃。

“这些钱拿去给你妈看病。”男人从大衣里掏出装满的信封。

严浩默默地接过,转身要走。

“那个……”男人突然说,“我听说你今年又拿到了奖学金。”

严浩的背影停在原地,低低地“嗯”了一声。

“好好学习。”男人叹了一口气,“不要打架。”

严浩猝然转身,眼楮看着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男人。“你管的着么?”他挑衅般的问。

男人眉毛挑起,似是发火的前兆,却又压下了火气说︰“你好自为之吧。”然后离开。

那一刻,严浩察觉到内心隐约的盼望,他希望男人大发雷霆甚至狠狠地揍自己一顿。这样,或许能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休息相关的,能够证明自己是——哪怕只有一点点——是被看重的。看着男人离开时的坚决,严浩还是笑了。

他觉得自己或许有点无聊。

……

母亲去世后的第三天,严浩倚着墙壁无精打采地歪着。视线盯着空气中虚无的一点,想到的却是母亲临终时的情景。

昔年美丽妖娆的女人被岁月和感情折辱的只剩一脸的狼藉。

她说︰“浩浩,要听爸爸的话。”生命的光芒在她美丽的眼楮中渐渐泯灭,在那一刻她似乎想告诉严浩什么,她看着他,带着一丝留恋似乎还有些欲言又止的歉然,最后她还是说︰“要听爸爸的话。”

严浩乖巧地点头,没有流泪,只是对着母亲微微地笑着。

人生太像一场没有尽头的漂泊,谁又能知道自己终将飘到哪里呢?可是这一切或许都已经不重要了。严浩的心,空落落的,不觉沮丧或难过。亦或已是根深蒂固的麻木。在不断地体验着失望和冰冷并存的成长中,太大的悲喜早已成为失去的能力。是,他不觉有什么波澜还可以从心中泛起。

没有人再去在意他的好坏,没有人再看重他存在的意义。

所以,都无所谓了吧……他这么想着,就听到一个柔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那个声音低低的说︰“严浩,我是你姐姐,以后你和我一起生活。”

他没有抬头,他不敢抬头。

如果神要我湮灭在黑寂中,就请不要再让我看到半点光亮……

“哦。谢谢。”他轻声说。

……

18岁生日那天,严浩第一次品尝到鸡毛掸子的味道。

“严浩,我让你趴在床边上。”那女人拎着鸡毛掸子下达了这样让他难堪的命令。他咬着下唇瞪着眼楮看着她。

她,她竟然要像教训几岁小孩子那样打他屁股?

羞耻感和对这种情形的陌生让他有些紧张起来。却有一种难以辨识名称的温暖感觉让他知道自己无法违背她的命令。

打吧打吧!他那时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想,全当自己是一块破布就任人随便践踏吧!

可是当暴雨似的痛打落在屁股上时,严浩还是崩溃了。让自己羞愧无比的是︰他竟然因为被打屁股痛得哭了出来。措手不及的疼痛让他变得感性而脆弱,他在理智防线动摇的情形下讨要了一个拥抱。便这样,痛与爱的纠缠中,一去四年。

……

当林若若冲进房间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严浩四肢都被绑住,嘴也被堵住,下身已经是鲜血淋漓的黑紫交纵。严浩没有半点声息的样子和严舞痴痴的表情让林若若产生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她吓坏地扑过去探严浩的鼻息,还好……林若若吁出一口气。

“你疯了么?怎么能这样打他?”林若若甩了脚上的高跟鞋,一边去解绑在严浩脑后的毛巾,然后又去解他手脚上的束缚。转头看严舞,她依旧倚着墙壁怔怔地看着床上不醒人事的严浩。

“严舞!”从不会和好友生气的林若若也有些恼了,“你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这要是出点什么事……”

“没有‘以后’了……”严舞低低的打断林若若的话,“我以后不会再见他。”

林若若也沉默了,这几年来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事,她是最为清楚的旁观者。走到如今这一步,谁又能说出“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样没心没肺的话呢?

“真是抱歉,若若,让你大喜的日子还为我的事操心。”

林若若没好气地白了严舞一眼。她看着他俩离开的时候突然就生出不安的感觉。喜宴结束后,她匆匆就要赶过来。新婚丈夫问她︰“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比我更重要么?”

林若若下意识地回到︰“太多。”

男人笑笑,“呵呵,也对。”并未真的生气。

她不是不悲哀的。当生活成为某种世俗恒定的模式,当彼此都已经习惯把婚姻看做对现实生活得妥协品……所以,她是那么看重严舞和严浩的感情。那样的看重,让她自己为自己悲哀。或者她是想在他们身上还能看到有关“爱”的希望。

严舞慢慢站直身体,“麻烦你帮我照看他一下吧。我知道实在是对不住你,可是我……”

“我知道,你走吧。”林若若微微笑笑,“我没关系的。”

严舞点点头,转身一步步往门外走去。却在将要踏出门槛的时候突然转身风般地冲回来。

她扑在严浩因冷汗蒸发而有些冰凉的身体上,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出来。声嘶力竭的彷佛要把压抑多年的委屈、无助和疲惫都释放出来。

林若若轻轻地抚摸着严舞的头发。她知道,自从严父去世后严舞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她知道严舞拿异常的冷静下是多么的慌乱和无助。

严父的死怪得了谁?以严舞的性格,她不会真正地责怪严浩,那么只有她自己。可是她是否真的做错了什么呢?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如果这无情如刀的光影可以回到四年多前的那一天;如果严父在说︰“小舞,你先帮我照顾他一阵子”时,她没有懂事地压抑下内心的反感而说出了“可以”;如果她没有注意到那倚墙而立的少年的脆弱与孤单;如果那个少年不曾用他那漆黑而无措的瞳孔痴痴地看着她;如果他没有用那样满是遣卷地声音叫她“姐”;如果,如果莫南歌早些出现在她面前;如果,如果她没有释放压抑二十多年的任性,坚持守在这天真而胆怯的小人儿身边……

哭了许久,严舞终于止住了眼泪。

窗外的暴雨也已经停歇,那些残落得枝桠终究难以回到大树的怀抱。

像一场宿命,又似梦魇中无情的作弄。即便人生只是一出戏,谁又能中场叫停呢?

严舞离开了。第一次如此不负责任地把问题留给了头昏脑胀的林若若。

她离开的身影那么疲惫。让林若若几乎不知道该更心疼哪个。

擦拭身体,上药,林若若光着脚丫在这不知为何显得格外空旷的房间里忙活着。

严浩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睁开眼的片刻,瞳孔里还是茫然的,不知此时是在何时。昏迷中,他似乎检阅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岁月。那些凌乱的光影和画面让他彷佛重走了一遍人生。唤醒意识的是下身传来的锥心般的疼痛。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他才明白。原来,又回到了这一刻。

林若若端来了煮好的粥,看着严浩歉意而痛楚的面孔,没好气地,“你们两个算了吧,别让我再操心我就谢天谢地了。”

为了不再给别人徒添麻烦,严浩压下了想呻吟喊痛的本能,安静地在床上与疼痛对抗着。没有任何言语。他似乎明白,严舞走了,就是这样,便离开了他的生命。

晚上,林若若不肯离开,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半夜时分听到严浩微弱的哭泣声。

她悄声走到房间的门口,静静地看着。

严浩格外艰难地支起身体,不知为何却只是从桌子上拽了一本书,双臂环著书趴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就那么小声的哭了起来。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剩抽泣着抖动的肩膀。许久,身体才渐渐的平息,似乎又睡了过去。

林若若悄悄地走进房间,看到书脊上的字。《约翰克里斯托夫》。

几年来每次严浩的生日时,严舞总是绞尽脑汁地想要送他什么生日礼物才好。林若若不明白,这十八岁时最普通的礼物,一本少有人看的进去的书,为何让严浩这样的难过。

她不知道的是,严舞在扉页用黑笔写下的字︰

克里斯托夫说,他有活下去的力量和本能,不肯自暴自弃的本性比理智还更聪明,比意志还更坚强。

送给严浩,我亲爱的弟弟……

她也不知道,严浩在内心对严舞的许诺︰

“姐,你让我明白,爱的艰难并不在于抵死缠绵。而是在漫漫长长的人生路上,要我坚持着努力着好好的生活下去。它的意义在于︰或许在某个晴朗的下午,命运依然给我们安排了擦肩而过的瞬间。那一刻,你或许不愿意正视我,只是用眼角装作不经意的掠过。但你会知道那是一个努力着的我,一个健康快乐的我,一个最终没有辜负你曾有过的期许的我。虽然,你无需知道,这样的我只是为了你那或许存在的一眼而时刻准备着。如果你愿意对我说一句话,我想你能够说︰‘严浩,你终于长大了,你把自己照顾的很好,我很放心。’只要这样就已足够,足够我珍惜自己,足够我把这漫漫的长夜一步一步地走到尽头。”

严浩睡着了。窗外依旧是夜幕浓重的黑,是那样没有尽头的黑。像永远永远的夜,和永远永远的孤独……

林若若光脚站在地板上,伴随着脚下的寒冷,止不住的一阵凄凉。她是入了戏的看客,只是站在幕布的边缘便已开始绝望。

轻轻的呼吸声,和睡梦中偶尔呢喃出的呻吟在空落的房间里寂静的飘荡着。

不知为何,林若若深吸一口气,突然间,潸然泪下。

秋走到深处便是寒冬,寒冬融雪之后便是春,春雨撒过,百花争妍的时刻便离夏不远了。

半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渡过的时候是那般艰难,它只是在回头再看时才变短。每一日每一日,总有疼痛亘在心里纠缠,脸上依旧是平静地微笑着。后来严舞才懂得,微笑常常和内心的喜悦无关,它只是一种虚假成淡然的习惯。

工作越来越繁重,母亲的身体自父亲去世后日益衰弱。有时候她会在半夜惊醒,然后冲到母亲的房间,一定要听到平稳的呼吸声,她才能再安然地睡去。

从那日以后,严舞再未见过严浩。但有时会听林若若装作顺口地提起,“最近还加薪了呢”,“每天去做运动,虽然还是有些瘦,但感觉真的结实很多”……

严舞通常笑笑便转移了话题,内心却又隐隐的安稳。像一朵甜美奇异的花朵在不见光的角落里绽放,无需去迎风招展,只是独自绽放的灿烂。

这天晚上严母的精神格外好,吃了饭后又和严舞坐在一起喝茶看电视。看着看着就聊起天来。

“小舞啊,你可快三十了。”

“嫁不出去了,就得你陪着我了。”严舞开着无奈地玩笑。

“南哥最近常常约你吃饭……”严母试探着问。

“两次!”严舞伸出两根手指严肃地说︰“只有两次,一次叙旧,一次是谈工作的问题,看看我们之间有无能达成合作的可能性。”

“这样啊。”严母笑眯眯地问︰“那能合作么?”

严舞苦笑,“最后还得老板拍板啊!何况,莫南歌已经结婚了。”

严母的表情急剧的变化,刚才还笑眯眯,现在就已经阴云密布了。“哎!我说南哥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对事情没有长性!”

严舞失笑。她和莫南歌的问题,哪是“长性”二字可以解释的。

严母端着茶杯摆弄着,突然起身取来了相册。相册里有她和严父年轻时的照片。结婚照片是穿着军装的,有的还有大字︰“为革命事业而结合。”帽子上有闪闪红星,两人并排摆出单脚侧跨,抬步向前,手臂提起的典型“革命”造型。

严母自己看着,“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我们那个时候啊,结婚照片都是这样的。这也是潮流呢!”她把相册往后翻,找到穿婚纱的合影,“这个,是你七岁那年我们才去补拍的,你爸还不愿意呢……”她就这么看着,脸上带着微笑,突然问严舞︰“你说,那个时候他不愿意和我补拍结婚照,是不是和那个女人有关?”

“妈!”

“我就是随口说说,”严母拍拍严舞的手,悠悠地道︰“我那么多年都想不开,现在呢,人都已经去了,我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她翻着相册,慢慢地看着,时而微笑,时而怔怔地出神。

“我和你爸爸可是自由恋爱呢。”严母突然开口,“我们那个年代,虽然说是婚姻自主,但基本都是先有媒人打听好家庭啊工作啊,然后安排两个人相亲的。有时候父母看着对了,基本上也就定了,少有自己拿主意的呢。但我和你爸不一样,我和他可是一见钟情!”严母有些得意地说。

严舞从没听过父母相识的事情,不禁诧异地瞪大眼楮。

原来相识时的严母已经是国有企业的员工,而严父只是来自外地的打工仔。家境的差距成为两人的阻力,可那时严母铁了心要和严父在一起,也一度和家里断绝了来往。严母满是骄傲地说︰“你爸爸也给我争气!一边工作,一边自学,后来参加了高考,一路就做到了教授!”

严舞看着母亲,已经开始出现皱纹的面孔上突然洋溢出满满的幸福。

“我没后悔嫁给他。知道后来发生的那件事之后我也没有后悔嫁给他。后来看着他那么苦恼,我也是……哎!男人啊,多大年纪了,总有像小孩一样的地方。你说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犯了错,你怎么忍心不原谅他呢?”

听到自己眼中一向严肃的父亲突然就变成了“孩子”,严舞不禁笑了起来。

“其实他这个人,不讲理的时候,还真是不讲理。”严母突然说︰“他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他知道难受,怎么自己好了,就把这难受又放到别人身上了呢?”

严舞怔住,一时间拿不准母亲在说什么。

严母若有深意地看着严舞︰“我们当初私自结婚后,你外祖父拿着扫把差点没把他腿打折。那个时候他说你外祖父是老古董,没人性。现在好了,他把自己遭遇的事情又换个法子用在你们身上……”

“妈!”严舞下意识的不想听。

“你听我说,小舞。”严母摁住严舞的手,“这半年了,我这些话一直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我看着你这样一天天过也是着急。其实那个时候我并不十分反对你和严浩在一起。只是可能因为严浩他毕竟身份有些特别吧,所以你爸特别的转不过弯来。那时我想,你们要是真能分开也好,就没拉着你爸。”严母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说︰“你爸走那天,我也是一时气昏了头。回想起来,那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严母用力握住严舞的手,一字一句的︰“去找他!”

“可是……”

“小舞,我刚才提莫南歌确实是试探你。他确实并不值得你去好好对待。可是……已经有好几次了,我就在阳台上看到了那孩子。有一次是清晨你上班,还有一次是晚上你下班的时候。我就那么看着你,然后就看到那孩子躲在楼角那远远地站着。”严母的眼楮湿润,不好意思地笑着︰“瞧着真是怪可怜的……”

“女人这一辈子啊,什么都可以差一点儿,但千万不能挑一个对自己差一点儿的人。妈妈是自私,不想看自己女儿过的不快乐,所以妈想让你回去找他。”严母看着严舞,严舞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严舞扑到母亲的怀中哽咽着。母亲的话让她感到贴心温暖,她第一次以一个女人的身份,而不是母亲,对自己谈论起爱情。似乎就这样便推开了一扇合上依旧的门。可那温暖中却也有隐隐的不安,是什么?她找不到答案。

一个月后,母亲在床上安然离世时,她知道了这答案。

憎离别。这人世间无穷尽的离别。

那时候她想到奥登说过的一句话︰“相亲相爱,否则死。”

那般的惨烈与决绝,并非是面对人生的软弱,也非逃避与世俗对抗的残酷。那是对抗命运的无畏,是执着于内心的勇气。

再一个月后的一天下午她请了假。独自回到她和他曾经生活的房子。

推开门的刹那,过往的气息扑面而来。

竟然一切都没有变,一件家具、一个摆设、甚至是水杯放置的位置。大半年的时间似乎没有从这里流经,一切都停留在她离去那一刻。

严舞慢慢的走进去,细细的回味着在这个房间里曾发生的事。有时候下意识地一回头,似乎就能看到严浩站在那里,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自己,然后说︰“姐,我饿了……”

吸了吸鼻子,严舞推开严浩的房间。首先入目的,是桌子上那本熟悉的书,严舞刚想走过去,听到门锁扭动的声音。

她有些慌乱,急忙跑到客厅落地窗厚重窗帘的后面。

门打开了,她缩了缩身体,然后听到熟悉的声音带着兴奋地说︰“姐,我今天回来的早吧?”

严舞僵住,低头看了看自己,并没有露出窗帘之外啊。他怎么知道我来了?

严浩依旧自顾地说着︰“今天要庆祝一下呢,我可谈成了一笔大单。”

严舞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去,严浩轻声哼着歌,一边换下西服,一会儿就穿着家居的休闲服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

严浩突然在客厅中央站定,若有所思的模样。

严舞以为已经被察觉,正犹豫着是否要走出来。就听到严浩斟酌着问︰“姐啊,那个指环你带了那么久,会不会有些腻了?”

严舞莫名其妙地看看自己的手指,素净的手指上并没有任何装饰品。她生出些怪异的感觉。视线落到电视前的茶几上,她看到了一个戒指盒。

严浩自顾地点点头,“也是啊。那还是大学时做家教的时候买的呢。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个有工作的人了,应该买钻戒送给你才对。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嫌我小气,可是也该像那么回事啊!”

严舞突然明白过来,她咬住嘴唇,泪水又一次不争气地滑落。

“那,我们今天庆祝一下。”严浩笑眯眯地在桌子旁边坐下来,打开了一瓶红酒,然后取了两个高脚杯摆好。一边忙活着,还一边自言自语︰“我这可不是酗酒哦,小酒怡情,大酒伤身嘛!”

严浩坐好,挺直了腰板端起杯子笑着说︰“来,干杯!”

一饮而尽。严浩看着对面的酒杯,怔了片刻,然后伸手拿过来又仰头而尽。把杯子放回原处,严浩笑了,“姐,我都不知道你原来这么能喝呢。”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打了个呵欠。

“姐啊,我困了。这个项目我可是拼了命的才拿下来呢。公司里的同事都暗地说我年轻,不值得老板这么委以重任。输可不能输在志气上呢,我是不是很厉害啊?”严浩有些夸张地,“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声音就嘎然而止,骤然安静的房间,立刻被虚无的空荡填满。

他突然坐下,把头伏在手臂中,喃喃着说︰“你到底高不高兴嘛?夸我一句好不好?”

严舞捂住嘴,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她不知道,她没想到,他原来就是这样一日一日的过来的。

严浩又站起身来,用手揉着眼楮。是真的累着了。

“不行,我得睡一会儿,困死了。”他看看表,然后倒在沙发上。“姐,记得八点钟叫我起来哦。不叫我,可别怪我不吃晚饭!”

呢喃着,呼吸的声音就愈见平稳悠长起来。

严舞从窗帘后慢慢走出来,看到沙发上的严浩。头发剪短了一些,单薄的身体并未见强壮多少。依旧是受伤小兽般蜷缩着的姿态。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覆盖出两片甜美的阴影。她痴痴地看着,竟不知时间过了有多久。

他突然翻了个身,把手臂枕在头下,嘴里竟然还下意识地嘟囔︰“姐,你又瘦了呢。好咯!”

严舞轻柔地扶起严浩的身体,自己在沙发上坐下,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实在是劳累过度的严浩连眼楮也没有睁,很自然地伸手环住严舞的腰。

天色从昏黄到漆黑,钟表在墙上“滴答”着飞快的跑。严舞一动不动地坐着,竟然丝毫不觉这样的静坐难捱。

八点钟的时候,她摇了摇严浩,轻声说︰“八点了,起来吃了饭再睡。”

严浩鼻腔里发出撒娇似的声音,依旧睡着。

严舞想要起身去做饭。她刚略微一动,环住她腰间的手臂猛然收紧。

“再睡一会,就一会会。”严浩委屈地嘟了嘟嘴,依旧闭着眼楮。“你平时经常忘记叫我的,怎么偏偏今天这么准时!”

把脑袋再用力地往严舞怀里蹭了蹭,严浩闭着眼楮微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点酒的原因,姐姐今天比每一天都真实。”

严舞忍不住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声说︰“是真实的严浩,你睁开眼楮。”

“才不!”严浩依旧闭着眼楮笑,“你知道这样的时刻有多难得么?我每一天都努力一个人生活的就像我们在一起时一样。有的时候,我假装的自己都觉得很假装。难得在梦里遇到一次,再陪我一会……”

“你睁开眼楮!”严舞小声的命令着,却见固执的脑袋干脆把脸埋在了自己的怀里。

经久的恶劣习惯让严舞毫不犹豫地照着严浩的屁股就打了一巴掌。

“唔……”严浩在严舞怀里扭了扭身体,“在梦中就不要打我了吧!”

“啪啪啪!”由于只穿了一条单薄的运动裤,清脆的巴掌声就响了起来。

严浩回手捂住屁股,似乎刚想表达一下不满,却突然僵住了身体。

在梦中,人是会疼的么?

他猛的抬起头瞪大眼楮,似乎一时间分辨不出真实和幻梦。

严舞轻轻地抚摸着他错愕的面孔,眼楮湿了,泪落了,然后她笑出声了。

严浩化成了无声的石像,维持着那个惊愕的姿势久久不能动弹。“咕咚”!清楚地吞咽吐沫声后,严浩的眉毛纠了起来,他的手心轻轻地蹭着严舞温暖的身体。“姐,糟了!我是不是真的得妄想症了?现在不但幻听,还幻视呢。”

严舞的右手拿起严浩的一支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严浩垂下了眼睑,又抬起,“你,你是来看我的么?”他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我一直好好的呢。”

严舞把枕在严浩脑后的左手抽了出来,她举起来给严浩看,“我是来向你要钻戒的。”她说。

天空有一颗流星划过,在它飞经窗口的时候把一束微弱却耀眼的光芒打在严舞手指的指环上。

它是那么亮,那么亮。严浩嘴唇微微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想说的话,自然是有的。就像某个寂静的深夜,那来自你胸腔的巨大声响,在只有你自己能听到那一刻,这声响便已经远远地荡漾开去,悠悠长长,浩浩汤汤……

有没有对你说过

我想变成一只小舟

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里载着你出游

在狂风暴雨骤来时,粉身碎骨地

护着你回航

有没有对你说过

我想变成一片孤单的云

在日头猛烈的时候遮住过分的光亮

在你悲伤落寞时,变成潺潺细雨

为你弹奏乐曲

有没有对你说过

我想变成你所爱的东西,守护你

却不必让你知道

我认识你

这样,当我离开那天

你依然能快乐的

一如往昔

可是如果

我转过身,你回过头

你依旧看得到我,像我那样看着你

那么

不管寒潮风雷和霹雳

踏过雾霭流岚和虹霓

请你和我紧紧地靠在一起

我们

我们都要爱下去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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